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朦胧间,剑寒洲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家,一抹腥甜充斥着鼻腔,他右手撑着剑,鲜血混着雨水自他指尖滴落,发尾的水珠还在挣扎着不愿坠落,不愿与地上的泥泞相融。
他刚跨出一步,脚下虚无,令他坠落在地。胸口的疼痛迫使他蜷缩在地上,渐渐麻木。意识神游之际,他看到了一个身穿斗笠的农家朝自己走来,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浑身颤抖着,挣扎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救救我……”无力的气息被下雨声尽数吞噬,他不想死。
那农家背着担子,在看到剑寒洲的那一刻,微微一愣。
随后将扁担放下,小心翼翼地靠近,直到看清剑寒洲满身满脸的血后,猛得跌坐在地上,仓皇地往后退了两步,连忙提起一旁的扁担,离去。
“救…我…求……你。”剑寒洲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农家逃窜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剑寒洲轻轻笑了笑,他在一旁的泥泞中摸索着自己的剑,掌心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却也丝毫不在意,反而一把抓住剑尖朝自己的右腹刺去,刀刃避开了要害,也没有切入很深,可鲜血却还是将剑身染红,疼痛将剑寒洲的意识强行重拢。
他知道失血过多,疼痛只能换取一时的清醒,渐渐麻木,很快就会被虚弱替代。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该如何自救。
剑寒洲这般想着,踏进城门的脚步一滞,他疲惫地抬眼看向远处。
这里,有血族。
剑寒洲闭了闭眼,看来医馆是去不了了,可他现在必须找个地方来处理自己的伤口。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戏楼上——
许是落雨的缘故,戏楼门口冷清得紧。
月芜在进入戏楼的那一刻,驻足,回身,看向四周。
这里的血族之灵似乎在逐渐增强,她的目光依次落在了东南西北四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一时间,月芜眼底多了几分凌厉,空中的雨滴也在那一瞬凝聚在了一起,她抬手,随着掌风挥出,面前的水滴朝远处切去,其中一滴刻入了一旁的柳树,掀开了它的树皮。
是警告。
做完这一切,月芜才转身走进戏楼。
就在这时,季时殇自树后走出,柳条垂落在树下人的发髻上,他那对狐狸眼中染上了几分兽性,那一刻,猎手锁定了猎物。
季时殇看向门内戏台之上的白脸,眯了眯眼,长睫投下的阴影遮去了他眼底的神色。这里有驭灵族,看来,她是敌了。
月芜刚踏进门内,就被戏台之上的两人吸引。色彩涂满了他们的五官,繁杂的戏服相互衬托,身后的靠旗随着他们的动作轻微摆动。
“可怜我那妹妹——痴心不移!”夸张的动作配上独特的嗓音,台下的人早已看的入了迷,而月芜却只是惊讶于他们的装扮。
一旁的班主看着站在门口,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月芜有些不解,却还是换了副笑脸迎了上去,“请姑娘入座。”
“皮影戏何时开场?”月芜微微侧了侧头,开门见山。
班主被问的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还真是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的人想看皮影,想到这他面上的歉意多了几分,“姑娘,今日我们班中没有皮影戏。”
此时,外头的雨似乎有些倦了,竟然放了晴。
“没有?”月芜垂下眼眸,却也没有过多纠结,转身离开了戏台。
刚出戏台,月芜便被一个红衣少年拦住了去路,他的两眼弯弯,像是天边的弦月,月芜后退了一步,打算错开。
而那红衣少年却也向旁边走了一步,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这时,月芜才好好地打量起面前人。
他披散着长发,耳侧的辫子间夹带着几根红发。他在笑,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睫羽微微向上卷曲,他的眼里是广阔无垠的海洋,是不羁之意。
“我认识你!”这是他的第一句话,话语中还带着些激动,“你也想看皮影?”
月芜想走的心在听见皮影的那一刻,才稍稍隐藏了些,“你会皮影?”
“不会。”红衣少年干脆地摇了摇头,“但我知道皮影在哪!”
红衣少年一把拉住了月芜的手,想带着她翻墙进后院,然而月芜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红衣少年脚步一顿,回身,“信我,我真的知道在哪。”
“你是海族?”
“你知道海族,你也是海族?”,在这一刻,月芜明显地看到了他眼底的雀跃,“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人族长得像你这般好看。你是哪片海域的海族?”
