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宣今昭看不见他的躯体,只听见这只巨蛇的鳞片互相摩擦的细微声音,她问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冬眠,所以你格外虚弱?”

    “没事的。”宣今昭的耳朵没听见任何声音,可是仿佛心里明白他说了什么。

    “殿下先出去吧,明天殿下醒来就可以看到我了。”

    这种仿佛心里传音的交流,令宣今昭感到一种过分的亲密,眼前巨蛇的眼睛没有一点仁慈的情绪,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很脉脉温情。

    宣今昭道:“喝我的血会不会让你好得更快?”

    面前的竖瞳似乎迟疑了片刻。

    自从宣今昭进了这屋,他就一直在忍耐。他用法术制造了一整片黑暗的旷野,然而空间的广大似乎并没有稀释掉宣今昭身上令人心醉的气味,黑暗的厚重也并没有黯淡掉宣今昭手中的火折子,他依然能闻到、能看见。

    宣今昭见他不说话,甚至走上前一步,又道:“没事的,你的毒会让我不是特别疼。”说着,她卷起袖口,露出一截手腕来。

    这个空间于是没有一点动静,猎手的挣扎似乎在猎物的袒露面前变得更加没道理、不必要了。

    在漫长又短暂的、拧得出水的沉默后,宣今昭感到自己的腿被蛇尾揽过去,整个人失衡,往后摔倒在地,而眼前两个竖瞳一闪而过——

    裴牵机压根没有看她露在外面的手腕,一口“咬”在了脖子上。

    她并不觉得痛,咬牙半天,才意识到这条巨蛇把自己浑身绞得死紧,却只是用牙齿轻轻刮了她的皮肤,比起“咬”,还不如说是蛇的亲吻与舔.舐。

    就在她以为他不打算下口的时候,细细的舌信勾起她的下颌。

    宣今昭下意识对着蛇露出了她的脖颈,于是下一瞬间马上吃痛:“啊!”

    被蛇的獠牙咬开的感觉并不好。战场上碰到大刀和铁锤,不过是一下子被削去半边身体或者一下子被锤得天灵盖发凉,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万一被毒箭射中,那支箭簇从皮肤破开、扎进人颗粒般的脂肪,又钻进虬结的肌群,最后没入到骨缝里,简直是一种漫长又残忍的拷问。

    ——被蛇牙咬开皮肉,大抵也就像这样。

    更别提这蛇冲着她脖子下口,比起上回吃现成的刀口里的血,这回宣今昭不仅听到他喝血的声音,还听到他咬开自己的声音,难以形容,令人牙酸。

    宣今昭虽然有心理准备,却难免被痛得发起抖来,如果现在裴牵机是人形,他必然收紧臂膀,把她揽住。

    ——这就是人,束缚也能变成拥抱的模样。

    可是他现在是蛇,宣今昭感觉肋骨被勒得有些痛,蛇的身体把她压在地板上,不准她颤抖。

    很快,最开始的痛意消散,宣今昭的脖子连同半边脸都开始发麻,她身上别的地方反而更加敏锐,蛇匍匐在她身上,似乎因为进食的畅快缓缓游动着躯体,如同波浪在她的腿上一股股地起伏,等到他最后挪开牙齿时,似乎还是没办法变回人形。

    他看着宣今昭,喊道:“殿下……”

    或许是这回创口离她的脑子有点近,宣今昭的脑袋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他的时候才发现他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

    似乎还是蛇形。

    宣今昭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艳.情话本里总说什么玉、什么软的了,这条蛇像一条河流在她身上蔓延,或者一层云在她身上浮动,似乎比过往任何一次靠得更近。

    宣今昭赶紧伸手想要将他推开,黑暗中她并看不到裴牵机下面的蛇身,但是拉开距离后,她就发现自己触摸到的是人的肌肤。

    ——这是他头一次变化并没变出衣服,而是像其他小妖那样赤.裸着,他被宣今昭推远后,头发异常的长,仍旧缠绕铺陈在宣今昭身下,被扯得有些痛。

    “你怎么……衣服呢?”宣今昭惊诧,但是手还是贴在他的锁骨处。

    可是裴牵机似乎不太清醒,他的目光垂落在宣今昭的伤口处,忽然靠近,舔了伤口一下。

    这一下贴上来的是人的舌头,温软多情,宣今昭听见他吞咽时喉咙之间咕嘟咕嘟的饮水声。

    被他这么舔着,她曲起膝盖来试图翻身把他压下去,然而蛇尾又紧紧缠住她,仿佛冬天里压脚的棉被一般把她的腿压下去。

    宣今昭察觉到他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笑道:“这到底是我府上,还是你家呀?”

    裴牵机抬起脸来,然而还是和她贴得很近,他的头发瀑布一般洒落下来,冰凉柔顺,也和蛇一样,在宣今昭的脸侧散发出馨香的、裴公子的气息。

    他过了一阵,似乎才理解了宣今昭所说的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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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殿下难道不是早就和我不分彼此了吗?”

    “你听谁说的?”宣今昭反问。

    裴牵机瞧着她。在这样黑暗的屋内,宣今昭除了他的脸、他的肌肤和他的头发之外再看不见别的东西,一切精心准备的美丽仿佛被放大,而辅以灵兽般清澈的目光,实在很难不令人心荡神驰。

    这时候宣今昭忽然想到他曾说过的话,想到他在陈家门口欲言又止的眼神。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就想告诉他一些事情——很荒谬,不是在江陵,也不是在她邀请他来含章的瞬间。

    而是此时此刻——她的脖子还在痛呢。

    她抚摸着他的脸,道:“你说过我的味道很好,我其实并不相信爱这回事,你也是知道的。”

    裴牵机缓缓从她身上起来,神色专注,似乎终于等来了自己难解的谜题,他轻轻问道:“为什么呢?”

    “你也说过了,爱是一种食粮,或许你我身上此时拥有,但吃掉之后就没有了。”

    宣今昭感受着他蜿蜒在身上的蛇身,感觉自己如同一根枝杈承托着蛇的重量,在这种重量之下,她的心感到安稳,从前不怎么吐露的话也就讲出来了,“或许没人来吃,它放在那,自己也很快就腐坏了。”

    她说出口来,自己也觉得幼稚:她怎么会和裴牵机说出这些话呢?她的口吻简直就像对一条真正的小蛇做一个只有蛇才会懂得的譬喻,而裴牵机分明是人啊。

    “爱是不会被吃掉的。”裴牵机却说,“因为爱是一种道德。”

    宣今昭看着他,裴牵机十分认真地说道:“仁者爱人——爱是仁里很狭窄的一部分,殿下相信仁,为什么不相信爱呢?”

    宣今昭觉得荒谬又迷茫,好像一直以来在河边拉纤的纤夫突然被挪掉肩膀上的重量,一只半人半蛇的妖突然向她诉说道德这回事,仿佛她才是那个应当打消所有疑虑、信奉圣人言语的罪人。

    ……裴公子的眼瞳是什么颜色?

    裴牵机安静地注视着她,不知是否错觉,清俊的眉眼处平添了几分柔意,仿佛掺着若有似无的眷恋,看得宣今昭心口一颤。

    好似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足以让人魂牵梦萦,神魂颠倒。

    接着,她轻轻地道:“……我给不了你爱,给你血,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