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兰和朱建国兄妹俩达成合作,一起“借用”老母亲的钱,合伙做生意。
朱有兰把老母亲诓到家后,趁她洗澡,用两把差不多的钥匙,把她衣柜的钥匙和衣柜抽屉的钥匙替了下来。
朱建国拿着钥匙去复刻了两把,把钥匙还回去后,从从容容用复刻的钥匙拿了钱。
钟秀芝和朱有兰一个只念了小学一年级,一个只念了小学二年级,都不识几个字,也不会说普通话,不敢南下批发衣服。
前世,朱宜萍虽南下打过几年工,却从没去过服装批发市场。不过,小女儿在省城读书,带她去过省城的批发市场。
熟门熟路,朱宜萍不怕,就毛遂自荐道:“妈,我更你们一起去。咱先去省城,省城车费更便宜。我们先去省城拿点货试试水,打开门路后,再找更好的货源。”
钟秀芝和朱有兰一合计,三个人去省城的车费,比两个人南下的车费还便宜,又正需要个识文断字的人带路,便同意下来。
次日,朱建国带着朱宜萍去火车站抄车次表。
路上,朱建国跟女儿解释道:“不是家里不让你读书,是实在困难。我打一担米只能赚两毛钱,一天能打个三四十担都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我这一年到头,打米的钱和地里的出息,加一块也就三四千块。要供你们仨读书,要人情往来,要供一家子吃用,实在供不起你读高中。你奶奶死抓着这么大笔钱,一点都不透出来,我简直恨她。”
“爸,奶奶宁愿死抓着钱,也不相信您会好生给她养老。这里头,也有你的问题。平日里,家务活妈几乎不沾手,都是奶奶一把抓。天长日久的,难免心里不平。你恨奶奶,奶奶未必不恨你。只是,她舍不得恨你,就恨妈。奶奶不把钱给你花,是不想让妈沾光花这钱。”朱宜萍,她奶死抓着钱不放,不过是堵一口气。
“你妈就喜欢打个麻将,我也不是没管过。一管她,她就要死要活的,还喝农药。我是不敢管她!要是这服装生意做起来,能把她的麻将瘾治了,才是谢天谢地!我就怕你妈白天卖衣服赚钱,晚上打麻将输钱,把本钱都给赔了进去。”朱建国担心道。
“是人就难免有爱好。不过,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要怕妈去外头打麻将输钱,干脆买一张麻将桌回家,让妈邀附近几家人打打小麻将。麻将桌可以安在弟弟他们房间,让他们搬去楼上住,还不用挤一间。我也住楼上去,多的一间给我做书房。楼上就这么闲置着太可惜了。”
“这会儿住楼上太热了,除非加盖一层,家里又没这个钱。”朱建国叹气,“处处是花钱的地儿!哪有那么多钱可供花用。”
“那就盖瓦片,既能遮阳,又花不了几个钱。”朱宜萍出主意道。
朱建国想想也成。现下两个儿子住一间房,你带着我淘,我带着你玩,书能读进去才怪。分开来,又有姐姐做榜样,没准能上进一些。
“要是这回能赚到钱,就把楼上粉刷一遍,再给盖个瓦顶,让你们搬二楼去住。”朱建国同意道。
“我有个同学的妈妈是卖鞋子的,说省城批发市场,有一条街专门批发鞋子,那些断码的名牌鞋,十块钱不要就可以拿下。你想,我们在集市上买一双不咋样的皮鞋,都要二十来块。衣服也是,断码的衣服,比批发的还便宜。我打算这次过去,就捡断码的鞋子和衣服来批,再到集市上大甩卖。然后再找一找物美价廉的店,争取长期合作。”朱宜萍撒谎道。
实际上,压根没什么同学说,人家有赚钱的门道哪里会到外头说。
朱建国听了,确是喜不自禁。他本来心里很没底,听女儿说得头头是道,莫名就有了信心,支持道:“你尽管去干,爸相信你。”
他想,人到底还是要读书,读了书就是不一样,人还没走出去,就有了章程。
朱宜萍抄了车次表,确定坐凌晨两点的车出发,在省城逗留一到两天,把省城的批发市场逛上一逛,回来就坐傍晚六点的车。
这样,能把出行的费用减到最低。
确定好出行方案后,朱有兰回去就跟老母亲说:“我老根的老公在外头包了个工程,缺个做饭的人,我去做两天试一试。妈,劳你帮我看两天家。”
“你说实话,玉庭读书到底还差多少钱?不够,妈先给你垫上。妹崽子,夫妻俩是不能长期分居两地的,多好的感情都要坏。你别被眼面前一点小钱迷住了眼。我们女子人,最要紧还是家庭,还是老公和孩子。”老母亲语重心长道。
朱有兰见母亲提钱,好生吓了一跳,摸着心口道:“我不要您的钱。您帮得了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我就去老根那儿帮两天忙,看看工地的情况。要是这活有钱挣,我就回来。咱这边也有工地呢,我就找过去,问人要不要请人。到时,我就说在工地做过饭。”
“你有成算就好!”