月芜略微偏了偏眼,“我不是海族。”
红衣少年挑眉道:“海族稀少,很少有人能一眼辨认,你不是海族。”
红衣少年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渡海人吧。”
说到这,红衣少年作势就想跑,可是想了想,又退了回来,连连摇头,“你不是渡海人。你要是渡海人早抓我了,何必同我废话。”
“你到底是哪一族的?”红衣少年猛得靠近,眼底是丝毫不掩藏的好奇。月芜轻轻推开他,不加以理会。
红衣少年撇了撇嘴,道:“不说就算了。”
月芜本以为少年会就此别过,可他似乎更加兴致勃勃了,他双眼冒星,满是期待,“你是不是要去看皮影?我也想去,我们一起吧。”
月芜本想拒绝,可对方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于是,月芜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少年正趴在墙头,盘算着怎么下去。
月芜叹了一口气,这下她总算是知道海族为什么会那么稀少了。
等到,他进入后院之时,月芜早已站在了他的面前。
红衣少年满眼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随后又看了看身后的墙,不解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少年没得到对方的回答,便低下了头,撇了撇嘴,也没过问,随后就跟无头苍蝇似的,随处乱撞。
后院有一个巨大的桃树,此时桃树还未开全,就已经有淡淡的香气溢进那各式各样的房间。
红衣少年小心翼翼地通过门上的孔洞一个个观望过去。倒也是巧,每个门窗上竟然都有一个大小相似的破洞。
月芜站在一旁,看着对方一系列的操作,眼底的寒光有些藏不住了,声音骤冷,“你叫什么?”
“什么?”少年闻言,呆呆地回首,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不过也是认真思考了起来,“不知道,不过渡海人通常叫我们落。”
果然,是海族落氏一支,月芜一脸原来如此的神色。
“你可以叫我落一。”少年嘴上回答着,身体的动作却是没停,你叫什么啊?”
落一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回应,转头看了看,却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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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月芜微怒的神色。
她一袭月白色的衣裙,发髻间没有任何华丽的饰品,白皙的肤色让她更像是夜空中清冷的月,只是眼中多了些与那柔情格格不入的愠。
落一吓得一激灵,手指指向尽头处最后一间屋子,“到了到了,就那。”
落一低下了自己的头,额前长发的阴影将他大半的脸遮去。他很白,许是海族落氏通常生活在深海的缘故。深海也没有光,不过深海同无墟相比生机还是多了些。
月芜看着最后一间屋子,睫羽微垂,思索片刻,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了进去。刚进屋,空气中淡淡地血腥味就验证了她的猜想。
落一紧随其后,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面前放着的影窗,这里是杂物间。所有道具都杂乱的摆放着。
月芜将手中的伞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绕到了影窗的后头,她看着台面上摆放着的皮影,细长的木棍连接着它们的四肢。月芜下意识伸手,还未触碰到,一声巨响,便勾起了她的警惕。
落一匆匆地看了月芜一眼,这一眼便同她的视线相撞。
月芜的睫羽微垂,“血族。”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落在湖面,甚至连涟漪都不曾激起。
“什么血族?”可长居深海的落一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后知后觉,道:“这里怎么会有血族?!”
月芜明显地从他眼中看到了转变,从疑惑到茫然再到恐惧,落一连退了好几步,三步并成两步跑到了门口,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月芜,“戏友,此地不宜久留,快点跑吧。”
剑寒洲朦胧之间听到了血族一词,缓缓地睁开了眼,入目的是月白色的裙摆,裙摆处是用金银缠丝绣着的青莲,他眸底的微光闪动,抬手抓住了月芜的裙摆,“救……我。”
虚弱的声线在月芜从他手中扯出裙摆的那一刻消失。
剑寒洲咽下了口中的腥甜,再次抓住了月芜的裙摆,并紧紧地攥在手中,这是他最后一丝生机。
他手心的鲜血几乎要将月芜的衣料用他的伤口黏在一起。
这一次,剑寒洲换了一个语气,他尽可能的保证自己话语清晰,他的语气中少了几分祈求,反而多了几分诱惑,“我是,驭灵族少主,救我,我会倾尽所有,同你交易。”
月芜在这一刻微愣,随后缓缓蹲下,看着藏匿在戏台之下的那人。她的眼中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你要同我交易什么?”
剑寒洲眼底泛起点点腥红,额间的青筋伴随着他粗重的呼吸若隐若现。还是那双眼睛,那双神色复杂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潭,深不见底,“你想要什么,我会倾尽所有,为你奉上。”
月芜扣住了剑寒洲的下颚,迫使他看着自己。月芜的眼中是他的轮廓,脸上的血污模糊了他的五官,独独眼角的那颗红痣,格外得显眼。她突然很好奇,若是以他的眼去看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的景。
有了这样的想法,便挥之不去了,所以紧下来就是行动。
月芜抬手抚上那颗红痣,微凉的触感,让剑寒洲微微一颤。
月芜勾勒着剑寒洲的眼眶轮廓,他的眼尾微微上挑,眨眼间,睫羽轻轻拂过月芜的指尖,月芜顺势覆住了少年的眼眸。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剑寒洲抓着裙摆的手紧了紧。
“我要,你的眼睛。”
空灵的声音传入了剑寒洲的耳中,像是冬日的白雪,让他不由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