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许宅迷雾
    景辰和金内侍赶到城外田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旷野中唯余一座三进院子亮着灯火,吵嚷声时不时从院中飘出来,像是有很多人在争吵,景辰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催着驾车的金内侍赶快过去。

    车还没停稳,景辰就掀开车帘一跃而下,吓得金内侍手一抖,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嘶鸣,咻地一下冲了出去,拉着车一头扎进稻田里。

    金内侍哀嚎,这下好了,租马车的押金拿不回来了,也不知道景辰愿意给他报销不。

    景辰可没功夫搭理这蠢东西,头也不回地冲进田庄大门,一进去就看到张谦指挥着侍卫们四下搜查,十来个衣衫破旧的佃农在院子正中跪成一排,领头的中年男人看上去穿得齐整一些,想来应该是田庄管事。

    “人找到了吗?”

    听到这句问话,张谦一回头,看到自家陛下跟天降神人一般忽然出现在身后,顿时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连忙行礼,被景辰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再次问道:“人呢?”

    张谦强忍着惊讶,偷瞟了一眼景辰的装扮,小心翼翼答道:“启禀陛,启禀公子,属下按您的吩咐守到酉时也未曾见任何人从田庄出来,当即带人围了庄子入内搜寻,目前,目前还未找到人。”

    果然如此。

    景辰看了那群瑟缩发抖的佃农一眼:“这些人怎么说的?”

    张谦道:“他们都说不曾见过任何外人进庄子。”

    这时,那为首的管事大声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强闯我家田庄?”

    这人脸盘方正,皮肤黝黑,长了一副老实人模样,而他身后那群佃农更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跟张谦带的这群牛高马大的羽林卫一对比,简直就像是遭了山匪的可怜人,景辰也难免跟着心软了瞬间,可一想到女娲泥,他又立刻硬起心肠,冷声问道:“这田庄的主家是何人?”

    管事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道:“我家主乃是许尚书长子,兵部主事许大人,当今陛下的岳家!尔等竟敢在天子脚下擅闯朝廷命官宅邸,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张谦听到这话差点笑了,但旁边的景辰脸色黑得像锅底,他只能强行绷紧嘴角,怒喝道:“闭嘴!休得无礼!”

    景辰沉默片刻后,眼角余光恰好扫到门口一身狼狈的金内侍,当即吩咐道:“金内侍,传朕旨意,兵部主事许绍明勾结邪佞祸乱宫闱,以下犯上意图不轨,着王朗即刻查抄许家,男丁收押慎刑司待审,女眷软禁府中,禁绝探视。”

    金内侍吓得差点被门槛绊倒,张谦也惊讶极了,景辰封太子入主东宫后,张谦便是他的侍卫统领,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这位陛下脾气是有点大,但绝非心狠之人,向来极重规矩,这种不经吏部核查,不经三司会审,直接将朝廷命官定罪抄家的事可从未有过,将人押入专管宫闱内眷的慎刑司更是莫名,就算许尚书早已亡故,许主事也不过是六品小官,但好歹许美人是宫妃,尸骨未寒之时便抄了她娘家,情何以堪哪?

    见金内侍没吭声,张谦也欲言又止的模样,景辰的脸色更沉了几分,怒喝道:“还不快去!若是敢让许家跑了一个人,朕拿你们是问!”

    金内侍赶紧应声,张谦也连忙安排人护送他去传旨,而原本正义凛然的管事终于反应过来,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瘫软在地,景辰懒得再管他,吩咐人将之看好后,大步朝内院走去。

    院子不算大,景辰很快看了一遍,的确什么也没发现,其实他也知道,张谦带着百来号人搜了这么久,区区一座三进院子,若藏了人的话,就算是在地砖缝里也该找出来了,但直觉告诉他,那女人还在这里。

    想到这儿他又有点生气,说什么在心里默念对方的名字就能沟通了,结果这家伙一直不告诉自己她叫什么名字,莫非是存心的?她平日里召唤自己从不看时间场合,现在出事了又变哑巴,这都是些什么臭毛病啊!

    可是转念一想,每次召唤他过去,都是些虽然恶心十足,却没什么危险的事,莫非这次是真的很危险,所以才不叫他了吗?

    景辰有点欣慰又有点不服气,心情很复杂,下意识抬步走进了眼前敞开的房门。

    进门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跟门外的世界隔绝开来,原本纷乱嘈杂的脚步声、侍卫们或低或高的交谈回话声,甚至连远处稻田中的蛙声虫鸣,都齐齐远去了。

    景辰惊疑不定地怔在原地,抬头环顾一圈,发现这间房布置得很是温馨,窗纱是浅淡的碧色,帐幔是柔和的姜黄色,靠窗的软榻上摆着三五只或黄或粉的软枕,榻边矮几上散落着各色丝线、绣了一半的锦帕、翻开的画册、憨态可掬的布老虎……

    房间的主人应该是女子,而且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可是为何没有半点翻找过的痕迹,难道侍卫们竟没有搜查这间屋子吗?

