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闹市弄堂口,有专门打听消息的一种人-包打听,上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想找什么人,问他们就对了。
一个消息一个价格,只要你有钱,什么消息都能买到。
“买股票啊?那你得找田春来啊。不管什么股,他都能给你弄来。”
陈开迫不及待的问:“那你知道他家地址在哪吗?”
“这,陈少爷,周少爷,这行都是约固定地点交易的,这家里地址么,不外漏的。”
包打听话虽这么说,但眼珠子却咕噜的转个不停,手上拿着钱币不停地来回搓,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开又塞了些钱给他,“这下可以说了吧。”
包打听咧嘴一下,“这田春来家就住在福茂路37号。”
田春来家门口很冷清,堆了一堆掉落的树叶子,也没人打扫。
周京煦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任何动静。
他的隔壁邻居吴勇开门出来,“找田春来的吧?别敲门了,他都好几天没回来了,算上你们在内,今天来找他的已经是第四波了。”
“这人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在传他搞了单大生意,赚了一大笔钱,眼下不知道跑哪快活去了。”
周京煦上前问道:“田春来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他父母早去世了,他也没结婚,就一个人。”
“那他上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吴勇想了下回答道:“上个星期吧,之后就没见过了。”
刚说完,又有几个人找过来,凶神恶煞的,手上都拿着棍棒。
这几个人看样子就是专业的打手,领头的见田春来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拿眼觑了几秒,转头对着吴勇,语气非常不善的说道。
“转告田春来,再不还钱,这房子他也别想要了。”
吴勇害怕的直点头:“是是是,虎哥,我见到他一定转告他。”
叫虎哥的人转头拿眼点了一下周京煦几人:“这几个怎么回事?”
吴勇往他后面看了一眼,小声回答道:“也是来找田春来的。”
虎哥眼神转了几下,离开前又往周京煦那边看了几眼。
陈开在周京煦旁边说了一句:“孙爷那边的人。”
眼见虎哥几人离开,吴勇这才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自己胸口,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口。
“狗腿子。”
呸完之后才想起来周京煦几人还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刚准备关上门,就被门外站着的周京煦伸手拦住了。
“不是说田春来赚了一大笔钱吗?怎么还会欠钱?”
吴勇四下看了眼,这才神神秘秘的说:“听说啊,他那一大笔钱不干净,他自己不敢拿到市面上去用。我也是上次和他一起喝酒,他喝多了朝我发牢骚说了几句,说是被坑了,这钱根本不能用,再多的我也不清楚了。”
陈开和楚胜男在后面听得皱起眉头,什么叫这笔钱不能用?
吴勇见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百姓,于是又顺嘴提了一句:“你们或许可以去凤化街那边碰碰运气,那边有个舞厅,有个叫艳艳的小舞女是田春来的相好。”
周京煦挑眉,问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刚才怎么没和那几个人说?”
吴勇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这,这都是邻里邻居的,这些年了也有点情分。再说了,我看的出来你们几个人和虎哥那群人不一样。”
他说完就趁着周京煦不注意,快速的把门给关上。也幸亏周京煦反应快,抽手抽的及时,不然就被他关门给压到了。
陈开见周京煦出糗,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京煦转身过来他还在笑。
周京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旁边的楚胜男一眼,嘴角一抹坏笑对着陈开说道:“凤化街,那里你最熟悉了。”
陈开收起笑容,立即反驳道:“谁熟悉了,我根本都不知道。”
他说完脸色微囧,瞄了旁边的楚胜男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转念又有些难过。
楚胜男眼角抽了抽,这凤化街还真不适合她去。她摆了下手,“我先回去了,你们去查吧。”
见她走远后,陈开狠狠捶了下周京煦的肩膀,“你乱说什么?”
周京煦耸耸肩,扫他一眼:“你也太怂了,我帮你一把。”
陈开没好气的说:“我谢谢你!”
周京煦:“不客气!”
陈开暗自排腹,得意什么,这狗性子,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孩有你好受的。
凤化街白天很安静,街道上都没几个人,到了晚上却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这里一条街,就属中间的歌舞厅最热闹,一个歌舞厅光一晚上就能盘活好几个小摊子。
歌舞厅门口霓虹灯闪烁,好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站在门口揽客。
人来人往的,他们在这附近站了一刻钟左右,就已经看见了好几个认识的人。
门口对面卖面的摊主不时看他们几眼。
“两位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吧?”
