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这坑哥的队友
    山胁明子发誓,那是她这辈子经历过最恐怖的两天!

    池田安狩是她第一个认出来的人,但不是唯一一个认出来的死者。

    他们的死法各不相同,有的是被毒杀,有的是被割喉,有的是被餐刀所杀,还有的……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只知道,死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凶手有几个人?你们没有集结起来吗?”横沟重悟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凶手有几个人……”山胁明子拼命摇头,“集结?我们集结了啊……”

    她说着,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似乎带了几分嘲笑,又分明带着几分恐惧:“我们集结了不止一次,但是负责集结的人很快就都死了。”

    第一个领头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几枚突如其来的子弹乱射而死。

    但等众人望过去时,却只看到了一把被固定在上方的机|枪,扳机那里被一根透明的丝线所扣住,而那根丝线悄无声息地被延伸到了宴会厅众人的脚下。

    没有人知道是到底是谁触动了那根死亡丝线,也许他们只是不敢站出来承认。

    但那把机|枪是什么时候,又是被谁固定在那里的?

    对方又是怎么知道领头人一定会站在那里?

    这些问题困扰着山胁明子,也困扰着众人。

    他们觉得毛骨悚然,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人,始终盯着他们,算计他们。

    一些人退缩了,他们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连食物都不敢用游轮上准备的,但饶是如此,他们中还是有人死了,有的死于食物中毒,有的死于刀伤。

    刀是游轮上到处可见的餐刀。

    食物是他们自备的食物。

    这样让人心惊的死法让得到消息的人更加慌乱。

    山胁明子隐约听到他们有人在小声讨论,这几个死的似乎都是玩得最花、最狠的,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对他们进行报复。

    尤其游轮上确实有人将“货物”买下带了回来。

    一时间,那几个可怜人成为了被众人怀疑的凶手。

    有人提议,干脆将这些人当场处决,减少危险。

    一些人有些迟疑,但更多的人表示赞同。

    很快,那几个人被推了出来。

    但在处决现场,那些男孩或女孩还没被处死,提出处决他们的人先一步死了。

    这一次,依旧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提议的几个人几乎是在同一刻倒下。

    在死的瞬间,他们似乎都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然而,然而——

    他们死了。

    杀人的不是今天被带上游轮的那几个孩子。

    因为他们的手脚都被捆绑着,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耐动手。

    这一事实让在场人的心理防线崩溃。

    惊恐的尖叫到处响起,他们的惊惧在此时被叠加到了顶点,人们不顾体面、不顾风度,四散着逃离。

    唯恐下一个死亡的就是自己。

    山胁明子也想离开,但她被人紧紧拽着,无法离开。

    当危险到了一定程度,有些人会恐惧地躲藏起来,但也有人会被彻底激起凶性。

    他们还有这么多人,只要他们团结起来,将这个地方仔仔细细搜查一遍,他就不信,对方能将他们全部杀了!

    之前不过是对方装神弄鬼罢了,提前布置好小机关,好让他们自乱阵脚。但如果他们真的都按照凶手的想法分散开了,反而更方便对方下手。

    他的这套理论很快说动了一部分人。

    于是他们犹豫着、挣扎着,在不想死的念头下,还是第二次集结了起来。

    这次的领头人为了更好的安抚大家,甚至掏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勃朗宁手|枪。

    并展示了完整的弹夹,告诉大家他们尚且拥有充足的火力,只要跟着他就不需要担心。

    一些人信了。

    一些人却更加恐惧了。

    但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了退路。

    要么被不知名的凶手杀死——他们同样对凶手的杀人动机有了猜测,但没有人将之诉诸于口。

    他们用一层又一层的谎言维持着自己的体面,用自欺欺人维持着自尊。

    所有人开始检查起了这个宴会厅。

    他们也确实发现了一些小机关,当他们发现并将这些机关拆除的一瞬间,他们莫名松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知道对方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只是利用这些小手段让他们自乱阵脚,于是他们镇定了下来,不再那么慌乱,甚至开始有说有笑起来,意图将人找出来后,狠狠折磨对方,让他对高贵的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但事情如果真的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发展,山胁明子也不会被吓成这样了。

    在检查完这个宴会厅,所有人都放松下来,准备暂时休息休息,再等那个凶手自投罗网之际,意外发生了。

    本来被用来安定人心的那支勃朗宁,成为了凶器——它不知为何忽然走火了。

    不久前才被展示过的整整一盒弹夹,射了个精光,一枚子弹无情贯穿了其主人的胸膛,其余几枚子弹则带走了与他谈笑风生的另外几人。

    一波带走5个人。

    如此诡异又魔幻的一幕,顿时吓呆了在场的众人。

    怎么会这样?这是巧合吗?

    真的是巧合吗?

