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顾筠,夏琳琅心下的第一反应,觉得自己可能是撞了邪。
一天之中,频频相见,还都是在他和别人谈话的这种重要时刻,前事暂且不提,这次,夏琳琅敢指着天发誓,她是真的一个字都没听到。
这桃林里的小路曲曲折折,她一路沿着往里走,等反应过来越走越深时,才确信自己是迷了路,接着,就在这花花绿绿里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了好久,直到听到这处有人在说话,这才赶过来。
不想,紧赶慢赶,一路跌跌撞撞,等拨开层层的枝丫,就又见到这个让她避之不及的男人。
似是没料到她又说这样的话,顾筠明显愣怔,没说话,压了压唇角,才往一旁挪了半步,夏琳琅也是在这会才看到他身后还有另一人,明黄的衣服,身份不言而喻,她急忙上前行礼。
“臣女见过皇上。”
到底是久经风浪的人,不过半瞬,皇帝方才脸上的讶异之色就尽数收敛,他眼眸微眯,悄然在两人身上来回。
山风吹来,桃林里的花瓣雨还在簌簌往下落,二人均着深色的衣服,在这一众粉白嫩绿中显得很是突兀,也,很是般配。
皇帝挑眉打量着二人,忽觉得方才那口不顺的气,这会竟也奇迹般落了下去,他唇角放平,让夏琳琅起身,上前一步问:
“你是谁家的家眷?怎会来了这里?”
桃林阒然,问话的人又是九五之尊,即便身边还有第三人在,夏琳琅心里也依然咚咚直跳,没敢让对方久等,她潋下心思,尽量语调平稳的回答:
“臣女父亲是刑部主事夏岭。”
“是在李循手下做事的?”
她点头应承,说自己是随父亲一道前来赴宴的,只这会席间酒过三巡,她有些不习惯便出来透透气,不想却误入了这桃花林,这才叨扰了二位贵人。
态度不卑不亢,语调柔柔软软。
话落,就见片刻之前还拧眉的皇帝,笑着点了点头,朝她摆摆手,视线往一旁默不作声的顾筠去了一眼,又问她:
“你同顾大人是旧识?”
“只今日开宴之前见过一次,算不上旧识。”说完,她看了顾筠一眼,是担心自己说错话,给两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皇帝看到她的动作,没再问她,转而去看顾筠:“就是说,这次才第二次见面?”
夏琳琅摸不准皇上的心思,只能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眸看着顾筠,见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她方才说的话。
“那看来顾卿和夏姑娘颇有缘分,这桃林那么大,赴宴里有那么多人,偏巧就你们遇上,一日内还有两次。”
这话听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夏琳琅却感觉像是在对谁说的一样,她似明非明,不大理解,尤其对方还是皇上,她更加揣度不了,眼神无意识就往身边的顾筠瞥去。
夏琳琅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她这征询似的眼神在往顾筠看去时,颇有些求助的意味,在旁人眼里看来,就是她和顾筠交情匪浅,皇帝这会看在眼里,眼底有些意味不明。
三人没再说话,直到身后传来内侍的声音,是在催促皇帝该回去了。
“无妨,朕也一样,出来散散酒气,这会时辰差不多了,也该回了。”
说完,就提步准备离开,夏琳琅见状赶紧跟在顾筠身后,却在下一瞬又止住脚步,只听前面的人说:
“御撵就在外面,朕一人回去便可,这位夏姑娘既说她迷了路,你就替朕送她出这桃林。”
顾筠抱拳接旨。
“顾卿提的条件朕已做到,而今,也希望顾卿能信守诺言。”
一番话,意有所指,顾筠这次没再回答,只不动声色看了身边的夏琳琅一眼,姑娘半垂着头,看不出神色,只白皙的手背上绷起的皮肉能看出来她当下的紧张。
夏琳琅自然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早在看到顾筠的第一眼时,她心底就已经涌上莫名的慌乱和紧张,更别提身后还站着皇帝,身子绷着,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
这会见人终于走了,才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软了一样,就这样低着头,跟在顾筠身后,看起来唯唯诺诺的。
好在是圣上发了话,顾筠没再多言,眼睛往她脚踝上去了一眼,对她说了句:“跟上”后,就兀自往前走。
桃树上粉白繁密的花瓣混合着青草的气味,是又香又涩的味道,夏琳琅却无端从空气中嗅到一缕沉水香的味气息,虽说不合时宜,却也奇迹般的让她有些浮躁慌乱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
她看了眼前面带路的高大背影,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道路崎岖,顾筠走的并不快,至少以她现在的伤势是能够跟上的,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听见鞋底碾碎野草发出的声音。
夏琳琅认真看着脚下,尽量挑着平坦些的路走,不知走了多久,就听见远处有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想来就快出去了,她不免有些兴奋,然,嘴角还未来得及上扬出弧度,额头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哎呀!”
林子里路不平,她撞上后又被摔了回来,眼看又要立不稳时,手腕上袭来一股力道。
“当心。”
耳边传来的是顾筠低沉的嗓音,接着是哗啦啦的响动。
情急之下,她慌乱的抓住一株桃树的枝干,树梢上的露珠和花瓣受到惊扰就这样落下,视线受阻,顾筠眼疾手快,及时就将人拽住才稳住身子。
因为对方是顾筠的缘故,这一路上,夏琳琅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大气也不敢出,就是害怕会和顾筠产生什么交集,倘若有了时机,再被他多问两句,她不确定还能不能如之前那般坦然。
是以她在站定之后,顺势扭了扭手腕,悄悄的挣脱开顾筠的掌心,礼节性抬头看了一眼他后,讪讪的开口:
“多,多谢大人。”
说完,就立即垂下头,不再去看他,颇有欲盖弥彰的意味。
“怎么,我是生的三头六臂还是长的穷凶恶极?能让姑娘你这样害怕?”
