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乍然死盯着那把普通到极致的红漆椅,随手按下墙中铁丝,暗门带着沉重的拉响缓缓关上,了无痕迹。
他一步一思量地迈向声源,手摸上挎在身上的包袱,柚绮看着那鼓鼓囊囊的袋子,慢慢靠近角落,远离男人。
“难道不是人……”他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凹坑,自我怀疑地自言自语,“是我太紧张了吗……可之前还好好的……”
突然,一声婴儿啼哭从男人身上传来。
“来不及了……”像下定了决心,他安抚地托着布包,再次拉出铁丝,闪身缩进墙内。
柚绮听见声音时惊了一瞬,见他又去开门,便紧随其后,成功在门关上前挤了进去,但男人动作太快,斗篷一角夹在墙缝里,怎么都扯不出来。
“啧……”柚绮抬头,借满墙自燃的火把望向男人的背影,那人像长了八条腿,快出了残影,几乎快看不见了。
她心一横,索性沿着线条撕烂,动静不大,好歹恢复了自由。
柚绮拉了拉斗篷,发现缺口处的衣摆若隐若现,只是暗室光线弱,不细看发现不了。
来都来了,她硬着头皮赶上去,脚步声距离渐短,终于在三条岔路口处看见了左隧道里的人影。
柚绮屏住呼吸,脱掉布鞋光脚走,避免暴露。
岔路都在岩洞里,看起来像是把后山挖空了,泥巴难得有了几分湿气,不至于踩一脚的灰。
一路走到尽头,又是两条岔路,前面的人举着火把顿了顿,选了右边。火光映在他脸上,柚绮心怦的一下差点炸开。
不对,这不是刚才那个人!!
这里居然藏了一个团伙?!
她回头,没了火把照明的洞穴黑成了一片墨,黑暗中似隐匿着无数只手,稍有不慎,便会被它们拽入地狱。
回是回不去了,柚绮别无选择,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跟进。
几经辗转,路绕了不知几圈,她已经完全分不清方向了,那人拍拍挂在胸口的布袋,扶着墙下坡,几十米后,地面再次平坦,光线也强了不少。
一眼望去,宽敞的空地上放着一口足以塞下十个成人的大锅,底下柴火烧得正旺,周围围坐着二三十个披头散发的农户。
其中有几个像是领头的坐在最里圈,披着黑斗篷对烧红了的锅念念有词。
邪教?柚绮见那人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发现他旁边正是自己跟丢了的男人,便躲开又一个刚到的人,贴墙而站,暗中观察这群古怪的人。
随后陆陆续续来了些人,围作一团的人们又大了一圈,粗略一数约莫四十来人,每人身前都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布袋。
“到齐了,那么开始今天的祈福吧。”一个黑衣人站了起来,指挥着其他人按顺序站好,嘴里嘀嘀咕咕地挨个摸顶。
锅里的水沸腾了,在大火的高温下咕嘟咕嘟地冒出大小不一的泡,破裂时水花四溅,带着余温洒向附近的信徒,那些人却像没有痛觉,依旧低垂眉眼,感恩戴德地回应着所谓的神明。
就这样?柚绮想起在外面莫名听到的啼哭声,视线再次落到最初的那个男人身上。
赐福完毕,除了黑衣人们,其余人归座,男人迫不及待地跪坐着,将包袱取下来,双手举过头顶,向面前的人哀求道:“长老,长老,帮帮我,帮帮我的孩子,只有您能救他了!”
“药神在上,可怜可怜这孩子吧。”说不清是沙哑还是苍老的嗓音,他接过包袱,也许是手法不对弄疼了婴儿,刺耳的啼哭从中传出,响彻山洞。
被这声音影响,其它被布包着的活体也开始挣扎,断断续续的哀嚎充斥着每个人的耳朵。
柚绮这才发现那些放在人们旁边的包裹竟都是装了人的!一醒过来便将原本平整的布撑出了无数个包,不规则形体般来回蛄蛹。
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冒出皮肤,血直冲大脑,她按了按胸口,控制住逃跑的念头。
黑衣人打开包袱,另一人熟练地拖来一个空盆,将锅里的黑乎乎的沸水舀出来倒满,热气滚卷而上,娇嫩的婴儿受不住这温度,哭声越发大。
男人不忍,迟疑地伸手:“长老……”
黑衣人将孩子递到他面前,平铺直叙:“舍不得就带走,残缺不全的孩子活不久,若要活,便求药神。”
“我……”男人双手颤抖,仰头道,“药神一定会救活我的孩儿吗?”
