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上有一种病症叫做依存症,研究称这是一种精神病,患者因某些事或摄入某些化学物质,必须极度依赖某种事物或某个人。
发病原因通常为该人对患者做出令其印象深刻的事情,亦有可能为通过该物品作媒介做出令其印象深刻的事情。
戈冬菱后来的那段时间很喜欢吃那种苹果味的仔仔棒,吃到牙疼,被收养了她的容春英带去看牙齿,医生告诉她以后不能吃甜食,吃糖吃多了不好。
初中的那几年,几乎被容春英盯着禁糖每天刷两遍牙定期复查的。
人似乎都有些叛逆心,得不到的越想要。
***
“一会要去哪?要不我们去拍大头贴吧!附近就有一家,好像新开的,价格也很便宜,最近椰林真的挺多新店的。”
戈冬菱看了一眼手机,有些犹豫说:“我还有事。”
“尢雪梨?”徐俐眯着眼一针见血。
戈冬菱就没说话,假模假样低头喝汤。
“她怎么老是找你,她没朋友吗?她朋友一大堆找你干什么?不光是你妈那样觉得我也觉得,我记得你初中那会没下过前三,高一也都是跟我差不多的,怎么认识她了之后就考那么差了。”
戈冬菱想了想说:“我的成绩比较平均,所以分科后就没优势了。”
“随便你吧,不过你们要去哪?”
戈冬菱就低下头看手机,抬起头说:“台球厅,她要教我打台球。”
徐俐扯着笑:“她就喜欢教你点没用的。”
“估计陈昱也在。”戈冬菱问他,“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记得徐俐的台球也打的很好,学校没有台球厅,高一那会儿徐俐找了个台球老师学,发过朋友圈,她的教授妈妈总是毫不吝啬拓展她的任何兴趣。
“得了,我才不去,有她在就没我。”
“我结账了啊,省着你那点钱给自己买糖吧。”
徐俐走了之后,戈冬菱才慢吞吞地继续喝着面前那碗汤。
见了底,背起书包戴上帽子去了附近的那家台球厅。
在一个胡同里,居民楼,楼梯围栏都生锈,没有灯的破旧楼梯道乌漆嘛黑,上三楼,尽头一个木门开着。
走进去像是一个家居的客厅,地方不大,大多是千禧年风格的红木家具,地板都是不同样式拼贴起来的。
老板正坐在前台喝茶追剧,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CCTV12的《普法栏目剧》,嘈杂又寂静。
“开多久?”老板移开眼看向戈冬菱。
“一个小时五块。”
戈冬菱说:“我找人。”
她一扭头,看到了里面老式的推拉玻璃门内,台球桌旁边站着的拿着台球杆的尢雪梨。
她跟章鹏在打,旁边一桌也是好几个男生拿着球杆,沙发上坐着李屏东跟陈昱。
还有几个陌生的男生,看上去差不多年纪大,穿着一件故意做旧的夹克,在聊什么,桌上放了好几盒软中,烟味萦绕在这间不大的台球厅内有些呛鼻。
在椰林这样的小县城,台球厅不多,台球厅里的女生更不多,又或者是因为这里早就被男生占领,像是尢雪梨这种敢跟他们坦荡玩在一起的又没多少。
颜明志注意到门外的女孩,盯着看了好几眼,她穿着一件黑色棉袄,背着一个格格不入的高浓度暗红色书包,过肩长发,很厚的日系刘海,一张白皙的鹅蛋脸被黑沉的衣服衬得白到几乎发光,远远一看,那张脸格格不入的漂亮。
余光又注意到一直兴致缺缺的陈昱也在此时抬起了头往玻璃门外看。
挑了挑眉,兴趣更浓,胳膊肘捅了一下李屏东:“谁啊。”
李屏东抬了下头,继续低下头玩贪吃蛇,边说:“尢雪梨她朋友。”
等人真的过来,颜明志彻底移不开眼了。
女孩走到尢雪梨旁边,只比她低一点,却比尢雪梨瘦一些,露出来的那一抹脖颈都是白皙又直的天鹅颈。
漂亮的好学生对坏学生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
这种感觉更像是一种挑战跟驯服。
“我不会。”
她的声调很平,不软也不冷,听上去毫无棱角。
“我这不是教你吗?期末考的怎么样?难吗?”尢雪梨问。
“挺难的。”
戈冬菱对打台球没什么兴趣,倒是旁边有个女孩忽然肚子痛,她就趁机跟人一起出去买卫生巾。
去了超市旁边的厕所,出来后她腰部还挂着个借来的男生外套。
戈冬菱在出神,目光没有落点。她没多往那边看,只有进门的那一秒看到了陈昱。
少年穿了件暗绿色夹克棉服,拉链没拉紧,里面又是套着件单薄的黑色长袖,脖颈那根黑绳的存在感很强。
