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李三夫人昨日劳累忙碌了一天,和各家夫人叙旧八卦,又心里暗暗操心大女儿的事,晚上想去看看,却被女儿拦在外面,她只当女儿太累,也没有过于坚持。等到今早,两个女儿过来请安,看到李明熙肿的跟桃子似的眼睛,当即心下便有了思量。

    还未等李明熙开口说话,李三夫人便起身摸着她的脸瞧,略有些心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两个眼睛肿的高高的。”

    李明熙一头扎在母亲怀里,也不说话,伸出一只手摸母亲身上缀的珠链。

    李三夫人又问道;“可是和王旸闹脾气了?”

    这下可把李明熙的炮竹给点着了,李明熙从母亲怀里起身,远远拉了个椅子坐下。李三夫人瞧着她的动作好笑,心里更是默认女儿和王旸闹小脾气了,见女儿不说话她开始劝导:“王旸还年轻,正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周围的人想必也都捧着他,有时说话行事不注意也是有的,再说你,你这性子也该收一收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把个脸拉的老长,到时候嫁过去了,也还是这样?”

    李三夫人在旁边自认为是循循善诱,然而李明熙跟个锯嘴葫芦一般。

    她抬高声调,问道:“昨天到底怎么了?”

    李明熙有些试探般地开口:“母亲,我不嫁表哥行不行?”

    李三夫人听到这话,感觉双眼一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凑到李明熙身边,抽出凳子坐下,摆好了架势准备和她促膝长谈,说道:“这又是怎么了呢?怎么突然就有这个想法,你同王旸两个人青梅竹马,这种气话可不能乱说。”

    李明熙低着头答道:“不是气话。就是不想嫁给他了。”

    李三夫人看着倔的如同一块大石头似的大女儿,同李明淑对视一眼。李明淑也细声开始慰问:“姐姐,你要是心里不好受,你就给我们说说王旸是怎么欺负你了,我们也好帮你评评理,把事情憋在心里多难受呀!”

    李三夫人听到此处,也附和说对。

    李明熙肿的同桃子似的眼,此刻露出两分气愤来,说道:“王旸说他要去幽州。”

    李三夫人听到此处,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压了压惊,问道:“明熙,王旸去那儿干嘛?”

    李明熙说道:“我哪里知道,他也不曾事先知会我,是昨日突然告知我的。”

    李三夫人先是皱眉,说道:“幽州那个地方,有什么可去的,你姑父姑母能同意?即便是同意了,以王旸的身份,领兵的人也不会真的让他以身涉险,他也只是在那儿镀一层金便回来了。”

    然后又说道:“明熙,你放心,这件事,我去找你姑母,让她给我们个准话,要是王旸真要去参军,便让他早些娶你过门。”

    李三夫人在心里打起来算盘,若王旸这小子真要去参军,婚事上时间难免会仓促些,可是王家在这件事上理亏,或多或少会多补偿些。李三夫人站起身,觉得这不是件小事,需得和王家仔细商谈,免得叫他们欺了去,新进门的姑爷就要去参军,怎么着也得拿出个态度来。

    说着便吩咐起自己贴身的王嬷嬷,说道:“你去跟外头的人说,叫他们把马车套好,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李明熙拉住母亲的袖子,说道:“母亲,你要去干嘛?”

    李三夫人回头拍拍女儿肩膀,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受欺负的,我过会儿便去王家跟他们问清楚。”

    李明熙着急站起来,说道:“母亲,我不需要你去帮我讨什么公道,我不想再嫁给他了。”

    王嬷嬷也在一旁说道:“夫人,这可不是件小事,还是先听听大小姐的想法吧。”

    李三夫人又坐回来,说道:“你说的也是,明熙,婚姻不是儿戏,岂能说不嫁就不嫁的,你总得给我们个原因吧,若是因为这,你觉得王旸慢待你了,我去王家商谈,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给个原因。

    李明熙在心里想,王旸说去幽州就去幽州,自己同他青梅竹马这么多年,这么大的事不和她商议,而是相看那天才通知自己,说明在他关于未来的规划里,自己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况且,父亲母亲一去幽州便是那么多年,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她虽然未曾说过什么,也理解父亲母亲的无奈,可心里若说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她才不想做什么劳什子望夫石呢。

    李明熙对着母亲说道:“母亲,王旸这个节骨眼才告诉我他要去幽州,说明他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一个不把我放在心上的人,我怎么能嫁给他呢?”

