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投来好奇的眼神,叶思楠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太子相邀,毕竟青枝是她的贴身侍女,左右难以瞒住。青枝眨着眼睛,调皮地问:“难道太子殿下真的对小姐一见钟情吗?”
叶思楠无奈地拍了她一下,正色道:“帝王家哪有什么情爱,只有利益。”青枝歪着头,看起来有些不解。
她琢磨着想着此事还得与叶绍交换一下消息。尽管她自己无意入宫做太子妃,但最终还得听取叶绍的意见。若是叶府确实需要叶斯年进宫,她再考虑是否能与太子协商,彼此互利互助。
午膳过后,她便与叶绍简单地交换了一下信息。叶绍说,事已至此,斯年已被封为郡主,即便不是太子选妃,之后也必会有其他世家前来提亲,连带着瑾年也会被推上台面。皇后的手段大家有目共睹,他并不希望叶家与她有过多牵连。
叶绍稍稍停顿了一下,忽然问道:“在你们那个时代,女子又是如何择婿的?”
叶思楠思索片刻,说道:“我们那儿的女性普遍在三十左右才考虑婚配,也有很多选择终身未婚。”
叶绍闻言,微微露出讶色。叶思楠补充道:“而且我们那儿是一夫一妻制。”
叶绍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新奇的信息,最后缓缓说道:“那这件事便依你自己的意思吧。若是斯年在世,我也会尊重她的决定。若你想入宫,我作为父亲,自会护你周全。若你不想,叶家几代军功,也足以扛得住一道圣旨。”
叶思楠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暖意,从未有人如此待她。她明白,叶绍对斯年一定也是如此,而叶绍如今待她这般,多少也是出于对已故女儿的愧疚与补偿吧?一想到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父亲热情迎接王老板父子登门的模样,眼眶便不由得一阵酸涩。
她低声道了一句:“谢谢父亲。”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称呼叶绍,声音轻得像一缕微风,怕被叶绍听见,也似乎是,怕被叶斯年听见。
一更过后,叶思楠便让青枝找来了斯年从前练武时的衣服。青枝麻利地帮她换上,再将袖口打褶后用袖带系紧,随后简单地束起她的头发。这身打扮比长裙舒适得多,黑衣加身,颇有几分女侠风范。青枝也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衣,陪伴她一同出门。两人依旧走的偏门——翻墙。她决定,这次见面过后,等有了些许定论再和叶绍商议。
她嘱咐青枝在外面守着,自己则戴着斗笠,径自上了雅间。一进门就见太子也是一副行走江湖的打扮,正悠然自得地泡着茶,似乎并不急于开口。
叶思楠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眼前这位悠闲泡茶的太子身上。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他。前两次见面,第一次是被吓得愣住,第二次则是避而不看。然而眼下不同了,她与这位同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太子”隔着这壶茶而坐,心中莫名复杂。
太子果然不愧为天潢贵胄的血脉,这张脸生得极为俊美。脸部线条分明,棱角有致,高挺的眉骨与鼻梁为他增添几分疏离感,柔软的花瓣唇与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却显得风流多情,然而眼光流转之间的一丝冷峻,依旧是那个无情的太子。
太子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她面前,含笑看着她,并未急着开口。叶思楠从容端起茶杯,毫不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找我干嘛?”
太子缓缓抱起双臂,目光深邃,轻轻吐出几个字:“我想娶你。”
叶思楠刚喝了口茶,冷不丁被太子这句话吓得一口茶喷了出来,还呛得直咳嗽。太子原本抱着双臂,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见状立马起身,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不容易才让她缓过气来。叶斯年擦了擦嘴,嫌弃地推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回道:“你有病啊?”
太子笑了笑,回到座位上,又给她添了杯茶,慢悠悠地说:“在你进门之前,我是真觉得我有病。”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明明是因为相亲的事跟家里吵架才气晕过去的,现在这人一见面就谈求娶,是要把她再气晕回去吗?
她抿了一口茶,平复了情绪,冷声道:“不是说了吗?主动权在我手里的。怎么又找上门了?”
