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汐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只能感觉到他在强压情绪。
她轻轻瞥向他,路无渊缓缓松开了手,不再让她察觉自己任何异状。
转角之后,四壁的石质与密道无异,但有一股越发浓醇的松木香。
“此地木香浓郁,气味却长久不消。若四墙密闭,时久易窒,得尽快找到出口。”沈沥冷静分析。
“不是你们山主要我们来这儿探查么?”蒋汐抿嘴,“也就是说,其实沈大人也不知道此地玄机?”
沈沥回头,朝蒋汐微微一笑,“莫非姑娘当真以为,你我至此,只是考验?”
蒋汐无奈摆手,吹燃火焰褶子,“我只是觉得,连你们山主都不知道的东西,让你和我来查,恐怕目的不是真相,而是其他的什么。”
这话被她用如此淡然的语气说出来,沈沥本要凌厉的眉锋都缓了些。
这个南兮小姐,看上去柔柔弱弱,实际倒把很多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三人的步子压实地面,滋滋的摩擦声清晰入耳,他们将灯盏、圆壁、乃至地面各处位置都走了一遍,一寸一寸地试探,却都一无所获。
唯独,只剩中间那块长形的棺木了。
沈沥上前,蒋汐要跟,路无渊拦她一臂,把人护在身后。
“待会,”路无渊低声,“别离我太远。”
蒋汐凝神照做。
路无渊手握灯体,只见那棺材以棕黑之色覆盖,上下八只角端却笔直锋利,丝毫不见弧度。
“这,真的是棺材么?”蒋汐困惑。
如此锋利的棱角,说是用来当暗夜里的杀器都不为过。
“松木表面灰尘厚积,非累月经年不至如此。”
沈沥示意路无渊,“你我开棺木?”
路无渊上前,沈沥瞧他身形,轻笑一声,“阁下虽戴了面具,但我总瞧着,看你有些眼熟?”
路无渊没答,却以动作回应。
这时,蒋汐却轻拽了路无渊的衣角,“有点冷。”
她环视四周,另一只手背在他掌心贴了贴,“我并无内力护身,对自然温度更敏感......”
她的声音有些犹豫。
路无渊下意识就要脱下外衣,却被蒋汐右手扣住。
她微微摇头,眼中意味深长。
会冷,即有凉意。
久处封闭密室不该更冷,石壁温度如常,唯一的可能就是空气流通。
路无渊的眼神从她右手背移过,蒋汐淡淡垂了眸。
差点忘了还有体内的毒。
“嗯。”路无渊斯文答了声,刚好接住她的思绪,可没等他们再作反应,一声鬼号就骤然响起:
“黄毛小儿敢扰本尊千年清眠!”
昏火瞬熄,森森怒颤的尖音难辨雌雄,掺满了寒意。蒋汐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心头直打鼓。
路无渊的右手靠着蒋汐右臂,并不挑明她未出声的恐惧,只紧挨在她身后,质问那声音:“将我们引入此地,你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狂妄!”
“本尊身死千年,尔等冒进擅闯,哪来的胆子质问本尊——”
尾音震壁,长明灯碎,棺盖如受千斤抡力般顿然弹起。
路无渊耳识风速,抬手一掌将那松木斩得崩烂。
妖风阵起,闪电似的光影乍现,蒋汐还没瞧清楚那衣冠骷髅的模样,路无渊已经用一只手把她双眼蒙住,另一只手揽她身子往怀中靠。
蒋汐心有余悸,而他的气息确实为她增了不少勇气。
沈沥沉声:“前辈,我们为躲追踪,不识山路。误闯贵地,无意冒犯,在这里给前辈赔不是。”
未明源头的风吹得更紧更凉,蒋汐不由得缩了缩身体,“我们并无恶意,前辈可否高抬贵手,为我们指一条生路?”
“既来了,便没那么容易走!”
那音色更鬼瘆几分,不知是何处的石壁镂出方形洞眼,排排箭弩将三人逼得节节退后,直压向壁尾。
棺中的光闪闪即逝,视野所见长体三面竟只是普通木板,石壁乍泄的亮却足够让路无渊看出机关的玄妙所在。
“三下。每数三下,弩弓即会射出。”
沈沥点头致意。
蒋汐握路无渊的手以示明白,转移注意力道,“前辈资深历厚,我等连初生牛犊都算不上,杀鸡焉用牛刀?我三人不知为何在此,那便是有人刻意设下陷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使真有人刻意陷害,只是针对我三人也就罢了。前辈所在既是圣地,万一世人觊觎,终会叫那贼人坐收渔利。还请前辈三思!”
须臾,沈沥后退,蒋汐紧紧抱着路无渊。
还未数到三下,路无渊就以内力汇集碎裂盏片,封住四处洞眼。
“呲——”
箭矢在电光般的瞬视中耀耀发光,那是不同于之前方向的暗器,直往路无渊后方刺来。
蒋汐一把推开他,银箭擦腰而过。
“蒋汐——”
他颤了声,却只听到她忍痛而冷静的提示,“在你左肩衣褶直往后延的位置,有三处。”
箭矢变得杂乱,蒋汐凝了神,一鼓作气侧滚至那衣冠骷髅处,路无渊和沈沥立马堵住左后、右后共六处的洞眼。
蒋汐狠下心就要往那鬼东西扑过去,却还没等路无渊和沈沥作出反应,莫名而出的男声喊得戚急:
“蒋姑娘别碰!”