这天夜里,两家人都行动起来。朱建国和章长明一个带着女儿老婆,一个载着儿子老婆,去了火车站。
“第一次出远门,玉庭不放心,非要跟着去。我想,有个小伙子跟着打下手也挺好。再说,让他也去省城长长见识。”章长明临到火车站买票,才讲儿子要跟过去。
“挺好的!有个小伙子仗胆,我们也就不怕了。”钟秀芝是没啥意见。
几人里,明面上都是第一次坐火车,朱宜萍这个老手就显得很机灵,钟秀芝很有面子。
等到下了火车,朱宜萍更是熟门熟路找到出站口,还很有先见之明地买了一本省城地图和公交线路图,顺便打听了批发市场的位置。
钟秀芝看着女儿表现,眼角眉梢都是光彩。
逛了一天批发市场,夜里几人在招待所休息,钟秀芝有些得意又有些轻蔑地道:“你姑姑的心眼子比煤球还多!见我带了你,她就带儿子。她那儿子,能跟你比吗?”
钟秀芝汗颜!
她就一点经验,表弟却是实打实的实力,“今天转来转去,都把我给绕晕了!玉庭就很厉害,往哪边走是哪个区,卖得什么东西,记得清清楚楚。我看他还边走边画了图。我是没这个方向感。弄不好,找到了好店,再来一趟,又找不到了。幸好玉庭来了!他比我强。”
钟秀芝撇了撇嘴,有心反驳几句,却也承认玉庭是个有成算的,到底没再说什么。
次日,玉庭提出兵分两路,他去把整个批发市场的大致分布图摸清楚,画出图来。
朱宜萍就带着妈妈和姑姑去逛服装区,一边逛一边画图做笔记,哪家店卖的什么衣服,价格、风格、联系方式、起批方式,都要摸清楚。
这个任务,两人花了三天时间,才堪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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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花销大,四个人一天就要花上百块钱,逗留三天,钟秀芝和朱有兰花钱花得心都在流血。
决定还是按原先的计划进货,速战速决!
现今好些人下岗,大人的衣服鞋子能凑合都凑合,只有给小孩子买衣裳鞋袜,还算舍得。特别是鞋子,那是想省都省不了的。
几人一合计,先不进衣服,从童鞋开始,可着鞋子进货。
四人两两分头行动,先从童鞋一条街前后两头开始收货。别的他们也不要,只要断码的,捡质量和样式好的一股脑全收。
大半天下来,几人收了两千多双鞋子,折子上的一万六千多块钱都花光了。
他们不敢邮回去,怕压坏了,也不敢托运,怕丢货。
最后找了一辆车,讲好五百块钱,连人带车拉回去。
这一趟,来往的车费加花销,用了一千三,摊到鞋子上一块钱一双不到。
“那就算一块钱!”钟秀芝顿了顿,又道:“咱鞋子进的便宜,按进价的三倍卖。别按原先说的两倍卖。不然一双鞋十一块钱,人家肯定要讲价到十块的。反正进价就没有超过十块的,卖个三十块都不算贵。”
“这能行吗?大家手头上都没啥钱。”朱有兰就想把手里的货快快出手,早些把借用的钱还回去。
朱宜萍觉得能行,“集市上卖的鞋子,那质量一言难尽,全完比不上咱进的鞋,还要十几二十一双。咱这鞋的质量,卖二十块以下,借钱都要买的。”
“那就按三倍卖!”
这些鞋子是一家一家拿的货,看质量出的价,一家一个价,一家一个黑袋子装着。
黑袋子的内侧,都贴着标签。
两家人趁夜把鞋子搬去楼上,整理了出来,才各回各家休息。
连日奔波,大家都累得不行,一觉睡到天黑,吃过饭又凑一起商量怎么卖货。
“这批鞋子质量是很不错的,别说乡下,就是城里也卖得动。除了在集市上卖,咱还可以去城里卖。”朱有兰在城里给儿子买过一双波鞋,五十块钱,看着和她十块钱进的波鞋,也没两样。
“怎么拖进城?咱又没车!”
“用板车拖呀!早一点进城,路上没啥车。到了地方,就去厂门口、农贸市场或院门口卖,不大挪动地方就成,晚间没啥车了咱再回来。”朱有兰年轻的时候去建筑队做工,每天来回四个小时进城。
为了赚钱,她是不怕吃苦的。
钟秀芝却没吃过这个苦头,干脆道:“我胖,走路去镇上赶个集都喘得慌,吃不了这个苦头。”
“舅妈,这样吧!我和我妈拉着鞋去城里卖。您和表姐就在集市上卖。您看,成吗?”章玉庭建议道。
“这样吧!我和玉庭进城卖鞋,正好闯闯胆子。妈,您和姑姑就在集市上卖货,顶多的,再去附近的村子卖一卖。我们面皮嫩,村子里的婶婶和阿婆来讲价,我们是抵不住的。”
前世,朱宜萍手术后,就想去城里卖小吃,不过没人陪着,始终没迈出这一步。
今生,有表弟同行,正好练一练胆子。
“书是他们要读,钱也该他们吃苦去赚,就让他们去城里卖鞋,吃一吃苦头,才晓得珍惜读书的机会。”章长明很是同意这么办。
“那就让他们去!”朱建国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