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巧夕。坐看牵牛织女忙。
一大早粉蕊便兴冲冲拿了瓜果雕上花纹,放入玉盆中,摆在江浔屋内方木案上。
“姑娘,今儿是七夕。奴婢方才给您接了一碗露水,您对着照一照罢。”
江浔听了奇道:“这是为哪般?”
粉蕊数着指头说道:“这是七夕节的规矩。姑娘早晨露水照,午后对镜照,晚间再把露水泼出去,是取女为悦己者容的意头。”
听了这话,江浔一阵恶寒,浑身直打哆嗦。什么乱七八槽的,尽是胡扯。
她推距道:“原来如此。既是这般,我就不必了。七夕节有情人相会,当有许多姑娘照镜。只怕我再一照,上面神仙该摸不着头脑了。”
粉蕊细琢这番话,有些不解:“这是为何啊?”
“神仙看到定会说,这姑娘没有心上人啊,对镜照做什么,难不成是水仙?”江浔慢悠悠说道。
这本是个极冷的笑话,却见粉蕊一愣,接着忍不住掩面咯咯直笑:“姑娘惯会戏弄人的。从哪里学来的怪话?”
说罢,她又察不对,忙请罪道:“都是奴婢言语僭越了,还请姑娘宽宥。”
江浔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是不免叹息,起身将粉蕊扶起来:“奴婢是不得不看主人脸色的,我又不是,你请哪门子罪?况且,咱们玩笑有什么不对了,在我这里就自在些吧。”
在我这里...粉蕊听这话暗带玄机,微微抬眼观察江浔神色,倒看不出什么。
粉蕊又问道:“姑娘既然让奴婢自在些,奴婢就斗胆问了。这段时间大人对姑娘多有容情,听姑娘方才说话,难道还是对大人没有半分上心吗?”
这话一听,江浔望着香炉升起的白烟,叹了一口气。“你看这香炉,我让它燃就燃,让它散便散。冷暖不过由人一念之间,半点由不得自己。我便是这样的境地了。”
不欲再谈这个话题,江浔夹了一块藕香白玉糕,问道:“听说江宁这里七夕会有庙会?”上次错过端午节庆,这次七夕倒是想去看看了。
说到庙会,粉蕊又兴高采烈起来:“是啊姑娘。江宁这里的庙会办得盛大,奴婢小时候可每年要缠着爹娘去看呢。有烟花棒、彩灯鹊桥、还有小摊小贩卖花灯,可好看啦。”
“是每坊都有吗?”江浔问道。
粉蕊沉浸在儿时看节庆的回忆里,语带憧憬:“记得每坊都有各自的装点,到那时江宁夜间也被彩灯照得如琉璃水晶宫一样。”
江浔点了点头,盘算着该怎么让薛严同意自己出府看花灯。
她扭头问道:“大人现在在何处?”
这可是江浔第一次主动开口问薛严在哪儿,粉蕊以为她心性回转,连忙说道:“大人刚用过膳食,在书房里看书呢。”
江浔换了一身妃色窄袖连襟短衫,下裙着暗纹垂枝罗裙,自提了一壶茶便进了薛严书房。
“你怎么来了?”薛严看江浔进来,语气微疑。心道那日葵水后朔月脾气是越发乖张了,忽冷忽热,有时连召她来侍奉笔墨都借口推去。
无事不登三宝殿,必定有事相求。
“我自是来给爷添茶倒水、洒扫侍奉的。”江浔柔柔说道。
薛严虽不信,可看美人在侧又楚楚而立,怎会不乐意,遂笑看着江浔烹茶倒水。
“你这手艺原是极好的。”薛严接过茶啜了,只觉满口留香,后有回甘。
江浔放下茶盏又将炉中香灰倒去,添了香蜡。问道:“爷可喜欢这味道?这是我病中无事,取了古方子午晖春香仿制而成。”
看江浔这般殷勤,语气还颇有女儿情态,倒是以往从没见过的场面。
薛严本想冷静看看她到底心里是什么名堂,谁知渐渐意动,身上燥了起来。
七日了,朔月小日子应当干净了。
他缓缓起身,走至江浔身前,够上了那日思夜想的软嫩粉唇,随即大手一伸,便要解了外衫系带。
江浔将头左扭右扭,偏偏不让薛严衔住。“诶呀,爷只管自己,竟也不理朔月要说什么。”江浔桃花眼一瞪。
在薛严听来,这语气宜喜宜嗔,看她眼波流转,又似媚眼含情。一时不由停下动作。
“你且说来听听。”薛严轻咳一声,正色问道。
“爷且先答应我,而且我的话必不让爷为难,接着才能如爷所愿呢。”
薛严此刻血气上涌,只觉朔月终于有了些闺阁情趣,遂笑道:“不出格便可。”
江浔笑颜绽放,眼睫扑扇:“我今天要去外头看乞巧节庆典,爷这么说,可就答应了?”
薛严只想快些疏解,自然一口答应。
谁知江浔听了这话,立刻身子轻巧一滑,便扭出了薛严怀里。
她快速跑至门口,语气颇为自得:“那我这就去了。爷您再继续看书罢。”竟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走了。
薛严看着江浔的背影,又看看自己衣衫,不觉气滞,真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用完就跑。他摇摇头,甩帘洗了冷水浴。
江浔得了薛严首肯,回房立即换了一身轻便衣裳,又把钗环都卸下来,妆容擦去。
她对粉蕊说道:“大人准了我出府看花灯,你快些收拾了也跟来吧。”反正薛严总要派人盯着她,不如就让粉蕊跟着。
闻言,粉蕊低垂的眉眼也有些舒展开来,面上不由挂了笑:“多谢姑娘。”
两人并一个小厮出府,在乞巧节大街上人来人往、车马盈街的场景中并不打眼。
小厮问道:“两位姐姐,现下是去哪坊?”
