26. 江月年年不相同
    “小道长,醒一醒。”

    温柔地声音从耳畔传来,华书晓渐渐睁开眼睛,她想抬手遮住刺眼的光,却根本没有力气。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抱起了她,拂去了落在她睫毛上的头发。

    一股冰冷的力量从她的后背蔓延至全身,在她的伤口上一点一点地缝缝补补,过了一会,华书晓的视线终于清晰了。她认出了眼前之人,他俯身温柔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华书晓哭着摇头,太疼了,全身仿佛被无数蛊虫蚕食过,动一下会痛,呼吸也会痛。文鳐抱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就这么抱了好一会。他的法术在华书晓的体内运作,华书晓稍微有了一点力气。

    她扶着文鳐的胳膊坐起来,抬眼向四周看去。大殿之上一片狼藉,几十把断剑插在地上,远处十九蹲在地上翻弄残骸玩,他的脸色苍白,也受了很重的伤。

    贾演和南蝉都不在大殿上,华书晓的脑海中扫过了最坏的结果。她转脸看着文鳐,眼泪涌了出来,好多好多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中,她哭到全身颤抖。残败的景象中所有的伤与悲,此刻融在了她的心里。

    哭到泪尽之后,华书晓向前爬了几步,问道:“十九,贾演呢,师姐呢,其他的师兄弟们呢!”

    十九低头道:“枯泽来之后,倾尽四人之力布下了诛妖剑阵,贾演与七星剑合一,做了阵眼。到最后,他用自己的命换了其余人的一线生机,剑阵破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

    华书晓僵在原地。

    十九佯装不在意,他抬头道:“贾演死了,枯泽带走了还剩一口气的徐望舒。他死之前没有解除设在我身上的禁制,所以我出不了这座金殿,只能继续留在这里,把这场戏演到底。他把这枚戒指留给你,他说相信你会把它带回仙门。懂了么?”

    华书晓接过戒指,血红的戒指格外烫手,贾演说过这是破解望月之术的关键,如今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上。

    短短几日的时间,十九变了很多。他的视线略过华书晓,落在了文鳐的身上,冷冷道:“你身后这位,跟这场变局逃不了干系。凡是涉及到的人都付出了代价,而他毫发无损。你可要看清楚了,不要被妖的魅术耍的团团转。”

    华书晓转身看着文鳐,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她越来越相信他,想要依靠他。她明白文鳐是一个充满秘密的人,而她作为一个外来人,这个世界的一切本就与她无关,没有立场,不评判是非,她可以孑然一身。

    但是如今,她站在由一条条人命铺成的道路上,蓦然回首,身后是累累白骨。与这个世界里的人共情后,她好像不再能随心所欲了。

    华书晓没有直接问文鳐,而是看向了琉璃塔上的明月,道:“那金州的望月人怎么办,这样下去他们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按理说南蝉死后,金州本该恢复原本的样子,可是如今却维持在她操控的样子。要救这些人,要么解除他们身上的望月之术,要么让金州永无月夜。”十九道。

    “如果这个月亮是假的呢?”华书晓突然问道。

    “金州的天空中有一道南蝉设下的禁制,这是大蛮的一种邪术,可以偷天换日,也可以无中生月。”文鳐弹了弹指尖的灰尘,而后捏了一个咒,他的掌心出现了一个光点,他补充道:“只是这种邪术需要强大的法力支撑,单单南蝉一人,耗尽全部的修为也是不够的。想来,这群望月人并不只是她一人在操控。”

    “那背后操控之人此刻是不是就在金州?”华书晓问道。

    “不一定。南渊各处皆有禁制,且修习望月之术的人众多,可以控制一部分进而影响全局。不过此人定与南渊的皇室有交易,可以从皇族下手。”文鳐认真分析道。

    十九听得很不耐烦,他打了个响指,给自己换了身鲜亮的衣服,道:“管那么多干什么,抓紧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仙门那几个老不死的东西,让他们去费脑筋就好了呗。还有,你回去之后立刻找人来接替我的位子,听见了么?”

    文鳐学着他的样子打了个响指,十九在音落那一瞬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吐了一口血,脸色阴冷,抬手打出了一道暗器,招式并不伶俐,用暗器并不是十九一贯的风格,显然他是被逼的。

    “敢打老子,别以为老子弄不死你。”十九伏在地上吐血,语气却格外硬。,他对华书晓道:“杀了他,你可是仙门的人,难道你要做仙门的叛徒么。”

    “现在想起我是仙门的人了,之前一次次送我去当小白鼠的时候,没见你顾及到同门的情义,当然,也没什么情义。十九公子,这金殿虽然冷清了点,但我觉得很适合你啊。”华书晓笑了笑,她拉住文鳐的手往外走,顺便送了十九一句话:“十九啊,后会无期。”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走出金殿,华书晓并没有感受到心旷神怡,反而很焦灼。眼下,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小道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或许我能帮上忙。”文鳐微微一笑道。

