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卓君这才意识到,先前着实小瞧了她,恶鬼又怎会有善心。
他挡住脸,就这样吧,只盼不要破相:“他们的确就快回了,我说了实话,要杀要剐,都随你。”
水面忽然有了波动,有声响自水面传来,阿满闭眼探查一阵,他们果然已经到了。
“阿满,柳卓君有没有伤你?”竟然不是符宿,而是青虞的声音。
文鸢也在他们当中,跟着他们一同来了。她握住阿满的肩膀,上下看着:“还好吗?阿满,没有受伤吧?”
阿满悄悄把仍渗着血的手掌背到身后,硬撑着笑着回答:“我一切都好。”
而他们的身后,只有一人默不作声。阿满瞟了他一眼,问道:“你们去的这一趟可有什么新发现吗?同我讲讲。那些村民怎么样了?”
那柄剑察觉到主人的气息,飞了过去,在符宿身旁转着圈,好似从未有人动过。
柳卓君如今知道,无论是符宿,还是阿满,他都惹不起。他们这张大网一旦破了,那他便会成为那条漏网之鱼。既然都想杀他,那就先让他们互相残杀,他自信地想。
于是他想出一妙计:“那位阿满姑娘全程都在看着你们呢,你们的每一句话,她都可以听到。”接下来就静等着他们反目成仇了。
仇是不可能会存在的。除了柳卓君,其余人都面色如常,就像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文鸢似乎是看他可怜,回了他一句:“阿满能看到我们,符宿是知道的。”
青虞小声地说:“文鸢,别搭理他,他在挑拨。”
柳卓君咬牙切齿,瞪着他们:“我听得见!”
不得不说,书生真是单纯,阿满叹了口气,问:“村民可有好转?”
符宿仍因伤了她而暗自别扭着:“我已经查明,那些村民都无性命之忧,已经没有大碍了。”
他望着她那边,有些不安,紧紧捏着衣袍一角:“阿满,让我看看你的手,已经渗血了,疼不疼?”
阿满缓缓张开手,布条早已渗出了血渍:“疼。”她终是接受了自己的脆弱,喊疼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人都会疼。
她包扎得随意,只撕下一截布条在手掌处缠了几圈,便就此作罢了,就像没有伤在她身上一样。在符宿他们回来之后,她才注意到,掌心已红了一片。
符宿执起她的手,从怀里找出一瓶药膏,是她先前帮他上药的那一瓶,他留到了现在,带到了这里。
可是眼前的漆黑不断提醒他,他什么都看不到了。符宿只好将药膏递了出去:“文鸢姑娘,要劳烦你帮她上药了。”
文鸢微微颔首,正要接过,就被青虞拽走到了远处,背对着他们:“我们离远些,他们两人需要聊一聊。”
阿满唤住符宿,说:“符宿,你来,因为我是被你所伤,你要对我负责。”
不要自责,符宿,不要总是一人把事情揽下来。她看得出来他的后悔,可这不是他的错。
符宿怔愣着,只好听她的话,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把药膏一点点涂抹在她的手心:“阿满,对不起,我向你保证,日后再不会伤到你。但愿不会留下疤痕……”
阿满打断他:“谁允许你说对不起了?从你答应带我一起同行的那刻开始,你就永远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这次不是谎话。可以跟着他行走,她就多了一丝回家的可能,尽管她也不知哪里才是她的家,暂且就当鬼界了。她接着说道:“况且,是我自己冲到了你的剑下,你没有错。”
阿满的手不似寻常女子柔嫩,只看这只手,更像是日日练武的将军之女,或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王侯之女。
阿满缩回了手,她居然能讲出这样甜腻的话,真是不可思议,简直不像她了。她偷偷拍了拍自己的脸,心想,这样的话日后万万不可再说。
青虞拉着文鸢,背对着他们,余光都没有分他们一眼,与文鸢聊着小话。
他问:“你那时为何会去那间客栈?你曾经去过妖界吗?”
问完,他却想起了另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让他永世铭记。那一天,他被两人所救。
青虞儿时胡闹,不知轻重,闯入了密林禁地。
青榆分出自身一半法力,凝结成水球,逐渐将青虞包裹在内,保护着他。
青虞看向四周,不解地质问她:“青榆,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我可以与你一起杀敌。”
“杀不完的。”青榆嘱咐道:“青虞,阿弟,你出去后尽快向父王报信,密林危险,妖界有内奸混入。”
青虞疯狂拍打着水球,第一次感到了恐慌,他似乎真的要失去这个阿姐了,这个不被他待见,却处处顺着他心意的阿姐。
“阿姐,不要!”他摇着头,拼命喊着,“不要……我们一起死好不好?都是我太任性,我不该怪你。我知道,母后的死你的痛苦不比我少,我没有真的恨你的,阿姐。”
青虞穿过了密林边界,出去的那刻,他泪流不止。
“找父王,要找父王救阿姐……”
他向着妖王宫的方向飞奔而去,可是这段路实在太远了。妖界的每一处,都能让他无数次想起阿姐对他的好。
“青虞,你想荡秋千吗?我推你。”
“青虞,你小时候最喜欢这样的糕点了,要不要尝尝看?”
