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僵持
    姜宛白从来没有用“您”称呼过他。

    她的态度转变太过突然,克莱斯特不明就里,谨慎地答:“我确实没有信心不被影响,还是不问了。”

    姜宛白提着一口气,还是有些紧张,吃完饭找了个借口就先走了。

    通讯手环上,在王宫里无所事事的米歇尔给她炸了几十条消息,问她沿途的情况,有没有新鲜事。

    她一一回复完毕,想到他那中二又不太聪明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发信息问:

    -你觉得你哥人怎么样?

    -我哥?跟我比起来还算看得过去。

    -说人话。

    -……他人挺好的,就是面冷心热,但很靠谱。怎么,他凶你了?

    姜宛白回忆了一番,觉得这话不假。放心了一点,她又笑嘻嘻地回复:

    -他好像没凶过我。是不是平时只凶你啊?

    -……

    -你放屁!我不想跟你聊天了!!

    不聊就不聊。

    姜宛白从善如流地关了窗口,选择性地无视米歇尔的后续轰炸,给克莱斯特打电话:“在干什么?”

    “在想作战计划。”克莱斯特答得飞快,昏黄的油灯光晕下,脸色却是红的,半句不敢提及自己在想她,迅速岔开话题,“你刚刚是不是心情不好?”

    姜宛白被问得心虚,觉得自己晚饭时匆匆告别肯定被发现异常了,立刻诚恳开口:“没有,我觉得你对我特别好,我很感谢。”

    “嘟嘟——”

    克莱斯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激动地把电话给掐了。

    姜宛白吓得一个激灵。

    她不就是告别得敷衍了点吗,这么生气?今天果然还是冲撞到他了吧……

    过了一分钟,克莱斯特又打了过来,咳了两声解释:“刚刚手环摔了。”

    ……甚至气得把手环给摔了。

    姜宛白感觉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紧张地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走那么快的。我就是怕我说话冲撞到你了……”

    克莱斯特沉默了几秒,百思不得其解:“你哪里冲撞我了?”

    他的语气甚至带了几分茫然无措:“我以为是我讲太多无聊的军队知识,你觉得烦闷。”

    姜宛白也蒙了,几度确认通话人姓名,险些以为打错了电话:“没有……其实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那我明天可以继续给你讲。”克莱斯特的嘴角很不值钱地勾起,努力压住上扬的尾音,故作平静地嘱咐,“你早些休息,明天就可以见面了。”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语气哀怨地补充:“还有,下次不许叫敬称。”

    姜宛白哭笑不得地应下。

    翌日,队伍早早便开拔,直奔边境而去。

    戴伦被遣去别处,马车内只剩下两个人。

    姜宛白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脑袋随着颠簸的节奏一起一伏的晃动。克莱斯特坐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看战报,时不时瞥一眼身侧的人。

    所谓的军队知识显然没讲成,他还得时刻提防姜宛白睡倒到地上去。

    “殿下,前面有两个人来讨要食物。”

    忽然有士兵来报,克莱斯特掀开帘子,看见不远处有两个陌生女子在跟着马车走,似乎是姐妹俩,为首的衣衫略显落魄,面色却沉静平和。

    除去行军必要物资,马车上的军粮尚有余量,但并不多,是发生紧急情况的应急物资。克莱斯特拧着眉盘算,犹豫着要不要送出食物。

    于情,帮助别人也算是好事一桩;于理,万一他们路上遇到突发状况,出事了怎么办?

    “给她们一些吧。”

    身后,姜宛白不知何时醒了,手里夹着一张塔罗牌倚在窗边,转头看他时,额发随风拂动,眼里笑意粲然:

    “我刚刚问了卜,是正位的命运之轮。放宽心,帮助她们会得到好结果的。”

    她的发丝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水红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克莱斯特几乎看得失神,喉结滚了滚,又绷着脸扭头,派人去送粮和水。

    马车外,为首的女子沉默地望着姜宛白,晦暗不明的眼中似有一口古井,深不见底。

    离开前,她朝车内微微颔首,音色低沉微哑:“谢过二位。他日若能重逢,定会重谢。”

    送别两人,姜宛白睡意全无,手里捏着牌颠来倒去地看,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代表好结果的牌有很多,其中命运之轮牌象征着命运非人力可以控制,带有一种命中注定之感。

    身侧,克莱斯特安安静静地端坐了一会,忍不住偏头看她:“怎么了,那两个人有问题?”