    还是说,他们无法走进这间屋子?

    想到这种可能性,景辰不禁背后发凉,他当即转身要离开,然而已经迟了,有个声音贴在他后脖颈处唤道:“别走……”

    不走是傻子!

    景辰当即将轻身术运转到极致,飞速冲向门口,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少爷,二小姐来看您了,您就别跟她赌气了,去见一见吧,亲兄妹哪有隔夜的仇啊,少爷,少爷?”

    景辰被吵得心烦,伸手将被子一扯,蒙住脑袋继续睡。

    可惜那老妇人像催命似的念个没完,少爷长少爷短的,非得将他吵起来不可。

    “不见,我不见她!”

    话音刚落,被子就被人大力扯开,景辰气得直蹬腿,蹬了几下忽然又觉得这动作太过幼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蹬腿,想骂人。

    睁眼一看,只见一张满是皱褶的老脸凑到跟前,笑得眼睛都找不见了,莫名有些熟悉,景辰却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那老妇人絮絮劝道:“少爷啊,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二小姐这一次吧,她又不是故意要摔您的阿兰,这不马上就遣人送了只更好的白瓷花盆来赔罪吗,您瞧这颜色,这花纹,是不是跟阿兰特别般配?”

    景辰顺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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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床边的红木架子上摆着一只茶壶大小的白瓷花盆,盆中一株看不出品种的兰花,深绿色的叶子有点焉巴巴的,一枚小小的花骨朵藏在叶子里,只在顶端露出浅浅的红色。

    也不知是为何,一看到这花没精打采的模样,景辰就觉得伤心,再开口时声音里也带了两分哽咽,他不情不愿道:“好吧,那就原谅嫣儿这一次,就这一次!”

    老妇人闻言喜上眉梢,连连夸道:“老奴就知道咱们少爷最是大度,哎哟,那快起来更衣吧,二小姐等了好半天呢!”

    景辰恍恍惚惚地起身,提线木偶般任由老妇人替他穿衣穿鞋,收拾齐整了又推着他出去见那什么二小姐。

    他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而眼前这一切,又莫名的熟悉,仿佛他的生活的确就该是这样,给阿兰浇水、带阿兰晒太阳、跟阿兰聊天、同妹妹吵嘴赌气,再跟阿兰告状、柳嬷嬷来劝和、妥协和好、再跟阿兰抱怨……

    每一天都是这样。

    稀里糊涂来到外间茶室,只见桌旁坐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粉衣乌发,冰雪可爱,还莫名眼熟得很,不过这小姑娘见到自己的瞬间就撅起嘴冷哼一声,侧过身子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模样,可惜时不时偷瞄过来的眼睛泄露了她的色厉内荏。

    柳嬷嬷见兄妹俩都不吱声,赶紧帮着打圆场:“少爷说很喜欢二小姐送的白瓷花盆呢,配阿兰正正好,对吧少爷?”

    景辰只好讷讷应道:“是啊,我喜欢,多谢,多谢妹妹。”

    被柳嬷嬷推着坐到小姑娘身旁,景辰莫名有些不自在,但小姑娘闻言立马露出了笑,得意地抬着下巴道:“哥哥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景辰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点头。

    小姑娘很快又道:“明日阿爹回来,哥哥可不能再躲着不见了,到时候我定要来捉你一起去给阿爹请安。”

    柳嬷嬷轻咳一声,有些担心地看向景辰,像是生怕他闹脾气,景辰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继续点头,表示会跟妹妹一起去见父亲。

    这下柳嬷嬷和小姑娘都高兴起来,两人又拉着他絮叨一通明日该如何行礼、如何答话,什么话不能说什么话要多说,事无巨细地交代,仿佛景辰是个傻子一般。

    景辰这般想着,也是这般问出了口:“你们当我傻?”

    从柳嬷嬷和小姑娘一闪而逝的尴尬神情中,景辰领悟到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确实是傻。

    啊呸,他景辰明明就聪明伶俐天资卓绝才华横溢足智多谋——

    不对,景辰是谁,他好像不叫景辰,那他叫什么来着?

    “我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个问题,柳嬷嬷和小姑娘的表情已经不是尴尬了,而是痛心疾首、难以置信、哀伤欲绝……

    半晌后,小姑娘要哭不哭地答道:“哥哥,哥哥你姓许,单名一个聪字,尚未取表字,我是你妹妹许嫣,咱们祖父乃户部尚书许峥,父亲是兵部主事许绍明,母亲是韦家长女韦敏,哥哥你千万记住了,别再忘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