“青虞,习武不是一蹴而就的,不要过于勉强自己。”
“青虞……”
一桩桩一件件,青虞都还记得,也同样记得,是他一次次推开她,揭开她的伤疤,将刀插入她的心口。
他闯入大殿内,还好殿内只有青悬与他的随侍,他跪在青悬面前,带着哭腔说道:“有人要杀我们,阿姐把我送了出来,父王你救救阿姐……快救救她。”
“你在这里等我。”青悬召集了近卫,向密林而去。
青虞不愿在原地等待,等待真是太漫长了,于是紧随着青悬,只想找到他的阿姐。奔波了许久,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天昏地暗,晕倒在了一片稻田中,睁不开眼,无知无觉。
许久后,他隐约听到两人交谈的声音。
一位老者说:“你要记住,只要是妖,都该杀。”
另一位是一道清脆的女声:“没有做过坏事的妖也该杀吗?”
那人顿了顿,说:“妖都是坏的。乖徒儿啊,你自小天赋异禀,为师希望你能除尽世间恶妖。咦?这里有一只九尾狐妖,正好,这便是你的第一课,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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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
女孩在犹豫,然后应声说:“我知道了,师父。”
为何要对他们妖族抱有如此大的恶意,青虞不明白。但是他明白,他可能要丧命在此了。
除非……她会救他。
青虞感受到了女孩的视线,她封闭了他的五感。也好,死的时候不会太过痛苦。
可他没死,女孩真的救了这么一只小狐妖。
会是文鸢救得他吗?
他等了许久,文鸢却说:“那天,我见许多人信了那骗子的鬼话,就想着助人一臂之力,没想到阿满神勇无比,几乎是用不到我了。
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未去过。它与人间有何不同呢?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去那里看一看。”
青虞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原来她不是那个小女孩。寻找阿姐和当年的女孩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执念,如今两者都有可能落得一场空。
“等我们完成任务,我带你们去妖界,我们四人一起。”
“尊贵的公子小姐们,聊够了吗?”柳卓君蹲在一旁,乍一看像是桥边的一座石墩子,毫无存在感。
他们一齐看向了他,柳卓君说道:“既然我没有伤人,那你们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
符宿记起青悬信中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助你离开这里,青虞有一种天赋,可以让我们进到你的过去,从而消除你的执念,这样你就可以回到鬼界,你愿意相信我们吗?”
柳卓君其实是不太相信的。他在这个地方盘踞了不知多少年,试过许多方法,也没能离开此地。仅凭他们几人,真的拥有这种能力吗?
“我愿意相信。”因为他别无选择,他的妻儿也许就在远方等着他回家。
青虞制造出了一片幻境,准确来说,这是由恶鬼生前记忆而来的一处幻境,所以格外真实。
对于他们这些外来的人,这里就是柳卓君的曾经。他们在这个世界,会被隔绝在所有人之外,没有人能看见他们,也不能与他们接触,只有在关键时刻,他们才有机会为柳卓君消除执念,千万要珍惜。
这是对他们四人的一种提示和警醒。
青虞四处寻找着,却是只看到了文鸢一人:“符宿和阿满怎么会与我们不在一起?遭了,定是出了意外。”
文鸢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怪你,我们先看下去再做打算。”
一眼望去,仍旧是柳家村,却与外界有所不同,想必这就是柳卓君的过去了。
“柳丁香,快起来!今日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起?白瞎我生你养你到现在。”
阿满睁开眼,脑袋昏昏沉沉,环顾四周,屋子破烂,她穿的衣裳也是破烂无比。
原来她此时是柳家村的人,柳丁香。
柳尚气势汹汹地敲着门,一下比一下猛烈,见无人回应,“砰”的一下破门而入,猛地拽起丁香又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像扔一个小小的破布娃娃。
阿满想要起身反抗,可她全身好似被丝线紧紧束缚,无法凭自己心意行动,只能任由恶人欺辱,那她便跟随柳丁香的经历,陪她过完这一生。
丁香哭着爬向柳尚,苦苦哀求:“爹,我不想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