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铳一梭子轰开了大门。
只听一声巨响,门口几人猝不及防被炸飞出去,血肉模糊,躺在地方哀嚎,即使活着也是痛苦地活着。
在门被破开的前一刻,顾缃在阮芸的借力下,悄无声息地翻墙消失了。
果然!她的猜测没有错!傲云山庄的内奸身居高位,否则不可能知道顾缃的身份,而她来山庄的第一天,能察觉到身份的便是北长老和南长老。
温清给出的那张纸条谜语,“古下开口进羊,无一不安宁”,口打开放入羊,羊缺一横,正是“南”字!不安宁,确实不得安宁!难怪师父突然暴毙,难怪秦绛的病好了又好不利索,难怪当年褚思召要逃离山庄,将那枚丹药送得远远的。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那枚丹药应该是那位最想长生的九五至尊想要。如今抓到她这个转生成功的,必然要抓回去好好研究。
万岁万岁,真是好一个万岁。
顾缃内心冷笑,傲云山庄,只不过是用来威胁她的手段。
她不是逃跑,她现在就要先去杀了这狗内奸为师父和师兄陪葬!
顾缃迎着飞舞的灰烬,逆着人群往火光里走。
大院内,前来拿人的官兵举着火铳站了一排,警惕地对着这群人,好像被破门而入惊惶失措的是他们自己。
不仅如此,对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仿佛他们已经是叛乱分子。这会儿连成雾忍不住说:“这群人是哪里冒出来的?”被魏行蕴猛地揪住衣角。
“别窃窃私语!后退抱头!”立马有一火铳对准他。
这话宛如已经将他们当犯人对待了,在座各位都是各地翘楚,怎能忍下这些人如此不客气地对待,于是纷纷就地嚷嚷起来。
官兵前来拿人之前被耳提面命,这群人武力高强,如果不时刻警醒,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打头的官兵感觉自己脖颈突然一凉,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头身分离,离得近的官兵脸上被飞溅一道血迹。
后排的官兵们看着那人颤颤巍巍,被削掉半个脑袋才直直倒下,而他们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慌乱之下打开火铳对着人群就是一梭子。
院子里正对着的弟子躲避不及,被炸了个血肉模糊,连骨头渣子碎裂的声音都一清二楚,大片血肉从空中落下,众人的眼睛被这粉身碎骨的小弟子染红了,怒发冲冠,纷纷提剑而上。
后院彻底乱了……
这时的前院,谢大人的地位和得意洋洋个顶个倒换。鲜血从秦绛的掌心顺着手腕滑落滴下,手里是他抢来的官兵的长剑,此时正横在那谢大人那一动颤两下的下巴下面。
傲云山庄里,尚存的长老和扛着火铳的官兵对峙,忍耐已到达极限,一触即发。
陈景如眼都没眨,遇到穿着官兵服饰的,还未等对方抬起火铳,手先于思考便一剑刺下,要么手腕挑断,要么脚腕断掉,于是所过之处遍地是捂着手脚,疼到几近昏厥的官兵。
还有被火铳打死的同门。
火铳这种一开始被用作军事作物,在皇帝初即位之时推行裁抑藩镇立下大功,平藩王,镇边疆。此后有了更新、更轻便的杀器,旧火铳便被回收,一些送去军营新兵练习使用,一些送去较为平稳的边境。
谢国舅兵部出身,私下搞出一批火铳和火炮,打猎用。这群权贵世家,单纯的打猎已经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的,他们的猎物,是人。
整个傲云山庄可能都会面对官兵没有由来的搜查可以放下武器,唯一一人永远不会。
陈景如跑得飞快,曾经的他相信人定胜天,第一次希望佛祖保佑。
这道路是他熟悉的做早课的路,也是每天从练功房回去的路。刚入西院的时候,他因为内心不安日日来西长老住处,今天擦桌子明天扫地,天气好的时候把师父的被褥晾出来晒太阳。
西长老一开始铁青着让他不必如此,后来也习惯了,会在抻被褥床单的时候帮一把手,会在他看书的时候指点一二,会在喝醉时脱口而出一两句过去……
道路上的草丛遍是血迹飞溅,他的眼眶发红,跑得更快,恨不得话本上说御剑飞行是真的。如今的他谁也挡不住,擦了血的沉影隐隐发出淡蓝色的荧光,对方还未火铳转向,他的招式便已经到达。等跑下台阶,那人才缓缓倒地。
“师父!”陈景如瞳孔紧缩,这一刻,他的心跳、噪杂的像是一百个火铳向他开炮,又好像隔着一层薄膜,肉/体灵活,而神魂已被束缚。
他僵硬地走近西院,横尸遍野,无论是火铳还是利剑,都在地上安静地躺着。
尸体一具累着另一具,在院子的最里处,坐着那让陈景如挂心祈祷一路的人。
西长老似乎看到他来了,眼珠咕噜转了一下,满脸是血的面容似乎想挤出一点笑容,结果打了个哆嗦,吐了更多的血出来。待陈景如冲上来,人已经嘴角僵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陈景如握住他的手,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火光清晰可见,浓烟四起。最角的偏院里,陆伍和温词互相对立,彼此制约。
