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秘密
    杨明珠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出现。

    桃木剑柄上缀着一串鹅黄色的剑穗,夜风阵阵,剑穗随风起舞。

    她看了看抵在心口的桃木剑,又看了看眼前一脸无措的白衣男子,只觉得今日的经历有些过于离奇了。

    “这不可能。”白衣男子喃喃:“你明明就......”不是活人。

    杨明珠装作不知,她歪了歪头,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男子。

    那人头发利落地束起,和衣服同色的发带系在发间。他的衣裳似乎并不是简单的白,有几处泛着暗纹,但夜晚灯火昏暗,杨明珠实在看不清楚。单从那柄桃木剑判断,眼前的男子应当是一个道士。

    杨明珠不知道为何一个道士会在深夜出现在寺庙里,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看出来她的重生身份,还是误打误撞随口一说,但重生一事本就恢诡谲怪,在不清楚对方的来路之前,她也不敢随意透露。

    “这位......道长?”杨明珠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开抵在心口处的桃木剑,“利剑伤人,还是不要随意拿出来为好。”

    白衣道长剑眉紧皱,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身上毫无生气,头顶的火焰早已熄灭,分明是一副死人之相,可他的卿尘剑却动不了她。要知道,卿尘剑诛邪祟洗人心,任何邪祟都逃不了。

    难道是他弄错了?

    他利落地收回卿尘,而后拱手向杨明珠行礼道歉:“在下徐不疾,乃是青城山道士。方才无意冒犯姑娘,还望姑娘莫要生气。”

    “无妨,”杨明珠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她道:“更深露重,就不打扰道长的雅兴了。”

    随后,杨明珠往回走,经过徐不疾的身前时,他连忙往后退了退。

    杨明珠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开。

    她走得很慢,视线不知为何模糊了许多。许是夜晚风大,有几盏宫灯熄灭了,杨明珠的眼前一片昏暗,她只好摸索着前行。

    身后有突兀的脚步声传来,杨明珠知道是那个徐不疾道长,也不知道他为何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想起他方才说的话,杨明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慌乱之中,杨明珠踩到一块碎石,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当心!”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杨明珠。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像是雨后的竹林。

    杨明珠在来人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而后盈盈一拜:“谢过裴公子。”

    来人正是裴松月。

    他心里藏着许多事,今夜实在难以入眠,便想效仿古人夜游寺庙。

    没想到远远地看到一抹雪青色的身影走在夜色里。

    即使这里是皇家寺院,裴松月依然担心杨明珠一个女子会遭逢意外,不知不觉便跟了上去。他如今身份尴尬,也不好离得太近,只能远远地跟着杨明珠。

    只是不知为何,方才他明明沿着宫灯行走,却好像走进了死胡同一般。

    裴松月刚走出来,便看见杨明珠差点儿摔倒,这才不顾男女大防,扶了杨明珠一把。

    方才他若是没有听错,杨明珠叫的不是“表哥”,而是“裴公子”......

    裴松月的心里涌起一丝欣喜,他试探道:“更深夜阑,不若由在下护送郡主回去吧。”

    “有劳了。”杨明珠本想拒绝,裴松月是萧渐鸿的表哥,此刻她根本不想见到任何一个跟萧渐鸿有关的人。可她看着眼前昏暗的小路,又想起身后的脚步声,不得不接受裴松月的帮助。

    裴松月很高,杨明珠只到他的肩头,两人并肩而行,杨明珠却没有丝毫不适。他走得很慢,步子也特意配合杨明珠的脚步。

    杨明珠的心里一阵熨帖。

    她不是没有同男子并肩而行过,在国公府她的父亲、哥哥和弟弟,在长信侯府她的夫君,与他们同行时,他们从未考虑到她,总是远远地把她甩在身后。

    夜风袭来,一件浸满冷竹香的外袍罩在杨明珠肩头,为她挡住了寒意。

    两人默契地没有开口,一路沉默着往回走。

    在杨明珠看不到的角度,裴松月仗着身高优势,贪婪地打量着杨明珠。

    她的眉心多了一道褶皱,那粒朱砂小痣被挤得可怜兮兮。

    她的眼睛还是红的,有些肿,想必今日哭了许久。也是,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该有多难过呢。可他却囿于身份,不能为她出头,甚至还要帮着坏人隐瞒此事,助纣为虐。

    “当心!”眼看杨明珠又要摔倒,裴松月连忙拉住她的手臂。

    “冒犯了。”

    杨明珠摇了摇头,她小声道:“让裴公子见笑了,我有夜盲症,眼睛有些看不清楚......”

