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宫宴
    江淮月跟着魏平昭离开,二人走进屋子,待到隐蔽些的地方,前头的人终于停下来问:“怎么回事?”

    魏平昭言简意赅。

    江淮月抿了下唇角,还是将方才的事如实同他说了一遍。

    从燕世子问及她的伤处,到对方硬生生把不知藏了什么秘密的锦帕缠在她手上,一五一十,每一个细节都不曾落下。

    魏平昭静静听她说完,眉心始终拧着,待江淮月终于收了声,他却是意味不明道:“既然受了伤,何必还要跟不相干的人纠缠。”

    男人眸光有些冷,不知是不是生了气,嗓音听起来明显发沉。

    江淮月莫名其妙:“我倒是想呀,可他一看身份就非同寻常,我怎敢轻易得罪?”

    魏平昭皱眉看她一眼,目光莫名有些古怪。

    江淮月没在意,而是好奇问道:“他到底是谁?”

    魏平昭捻了一下指腹,一边转过身,一边缓缓道:“是武阳侯府的世子。”

    男人眸色深深:“其祖上曾于高祖皇帝有救命之恩,所以特赐了其后代燕这个姓氏。”

    江淮月若有所思地点头。

    魏平昭接着解释:“燕世子的生父,当年便是得圣上赐婚,娶了端敏长公主为妻,如今的武阳侯府,已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

    江淮月不禁暗暗吸了口气,这身份还真是金贵得很,万幸自己方才没有与那位世子起正面冲突,否则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魏平昭垂眸瞥她一眼:“好在你今日反应足够快,否则此事怕是无法善了。”

    燕世子这人在洛阳城里嚣张跋扈惯了,更别说他本就怀着敌意,若今日真叫他抓住把柄,自是少不了一番纠缠。

    江淮月抬头,魏平昭已经收回了目光,她便又垂下眼,脑子里正胡乱想着,面前突然伸过了一只手。

    魏平昭不知何时找来了干净的绢布,拉过她的手腕一点一点擦拭掉掌心的血迹。

    江淮月怔了一瞬,之前情况紧急,她还没来得及处理手上的伤,时间一长竟也忘了。

    魏平昭淡声道:“既然对方特意关照了,你这伤便好好治,莫要到时候再落人口实,让我担一个苛待下人的罪名。”

    魏平昭清理完伤口,拿出药瓶,捏开瓶子的木塞,指尖敲着瓶身把药粉一点一点撒在了江淮月的掌心。

    他动作熟稔,这药也是上好的伤药,江淮月并未感觉到疼痛。

    她静静看着面前男人低垂的眉眼,忽然开口:“别人都说,久病成医,想必魏将军也是自己受的伤多了,所以才会治的吧?”

    魏平昭闻言动作稍顿,抬眸看她一眼,方才继续动作。

    他冷笑道:“还有功夫说这些,不如想想怎么保命,别怪我未提醒你,现在在这洛阳城里,你的命和蝼蚁并没有多大区别。”

    江淮月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抿了抿唇,小声道:“是,但今日那些人说到底还是冲着你来的,我不过是挡刀罢了。”

    她声音含糊,像是随意的抱怨,魏平昭也不知听清了没有,总之未曾说话。

    江淮月任由他给自己包扎,一边又想起了那日在州牧府衙时偷听到的谈话,心底不禁愈发沉了沉,到底忍不住开口:“魏平昭……这还只是第一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没法留在洛阳,你要怎么办?”

    在这偌大的皇城里,魏平昭孤身一人,没有家族倚仗,便如浮萍般,想找出注定权势滔天的敌人,为家人报仇,简直难如登天。

    “没有如果。”

    但魏平昭只停顿了一瞬,便给出了答案。

    江淮月一愣,下意识道:“你当真一点都不害怕?”

    “凡事不想退路,自然也就无所谓害怕。”魏平昭道,一贯冷淡的嗓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江淮月看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良久,终于收回目光。

    所以,也并不是不害怕吧,只是勉强自己不去想那些后果罢了。

    “魏平昭。”江淮月突然开口。

    “有没有介绍那些世家权贵的书?”她问,“我想找一些来看看,也免得以后若再遇到今日这样的情况,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魏平昭皱了下眉,几息后方才道:“再说吧。”

    “噢。”

    **

    翌日一早,宫中正式传来了消息——圣上酉时于朝阳殿设宴,广邀群臣庆贺此番北地战事大捷。

    这次宴席亦是为了给北境军接风洗尘,魏平昭身为主将,到时自是其中的重中之重,其余几位突出的将领届时也都会到场,以接受天子的嘉奖。

    不过,江淮月去不去就是一个问题了。

    本来她与北境军并无什么直接的关联,她也无心出这个风头,且刚出了昨日燕世子的事,正是该避一避风头的时候才对。

    可传旨的人不知为何,临走时却突然特意叮嘱了一句:“对了,将军身边可是有一位同乡小友?上面吩咐了,机会难得,让将军记得带其一同随行。”

    江淮月不明白。

    也不是很想去。

    这事听起来怎么都有些不同寻常,她蹙眉道:“陛下为何会有这样的吩咐?”

