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个小方法
    老太爷一路上走的飞快。

    他像是想尽快甩掉那个小泥猴子,懒得搭理路上侍从们唯唯诺诺的异样,一路冲进了书房。

    等到了书房,他步伐又放慢了下来,怦怦乱跳的心与杂乱的思绪又安稳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那个小孩发什么脾气?

    一步步走到那檀木雕花的书桌旁,自己点上百合香,又挥挥手令毕恭毕敬的侍从们退下。整理了下书桌上的散书,等做完这些琐事,姮垩这才慢悠悠的抬起头,看着那个拘谨地守在门前,自他进书房后就一语不发的小孩。

    他自知自己年纪大了,处理起政务来体力不支。但他眼神不差,又能跑能跳,也不算老糊涂。家里的孩子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怕他,这些年里他也没再这么细细的打量这个孩子。

    如今再一细看,这孩子和记忆里他的儿子小时候的样子,慢慢的重叠起来。

    姮垩的独生子姮姿,早年也是过着放浪形骸的生活。因为生了个好皮囊,那双多情眼看狗都深情,在京城里也曾赢得无数人的追捧。

    然而天意弄人,姮垩中年丧妻,姮姿幼年丧母。这好好的苗子也长歪了。

    当年的姮姿就靠那套好皮囊都能被家里人过分的宠溺着,风流公子小时候自然也是粉妆玉琢的小小一团,十分招人喜爱。

    但这个小孩和他的父亲留给姮垩的印象一点和不一样……他是怎么把这两个孩子叠在一起的?姮垩打心底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只能感慨一句岁月弄人。

    哪怕他不愿承认,可自己还是老了。老到记忆模糊把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重合。

    小孩也因为刚刚鸡飞狗跳的逃窜累的不行,他刚刚趁着老头摆弄着香没管他的时候,低头小口小口喘息着——眉眼间处处充斥这疲累。

    此时的他像条跑累的小黑狗,不愿再大声吠叫,只想吐着舌头瘫在地上。他涨红了脸,两只大眼睛却在惨白的小脸上不住地转动,他只是感觉自己浑身发颤发晕,却又忍不住地开始打量着这个古朴又奢华的书房。羡慕的看着那一排排的古籍,小狗的黑眼睛恨不得跳出来贴在书上。

    “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狗崽子。”姮垩一边想着,一边不满的开口问“扰乱府邸,没大没小!你又没读过书,从何而来高深莫测的问题?”

    那小孩不知道从谁那里学来的不紧不慢的贵族做派,他收回目光也学着弯腰拱手行礼“我听闻像咱们这样世代当官的人家,都有自己一套教书的伦理。”

    这孩子偷偷抬起眼,小心翼翼的问:“那咱家养孩子,和养一个逗趣用的玩意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问题旁人乍一听只觉得荒诞不经,但进了姮垩的耳朵里,好像又变了味,越琢磨越迷糊。

    哪怕这小狗崽出身再不好,也是他的亲孙子。他自然知道这小孩被儿媳妇送回去的事。想来,是这小孩来找自己抱怨没人疼他?

    臭小子……这抖机灵的样子倒是和他爹学了个十成十……姮老爷子攥紧手里的玉佩,面上却不漏山水。

    虽然他现在掌管着通政司,也算是个老文官。可令人惊诧的是,姮垩的性格出奇的别扭。就算干着文职工作,他也不喜欢听人说弯弯绕绕的话。一遇到那些说话拐弯抹角的人,他就打心底里来气。

    “一口饭,一瓢水,人能果腹,狗也能存活,日复一日,狗与人也无异。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倒是听说”小孩猛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姮垩的眼睛“曾有一个农户在进山打猎时,在山间见到过一个孩子。那孩子从小被母狼喂大,四足着地行走,不能人语,整日呜咽又不通人意。母狼将其喂养长大,视若其子。农户将其救出,又送入官府。可官老爷却不将狼孩计入户册,登记入案。”

    “既不说人语,又不通人意,如何视为人?”

