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雪后天寒,呼啸的寒风从门口灌入,即便已然站在了阳光倾洒之处,身上也还是连一丝暖意都无。

    沈付雪盯着男子身上的黑色裘衣,不由得想起两人尚在苗疆之时的冬日光景。

    和京城不同,苗疆地处偏远,又多奇人异士,故而寨子里的人大多脾气古怪,致使沈付雪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那里阴气森森的,踏进苗疆就像是踏进了鬼域。

    但景凭生却是个例外。

    不同于现在的狠厉诡谲之意,彼时的景凭生秉性温和,待人有礼,是即使在怪人居多的苗疆都能做到被人人都夸赞的苗疆圣子。

    那时的他最爱穿白衣,冬日里一袭白色裘衣便仿若和大雪融合在了一起,皎若天上月,让人不自觉地便对他生出依赖之情。

    反观现在……

    沈付雪眸光微闪,突然就很想知道,在她走后景凭生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竟能让人有如此大的转变……

    因为苗疆吗?

    可她从未听过苗疆有何异动……

    沈付雪垂眸思索着,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那人已经学着她的样子,双手交叉,同她面对面地站了良久。

    沈付雪:……

    她规整地放下手,抬眼看他:“景大人叫住民女,可是有要事?”

    言罢,景凭生嗯了一声,道:“自然。”

    “云……娘子也是个直爽性子,那某便直说了。云娘子机智过人,有勇有谋,某十分看好云娘子,不知云娘子……可有意愿加入我大理寺?”

    景凭生怀揣着手,似是故意在喊她名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末了又眼含笑意地等着她回答。

    闻言,沈付雪定定地看他一眼,“大理寺?”

    景凭生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阿泽抢了先。

    “对哦对哦,我们大人可是历代最年轻的少卿,有句话叫做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云娘子若是此时加入我们大人麾下……前途不可限量哦。”

    “怎么样云娘子,考虑一下?”

    阿泽笑嘻嘻地帮着自家大人拉拢面前女子,因着是个活泼性子,他习惯性地朝人眨巴了下眼。正觉自己“功成名就”之时,却忽地察觉到周边气氛冰凉起来。

    阿泽转过头,对上景凭生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阿泽:……

    他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景凭生身后。

    邀请的话都被阿泽说了,景凭生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安静地等着沈付雪的回复。

    “原来大人便是最近民间热议的那位大理寺少卿么。”沈付雪弯了弯眸:“看来传言也并非全然不可信,至少大人的确风姿飒爽,神清骨秀。”

    有关大理寺少卿的传言是在两月之前出现的。说什么少卿大人方才弱冠便因屡破奇案被圣上亲自提拔为大理寺少卿,不仅睿智机敏,就连容貌也惊为天人……虽说也有少卿大人阴狠薄情,手段毒辣的传言出现,但无一不泯灭在这无尽的夸赞之中。

    就连沈付雪这种向来不关心朝堂之事的大家小姐都对少卿有所听闻,一时之间,少卿大人可谓是风头无两,叫人好生艳羡。

    自顾自地说完,没给少卿大人作出回复的机会,沈付雪就接着说道:“既是少卿大人的邀请,民女断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

    “少卿大人邀请的如此爽快,难道就不怕民女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毁了大人的锦绣前程么。”

    不似先前的利落温顺,少女勾唇笑着,身上气势随着话语逐节攀升,那双清亮的眼睛也像是要透过阻隔,直直望进他的心里似的。

    仿若棋逢对手,又似老友重逢,偌大的天地间,连风声都渐渐远去,唯余两人相视而立。

    末了,只听“噗嗤”一声,景凭生唇角勾起,望着人的眼睛盈满笑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云娘子这般聪慧,所求之事定与某不谋而合,既如此,又何来‘不该’一说呢?”

    犀利的话语被轻松化解,沈付雪看着面前的男子,也跟着笑:“少卿大人所言极是,雪笙自是要站在少卿大人这边的。”

    “只是现下雪笙还有要事,少卿大人若是不急,便在此等雪笙片刻,可好?”