    华书晓看向周围一众跪地仰月的人,叹气道:“先想想办法,至少让这些人暂时恢复原本的样子吧。”

    “好。”文鳐伸出手,他的掌心浮着那点白光,他解释道:“小道长好记得么,那片银杏叶。大蛮的这种邪术,会在某一时刻短暂的失效,我虽然不知道这种邪术的破解之法,但可以用法术与邪术抗衡,不过只能在那一刻。”

    “没听懂。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你啊,文鳐,我不想让你再受伤了。”华书晓道。

    “无妨,消耗一点法力而已。”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白光送上天空,在空中变成了一把弯刀,刺穿了一层禁制,径直飞向那虚假的月亮。文鳐向弯刀输送法力,直到月亮转到琉璃塔顶时,用积累了很久的法力对抗月亮散发的邪光,而后天空生生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透过那道裂痕,透出了阳光。

    好温暖的阳光,凡是沐浴过日光的望月人,渐渐会恢复正常。只是天空上那道骇人的裂痕,以及幽暗阴邪的月亮,将这个世界割裂成了两部分,暗与明,沉沦与清醒,自食恶果与重获新生。

    文鳐转头悄悄地抿去了嘴角的血痕,他回头道:“我的法力支撑不了很久,也救不了所有的人。南渊乱成一锅粥,周围各国定会借机发难,不如先封锁边境,把消息锁死,至少不让状况更加恶化,再另寻法子吧。”

    华书晓看着他手背上的红痕,抬头很真挚地问道:“文鳐,你为什么要管这些事,可别跟我讲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仙门的人恨不得把你杀之而后快,你为什么要受这些伤,为什么要一次次救我?”

    “我做这些,只是想帮到你,仅此而已。”他微微一笑,温柔道。

    “我是捉妖师,你是妖!你为我做的越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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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对你自己伤害的越深你懂么?”华书晓真想敲一敲他的榆木脑袋。

    他想了一会。然后耸了耸肩道:“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与他们不同。”

    华书晓吊起脚尖,腆着脸盯着他的眼睛问:“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伤害你的事情,而且是无法挽回的那种,你会怎么做。”

    华书晓心想一个人的脾气再好也是有度的,文鳐亦是如此。所以她觉得文鳐会说‘再也不见’或者‘有仇必报’之类的话,却没想到他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我会原谅你。”

    “比起受伤,我更怕再也找不到你了。”他微微低头,鼻尖快要蹭到她的额间,而后抬手取下了她发间的玛瑙碎片,藏在了衣袖里。

    华书晓很久没有回过神来,莫名的心痛让她快受不了了。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心会这样的疼,她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撕心裂肺的忏悔,就像她曾经真的弄丢了一个人。

    ·

    来时车马乱,走时形单影只。

    华书晓在将军府内见到了三皇子,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调查南渊皇室与大蛮的秘密往来,没查出有关于邪术与望月人的内容。

    “道长,我可以在此承诺,在望月之术破解之前,北齐不会向南渊派出一兵一卒。北齐的将士就算要战,也要堂堂正正地战。”轩辕烲站在枯死的梅树前,向华书晓承诺道。

    “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华书晓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她转身看了眼文鳐,小声对轩辕烲道:“三皇子,你记不记得九华宫有一个特别美的锦鲤池,有一条鱼我带走了,不还给你了。”

    他的眉宇舒展,轻轻一笑道:“能被道长看上,是那条锦鲤的福气。”

    “那就多谢了,以后若是有机会再去北齐,三皇子可要给我安排个酒席,我特别喜欢吃你们宫里缺油少盐的饭,健康。”华书晓笑道。

    “应该的,到时候让影好好的带道长游遍荆宁。”说完,轩辕烲的神色微冷,很久的沉默后,他道:“可惜,没有与他好好道别。”

    华书晓想起了影死之前,一直望着殿外的方向,想来他还有放不下的人。想起了在幻境中,刹与影同生共死的场景,她问了一句:“三皇子,影是什么时候开始跟随你的?你知不知道他有一个孪生的哥哥。”

    轩辕烲的神色沉重,他道:“我知道,不过影是刹的兄长。当年皇兄把二人带回来的时候,从他们的眼神中我能看出,刹比影更狠绝,他是一个做杀手的好材料,但影不是,他更重感情。我想带着他,有朝一日给他子自由。没想到那一夜他第一次求我,竟然是为了替他的弟弟赴死。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我没有放他走,他可能会很痛苦,但至少能活着。”

    “孪生同死,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羁绊与命运吧。刹死了,影就算活着也会很痛苦,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了解一切后坦然赴死。”华书晓道。

    “道长所言极是,烲受教了。”他微微点头道。

    “我就是随便说的,有感而发,胡言乱语罢了。”华书晓摆了摆手,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能感受到轩辕烲是一个内心极其矛盾的人,所以与其愿他得偿所愿,倒不如祝他好好活下去。她笑着道:“三皇子,相逢一场,不管日后的路如何,祝你平安顺遂。”

    “道长,一路平安。”轩辕烲微笑道。

    “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