    李三夫人听到此处,有些无奈,说道:“傻孩子,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呀,他没提前告诉你,说不定是有原因的呢?再者说了,他想去参军也说明他还有两分上进心,这是好事。”

    说罢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明熙啊,夫妻二人,互相欢喜固然是好,可这不是最重要的,再欢喜,一个男人也不肯能只守着你一个人,最重要的便是权势和钱,这两样,才是真正能保你生活无虞的东西。”

    李明熙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失望,虽然她早就料到母亲的答案,也知道从母亲的角度来说她认为这样是对自己好,但是她就是没办法接受这些。李明熙恢复冷静,换了个口气回答:“母亲,依你之言,我是因为王旸的家世嫁给他,可他现在要去幽州,战场上可是刀剑无眼的,那时候,你说的这两样东西他还能保证吗?”

    说完便有些累了,不等李三夫人回答,便说道:“母亲,我先回房休息了。”

    李三夫人想上前挽留,王嬷嬷在一旁说道还是让大小姐先好好休息吧,您今天跟她说的够多了。

    李三夫人叹道:“谁怜天下父母心呀,这丫头,我是为她好呢。”

    说完瞧着在一旁乖巧的李明淑,说道:“还好明淑让我省心。”

    等及下午,李三夫人便套车去了王家。

    王夫人听到消息,亲自出门去迎接这位嫂嫂,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道:“今日什么风把弟妹吹到我这儿来了?”

    见大姑姐没有摆谱,反而是亲自出来迎接她,李三夫人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些。她与这位大姑姐,年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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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离,自己略微小一些,她尚在闺阁中时,便有些羡慕她,后来二人成了亲戚,自己跟随丈夫去了幽州,大姑姐则留在京城中当侯夫人,两人差距越来越大,说没有心里落差,那是假的。好在这个大姑姐还算懂事,每次两人见面,面子里子都是给足了的,不然她也不放心将女儿嫁过来。

    李三夫人就驴下坡,挽着她的臂膀,说道:“姐姐,我今日来找你,倒还真是有件事。”

    王夫人一边带着她朝着宴客厅走,一边答道:“弟妹说有事,想必事情还不小,我们坐着好好说。”

    李三夫人在宴客厅坐下,接过王夫人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搁在桌上,说道:“姐姐,你家王旸要去幽州的事,你知不知道?”

    王夫人听到这话,先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然后才说道:“弟妹说的这件事,我也是前两日刚知道,他瞒着我们就做了决定,还是张道成将军告诉我们家郎君的,他父亲一回来,便狠狠教训了他。”

    边说边叹道:“我命苦啊,父母在战场上牺牲,这下儿子也要去。”

    李三夫人看见这场面,一时间也不好说些什么指责的话,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两句:“别想这些了。”

    王夫人点点头,说道:“多谢弟妹。”

    又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不过弟妹你放心,无论明熙怎么想,我们都支持,若是她还想嫁给王旸,我们最近就定日子,将她风风光光地娶进来,聘礼也不会教她输给咱们京中任何一个小娘子;若是她不想,我便替她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在我心里,她就跟我女儿似的,我是无论如何不会亏待她的。”

    李三夫人听了一句准话,心里这才妥帖下来,她只听到风风光光,聘礼丰厚这几个关键字,对这样的处理方式还算满意,不是说她要多少钱,她要的就是一个态度。至于后面的话,她说道:“她们两人青梅竹马,多年的情谊,哪至于因为这件事就要将婚事取消呢,过两日,我找高僧算算日子,便挑个最近的良辰吉日,将这件事定下来。”

    王夫人想到她这位弟妹平日里的性格,有些疑虑地问道:“明熙是怎么想的呢?”

    李三夫人笑道:“明熙不过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什么轻重呢。”

    王夫人一听便知,明熙大概不是这个意思。明熙在自己心中,分量就如同女儿似的,她的性格自己是最清楚的,心里揉不了一点沙子,有时候又有些犯倔,决定了的事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王夫人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明日我和王旸一同去府上拜访,让他给明熙赔礼道歉,我们也好看孩子的意思商量这件事。”

    李三夫人也觉得这样合适,点点头,说道:”还是姐姐想得周全。“说罢又瞧瞧外面的天色,外面已经是碎金似的余辉,便又道:“我就不多打扰了,恐怕姐夫也要从宫里回来了。”

    “既如此,那我也不好多留弟妹了,我送你出去。”

    李三夫人也没有推脱,由着王夫人将其送到门口,自己坐到了马车上,掀起帘子挥了挥帕子,便命令车夫驱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