可她哪里还有时间撤回来。
女孩的右手掌将那华衣扯下,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具尸骨。
骨头受力散架,随之而落的,还有无味的粉末。
“快捂住口鼻!”暗器自锁,那男子声音更急躁了。
路无渊屏气,三两下把人抱起来,落脚于对角之处,碎盏片哗哗坠地,火光明堂。
寂然无声处,路无渊只看到那长形棺木中,微拧眉的人影缓缓浮上。
“魇公子,蒋姑娘,受惊了。”
梓潼面露疲态,身侧的白毛大狗从棺内探出脑袋,茸茸长尾晃个不停,“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蒋汐瞧着来人模样,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
沈沥在二人身后,蒋汐稍显迟疑,倒是无魔山护法自行介绍:“在下沈沥,是蒋姑娘的朋友。”
“那东西有毒?解药在哪?”路无渊并不寒暄,着急的语气像是多了几分责备。
大狗嘤嘤着环绕蒋汐,梓潼稍稍叹了口气,“说来话长。那是还原毒,我亦没有解药。”
西域三大魔毒之一?他曾用它唬那岷山狗贼,如今......
路无渊拎起他的衣领,“到底怎么回事?”
“蒋姑娘。”
棺木中探出另一只脑袋,书生打扮的男子头发毛躁,脸上沾了黑灰,右侧颧骨青肿了一大块。
是敛余江书云。
书云看向路无渊和沈沥的眼神多了几分惧疑。
“书云?你为何也在这儿?”蒋汐还来不及猜想,左侧石壁机关就打开了。
梓潼和书云相视点头,由书云引路,“诸位,借一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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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
石壁之后是另一条密道,三人跟着书云,蹑手蹑脚地从井盖里翻出来。
蒋汐刚露脸,就有一阵大风刮来,风中气息交杂,有苦有涩也有甜,像极了草药混淆的迷糊味。再放眼看,数十只矮小房屋错落排列,在这隐山之中围起了一隅温馨。
蒋汐瞧着附近眼熟,却不知道究竟在哪见过。
路无渊却对沿途一切了如指掌。
这里是侨云涧,没有了九九毒阵、也没有曾经的宁谧自由,却乱入了一群贼寇,占山为王,占土撒野。
目中所见那象征着家的温馨,只是浮在表面。
“啊——”
“疼、救命——”
“救救我、不要——”
“杀了我——”
一声又一声哀嚎传来,蒋汐都分不清是哪个方向的冤吼,书云极其紧张,迅速从废柴堆里拿出三件藏起的黑氅,递给三人:
“此地不宜久留。穿上,我带你们走。”
脚步声靠近,几名黑氅人即将走来,蒋、路、沈照做,皆挺直了腰背,与书云一道,装作巡逻,跨过了那几人。
书云神神秘秘,蒋汐瞧左右安全后,立马急拽他,“到底怎么回事?”
“五城大乱后,大夙圣上失踪,民间瘟疫四起,中病者身上长出了奇怪的株状纹。官府治不了,郎中看不了,不知是哪来的消息,说隐世医居侨云涧有药可医,有钱的没钱的、江湖的官府的,全都把人送到这里。师父疑心是西莎蔓,派我等前来探个究竟——”
“那边的,酉时已至,为何还在外聚集!”
酷厉的声音响起,一队便衣携刀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路无渊和沈沥已经做好偷袭准备,书云却低声叮嘱:“这些人背后,或许另有势力,别打草惊蛇。”
书云故意扭了背,面色疲软地迎上去,佯作唯唯诺诺:“大人勿怪,药柜空缺,医士让小的们去后山采新,我等速速去,定在一刻钟内返回。”
“缺药了为何不早去!”为首之人生出怒意,“不知道酉时有禁令么?”
他走上前,蒋、路三人却始终低头,半疑道,“你们三个、抬起头来!”
书云捏了一把汗。
他混到此地已有数日,不说摸清楚了此间底细,心头对各方势力已有了大半个谱。
侨云涧内,除了三名医士能够相对自由地活动,其余所有人都得严格按照作息时间出入。
卯时到酉时,住民可出门。其余算禁时,非得掌事者允许,不得妄动。
侨云涧如今的掌事者有两人,一位姓齐,不知真名,正是这一队便衣人的头领。而另一位,名姓都是未知的,书云也没见过,是日常巡逻的黑氅人之首。
书云只是听说,这些黑氅人都是自江湖募集而来的游侠,好打抱不平,至此只为救人助人。
侨云涧本就是隐世圣居,名声被这么一噪,引来了不少的苦心求药的人。
但那毒株的本源不明,掌事者都以杜绝传染为名,隔离了家属、送亲人,只在特定时间、由特定护卫相陪,允许探视病人。
蒋姑娘三人本是生面孔,虽说不是面对黑氅人同伴,但眼前这些便衣人也不是好惹的......
要怎么办。
沈沥率先抬头,波澜无惊地行了个礼,“大人。”
路无渊随后,也亮出了五官,但他袖中已有暗器,一触即发。
蒋汐须臾没动,那为首之人声音狠了些,“叫你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