    姮垩冷哼着,对着孩子的问题装作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他太想知道这孩子会说出什么,会不会用他稚嫩的话语告诉他,他其实是个可造之材。

    所以,姮垩还有个矛盾性格:他不喜欢同别人说话拐弯抹角,却喜欢浪费很多时间去试探别人。

    “若只供一口饭,一瓢水,不教他礼数不授他书本,人子与狼子又有何异,人养与狼养又有何异,贵人与狼……”

    姮垩紧紧闭了闭眼,再不复先前那副故作高傲的样子。

    伶牙俐齿,逮着一个漏洞就步步紧逼。这五岁的孩子如此工于心计,旁人也不会教一个孩子做到这一步,想必他是无师自通了。

    姮垩慢慢睁开眼,死死盯着那个弯着腰拱着手的孩子。

    多么像姮氏的子弟……要是他是……他是从贵族小姐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该有多好……要是这样,那这个日趋没落的家族……也不至于要靠着那个瘸腿的孩子来慢慢撑起来。

    多年前的算计本应该随着逝去的人埋入地下,可在家族面临的越来越大的压力前,他又看到了一些希望。

    他日渐的衰老,思想似乎也在慢慢的落后。可这一次,他似乎又想从腐朽的深坑里爬出来,找一个别的办法,姑且能放手一搏。

    “姮氏子弟出生就由父母起名,六岁启蒙。”

    老头直起身子,敲着身下的那张红木椅的扶手,凝视着面前的孩子:“九岁习剑,十岁学乐,十二岁精通书画。”

    他慢慢吐出那些话,留意着这孩子的一举一动,看着那孩子一听到“启蒙”“学乐”之类的话,本来无神的眼睛里撒满亮光。

    他也曾暗地里多次撞见那个孩子趴在私塾的门口偷偷听着别人学习的声音。哪怕有很多东西这孩子现在根本听不懂,但他就是一副很爱听的样子。

    是个好苗子,也好学……不像他爹那样。

    “那是因为他们出身高贵,未来能为家族添光。”

    小孩的眼睛一下又灰暗下去。

    本身因为贫血的脸上,连奔跑时带来的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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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红,也瞬间消失不见。

    “你,母亲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乡下姑娘。父亲倒是我的孩子,可也是令家族蒙羞的败家子。”老头摇着头,慢慢抬起茶杯,“你生下来就没取名,这就是家族给你的惩戒。先前你因就偷偷读书,闯下祸。如今你又来质问我为什么不让你读书,妄想超越姮氏子弟的待遇,五岁启蒙,还说我不辨人兽!”

    “啪!”

    姮垩重重合上茶盖“你才五岁,可胆子也未必太大了些!”

    一时间书房的气息仿佛凝滞了起来。那柱百合香偷偷缩在一旁的白泽铜像嘴里,燃着燃着突然断了一小节。

    “我能做到!”小孩没有被他的斥责吓到,不服气地抬起头执拗道“只要您让我读书,加冠之前,我也能像您说的那些姮氏子弟一样,为家族添光!”

    “那么好,从今日起你给我证明!”

    臭小子,胆子大,脾气也不小……

    姮垩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无声的笑着——藏在他花白的胡子后。这几日因为朝堂争执淤积的火气,终于散开了一些——他还能算计小孩子,这证明他还没有真正老去。

    当年,姮垩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姮姿好好读书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心血,才勉强激起他一点兴趣,仗着天赋学了一个事事通事事松。

    如今,就因为一个姓氏,他的孙子激动的要跟他拼命似的。

    这套激将法,真是百试不爽。

    姮垩看着面前那个似乎愣住了的臭小鬼,暗暗的得意笑了笑。他从一旁的书柜中抽出一本册子招了招手要小孩过来“你自己说的话,就要负责!”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看来还是老头子我会拿捏小孩。姮垩得意的想,他偷偷瞅了瞅桌上摆着的一位女子的小像:都怪你,老婆子。你把那个混小子宠坏了,他什么都有,自然也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这样的孩子,才不好管呢!

    那小孩自知自己出言不逊,看着姮垩半天不说话,心里突兀地迷茫起来。

    按理说,对于他刚刚忤逆祖父的话,祖父那个脾气不应该发火吗?或者最起码再和他拉扯一下,然后再来一个“三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祖父突然的爽快,让这个五岁的孩子有一种话秃噜到嘴边又咽下去的憋屈。

    杨謇走上前,看着祖父拿出来的那份备用族谱。在父亲姮姿的名下,大哥姮炉和二哥姮烬的名字旁边,有一个空出来的位置。

    姮垩用笔尖点了点那块空白扭头对小孩说:“这是你”。

    小孩表情僵硬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祖父,小小的面瘫脸上闪过一丝绝望。

    完蛋了,今天不仅求不了情,好像又惹祸了?

    难道祖父已经气到要把他从家族里赶出去吗?!

    姮垩看着面前僵化的小孙子,花白的胡子不经意的向上敲了敲:小孩,是真不经逗。

    “你要向我证明,你有这个资格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