戴着黑色鸭舌帽也藏不住他剪了短茬的头发。
那是极其短的短寸,甚至露出后颈明显棘凸,下巴处转折更加锐利,轮廓整个立体,五官都很硬,硬到让人想要去触碰他高挺的鼻骨,是不是想象里的触感,以及那时他的表情是否还像现在一样冷淡。
他就低着头,不知道在手机上玩什么,就算站在角落,也总是轻而易举吸引所有视线。
出来时雪已经不下了,屋檐正在往下滴水,声音噼里啪啦交错,滴出明显的一个小坑涡,残雪落败地一块一块铺展在柏油路上,被飞驰而过的车轮压过,跟泥土混在一起成为脏兮兮的泥水。
清冽的空气吸进鼻腔刺疼,戈冬菱捏了捏泛红的鼻子。
“谢谢你陪我啊,你跟昱哥一个班的?”她捂着肚子问。
戈冬菱愣了下,揣着口袋摇了摇头。
“我们不认识。”
“啊……”她眉宇带着笑,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
他刚才抬头扫了她一眼,那一眼跟别人不一样,还以为他们认识。
“加个微信呗。”
戈冬菱有些佩服他们这群人的交友能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给她扫。
她加上之后才盯着戈冬菱的微信名看。
只有一个菱字。
“你名字吗?怎么念啊。”
“戈冬菱,戈壁滩的戈,冬天的冬,菱形的菱。”
“好怪的名儿。”她嘀咕敲打。
戈冬菱笑了下说:“我爸爸本来想取冬凌草的凌的,结果派出所打错字了。”
“你这样说就好记多了。我名字微信打给你哈。”
她看了看时间说:“我得回家了,我一会肯定会痛死,你帮我个忙嘛。”
她说着低头解腰部的衣服,递给她。
“能帮我把衣服给盛贞吗?”
戈冬菱接过,又听到她说:“盛贞你认识吗?他就在里面棋牌室,你叫一声就行了。”
她本来说要给他洗一下,人说不用,他的衣服喜欢自己洗。
“认识。他在棋牌室干什么?”
“兼职呗还能做什么。”
戈冬菱皱了下眉,偏着头问:“他家不是挺有钱的吗?”
他爸可是校长。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要走了,谢了哈。”
戈冬菱就抱着盛贞的衣服站在原地,看着女孩弯着腰捂着肚子安全走过对面人行道,转身上了楼。
外套已经没了温度,被风吹的凉到冻手,她下意识抱紧,上了楼之后穿过台球厅,也没太看尢雪梨在跟他们聊什么。
压着脑袋径直进了里面棋牌室,站在走廊等了好一会,等到盛贞出来走上前把衣服递给他。
“你的衣服,谢谢。”戈冬菱说。
盛贞看了她一眼,接过也没吭声。
他的身高也很高,跟陈昱不相上下,头发很长,对比刚理了短寸的陈昱,他后脑勺的头发到了狼尾的长度,前面凌乱的发丝盖过眼,像是陷入阴沉的地狱里。
靠近那一瞬,倒是能闻到他身上很浅的洗衣粉的味道,很清新,冲破了那股子潮湿。
“你没事吧?”戈冬菱忽然转过身,看着盛贞的背影。
盛贞脚步一顿,也没回头,摇了摇头,声音嘶哑说:“没事,谢谢。”
“伤口还是要及时处理好。”戈冬菱忍不住提醒。
他伸出手接衣服的那一瞬间,露出了一点白皙瘦弱到病态的手腕,上面满是青紫的痕迹。
他没回应。
戈冬菱从棋牌室出来,一眼看到陈昱旁边坐着一个女孩,蘑菇头,戴着个黑色镜眶,身上穿着笨重的棉袄,姿态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眼神倒是在偷偷瞄着陈昱。
脑海里下意识给这女孩对上了号,之前陈昱跟人在面馆打架,是因为有人欺负了一个女孩,应该就是她。
“哎,我们俩玩一局吗。”
视线被遮挡,戈冬菱看着颜明志,摇头说:“我不会。”
颜明志眼神灼灼盯着这张脸,脸上带着退不掉的笑。
“我教你啊。”说着就拉着戈冬菱的衣袖往旁边台球桌那儿走。
他手掌扣得很紧,戈冬菱被吓了一跳,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强拉硬拽过去,脚步都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颜明志从架子里捞起一根杆,捏着巧粉磨,随后把杆递给她。
杆在空气中迟迟没有支撑。
戈冬菱的手垂在身侧,下意识攥紧了。
“接啊?没看着我递着吗?”