    杨明珠越说声音越小,嗓音里暗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讨好。

    裴松月只觉得呼吸一滞,连心跳都带着痛。他试探着牵住了杨明珠的衣袖,轻声道:“别怕,我牵着你。”

    身后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杨明珠闻着好闻的冷竹香,耳边是幽幽蝉鸣,眼前的昏暗依旧看不清楚,但那盏盏宫灯,却仿佛繁星点点,落在她的脚下。

    裴松月的手握着她的衣袖,引着她往前走。

    “谢谢裴公子。”

    杨明珠情真意切地感激道:“衣裳、引路。”

    裴松月轻轻地“嗯”了一声。

    “还有药膏。”杨明珠眨了眨眼,虽然她不知道裴松月是如何说服梅香收下他送的药膏,但她并非不懂感恩之人。

    不管前因如何,他的药确实帮了忙。

    提起药膏,裴松月顿觉惶恐,只是他习惯了故作老成,脸上总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若是裴松林在,他定然能发现他家兄长的耳后红了一片。

    “上一次在花园是在下冒犯了,还望郡主恕罪。”裴松月温润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怅然,他继续道:“至于药膏......”

    “郡主不肯收下,在下只好趁侍女去裴氏的商铺采购时,偷偷将药膏混入其中。”

    “还请郡主勿要责罚梅香姑娘,”裴松月拱手道:“一切都是在下的主意,在下愿一力承担。”

    看着眼前躬身行礼的裴氏长公子,杨明珠有些惊讶。她猜到那药膏是裴松月动了手脚,却没想到他会直白地向她坦白。

    虽说这药膏确实名贵,可这毕竟是裴松月假借裴氏家主身份插手裴氏商铺。往小了说,这种行为属于商家偷换买家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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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商品,往大了说,这事事关裴氏商铺的信誉,他竟然如此轻易就向她坦白了。

    杨明珠迟迟不出声,裴松月的内心愈发焦躁,他的身体依旧维持着躬身行礼的动作,心里却翻江倒海,生怕自己的坦白会引起杨明珠的厌恶。

    “谢谢裴公子,”杨明珠犹豫地开口道:“只是这换物之事......以后莫在做了。”

    “裴公子也许不知,像我们这般买家,若是知道自己购买的货物被人暗中动了手脚,恐怕会对商铺失望。”杨明珠解释道,她想裴松月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哥,恐怕不怎么在外采购,不懂他们这些普通买家的想法,这才多说了一嘴。

    裴松月松了一口气,他又往下弯了弯腰,朗声道:“谢郡主提醒。”

    他虽然不插手商铺经营,但作为裴氏的下一任家主,方方面面均有学习,自然知晓商人以信为先,这次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走了捷径。

    杨明珠见裴松月表情凝重,便道:“裴公子放心,此事也因我而起,明珠定会帮裴公子保守秘密,绝不外传。”

    “嗯?”裴松月低头浅笑,也没有反驳他并非担心裴氏商铺信誉一事。不过能和杨明珠拥有一个“秘密”,倒是值得。

    “那就谢过郡主。”裴松月拱手道。

    “不必客气。”

    镇国公府。

    “你如今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这些日子我会替你相看,你就在院子里好好准备嫁衣吧。”

    回到国公府时暮色将尽,荣昌长公主只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杨芷柔所住的华阳台。

    “娘亲,女儿还不想嫁人......”杨芷柔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看着长公主决绝的背影,此刻懊恼愤怒一齐涌上心头。

    华阳台的院门从外头关上了,两个护卫守在门外。

    杨明珠知道,她这是变相被长公主禁足了。右脸上的巴掌很疼,即使回来的马车上翡翠已经替她上了药,又敷了一层厚厚的粉,依然能看到留下的掌印。

    长公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院子里还有别的下人,杨芷柔庆幸方才长公主没有明说,替她维持了国公府四小姐的体面。她昂头挺胸走回房间,翡翠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关上房门。

    “今日是我太心急了,翡翠你不会怪我吧?”杨芷柔放轻了声音,她眼角泛泪,目光盈盈,声音带着颤抖和小心翼翼,端的一副柔弱可怜惹人心疼的模样。

    也不知为何,翡翠一见杨芷柔这副表情,在护国寺被打的怨恨渐渐消散。

    翡翠摇摇头:“是奴婢办事不周,今日出了这样大的差错,小姐责罚奴婢也是应该的。”

    她是杨芷柔身边的一等侍女,是这华阳台里地位最高的下人,这个位置是她娘花了好些钱收买了府里的嬷嬷才换来的。她深知如今她的前程与杨芷柔的前程绑在一起,若是杨芷柔因为这桩丑闻失了名声,那她也落不着什么好下场。

    见翡翠神色真挚,杨芷柔这才放了心。

    翡翠知道她太多事情,若是她生了异心,那就留不得了。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人伺候了。”杨芷柔摆了摆手,打发翡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