    沈付雪放柔声音道。

    见对方点头,沈付雪礼节性地道了个谢,便转身离开。

    寒风依旧肆虐,沈付雪低垂着头,甫一转身便被冷意侵满身体,不由得叹了口气,默默地把身上的衣裳往下理了理。

    天气是近几日方才降温的。初时沈付雪刚死里逃生便被卷入拐卖案,且不说无甚时间去购置冬季衣物……即便有时间,沈付雪也未必能买到。

    因为她的身上,没带零钱。

    若说首饰……沈付雪出身武将世家,不知是不是受到家风熏陶,她从小便不喜欢那些繁琐花哨的首饰,唯一佩戴在身上的,唯有腰间一香囊。

    里面装着满当当的……蛊虫。

    好歹也是个大家小姐,沈付雪又叹口气,属实是想不到自己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等她有钱了……

    激励人心的话刚从脑海里冒出,还没来得及细化,沈付雪便忽地感觉肩上一沉,几乎是瞬间就被那无边的暖意,夹杂着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气息裹挟住。

    沈付雪垂眸看过去。

    是一件黑色裘衣。

    “少卿大人……”

    沈付雪语气犹疑,抬起手,欲抓住裘衣两侧。

    然而手抬到半空却倏然顿住。沈付雪思索两秒,接着又很顺滑地将手放了下去。

    她抬起头,大大方方地朝人展颜一笑:“多谢大人美意,今日天气着实有点冷,雪笙便不推辞了。”

    言罢,在少卿大人的注视下,沈付雪再次转过身——

    “记得还我。”

    带着笑意的,好似逗弄的话语在她耳边炸开。沈付雪身形一顿,本想回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当没听见似的,快步走出大堂。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心情颇好的景凭生方才回过身,准备就沈付雪所说,到大堂里面等她。

    但视线所及,侍卫阿泽正规规整整地站在他身后。景凭生瞥他一眼,路过的时候顺便将他身上的披风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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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在了自己身上。

    阿泽:……

    *

    审讯室距离大堂不远,约莫百来步的路程,沈付雪便在衙役的带领下到了门口。

    只是大门紧闭,也无甚声响从里面传出。

    “云娘子便在此处等候吧,待问询结束,云娘子自能见到想见之人。”

    领路衙役指着一旁的小石桌,叮嘱了沈付雪一句,而后便拱手离开。

    想来是经常有人同她一样来此等候,方才有了这小石桌吧。

    沈付雪裹紧身上的裘衣,搭眼往三个石凳上看了个来回,而后挑了个顺眼的坐下。

    然而她才刚把双手支在下巴处,“吱呀”一声,审讯室的门,开了。

    陆陆续续地有人从里面出来。

    喧嚣声起,沈付雪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恰好看见阿澈牵着个小女孩儿,边抹掉她脸上的泪水边往外走。

    ……幸好。

    沈付雪心下微松,看着那小女孩儿边哭边控诉的样子,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和她不一样,就好。

    “云娘子!”

    见她在这里,阿澈眼睛一亮,连忙拉着妹妹小跑到她面前:“云娘子,这便是我阿妹,叫阿……”

    “安安!云娘子,我叫安安~”

    约莫七八岁大的小女孩儿瞪了自家哥哥一眼,抢在他之前说出自己的名字。

    沈付雪初时还有些不明所以,但联想到阿澈之前的名字……瞬间便明白了原因。

    她盯着阿澈羞红的脸,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云娘子……”

    少年细弱的喊声传入耳里,沈付雪这才止住笑,蹲下身跟小女孩儿平视:“原来你就是安安呀,名字真好听。”

    安安用力点头:“是我自己取的!安安希望阿兄一直平安,所以给自己取名叫安安!”

    沈付雪拉长声音“啊”了一声,视线扫过旁边垂头不语的少年,又没忍住道:“那阿兄怎么不叫平平,只有安安叫了安安呀?”

    沈付雪说完,自己反倒是先笑了。

    不过她只是打趣一问,本没指望被回答,却没想到小女孩儿握了握拳,很是正经地控诉:“因为阿兄坏!阿兄说安安取的名字不好听,不要跟安安一起用!”

    “……安安!”

    无视自家阿兄的小情绪,安安轻哼一声,扭头看向沈付雪:“云娘子……安安有点儿冷,可以让安安也用一下这个黑乎乎的衣服吗,安安长大后会报答娘子的!”

    闻言,沈付雪才突然反应过来现下的天气,连忙把小女孩儿抱在了自己怀里。

    末了,她看向阿澈:“你……”

    “我、我不冷的!”阿澈飞速将通红的手缩进衣袖里,掩盖自己说谎的事实。

    沈付雪咽回自己刚要说的话,指了指来时的方向,道:“那我们快些回去,屋里还是暖和些的。”

    言罢,她起身带路,脚下生风似的走得飞快。

    然而她将将走出几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两声呼喊。

    “……等一下!”

    “云娘子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