太子一脸无辜地耸耸肩,理直气壮道:“不是说了吗?我想娶你啊。”
她几乎要忍不住翻白眼,强压下怒气,瞪了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真恨不得拿什么东西砸过去。
太子似乎心情极好,一改昨日那副高贵冷艳的模样,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过来的吗?”
叶思楠犹豫了一下,眼前这人虽然身份特殊,但似乎并无恶意,于是说道:“我也是08年第一次来,不过和你不同,我之前都是偶尔在梦里过来。这次叶斯年被皇后害死,我那边也出了点事,就被困在这里了。”
太子的神情微微变了,眼眶红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淡淡地问道:“这是平行世界,我怎么确定你和我是同一个世界的?”
叶思楠想了想,很随意的地说:“这简单啊,2008年有什么大事?”
“北京。”
“奥运会。”
她看得出太子的情绪波动。她能理解——来此地多年,时常疑惑自己是否疯了,不知哪一边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察觉到有人和太子经历了相同的事情——服下断魂散后死而复生,经过几番试探,他确认对方果真来自同一个时代,同一个世界。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安慰和震撼。
可叶思楠并没有太多兴奋之情。如果真的没有回去的路,她绝不愿被困在宫廷之中,这种枯寂深宫并非她所向往的生活,她相信,这也并非真正的叶斯年生前所渴望的。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他。于是淡淡一笑:“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那边已经是2024年了。我今年32岁了。”她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刚刚失业。”
太子微微一笑,似乎找到些熟悉的幽默:“看来2012并不是世界末日。我如果活着,也36岁了。”
叶思楠轻轻一笑:“也许世界末日真的不远了。马斯克的火箭都能回收了,马上就要登陆火星,外星人的痕迹越来愈多,局部战争也在不断爆发。”她叹了口气,心想那边的世界对她而言实在不算好,她看向眼前的太子,轻声调侃道:“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别叫我太子殿下了。我叫苏忆,回忆的忆。”
叶斯年愣了愣,心想,对他而言,怕是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唤他了吧。她低头沉默片刻,不敢随意喊出那个名字,怕无端有了牵连。于是故作严肃地说道:“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太子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带着些许失望:“算了。那叫我赵煜好了。”
叶思楠无奈地说道:“这脑袋你不要,我还想要呢。”她顿了顿,顺势补充道:“我和叶斯年本人通过书信交流好几年了,叶家的情况我还是挺清楚的。他们至今也没察觉到换了个人。我不能辜负叶斯年,也不能害了叶家。”
太子微微一笑,轻叹道:“时间有限,故事我们以后慢慢聊。我刚才提到的事,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吗?”
叶思楠几乎不加思索,直接答道:“就皇后那些手段,叶家根本不想和她有牵连。我想叶斯年本人也不想进宫。”
太子摇了摇头,目光直视她,语气坚定:“我是说你,你考虑一下。以后你就是叶斯年,这也是你的人生了。”
窗外树梢沙沙作响,枯黄的叶子被秋风击碎的声音。风里夹杂着一缕桂花的淡香与隐约的蜜桃气息,恍惚间让她想起那瓶舍不得用的香水。这样的夜晚,她不是在埋头做题,就是在打工或加班赶路。她的人生,似乎从未在这样温柔的秋风中被好好端详过。
秋风吹得眼眶微微发烫,她低声呢喃:“是吗?”
赵煜避开了她的目光,微微垂首,低声道:“我也是过了几年才接受这就是我的人生。在你走进这道门之前,我甚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才会写那样的纸条,坐在这里等一个人。”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她:“邀请你入宫,是我的私心。如果你不愿,这令牌可以保你平安。若缺银两,拿着令牌去城东的浮生堂找蔡东家,管够。”
叶思楠默默地接过令牌,没有出声。赵煜站起身,轻轻扶住她的肩膀。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两人身穿黑衣,在明亮的烛光中显得格外突兀。
若她真的成为太子妃,这份与他共享的秘密或许会让他们更显格格不入,正如此刻两人交织的阴影。可如果没有他,她能在这里独自撑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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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给他,是否意味着她将嫁给范家、苏家这样的权贵公子?叶绍接受她是穿越者,尊重她的意愿,这不意味着她可以完全脱离叶府的掌控。拿着银两远走听起来不错,但这个时代的女性,只有钱能走多远?