见戈冬菱没给面子,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冷了,直接把手里的台球杆扔在她身上。
不重的力道,杆直直打在她肩膀处。
她此时侧过头,忽然没有看到尢雪梨的身影,章鹏也不在,门外的老板往这边看了一眼,又继续看电视剧。
整个台球厅都是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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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面孔,甚至于她很直接地看到几个染着黄毛的社会混混也笑着看向这边,活生生一副看乐的状态。
她被丢在这里,像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外来者,不小心误入了别人的熟人局。
手指掐着手心,疼到仿佛要割破皮流出粘稠的血。
“我不想玩。”
“不是你哪个学校的,林高的吗,怎么没见过你。”
他盯着戈冬菱面无表情的脸看,她绷紧的情绪跟害怕紧张的反应又让他不禁拳头抵着唇笑:“你一直这样吗?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别的。”
戈冬菱低垂着眸,不再开口。
“不是你——”
“行了啊你。”
冷淡的熟悉嗓音震在耳边,戈冬菱下意识把指甲刺进了肉里。
倚靠着旁边墙壁一直没说话的陈昱走了过来,站在了戈冬菱身旁。
肩膀跟肩膀之间在某些角度像紧贴着。
他的声音浅淡,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人不想玩,听不见么。”
不轻不重的,却很有震慑力。
声音落下的那瞬间几乎台球厅的这群人都停止手下的动作,看了过来,隔壁台球桌上发出黑八入洞的闷响,也没人在意。
这群人看上去散漫,却很有队形。
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戈冬菱把杆靠在旁边,竭力绷住最后一口气,抓起旁边沙发上的书包转身就从台球厅跑着下了楼。
也没管身后的人在做什么。
“昱哥你……真认识啊。”
陈昱看着还在微晃着的门,“嗯”了一声。
“我们学校的。”
戈冬菱下楼之后才看到徐俐发来的消息,问她好不好玩。
她的心跳还没平复,呼吸急促到鼻腔撕裂般疼,眼睛也开始泛红。
【我已经回去了,不怎么好玩。】
【寒假怎么安排?】
【去我妈店里帮忙。】
等她跟徐俐七扯八扯聊完,戈冬菱深呼了口气,切出聊天界面时,眼神又一滞。
手指在屏幕上抖滑了一下,点开,看到最上面一句很小的灰字。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她的脚步骤停,就这么站在冷天街道。
盯着那行字,过了会脑子机械似的启动,在想是先告诉徐俐,还是先点开看一眼他的朋友圈是否对她开放。
潜意识战胜了理智,点开,纯黑的头像下,个签写着“世界和平”。
朋友圈只发过一条,是今年五月份发的一张图片,背景图也是这张。
居民楼的巷子里种了一颗老树,夏季开花的苦楝树怒放着繁茂的淡紫色花,树杈上挂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方形纸箱子,用红色记号笔写着看不清是什么的两行字。
她盯着看的时间有些久,眼又开始酸疼,无数词汇在脑海里冲荡,也实在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他补作业字也写的这么烂吗?
老师能看清吗。
他好像是左撇子。
“内有恶犬,被咬不赔,我写的有这么难认么。”
磁质清晰的声音蓦地从身后贯穿过来,几近袭击的力道撞击在耳膜,她下意识抓紧手机。
眼前图片上歪歪扭扭的字体忽然变得清晰明了。
微微仰起头,这几秒好似慢动作,最终在跟他视线猛然撞上的瞬间定格。
眼里也清晰显出他那双漆黑的眸。
他的视线没在她的手机上,就站在几乎紧贴着她侧臂的位置,身高的优势,轻轻低头睨下来,一览无余。
看完一眼,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从这个方向,她微微鼓起的脸颊像是藏了一块棉花糖。
“想知道什么。”他语气很平问。
戈冬菱一时之间没吭声,最终脑袋轻晃了几下,幅度几近于无,更像是一种抖。
又轻声问他:“什么意思?”
陈昱回想了下,说:“养了条狗看树,小孩儿总掰树杈。”
养了条狗看树?
这也行么。
还没等戈冬菱做出反应。
他哼笑下,那气息几乎打在她头顶,让她微微感觉到了些气息的温度。
她缩了下脖子往旁边移,又抬眼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剪了头发的缘故,他整个人都比她想象中的要冷硬,他总是跟那些县城痞子为伍,但戈冬菱从来觉得他不同。
可此时,这么近的距离,戈冬菱又在瞬间觉得,是那些人跟从他才对。
分明陈昱至高无上。
“一起回去吗?我开了摩托车,顺道。”他下颌歪向旁边被撞到有些破烂的摩托车。
没声儿。
陈昱侧过头,看到戈冬菱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