男子的话里带着些揶揄的味道,是顾筠看着这姑娘一路来的反应,实在没忍住,终于问了出来。
无端又想起小树林里听到的那些事,夏琳琅这会脑子里已经天马行空,自行描绘了一场不受世俗眼光共容的‘爱情故事’。
不知该怎样回答的她咬了咬唇角,顾筠看到她又想伸手去抚已经变得红红的耳尖,掩饰不住心底的好奇:
“虽说是圣上口谕,让我将你带出来,但前面就快出桃林了,姑娘是真不打算同我说句话?”
“大人多虑,是我不善言辞,在此还要多谢大人能引我出这桃林。”对方话已至此,夏琳琅也不好再推拒,草草两句就打算敷衍过去。
三分认真,七分敷衍,看着面前的青衣女子,顾筠负手在身后,无意识的捻了捻手指,想起今日两次见面的场景,无声的轻哂:
“就这样?”
“那大人还想如何?”
夏琳琅听后拧眉,直接反问,也着实没想到顾筠会这样难缠,难不成是觉得口头答谢不够,还想要别的东西?
话题就这样顺势开启,夏琳琅也就全然忘记之前自己要同顾筠保持距离,少说话的想法。
前面席间好似传来动静,她听着心急如焚,不想再过多纠缠,心一急,有些话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大人难不成是想问我要谢礼?”
顾筠挑了挑眉,也顺着杆子往上爬:
“那作为交换,姑娘能否告诉我,之前在小树林里,你究竟听到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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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夏琳琅一瞬呆滞,乌油油的一双大眼睛就这样怔怔的看着顾筠,不知所措,对方却好似颇有耐心,双手负于身后,眉眼带了浅浅的弧度,睥睨着她,是在等答案。
看着顾筠这幅似笑非笑,似揶似揄的表情,夏琳琅此刻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舌头,今日真是流年不利,脚踝受了伤不说,竟无端招惹了这尊大佛。
“顾子楚,你不在席上待着,跑这儿来作何!”
迭然,李循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闻声辨出人来,如蒙大赦的吐了一口气。
夏琳琅有些矮小的身子被顾筠挡住,李循没料到这里还有别人,和顾筠说起话来没什么遮掩:
“是不是你我的事败露,圣上来责问你了?”
“我同你又有什么事情需要遮遮掩掩?”顾筠拧着眉毛侧目,不认同的说。
“你这是过河拆桥,之前你用我做了那么多次借口,怎么,现在又不想认了?”
顾筠没回答,李循还在继续,这次声音放低:“你可要清楚,我这是在同你一道瞒着皇上,可是欺君之罪。”
“要是圣上问起,我就说全是你的主意,与我无关!”
李循一边朝这处来一边说,但就是没得到顾筠的答复,等终于走到二人面前,就看到顾筠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瞧那眼神,别有意味。
他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扭头,就又看到眼前的夏琳琅,语气略有兴奋:
“又是姑娘,真是幸会!”
看着李循的一张笑脸,夏琳琅勉强咧了咧嘴角道了句,李大人。
事情真是巧合的过了头,连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之前的偷听变成了这会的明听,竟又回到了和之前小树林里一样的场景。
顾筠就这样看着她朝李循笑了一下,无意识的拧了拧眉头,对着李循说:
“你怎么过来了?”
“圣上人和你一起不见,我担心出了什么事,跟过来看看。”
说完,又看了两人一眼,意有所指的说:“你们呢,别告诉我,只是巧合?”
夏琳琅听不出来他意有所指什么,只担心自己听的太多,知道的太多,徒惹人顾忌,她不欲再招惹麻烦,想先行离开,也留给两人足够说话的空间,打定主意的她看向顾筠,还没开口,就先听他说:
“姑娘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问题?哦,他是问过自己,是听到了什么,又在躲什么?该怎么回答,难不成真要和盘托出?
夏琳琅偷偷看了眼这会的顾筠,脸色不如之前那般冷,语气也好上不少,她放松警惕,思考着要不要说真话。
“这人能识谎,姑娘可别想在他面前说谎话骗人。”突然,李循凑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顾筠见两人当面在咬耳朵,眉心蹙的更深。
她再抬头,一眼就看到对面男子深陷的眉骨,看样子,是不高兴了,夏琳琅禀了禀,心想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也没再顾虑旁的,心一横,就这么承认。
“就,就开宴之前在小树林里听见李大人在和你表明心迹,”她瞥了顾筠一眼再继续,“这事儿我没告诉任何人,一会散席过后,我就把今天听见的看见的全给烂在肚子里!”
女子漆黑的眼底写满了真诚,配上这一脸紧张,听的顾筠没来由的有些想笑。
“表明什么心迹?”问话的却是李循。
“你不是,你们不是…”她看着李循,欲言又止,期期艾艾,扫向两人的眼神也带着暧昧不明。
听不懂的人还在思索,顾筠倒是个明白人,紧蹙的眉心挑了挑,试探的说:
“你以为,我们是?”
夏琳琅即刻点头,担心要是再迟一点,自己就会被这两人上大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