    可若这也是那魔鬼的算计,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枪支一直在它的主人身上,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那魔鬼要怎么动手脚?

    那……真的只是巧合吗?

    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巧合?

    无论这是不是巧合,所有人都被吓破了胆。

    他们一时不知道是否该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躲回自己的房间。

    在这里真的安全吗?

    自己是检查过了,其他人呢?其他人检查过的地方真的安全吗?凶手会不会就躲在他们其中,等待着给他们一击毙命?

    如果躲回房间是不是会更安全一点?只要他们不开门,不碰食物和水,只要熬过这几个小时的路程,等晚上靠岸了,他们就能躲过这一劫了吧?

    他总不可能真的把游轮上的所有人都杀穿吧?

    不知不觉间,大多数人已经在心里做出了选择。

    于是他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剩下的一些人就算想留下,但看着空空荡荡、越发显得恐怖的大厅,恐惧也逐渐席卷上心头。

    无形的恐惧和压力在折磨着他们的神经。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里。

    这次山胁明子也离开了,谁也别想把她留在那里!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对于恐怖片里的主角们的表现不屑一顾,但今晚在游轮上,她真切感受到了那些主角们的惊惧之感。

    那种仿佛一回头,一顿足,杀人魔就会出现的无形恐惧,让她心悸不已。

    她害怕一个人,但更不敢跟那些人在一起。

    她隐约有种猜测,那个魔鬼的真正目标其实是那群衣冠楚楚的宾客!

    如果自己真的跟他们混在一起,保不齐就会被一起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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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

    薪酬很重要,但与薪酬比起来,自己的命更重要。

    所以她后来一直躲着,直到游轮传来爆炸声。

    能上游轮当乘务员,她多少也是知道点自救常识的,所以察觉不对,又眼见离岸不是太远了,她就果断跳入了海中,可惜她一时忘了自己不太会泅水。

    幸运的是,在差点被淹死前,她被一只手拽了一把,对方塞给了她一根浮木。

    是江川,那个和她一样,据说也是第一次上游轮的临时乘务员,这根救命的浮木,终于让她撑到了救援人员的到来。

    “我就知道这些了……”山胁明子终于述说完了,她长长舒了口气。

    也许是面对的警察,也许是述说可以缓解压力,总之,山胁明子觉得此刻自己的精神好多了。

    横沟重悟将这些都记录了下来,又询问了一些细节,才将空间留给她和女警。

    留下女警是因为她擅长心理疏导,可以更好的帮助她缓解压力。

    至于横沟重悟,他开始看起其他人的笔录。

    不过其他人那边的进度显然没他这边好,除了刚刚山胁明子提及的江川和梁田森茂的人和医生、护士提供了些线索外,其他人不是茫然不知情,就是不愿意张口,包括那几个后面被带上游轮的人。

    好消息是,江川和梁田两个人的笔录和山胁明子的对上了,他们两个的记录甚至更详细一些——他们谈论到了那座岛上的情况。

    医生和护士提供了一部分被害者死时的状态和情景,对后面的案情重建有不小的帮助。

    看完这几分笔录,在江川和梁田两个人之间衡量了下,横沟重悟决定先去会会梁田森茂的。

    他推开了问询室的门,对上了里面青年的浓眉大眼。

    “……梁田森茂?”横沟重悟眯了眯眼,“这是假名吧?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

    如果是别人,横沟重悟可能还会被忽悠过去,但很遗憾,昨天他还见到了梁田森茂本人。

    想忽悠他?

    “……”万万没想到会被这么直白拆穿的安德鲁·卡迈尔。

    “希望你想好了再回答,不然你的嫌疑会被无限放大。”

    刚想好要怎么解释的安德鲁·卡迈尔:“……”

    这警察怎么这么敏锐……现在他该怎么解释才能洗脱嫌疑?

    卡迈尔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

    “什么?‘爱顿公爵号’被炸了?”浅金发的青年听着对面传来的这个消息,似乎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那游轮上的宾客们如何了?”

    “……诶,是吗?”他的声音里似乎带了点遗憾,“竟然造成了那么大人员伤亡,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我明白了。我们会准时到场的,希望能为他们尽上最后一份绵薄之力,也希望他们一路走‘好’。”他的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又浅浅聊了几句后,他才挂了电话。

    随手将手机塞进了风衣口袋中,他将电脑上的最后一张目标的照片彻底删除。

    池田安狩,45岁。

    伊东麻贵,40岁。

    山川……

    ……

    以上15人,均于2月19日惨死。

    死因:奸|淫幼童、联合参与狩猎35名无辜少男少女,收受贿赂……并,通敌卖国,死罪。

    昏黄色的灯光只将他的面部轮廓照亮了一半,剩下一半则隐藏在夜色中。

    他关掉台灯,任由窗外隐隐绰绰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拉长,斜斜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在黑暗中无限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