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师，要快点适应，你的旻少爷是个流氓。”
确实是个流氓，他深知自己骨子里的荒诞，压抑多年早已铸成扭曲的铰链，若用尽办法仍不能得，最后会使什么手段，谁也无法保证。
未等她应话，他又顺势低声哀求，“今夜的舞，现在跳好吗？”
言罢缓缓松开手，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做出邀请的动作。
章业炘犹豫，“你腿伤还没好。”
“没关系，你撑着我。”陆旻一手揽她的腰，一手搂她的肩膀，二人挨靠得极近，暧昧成片成片燃烧，注视着她嫣红的脸庞，他悄声开玩笑，“章老师，注意别踩到我的脚。”
调笑话惹得章业炘没忍住掐他的手臂，他‘嘶’声控诉，坏心眼撅起嘴怨她不担心波及旧伤。
自然会担心，可并未等章业炘表露半分，他又先投降了，小声哄着承诺以后不再乱说话。
她不语，察觉到揽着自己腰的手紧了些。无声看着他小幅度踏出第一步，舞姿不算标准，却足够让人心颤，生怕他摔跤，不得不配合着迈开步子。
灯光柔和，偌大的屋子安静得仿剩回音，章业炘左手搭在他的肩上，低头谨慎留意着脚下的舞步。
“章业炘。”他的嗓音微微发哑，如吮了浓密甜浆，黏腻拉扯着糖分。
闻声仰首，她短促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面上的妆容未卸褪，浓翘的长睫毛遮掩眸中暗暗流淌的悸乱。
如此静谧的新年冬夜，他双目含情，凝神而望，只恨不得把人彻底地藏进瞳孔。
“不抬头？”他蛊惑着，“原来章同学也会害羞。”
从章老师到章同学称呼一变再变，不知有何含义，她情不自禁红了脸，仿佛回到高中彼此仍是同学关系的时候。
然而面对他时，她从不让自己落于下风，神色倔傲装作没好气瞥了他一眼。
仍是不服输的脾气，熟悉的反应惹得他勾唇轻翘，隔着手掌皮肤汩汩跳动的脉搏似于一瞬之间变得无比清晰，他俯首，额轻贴向她的额。
猝不及防的靠近让章业炘霎时怔愣，忘了躲，木然定睛看着陆旻贴着自己的额头，眼前的五官放大，近得双唇只离半寸。
极短一刹的触碰又飞快放开，他偏了眸，轻声，“章业炘。”
呼吸喷扑的气流肆无忌惮抚过脸颊与脖颈，像桃果皮上的绒毛，痒得抓心挠肺。
眼脸半阖，他在她耳畔温柔细语，“你不知道，我还是很想你。”
“还是很喜欢你。”
“戒不掉你。”
“你不喜欢我拐弯抹角，那我直白一点。章业炘，我不是弥补当年缺失的遗憾和错误，我是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做都逃脱不开，甚至更喜欢你了。”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只想和你牵手、拥抱、接吻，满脑子都是你。”
一声比一声重，她茫然无措，倏然慌了神，听着他在耳边尽诉情话，字字句句飘渺，尤为不真切。
浑身羞得滚烫，她倾身低头，却始终没松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犹避不避。
陆旻亦不许她逃，如此涟漪，引得他壮了胆，再挨靠近一分，唇有意无意贴上她的耳垂。
轻浅得宛如羽毛扫过，偏惹起心尖阵阵骚动，她禁不住颤抖，而那双揽着她肩腰的手，不知何时顺势把她紧紧搂抱进怀中。
“章业炘，和我谈恋爱吧。”
言轻意重，灯灯适时衬托气氛般‘汪’了声，二人脚下舞步一顿，陆旻几可不察弯起嘴角，章业炘却没作出任何反应，承诺是那般的轻易，她此刻脑子混乱只觉迷惘，不愿信任也无法应对。
生怕她表现出抗拒的态度，陆旻抢先开口，“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空泛，也知道自己很狡猾，但我想让你明白，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我很贪心，哄着你不要生气，又想哄着你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是一个月、一周我都甘愿。”
“之前我顾虑许多事不敢踏出第一步，但如果我不争取，说不定哪天你就被某个混蛋抢走，这种事光是想想都浑身难受，这么煎熬的感受，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
“章业炘你别忘了，我对你表白过心意，从你把那只玩偶抛到我手里那一刻，至今不变。”
他的絮语断断续续，像薄荷糖跌入白汽水，在她脑子内滋滋冒出无数小气泡，迷惑着让她险些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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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架之力，“什么玩偶……我不记得了。”
“我帮你记着，你砸人的力度真重，隔着大半个教室都能砸到我的头，你是有多讨厌我。”陆旻小声哼，“整天只忘记关于我的事，专挑着我来欺负。”
“你说这话真不亏心。”不到两句又拌起了嘴，章业炘捶他的肩，“不是你先欺负我？”
“没有！我绝对没有欺负你。”着急辩驳，陆旻为自己诉冤，“我可舍不得，我承认玉佩那件事是我的错，但其它事我真的没有。”
“如果在家或学校我表现出不好的态度，主要是因为我长着一张不随和且容易产生误会的脸。”
“而且那会儿你对我诸多不耐烦，总是不搭理我，心里难免有点不开心……”
他小心翼翼亡羊补牢，“年轻气盛的阶段容易冲动嘛，我也不懂自己当时为何这么欠揍，估计是脑子抽了，一心想在你面前积极表现博眼球，结果不小心用力过猛。”
这狗屁借口，章业炘向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别生气了，老是揪着以前的错误怎么长期和谐发展？”
注意到她表情松动，陆旻乘胜追击又哄又卖乖，态度前所未有的谄媚，“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章老师，给陆旻这个大混蛋一个改正的机会好吗？”
章老师别过脸不搭理他，嘴角强抿着笑意。
“好不好，快点答应……”
撒娇的话从他嘴里说出竟无一丝违和，从未见过如此无赖的他，还趁自己不注意偷挠她腰侧。
她嫌痒忍笑躲开，舞步乱了，连带他也站不稳险些摔倒。
“别闹了。”章业炘心有余悸，搀扶他的手臂。
“那你什么时候点头同意？”陆旻深深凝视她的眼，“我一定全心全意加倍对你好。”
承诺老套，空有言语的轻浮祈求无一丝浪漫，偏他不委婉也不腼腆，死缠烂打等待她给出答案。
如此轻易她岂可甘愿，敛住神色回视他的目光。
表情认真，陆旻不由慢下呼吸。
“不知道，至少不是现在。”
半晌，她道，“我没有到非你不可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