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报仇
    云从西向东聚集,渐渐遮住了天光。

    江淮月满脸冷然地走进正院时,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身上的杀意太重,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阻拦。

    江氏夫妇和江宝瑶都在这里。

    她一步一步朝里走,轻声道:“江宝瑶,杀人偿命这句话,你应当听过吧。”

    她的衣裙有些脏污,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江宝瑶一瞬间变了脸色:“你、你在说什么?”

    江淮月并没理会她,只漠然地继续往前走,浑身都只透出两个字:索命。

    江宝瑶终于意识到什么,瞳孔紧缩,忍不住颤抖着站起身:“你疯了!江淮月……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见她这般惧怕,江淮月却是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害起人来那么心安理得,什么都不会怕呢。”

    原来,也是一样的怕死么?

    那为什么,她卖掉蝉儿、送她银两的时候,却丝毫的犹豫都不曾有过?

    江氏夫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终于想起来要拦:“淮月……你这是要做什么?宝瑶,宝瑶她也算是你的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江淮月就想笑,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最后却忍得泪从自己眼眶里掉了出来。

    她道:“阿爹,阿娘,她要杀了蝉儿,她要杀了我啊。”

    “这……”江夫人脸色瞬间变了变,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却是训斥道,“这样的话怎么能胡说?还不快住嘴。”

    江老爷也道:“是啊,凡事总要讲证据。”

    “证据?”江淮月目露悲凉,“难道一定要我死了,才算是证据吗?”

    江老爷:“你这话说的……”

    “蝉儿已经死了!”

    江淮月骤然打断他,哭得绝望:“你们难道不知,蝉儿对我有多重要吗?”

    夫妇二人一顿,霎时间都沉默起来。

    江淮月却更觉得心痛,用力攥紧胸口的布料,不让自己后退。

    幼时,江老爷和江夫人忙于生意,不常归家,蝉儿长江淮月一岁,便小小年纪的就如同姐姐一般照顾她,两个人之间的情谊,整个江府都有目共睹。

    现在他们说江宝瑶是她的姐妹,可她真正视若姐妹之人,却已经枉死了!

    江淮月全身都在颤抖:“蝉儿的尸身,如今就躺在外面,但你们不配见她,我不想……她连死了,都还不得安生。”

    “你!”江夫人猛地瞪眼,她到底还要脸面,如何受得了这般不留情面的话,尤其还出自自己曾经的女儿之口。

    她指着江淮月:“你好歹是我们养大的,难道如今抛了身份,就可如此不顾情面吗?还是说眼见攀上了高枝,就敢转过头来对着爹娘喊打喊杀了!”

    江淮月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愣了愣,一时连反驳的话都忘了。

    “不知江夫人说的高枝,是何方神圣。”

    魏平昭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人:“我倒是从未听闻过。”

    显然方才的话他都已经听到了。

    江氏夫妇面上有些挂不住,何况他们心知肚明,方才话里说的高枝不是他魏平昭又是谁。

    江夫人眼神闪了闪,攥着双手道:“……魏将军误会了,淮月这孩子心气高,突然离了家,我……我们也是怕她以后会吃亏,这才口不择言了些。”

    魏平昭勾唇:“原来如此,那江夫人和江老爷还真是用心良苦了。”

    两人讪讪笑了笑,没有应声。

    魏平昭越过他们,径直走向后方的椅子,坐下道:“你们继续吧,不必管我。”

    这便是来看戏了。

    除了江淮月,其余三人面上都露出了些抗拒和难堪。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事情又怎能叫外人在一旁看着?

    但魏平昭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他们不敢拒绝,只能恨恨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江淮月。

    江淮月自是瞧得分明,心中不禁觉得凄怆。

    她缓了缓,方才开口:“江宝瑶,我不想再和你争辩,敢做便没有什么不敢认的,你自己去见官吧。”

    江宝瑶面色愈发僵硬,却还是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淮月,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她红着眼,一副受极了委屈的模样,可只有她自己知晓,她绝不能认罪,那些事也绝不能被外人知道!否则她的名声怎么办?她还怎么在这徐州生活,她才刚刚回来啊!

    江淮月看着她:“你当真不去?”

    江宝瑶紧紧攥着帕子,满脸的倔强不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淮月,若你执意针对我,我又能怎么样呢?”

