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接完电话，看向对面的沈泽霆。
“小老板。”
小半分钟后，沈泽霆出声，“她既然叫你去办，那你就别忤她的意，反正她照样给钱。”
“是。”
沈新蕊，又或者说沈家长辈至今不知，沈家好几个堂口堂主早已改认沈泽霆为主，而马克就是其中之一。
但世事无常，在沈泽霆正式接下沈家之前，他们还不能太过暴露倾向，于是大多时候他们还是会遵照沈家其他人的命令办事。若事情涉及沈泽霆，他们就会提前告知，让对方做好准备。
沈泽霆又道：“就说是个姓林的教官，别的不用多提。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好的小老板。”
“你今天开车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我这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晚饭的话，后续可以直接点酒店的餐，记我账上。”
“好，那我先告辞了。”
马克走后，沈泽霆越想越觉得诡异，沈新蕊莫名其妙又要查文昕榕，而且还是查他的感情动向。
古怪得很。
他拿出手机，给文昕榕发了条微信，许久没有得到回复，打电话也是忙音，他猜想可能对方在忙。
文昕榕向来如此，只要一忙起来就会隔绝所有联系，跟人间蒸发一样。
以前项泠星不知情，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翘课去找人，结果在图书馆里见到一脸茫然的文昕榕，事后说起经过，文昕榕反倒被他吓了一大跳。
后来，文昕榕答应，忙碌之前一定会提前告知项泠星，让他有心理准备，不要再翘课去找人，免得影响期末成绩。
然而，不管翘不翘课，这门专业他都没有读完。
沈泽霆摘下眼镜，轻轻捏了捏鼻梁，复戴回去，拿过电视遥控器开始看今日新闻。
＊
文昕榕做了个长长的梦，梦到自己被追逐，不住奔跑，好不容易跑进一家弄堂里的民居，却发现铁门怎么拉都拉不上。
梦里的自己紧张到不行，可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追逐他的事物。
在梦中恐惧、惊慌以及电话铃声加持下，文昕榕猛地睁开眼。
广告推销电话。
他顺手摁掉，拉进黑名单，又注意到新的微信信息，点进去查看。
【沈泽霆：创作还顺利吗？】
文昕榕回忆起前不久和沈新蕊的交流，噼里啪啦在对话框里打字，快写完的时候，想起两人现在的关系不比从前，又一句句删去。
【闻屿：还好吧】
【闻屿：你忙完了？】
沈泽霆回了一个嗯。
【沈泽霆：身体好些了吗？】
【沈泽霆：还在江城？】
文昕榕回复几句，但没有提及沈新蕊。来回聊了几分钟，沈泽霆又问他这次会在江城待多久。
【闻屿：估计这回有点长，预计一个月】
【沈泽霆：那胖丁呢？送去寄养了？】
【闻屿：嗯，不过它的猫粮和玩具我都一并送去寄养的地方了】
【沈泽霆：大概再过两天我就动身回宣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它先住我家。】
文昕榕傻眼，沈泽霆的建议其实很让他心动，毕竟宠物店的店员们再好，总有顾及不上的时候。
之前去拍《X计划》进山，他也是中途会回去一趟，不会一下子持续这么长的时间。胖丁在外头再怎么懂事活泼，好歹也只是一只小猫，敏感胆小得很。
他思来想去，最后给了回复。
【闻屿：会不会太麻烦你？】
【沈泽霆：那也是我的儿子。】
儿子。
文昕榕想到沈新蕊提到的曾孙，在对话框打字，打着打着又给删了。
【闻屿：地址我等会儿发你，费用是直接走线上的账，我这边扣就行，不用另外再付】
【闻屿：要是遇上他们推荐什么东西或者服务，别买，大多坑钱】
【沈泽霆：嗯，我有数。】
文昕榕拍了下脑门，他怎么好意思教经济周刊常客避开消费陷阱的？不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丢人。
他翻找着之前收藏的宠物店地址，期间又收到信息，等他复制完返回，发现是沈泽霆又发来一句。
【沈泽霆：如果遇上沈新蕊，平常心对待。】
文昕榕默默粘贴好地址，思考该怎么回复。
【沈泽霆：如果她或是沈家的人为难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处理。】
【沈泽霆：沈泽霆不是项泠星，他有能力保护你。】
【沈泽霆：就算我们当不成恋人，但希望我们依旧可以是彼此心里重要的亲人。】
文昕榕双眼有些模糊，等注意到时，屏幕上已然滚落好几颗泪珠。
许久，他抽抽鼻子，用袖子擦去上头的水渍，慢慢打字。
【闻屿：嗯】
【闻屿：但我也有能力保护我自己】
【沈泽霆：我相信你。】
他引用沈泽霆那条提到项泠星的微信，一字一句地敲回应。
【闻屿：项泠星也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努力】
文昕榕没等到沈泽霆的回应，取而代之的是敲门声。
是沈新蕊来问要不要一块吃晚饭。
“薇姨醒了吗？”
“早醒了，吃过醒酒药缓和些了。晚上我们打算去喝粥，还有点时间，正好还能逛逛街，走吗？”
文昕榕礼貌回应：“我收拾一下就来。”
