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音并未留上很久。
她离开后,江嫣赶紧询问了她的近况。
“似乎从江映月出事后,顾相泽就很少留宿后院了,别说江映月了,只怕连她也不好过。”
语儿摇头:“顾相泽身边的人惯会拜高踩低的,辞音虽然还住在汀兰院,却也几乎没有见到顾相泽的机会,所以……”
想着顾轻寒对顾相泽的态度,似乎没打算对他怎么样。
只是顾念着那最后一点兄弟情分吧。
而顾相泽,又在做什么呢?
“许久没去看我这位长姐了,现在去看看吧。”
江嫣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江映月的下场了。
这算不算她前世干的坏事儿,今生遭了报应?
语儿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去惜春院,应当没有问题。
可才刚来到院门口,便被把守的暗卫拦住了。
显然是顾相泽的人。
“嫣姨娘,未有小公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守卫语气恭敬,倒是尽责。
可他这话……
江嫣也不急,笑着说:“任何人?哪怕国公爷来了,也不行?”
“这……”
守卫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国公爷哪里会来惜春院?如今这地儿,府上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国公爷没有来的必要。
“若是国公爷要来,自然是能进的。”
江嫣也没为难他,朝院内看了看,摆了摆手:“罢了。”
她领着语儿似乎离开了。
可江嫣没有走远。
她出了守卫的视线后,绕到惜春院后方,脚下用力,便翻墙而过。
语儿紧随其后。
“分明可以直接翻墙过来,为何还要跑一趟正门?”
江嫣拍了拍手:“要是能从正门进,我也不翻墙了,总是偷偷摸摸的也不太好,你说是吧。”
一时间,语儿竟无法反驳。
可她始终觉得这话是有问题的,就好像……把自己耍了一通一样。
嫣儿会吗?
倒是有些可爱。
江嫣对惜春院熟悉,很快就来到了江映月的主屋。
屋外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屋内传来的声音却令人发怵。
“废物!连药都拿不到!要你有什么用?顾相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杀了你!”
声音凄厉,可江嫣能察觉出来……江映月嗓门大,声音却没什么底气,有很明显的虚浮之象。
“夫人,小公爷他故意断了药,奴婢……奴婢取不到,奴婢已经想了很多办法了。”
是菁儿的声音。
原已是顾相泽通房的她,果然也被送回了江映月身边。
“废物!滚!”
屋内状况听着惨烈,江嫣心中却很平静。
不知道前世的江映月是否也像如今的自己这般,在门外看着自己痛苦?
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江嫣踏进主屋内,一股奇异的气味扑面而来,差点把她熏走。
但这气味……江嫣也是熟悉的。
前世她被堕胎后,江映月断了她的药,她无人医治,身上还有未处理的伤,拖久了便会发臭。
江映月如今,不也是这般吗?
“谁?!”
江映月听到动静,却许久也无法支起身子。
可她看见了,是江嫣便疯了似地挥动手臂。
“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的?!”
江嫣看见了她的眼睛,里面满是怨恨和不甘。
若是她如今有力气,一定会想放设法杀了自己。
“长姐说什么呢?你可是我长姐,我啊……当然是因为担心你才来看你的。”
江嫣就站在床前,与她保持了一定距离。
“顺便再来给你透露点消息,如今顾相泽正想办法娶续弦呢,他肯定没空管你,巴不得你赶紧去死。”
江映月听了更加激动。
“你闭嘴!他……我爹是丞相,他不敢……”
这话她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
她等了那么久,她爹却从未管过她的死活。
“是啊,你爹是丞相,可她也是我爹,顾轻寒和顾相泽,你觉得他会选谁?”
江嫣上前一步,再一步……故意让江映月看清自己的笑,自己如今得意的模样……
“你早就是一枚弃子了。”
江映月哪里会信?
从小到大,她受尽宠爱,哪怕嫁了人,也无人敢得罪她,顾相泽纳妾,也得看她脸色。
怎么就落到如今的地步了?
都是因为江嫣!
“我要杀了你……贱人……我早就该杀了你了……”
江嫣转身离开了。
她忽然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意思。
已是将死之人,却仍无悔过之意。
江映月始终觉得是自己害得她落得如此地步。
可这一切……也是她逼的。
离开主屋后,江嫣依旧觉得沉闷,直到出了院子,她才觉得好受些。
语儿跟在她身后,一直没说话。
好像报了仇,心情并没有多好。
如今的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嫣儿,你还好吗?”语儿见她一直不说话,担忧问:“少夫人落得如此地步,是她咎由自取,你无需自责。”
江嫣摇头:“我没有自责。”
她只是觉得,自己重生一世,报了仇,好像也没有多痛快。
仇恨分明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之一。
可事实并非如此。
已是前尘旧梦,她无需再庸人自扰,画地为牢。
“回去吧。”
江映月最多还有一个月。
此事哪怕给予医治,也无力回天。
不过,让她震惊的是,江夫人竟也不管她。
也是,被休弃的她,如今也自顾不暇吧。
回了尘月阁,已是接近天黑,她发现自己的屋子竟然是亮着的。
顾轻寒来了。
一晃过去多日,顾轻寒似乎很久没有在晚上来找她了。
进了屋子,见顾轻寒就坐于桌前,桌上摆着几盘热菜。
他们确实很久没有共用晚膳了。
“回来了。”
顾轻寒本是在看书,见她回来了,将书合上。
“今日晚上没有公务?”江嫣坐在他对面:“前段时间总见你忙到很晚 。”
“处理得差不多了,自然该回来陪着娘子。”
娘子……江嫣还有些不习惯这称呼。
那该是对妻子的称呼。
“赵侍郎那边,没对你发难吧?”她忽然问:“我今日算是给了纯贵妃难堪了。”
“他不敢。”顾轻寒轻笑:“本就不算光明正大,他不敢与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