赵煜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声音温和:“不必急着做决定,你可以跟我谈条件。我走过很多弯路,只想告诉你:回不去了,这就是你的人生,你要在这里活下去,要在这里找到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叶思楠沉默片刻,抬眼看向他,问道:“做太子,就是你想要的吗?”她不理解,一个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甘心在古代背负太子的身份。难道他看不见皇后步步为营的手段?宫中其他皇子就没有一个想把他拉下来吗?为何不干脆丢下虚名,活得逍遥自在?
“我要这大沅盛世,如我所愿。”赵煜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故作轻松地说。
“中二病……”叶思楠翻了个白眼。
“你尽管笑,但这确实就是我现在的状态,我也不是光说不做。否则,你以为一向重文轻武的大沅,为何会破例将一位战功显赫的将军封为异姓王?”
赵煜微微俯身,直视着她的双眼,眸光熠熠生辉。
“你这个郡主的位置,也是我为你争取来的,你信吗?”
叶思楠从来讨厌有人靠近她,条件反射般地往后躲,结果不小心撞到墙上。她捂着脑袋急忙推开眼前这带着些许暧昧神色的美男子,厉声问道:“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说清楚!”
赵煜对她的反应感到出乎意料,但还是顺从地退了一步,笑着说道:“等你给我答复了,我再告诉你。”
这种吊人胃口的话让叶思楠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赵煜闻言立刻捂住耳朵,笑着说道:“我不听我不听,说好的你要认真考虑的。中秋宴看你表现。夜色已深,本宫回去睡觉了,晚安。”
说罢,他像条滑溜的泥鳅一样退了出去,又笑嘻嘻地探回头,把门带上,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沅盛世…….”她念着方才太子的中二言论。
她撑起窗户,望着夜色中的瑶京城。这是她第一次看着夜晚繁华的瑶京,所谓“富贵迷人眼”大抵便是如此吧。
宝马雕车香满路,金丝绣帘随风动,灯影摇曳若金光……烛火映照下的瑶京,比她曾见过的任何现代都市都要华美。
她忽然想起从前下班时路过的一座天桥,那时她总爱在桥上望着车水马龙、万家灯火交织成的霓虹。她常常疑惑,这座城市里有那么多户人家,为什么她却没有一个安身之处。
“我的人生……”她轻声呢喃。回顾自己作为叶思楠的一生,所有的选择和方向都似乎是按着社会期待、他人标准或身边人的意见在自动前行。她从未停下来,认真问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她的理想早就成了别人捏造的模样。
她的人生更像是一种惯性驱动——被一种看似顺理成章的“惯性”推着前进,表面上有条不紊,实则缺乏自主性。
拼了命读书,分数越高越好;高考后按分数选最好的学校里最好的专业;毕业后哪儿钱多去哪儿;攒点积蓄就随便买套房,权当投资……她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的“规划”,现在看来,似乎不过是随波逐流,走在别人铺设的轨道上罢了。
她一直奉行着努力、勤劳、自律,时刻警惕着消费主义的陷阱,推崇延迟满足……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还不如那些早早辍学,嫁作小镇贵妇的同学过得自在。
惯性驱动让她的人生在既定框架下运转,一旦失去了外界的推动,她就像失去了支撑,不知前行的方向。就像从前她一边加班加点一边抱怨资本家的剥削,但当那个资本家消失了,她还是急着寻找下一个愿意剥削她的资本家。
说来可笑,当年她选择软件工程专业,仅仅是因为它是分数最高的专业,而她的分数刚好够。而今年,这个专业的分数在她的母校已降到调剂边缘。
时代的洪流就这样冲刷着无数随波逐流却自以为清醒的人。以“叶思楠”为名的那一生在惯性驱动下已荒废了,而命运开了个玩笑,将她安置在这里。她确实应该好好想想,以“叶斯年”为名的这一生,要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