    照旧是绵里藏针的话,但这次江淮月慢慢点了点头:“……好。”

    她已经不想再多做任何解释,真相是什么,这里并没有人会在乎,既然如此,事实如何也就不重要了。

    她慢慢握紧袖中的东西,缓缓闭了闭眼,而后,骤然冲向了前方的江宝瑶。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江氏夫妇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淮月突然掏出了一把银两的匕首,然后就直直地扎向了江宝瑶,再接着,江宝瑶便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般无力地倒了下去。

    江宝瑶直到这一刻都仍不敢相信,她怎么敢?江淮月怎么敢真的鱼死网破,她不要名声、不要活了吗!

    她凭什么?!

    “宝瑶!”江氏夫妇终于回过了神,惊呼一声跑上前,手足无措地将人扶了起来,一边心疼女儿,一边再不遮掩地咒骂江淮月,“孽障、孽障!我们真是倒了血霉才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怎能如此丧心病狂啊!宝瑶,宝瑶,我苦命的孩子……”

    江淮月站在一旁,掌心还沾着江宝瑶温热的鲜血,闻言下意识蜷了蜷指尖,她猜,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可怖极了。

    江宝瑶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阿娘,爹爹,我好疼,我真的好疼啊……”

    “女儿是不是要死了?”

    “江宝瑶。”良久,江淮月终于轻轻吐声,只是沉闷的嗓音仿佛暴雨将落,“这一刀要不了你的命,我不杀你,是看在江老爷和江夫人的面子上。”

    “但这一命,便当是还了养育之恩,以后,你们再也别以此来要挟我。”

    她说完,再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江老爷目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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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见状就要跟上去,一直坐在后面的魏平昭却在此时站起身。

    他瞥了一眼地上正捂着伤口抽气的人,提醒道:“既然要不了命,二位不如还是快些去请大夫吧,也好叫令千金少受些罪。”

    江老爷要跟上去的步子便僵了僵,回头望向身后痛哭的妻女。

    魏平昭不再看他们,负手大步离开了院子。

    江府最终没有人追出来。

    **

    春山之南,江淮月亲手埋葬了蝉儿。

    “据说,春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便是因为此地的春日风光是整个徐州最好看的,无人不心向往之。”

    江淮月慢慢道:“我和蝉儿,曾乘着马车远远经过一次,只瞧见山上姹紫嫣红,很是生机盎然的模样。”

    “那时婵儿便说,若有机会的话,能在这样的地方安家,应当也是极其幸福的。”

    “可惜,现在不是春天。”

    她说着静了一瞬,然后伸出手摸了摸灰色的石碑,似是安慰一般:“不过没关系,明年就能看见了,往后每一年,都会看见的。”

    江淮月说完,终于站起身,望向身后的人,道:“其实,当年……蝉儿为你说过话的.”

    魏平昭眸光动了动。

    “只是,被……那些人知晓后,她就被关在了江府,还因此受了责罚。”江淮月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就想,她这么好,我们谁死,都不应该是她死的。”

    魏平昭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一瞬之后却只是冷笑:“事已至此,何必再提过去的事情。”

    江淮月便不说话了。

    魏平昭慢慢敛去笑意,淡漠开口:“别摆出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江淮月一顿,毫不在乎地笑起来:“可我现在本来就是丧家之犬。”

    或许是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惹怒了魏平昭,对方嗓音骤然冷了几分,目光也沉下来:“江淮月,若我当年也如你这般,现在早已经尸骨无存,根本走不出徐州半步。”

    提起当年,江淮月一时间便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回应了,好在魏平昭也并没要她的回答,说完那句话后便转过了身:“走吧。”

    江淮月问:“……去哪儿?”

    “洛阳。”

    “洛阳?”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魏平昭道:“你欠我的还没还清,仅仅看场戏,不过逗个趣儿罢了。”

    “此次奉旨进京,正好我身边缺个使唤的丫鬟,你就先顶上吧。”

    江淮月震惊了许久。

    还在思索时,对方已经走远了,她只好追上去:“魏……魏将军,不能换一个赔偿的方式吗?洛阳未免有些太远了……”

    魏平昭:“等你成为债主的那一日,再来说这些话吧。”

    “可,这真的有些太突然了,我从未去过洛阳。”

    她也没想过要去洛阳,至少现在并没有这个打算。

    魏平昭终于回头,跟在他身后的江淮月急忙止步,这才没把人撞到。

    “我亦未曾去过洛阳。”他道,“你既不打算待在徐州,去何处便也没什么分别。”

    “何况,是你亏欠我,你没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