“药神神通广大,自会庇佑他,难不成你还相信山下的那群人?”
男人如当头棒喝,咬牙俯身一拜:“谢药神!”
黑衣人满意地收回吵闹的婴儿,双手抱起悬于盆上,柚绮目睹全程,连血液都凉了起来。
那是个没有下半身的孩子。
但从缺口看,应是先天的。
又一人端来一个小花瓶,里面也是和锅里大差不差的黑水,黑衣人点头,按住婴儿长短不一的手,猛地将其下半身按入沸水中,凄厉的惨叫经久不绝。
柚绮寒毛直竖,不忍再看,可那声音却像寄生虫死命往耳中钻,声声不落。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纷纷挤在一起抱团取暖,微微发抖的身躯选择了屈服,理智却蛊惑着他们这是唯一的路。
地上待治的病人被这声音刺激,扑腾得更厉害了,人们不得不腾出手来安慰,柚绮听见最近的一个人一边摸着布袋一边叨着:“没事,没事,会好起来的,这比那些庸医好多了,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但收效甚微,随着婴儿叫哑了嗓子,气息逐渐微弱,地上的病人越发焦躁,几乎按不住。
残忍的治疗不知持续了多久,只是在所有人眼中都那么漫长,长到生命从自由走向牢笼。
见孩子不动了,男人急得抓狂,拉着黑衣人喊道:“长老,长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放心,药神已经为他赐过福了。”那人不为所动,将奄奄一息的婴儿放入提前准备好的药罐,只露了个头出来。
“带回去吧,每天记得换药,药材按月来取。”旁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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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将罐子递给他,不顾其抖得不成样子,转身高声问道,“下一个是谁?”
人们确定了婴儿的呼吸后一喜,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家人推上去,现场乱作一团。
男人端着自己的孩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人群,左脚踩右脚般往外走。
山洞的墙壁上已经装好了火把,不需要自己拿着,柚绮没法再亲眼看一次这样的惨剧,且斗篷的时间快到了,便跟在男人身后走了出去。
山路十八弯,崎岖而长,男人全程注意着脚下的路,许是谨慎怕跌,又或许他已经没了看自己孩子的勇气。
一路上深处惨叫不断,好不容易到了来时的入口,男人停在门前,失神地站着,迟迟未动。
柚绮有些急了,身后一阵响动,她忙贴墙缩小空间,一个背着背篼的中年妇人在男人旁边停下,不同于后者的恍惚,妇人满面春风,笑着拍他一下。
“黄任啊,怎么苦着个脸?家里人有的活了,该高兴才是!”
“啊……”黄任胡乱点头,按下隐藏的机关,门一卡一卡地打开,光泄了进来。
柚绮被刺得睁不开眼,怕错失良机,硬顶着强光踏出门,瞬间包裹全身的新鲜空气将阴霾一扫而空,她忍不住连吸几口,终于平静了些。
“欸,黄任啊,你媳妇知道你来么?”妇人边走边问。
黄任捧着一只手就能捏住的罐子,指尖烫得发红。
他应道:“知道,咱也没法子了,山下那些没打算救咱们这些穷人,这世道能活一天算一天。”
“是啊,你说你,当初娶阿灵的时候多风光,多漂亮贤惠的媳妇,大家都羡慕啊,又是亲上加亲,这孩子怎么就!”妇人直叹气,感同身受地骂着。
亲上加亲?柚绮看着只剩一口气的婴儿,心中五味杂陈——难怪,难怪这孩子会是畸形儿。
现代之所以严禁近亲结婚,除了伦理道德,最重要的就是这样十有八九会产下患有先天性疾病的畸形孩子,来到人世不仅饱受痛苦,甚至还活不长。
但这里的人显然没这个概念,只觉得是运气不好,还寄托希望于什么药神,实在荒唐!
听了这些话,黄任脸色沉了下来,转移话题道:“马婶,叔怎么样?成功了吗?”
“成了成了!”马婶指指肩上的竹篼,又笑起来,“镇上的大夫说不用药就没救了,还开那么高的价钱,我哪给得起!还是药神好啊,一个子儿没没要,就救回来了!”
这药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柚绮听得烦躁不堪,她知道山里的人多没文化,但也不至于愚昧到去相信这种邪教吧?
把人装进罐子苟活一段时间,然后残缺着更痛苦地死去,他们问过病人意见了吗?
前面的两人聊了两句后便分道扬镳,但都走的小路下山,应是怕人撞见。
柚绮独自在大路上走了一段,直到完全看不见所有的小路了才取下斗篷,然后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那人,一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