从陈景仁死的那一刻起,陆伍浑身汗毛都炸开了。
“退下。”陆伍盯着他道:“你回京,这里我会盯着。”
温词一袭白衣飘飘,任谁来看也不会发觉他刚刚才杀了一人。此时的他抽出折扇,矜贵的比陆伍这个京城名家还少爷。
陆伍半步不退,他低声说道:“她不是顾缃,你认错人了。”
温词含笑的眼睛靠近他,吐出的话却像冬日寒冰:“骗别人就算了,可千万不要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只要我能稳得住局面,她的事我管一辈子。”
他可以……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趁乱把人带走。
“一辈子……”温词抚摸着自己腰间的长剑:“年轻人总是觉得自己的那点念想可以支撑一辈子。”他冷笑道。陆伍这才猛然想起温词这辈子都被绑定在温家,因为那传闻中的子母双蛊,同命同生。他最恨绑定一辈子的事物。
远处看去,两人好像只是在友好地商谈事宜。
对面的山峰中央,一位身影站于其中,白衣飘散,长发飞扬,长弓拉满,细箭如霹雳撕裂大火,穿越无数树叶,空气中弹出一丝弦音,似乎有波浪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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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词突然有感回头,看到长发飘扬,面无表情的温清,他那无知养父的草包女儿,他名义上的姐姐——虽然他并不愿承认。
胸口的骨头撕裂,鲜血喷涌而出,从胸口处,从口鼻间。
他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
温清面色苍白,美得惊心动魄,她缓缓转身,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被卷入火舌中缓缓倒下的温词。
“让开!”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陆伍被狠狠推了一把滚出院子。等他抽出匕首停止翻滚,刚刚站立的那院角一处,房梁被山顶滑落的岩石压塌了,横着斜在两人中间。
陆伍惊恐地摸着这突然而降的东西,鼻尖闻到血腥味。
“出来!顾缃!你轻功那么好,快跳出来!”
对方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问陆伍你为什么和温词单独在这里,为什么没有来看我的擂台赛。
不如就这样吧。
她太累了。
火光隔着一道房梁泾渭分明,陆伍看不到顾缃的脸,拼了命地推那纹丝不动的房梁。
“我的腿被压到了。”顾缃的声音从石头后面传来,竟然有一丝轻松。“既然我快死了,那就稍微说一点真心话。”
“就不能等我们都平安之后再说吗!”陆伍从来没觉得一根房梁如此之重,悬在头顶时遮风挡雨,一旦落下便是灭顶之灾。
“真心话一定要临死前说,活着的时候说不会受到重视,死了之后也没人去听。”
“我本身就不该复活重生,这个机会原本是褚思召的。”她靠着房梁,从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大火正在燃烧支撑这处木制房屋的框架。
她在傲云山庄过了这么多年,每一处地方闭着眼睛都知道结构。这院子下方是悬崖,而经过刚刚滚落在这里的岩石重量来看,这处恐怕要塌了。
“一直以来都没有说过谢谢你。”她看向天空,带着笑意说:“一个人走一条长路太需要勇气了,谢谢你陪我回傲云山庄。”
“你等我,我能推开!傲云山庄还在,我们永远都能待在傲云山庄。”陆伍的眼泪滑落,又被熊熊大火烤干,还未落到地上就已成为水汽。
顾缃听着他语无伦次,笑他说孩子气的话。
“活下去吧。”顾缃的眼睛清明澄澈,似乎能看透他的内心深处所有的纠结和悔恨,“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好好活下去吧。”
陆伍目光一沉,火焰噼里啪啦,仅仅说话间的半刻便高温到无法呼吸,呛天呛地。陆伍推房梁的胳膊几乎要失去知觉,在他几乎要晕倒的时候,所触及之处突然松动了。
他的喜悦之情还未浮现于面,松动的房梁后方,连带着陆伍踩着的地面,发出咔嚓巨响,顿时尘土飞扬。
顾缃那一侧,连带着他快憋死都没能推动的沉重房梁全部塌陷,裹挟着顾缃坠落下去,深不见底,听不到一丝声响。
他目眦欲裂,就要跳下去,被赶来的连成雾死死抱住。
陆伍一身滚出来的灰烬,黄的黑的灰的,衣裳已经被大火燎的破破烂烂,头发也一股糊味儿,他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