    魏平昭看着传旨官离开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眯眸,半晌,意味不明地开口:“这恐怕不是陛下的旨意。”

    江淮月目光一顿,转头看向他。

    “若真是陛下的旨意。”身边的人慢慢道,“他大可直接言明,但他却说是‘上面的意思’,这不是欲盖弥彰又是什么。”

    江淮月当即了然,心头顿时涌起不安:“那,我去还是不去?”

    她话虽这么问,但其实心里也很清楚,不管是皇帝又或是其她的什么人,大概率都不是她们现在能够抗衡得了的,徒劳一问,也不过是勉强求个心安罢了。

    只是,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点名要她前去?

    魏平昭看向江淮月,冷冷勾了勾唇:“自然要去。”

    “既然有人对你好奇,那就让他们好好看清楚,也省的日后再暗箭难防。”

    江淮月眼睫颤了颤,半晌,慢慢握紧手心,缓缓点了点头。

    ……

    待到时辰,崔尚书亲自来领着魏平昭一行人前往朝阳殿。

    “魏将军。”对方道,“待会的宴席上皆是我朝的文武官员,还有些受邀来的权贵,将军还要小心应对。”

    这虽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已然难能可贵,魏平昭颔首:“多谢崔大人提醒,我自当谨记。”

    崔尚书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另一边,也有宫人专门指点了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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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和杨伫、拾五等人宫宴上的礼仪,以免到时出现差错触怒天颜。

    一番准备,众人终于正式入席。

    江淮月跟在魏平昭身后,安静地垂首往前走。

    方才宫人说过,她作为婢女随行,只能低着头,绝不可直视席上的贵人,否则便是不敬。

    江淮月自然知晓这场面容不得玩笑,便牢牢记着宫人叮嘱的规矩,目光始终只瞧着地面。

    但不得不说这地擦得实在是一尘不染,甚至都能倒映出头顶跃动的烛光,她低头看着,仿佛看见一片绚烂的金海。

    只可惜,她不能抬起头大大方方地看。

    江淮月敛眸,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由宫人引至位置落座后,杨伫因是副将,也有一方桌案,拾五与江淮月便一左一右站在魏平昭身后。

    江淮月刚要松一口气,想悄悄挪动一下泛酸的脖子时,身后冷不丁响起了一道声音。

    “这不是我们战功赫赫的北境军主将吗?真是好久不见啊。”

    声音传来的一瞬间,江淮月蓦地僵在原地,瞳孔不受控制地缩了缩。

    她没有回头,但这个声音她却熟悉,是燕世子。

    魏平昭皱眉转身。

    旁边有人道:“燕世子这话说的,我等都还是第一次见魏将军,你便与他许久不见了,难不成还是旧识?”

    “非也,不过是昨日……”燕世子笑道,但话说到一半他却突然止了声,话音一转,摆手道,“没什么,总归我与你们一样,也是才见到魏将军罢了。”

    他这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反倒惹人猜疑。

    江淮月低着头,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

    昨日的事并不隐蔽,不可能瞒得过这些手眼通天的权贵重臣,避而不谈没有任何意义。

    魏平昭笑了一声,道:“不过是场误会,昨日燕世子不知从何处听错了消息,误以为北境军中有九蚩的奸细,一时心急便带人围了在下所居的官舍。”

    “说起来,我与燕世子,倒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他看着面前的人,缓缓笑道。

    燕世子面色沉了下来,无令强闯官舍乃是重罪,他望向魏平昭,后者不闪不避,四目相对间,他终于是移开了目光。

    正好看到一旁站着的江淮月,燕世子眼神一顿,唇角忽地弯了起来:“姑娘也来了?”

    江淮月瞳孔骤缩,用力攥紧了掌心,低着头行礼:“燕世子。”

    头顶当即传来一声愉快的笑音,江淮月听得头皮发麻,只听对方道:“说起来,我们也见过好几面了,还不知姑娘芳名?”

    魏平昭用力拧了拧眉。

    江淮月掐着手心,不得不开口:“淮月,奴婢名唤淮月。”

    “淮月。”燕世子反复念了几遍,最后道,“好名字。”

    “相见不如怀抱。”他走近了江淮月,灰色的阴影笼罩下来,只见面前的人倾身伸出手,“不知淮月姑娘可有意跟了我……”

    “燕世子。”

    话音未落,冰冷的嗓音响起,燕世子的手最终没有落到江淮月身上,而是被魏平昭生生截住。

    燕世子的目光终于从江淮月的脸上移到了自己被扼住的手腕,半晌,他轻笑一声。

    “怎么,一个丫鬟,魏将军难道还舍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