“好，我正好再去看看云薇的情况。你哭过？”沈新蕊注意到他还有点发红的眼角。
文昕榕：“可能是刚睡醒揉的。”
“是跟另一半吵架了？严重么？两个人在一起有点摩擦是正常的。”
文昕榕听到这话，很快顺杆爬，装出一副谦恭的样子，“我就知道瞒不过长辈，倒不是什么大事，拌了两句嘴而已。”
照沈新蕊当初得来的情报，自己这个侄子和文昕榕谈恋爱的时候还挺平和，有商有量，没怎么听说会吵架，更不提把人气哭。
要是现任不及前任，文昕榕很可能会吃回头草，那自己当初做的这些不就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她忙道：“小情侣之间拌两句嘴正常，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也可能是对方太在乎你。”
文昕榕听得直想笑，他现在可太明白这些长辈的想法了。
“那我先回去，等下大厅见。”
“好的，米拉姑姑。”
沈新蕊离去的身影一个踉跄，很快恢复正常。
文昕榕关上门，心情愉快了些。
＊
沈泽霆去接胖丁那天，胖丁窝在他怀里团成个球，眼睛一眨一眨，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文昕榕事先给宠物店打过招呼，因此沈泽霆带走胖丁的手续办得很流畅。
新买的公寓在进行改装，目前没法住人，沈泽霆只能带胖丁回自己市中心的大平层。带胖丁离开宠物店的流程迅速，而胖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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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新环境倒没这么快，足足花了三天才平静下来，进入往日的闹腾状态。
沈泽霆万年不更新的朋友圈终于动了一下，一更新就是九宫格，是胖丁趴在阳台晒太阳的高清照。
刷到这条朋友圈的人不明真相，点赞的点赞，夸奖的夸奖，稍微熟悉点的就调笑说原来沈总也会成猫奴。
沈泽霆皆不在意，直到发现文昕榕的评论。
【闻屿：它又偷吃黑芝麻糊了？】
沈泽霆回复说只泡了半包的量，它就吃一勺，然后默默放下手机去检查，但这时胡须上沾着的那点黑早就被它的小爪子蹭没。
他伸手摸摸胖丁的头，放任它继续晒着太阳睡午觉，自己则回书房继续处理工作。
《X计划》项目群成员中有两三个加了他们两人，必然能看到这一来一回的评论。其中一个跟常寿关系不错，截图发给他，常寿也刷到这条，在疑惑闻编剧怎么这么熟悉老板家的猫。
文昕榕刚敲完这集剧本发送给赵编剧，拿过手机就见展睿辰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用他的鼠标想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点开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来问胖丁的当前去向。
【闻屿：他也是胖丁的爸，带胖丁去他家住几天又没什么】
【展睿辰：更像离婚后孩子判给妈，然后时不时被爸爸接去小住的场景了】
文昕榕：“……”
【闻屿：少看八点档都市剧】
文昕榕又问起训练营的事，不提还好，一提展睿辰就有很多话想说。
他打字还快，文昕榕还在看上一条长对话，下一条就已经发出来了。
简而言之，就是觉着训练营不愧是训练营，自称不是军事化管理，实际上跟住宿制高中没两样。吃住都在这儿，出门必须刷卡，要是偷偷溜出去被发现，就要再加一节体能训练或文化课。
《黄金台》的故事背景号称架空，但该学的文化知识一个没落，旁的历史片就针对某一段历史或人物，这边是涉及到历史上王朝交替和大型战争的内容都要学。
学员们现在感觉做梦的时候都在之乎者也，又或是高喊‘寇可往，我亦可往’。好在这儿位置偏僻，不然真得会被路人当成精神病患。
文昕榕挠挠脖子，斟酌半天打出回复。
【闻屿：就当是再上一次高中，还不需要高考】
【展睿辰：不用高考，但是要考核，不然怎么选出主角？】
文昕榕又问还没定下主角么，展睿辰说没得很，说是一轮课程还没上完，要定人最快也得第二轮。
【展睿辰：你们家沈总对这部电影是真上心，上次这么搞的剧组得是十几年前了】
【闻屿：难得有尊重艺术的资本家，偷着乐吧（偷笑）】
展睿辰回了他一个搞笑表情包，没再说话，文昕榕又挠挠脖子，坐上房间自带小阳台里的吊篮椅晃悠着晒太阳。
阳台对面是老式弄堂，有的作为民宿，有的还是普通民房，偶尔能见到里头走动的人影。
文昕榕拍了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正好拍到一户人家门口的白色牛奶箱。简单调了个色，他把两张图都发到家庭群，又把带牛奶箱那张转发给沈泽霆。
【闻屿：我记得外婆家门口以前就有一个类似的奶箱，只可惜后来拆了】
没过多久，沈泽霆也发来一张图片，是一面雪白的墙，墙上有个黑色奶箱。
【闻屿：？】
【沈泽霆：我家门口，欢迎你来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