江浔状似无意说道:“我曾听人说过,江宁的康乐坊每逢乞巧搭有锦结彩楼?”
粉蕊笑道:“姑娘是听谁说的,话可说岔了。彩楼是在永信坊的。”
江浔恍然大悟:“许是我听错了,从前在别的地方侍奉时听丫鬟说的,彩楼听闻有十二尺之高,其上还挂红白绫罗,想来是极好看的。”
沈府已经败落,这话自然无处考证。
小厮讨巧卖乖道:“姑娘不妨就先去永信坊赏游好了。”
永信坊在江宁城偏北,本离刺史府有段距离。
三人边走边停,沿途还有一家人上街游玩,小童坐在父亲背上,扯着父亲方巾闹来闹去;间有带着帏帽的女子手持彩线,坐在圆灯笼下对影穿针。
到了走马街,瓦舍堂前站着身着葛布的小贩口中吆喝:“卖磨喝乐喽!刚烧制的磨喝乐哟!”定睛一瞧,却是几排手持荷叶、半壁衣裙的陶土人偶。
江浔掏出薛严给的银钱卖了一对,小贩热情地拿黄布包好,粉蕊将包裹拿在手里。
行了几步,江浔又在果食店买了糖油面制成的糕点,路过彩帛店、饼团子店皆置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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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些,直到了永信坊锦楼前,粉蕊和小厮手上俱是大包小包,半点腾不出手来。
仰望锦楼,灵巧仿真,挂着红绫绿带,绸帘随风飘动,似要追月而去,楼檐四角挂着纱面灯笼,只见个个画了或坐或立的美人图。纱面被里头烛光一照,投射出点点斑斓,衬得锦楼如同云端仙殿一般。
江浔驻足看了一会儿,回转身笑道:“果然十分精致。看了这个别的也便不用赏了,随意逛逛吧。”
侍从两人皆连连称是。
江浔顺着人流游走一会儿,过了平乘街、官房街,又看街那边百戏、投壶引得行人围成一圈,纷纷叫好,便快步走过去观看,表演一毕,游人接连掷铜钱,江浔也跟着掷了几枚。
表演既完,众人纷纷散去。粉蕊和小厮手里领着大包小包不方便,被群潮冲得前仰后跌。一转眼工夫,大街上许多戴帏帽、着同色樱粉交领裙的身影重重叠叠,江浔便在其中混着不见了。
“姑娘!姑娘呢!”粉蕊和小厮神色惶急,但又不能放下手里包袱,左顾右盼,费力挪步,街上却哪里还能听到江浔应答。
江浔一口气跑了好几条街,绕过崇福坊,回到兴庆坊。
她并没有掀起帏帽,只是匆匆进了裁缝店,素手伸出放了一锭银子在台面:“掌柜的,快些定制一身青衫袍,我哥哥赴京赶考要用。”随即拿出早就备好的字条,字条最右露出毛边纤维,上面写着“浔江。”
“到时候自有我家下人携另一半字条来取。”江浔说罢便又匆匆离开。
掌柜眼睁睁看着人霎那间一进一出,不由眨眨眼,怀疑自己眼花。拿起案上一锭银子,看着字条,才又定下心来。
算了算时间,九月京城会考,七月赴京确实没错。许是远乡人赶考匆忙,来不及备几件换洗衣衫。何况一锭银子足足能够制三身青衫了,到手的买卖自然要做。掌柜满脸堆笑着便把银锭扫入钱柜。
江浔又沿着兴庆坊主街游走,见翠屏果然在街上支摊。
她掏出几个铜板买了一条乞巧五彩线,趁翠屏递给她的功夫悄悄塞了纸条。
江浔不敢停留,扭身跑了一阵,又回到刺史府门前。
刺史府前站了两名看门小厮,江浔连忙走至他们面前,眉头紧皱,语气急切:“不好了!乞巧节人群冲得我和其他人走散了。”
一名小厮道:“朔月姑娘您先回去,我派人去找。”
江浔语带泣意:“不,总是我不好,一味乱走。你们快去找罢,我在这等他们回来。”
小厮无法,只将江浔迎到门厅下,生怕她着风。
江浔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看到粉蕊二人回来,喜上眉梢,匆匆下阶而迎。
粉蕊脸上有白粉痕迹,梨花带雨,哭道:“亏得姑娘机灵回来了,我还以为、以为姑娘被贩子拐走了!”
江浔接过粉蕊手上的几件包裹,松了一口气,微瞪着眼,鼻孔翕张:“我看完百戏后被人推得不知去了哪边,想找你们又找不到,只得先摸回刺史府,路上顺便又买了我手里这个玩意儿。”
翠屏所卖五彩线大街上不知多少店铺都有,江浔并不怕人探查。
小厮和粉蕊一齐把江浔送回亭山院,却见薛严正屋一片漆黑,门前两个贴身侍卫也不在。
“今儿也累着了,咱们别惊动爷,让爷休息吧。”江浔悄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