周京煦和陈开面面相觑,摊主不以为意,看这两人的表情也知道。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我在这边见多了。很多第一次来这边的都和你们一样,拉不开脸。”
陈开抵住嘴咳嗽了一下,和摊主攀谈起来,“你在这边摆摊很久了?”
这会没生意,摊主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和陈开聊起来。
“这歌舞厅没开的时候我就在这边摆摊了。来来往往的什么人都见过。”
他说完看了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周京煦一眼,“我看你们不是来寻乐子的吧。”
陈开被戳穿,和周京煦互看一眼,索性大方的承认:“还是你看的明白。”
摊主呵呵笑了下,继续道:“一般啊,来这边的有三种人。”
“第一种,就是来找乐子的,这种人往往是最着急的,一刻都等不及。”
“第二种,就是女人,冲进去就喊打喊骂的。”
“这第三种么,就是你俩这种,不慌不忙的,既不是来找乐子,也不是来捉人。那就只剩下一种,来找人的。”
他摆了这么久的摊子,这点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这两位过来时他就瞧见了,对在门口挥手的舞女们视而不见,但又站在这频频的往歌舞厅看去,他心下就有数了。
周京煦见他这么说,没反驳,当即走过来坐下。
“来两碗鸡蛋面。”
摊主乐呵的去案板上揉面,不一会就端上来两碗面。
他也是个懂道的人,看周京煦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你们两位要找谁啊?这歌舞厅的还没有我不认识的。”
周京煦放下筷子:“这歌舞厅有个叫艳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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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摊主仔细想了下,艳艳,艳艳,很熟悉,不知道想到什么,猛地拍了下腿,“还真有一个叫艳艳的。”
陈开立马放下碗,听他道来。
“你们找她有事吗?每天晚上歌舞厅关门之后,她从舞厅出来都会来我这吃一碗面再回去,最近几天倒是没在这吃了,都是打包回去的。”
周京煦立刻问:“打包的几碗?”
“两碗。对,是两碗。我还问过她是不是处对象了,怎么这几天都打包两碗。她当时含含糊糊的,只说是家里远房的表哥来了。”
“歌舞厅几点关门?”
“那还早着呢,都要到凌晨三点多咯,你们有的等了。”
又来了几个客人,摊主忙着去做面了,让他们自便。
陈开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半,“现在怎么办?在这等着吗?”
周京煦捏了下眉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烦意乱的。
“等着吧。”
周京煦把面钱付了又给了摊主一些钱,毕竟占了人家两个位置。
一波又一波的人来了又走,对面的歌舞厅时不时有歌声传出来。有路过吃面的人陶醉的听着,感慨道:“这是小百灵的歌声,我要是攒够了钱也要进去听一次。”
陈开听到不解,搭话,“这小百灵是谁啊?这歌声听着也一般啊。”
那吃面的人听到他这个评价,虽然不满,但仍旧好心解释道:“小白灵啊是这歌舞厅的招牌,人不仅长的好看,这歌声更是美妙。”
周京煦摇摇头,不予置否,看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三点了。
中间摊主给他们上了一壶茶,“天冷,你们将就喝一些暖暖身子。”
终于,歌舞厅的灯光熄灭,三三两两的人从里面出来。
有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走了过来,“打包两碗阳春面。”
摊主手上一边擀面一边搭话,“艳艳,你表哥还在啊,来上海是找工作吗?”
那个叫艳艳的女人眼神闪躲,不自在的回道:“不是,就来玩一玩的,明天就回老家了。”
“哟,那得早点出发了,我听说上海现在轮渡都不开了,只有早上五点有一班火车还开着。”
“我晓得了,谢谢提醒啊。”
摊主收下钱,转身的时候,刚才还坐在那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艳艳提着两碗面,一路上总是回头看,这几天她都是这样的,提心吊胆的。
好不容易回到家,把碗放下,对着屋子里说了声,
“出来吃面了,吃完了我给你收拾下你尽快离开上海。”
屋门打开,出来的正是田春来。
他几口把面吃完,看着面前的艳艳说道,“我这次是被坑了,等我在外面赚了钱,还清了债在回来找你。”
艳艳没说话,回屋帮他收拾东西。
“快走吧,上海火车站五点的火车,每天就这一班,晚了就赶不上了。”
田春来拿着包袱,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的人,“回去吧,夜里凉。”
凌晨四点,上海的街道还泛着雾气,说话间不停有白雾冒出,鼻尖不经意就被冻得通红。
田春来不停吸着鼻子,心里不断的盘算着出去之后的路,丝毫没察觉后面有人跟着。
直到,他被人从后面揪住后脖领,摔到墙上。
“田春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