    姜宛白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得能帮到别人挺好的。”

    “嗯。”

    趁她还醒着,克莱斯特挑了些简单易懂的战况讲给她听:

    “矮人族精通兵器制造,但近期资源短缺,金属武器一定会大大减少,只给精兵配备。前期一般会先放些小卒打头阵,装备不会很好,大概率会用木质武器。

    “他们身形不高,可能会走高大的草丛,方便掩盖身形——东南边境外刚好有大片草丛。”

    “那我们是不是要占据高位?草丛里敌暗我明,会很被动。”姜宛白理解的很快,试探性地接话。

    克莱斯特点点头:“城墙上已经安排弓箭手据守了。”

    “你跟我讲这么多……没关系吗?”

    “没事,这些都是基础,没有保密需要。”

    克莱斯特下意识地答,顿了顿,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我相信你。再者,你也算半个军师,知道这些才能占的更准。”

    似乎觉得不够,他又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看起来像是脸抽筋了。

    姜宛白一下子没绷住,笑得前仰后合。

    王子殿下一如既往的正常发挥,嘴在前面冲锋陷阵,脑子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轻松的氛围没持续多久,边境传来战报,矮人国率先宣战。

    和克莱斯特推测的一般无二,他们先派了几队小兵在阵前试探。

    尽管精灵族轻易将其击退,克莱斯特还是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了。

    他觉得远程沟通战况和策略的效率太低,干脆骑了匹飞马,率先赶去营地主持大局。

    只见那马蹄在平地上快蹬几下,双翅一展,露出丰满的羽毛,用力扇动几下,便飞了起来,很快便超过长长的辎重车队很远一段距离。

    姜宛白的马车比他迟了半日才到,彼时的克莱斯特已经领兵去了战场。

    据说矮人族又发起了一波攻势,比上次猛烈得多,抬回来的伤员也慢慢增多。

    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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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白并不需要上战场,但她实在忍受不了自己在营帐中无所事事的样子,主动去军医那边打下手。

    医师用精灵魔法疗愈的速度赶不上伤员送进来的速度,姜宛白就承担起简单的包扎任务,协助搬运伤员。

    搬完伤员,姜宛白又拿着记录本去补位查房的护士,医师在前面说,她在后面根本来不及记:“啊等一下我还没记完……刚刚说了什么?”

    主治医师无奈重复:“用药反应。再记这么慢,明天不许跟着我查房了。”

    “我能行的医生,我后面会越写越快的!”姜宛白立刻乖巧抢答,“后续治疗方案呢?”

    “恢复的挺好的,明天如果检查没问题,可以归队了。”

    “真的吗医生?!”病床上的精灵立刻激动地坐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医师看,“一天两天的也没区别,我能不能现在就去?”

    “不能。”医师拒绝得没有任何犹豫。

    顺着走廊走到尽头,血腥味愈发浓烈,似乎是从里间的大房间传来的,几乎到了一种令人作呕的程度。

    医师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回过头冲姜宛白挥了挥手:“你不用跟了,再往里的都是需要大治愈术才可能救回来的。”

    姜宛白忍不住探头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可惜中间有层层叠叠的帘子和玻璃阻挡,看不出什么。

    她忍不住问:“这里面的病人,都是伤到什么程度的?”

    “九死一生,吊着口气。”医师的语气很平静,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慢慢地关上,连同门后昏黄的灯光也一并合拢。

    在医棚打杂了一整天,姜宛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帐篷时,前线还没有捷报传回来。

    她心里惴惴不安地担心,便拿出一副牌来占卜这几日的战况。

    “战车逆位……”

    第一张就抽到战败牌,姜宛白瞥了一眼,默默地把牌整理好收起来,不抽了。

    虽然她的职业是塔罗师,但给自己抽牌时很随性。好消息就继续努力,坏消息就引以为戒。

    如果是特别坏的消息……就重新抽,抽到好的为止。主打一个不内耗。

    看牌面,这场战争暂时是打不赢的,还是不要给自己添堵了。

    第一次睡在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姜宛白吹灭蜡烛,辗转反侧好久才勉强睡去。

    翌日,前线果然传来战报,说是战况胶着,难以退敌。

    姜宛白又去营帐中帮忙了大半天。这次她熟练了许多,哪里缺人便窜去哪里,不少医生也都认识了她这个独特的人类姑娘,时不时会招呼她吃点零食。

    直到淡金色的夕阳洒落在护城河上,透亮的光影搅碎在水中,变成片片鱼鳞的形状,克莱斯特终于回来了。

    战甲还未脱下,他就点了几名大将,叫上军师,去了一处偏僻的帐中商议。

    过了一两个钟头,姜宛白收到克莱斯特的信息:

    -你去给医师们帮忙了?挺多人提到你,都在夸。

    -嗯。战况怎样?

    -不太好。我在你帐篷里,回来说。

    姜宛白又想起了昨天抽了一半的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回营帐的时候,她思索了一路,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昨天抽了牌,说今天可能打不赢。抱歉,帮不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