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楔子
    避光窗帘将屋子遮的严严实实,床上熟睡的女人睡姿一言难尽,不知做了什么梦,她侧躺着蹬了下腿,夹腿娃娃被一脚踹到床尾,摇摇欲坠的。

    “吱呀”一声,房间门从外被推开。

    陈听舒在医院养成了睡眠浅的习惯,只要稍微有点响动她就能立马醒来。她撑起上身,睡眼惺忪地够着脖子往外看。

    “你晚上不是有同学聚会吗,快到点了。”

    “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非得约在晚上。”李淑婷唠叨着,毫不留情地拉开窗帘,“要是结束的晚记得打电话,我让你爸去接你,反正他也天天失眠。”

    她头疼得像被针扎,迷迷糊糊地应声,闭眼又重新躺了回去。

    放鸽子的想法在内心隐隐作祟。

    暖烘烘的屋子亮堂起来,早上被她翻箱倒柜出来的那些物件还没收拾,李淑婷站在飘窗处,说:“哎呦,你怎么把地上搞得这么乱。”

    不到一秒钟,陈听舒便把那个不成熟的想法遏制在摇篮里。

    今晚的聚会,她无论如何都得去。

    今天是霜降,临江市的气温下降得快,天黑得也快。李淑婷生怕冻着她,出门前强制给她围了条薄围巾。

    聚会时间定在六点半,陈听舒七点整到达目的地。

    她还真不是故意要迟到的,怪就怪三环这边地形复杂,交通太堵。

    在吧台服务员的指引下,她终于找到包间。她站在门口,没有立即推门而入,而是做完一遭心理建设后,才紧张地推开那扇沉重的门。

    陈听舒未曾料到,他们竟会这般快地再次碰面,毕竟在那场医闹结束后,自己被他那样“虐待”。

    再度回忆起那场景,她头皮发紧,抬手摸了摸结痂的伤疤,忽觉自己的脖子还在隐隐作痛。

    KTV包厢内,师屹然神情略显冷淡。锋芒的五官俨然融进这忽明忽暗的霓虹灯里。他侧身和林秋南碰杯,唇角的笑很是轻佻。玻璃杯里的果汁愣是让他俩喝出了威士忌的气魄。身上那件酒红冲锋衣衬得他肤色冷白,头颈笔直。

    忽然,包里手机发出声响,身为医院一线人员对于这种声音很是敏感,陈听舒出于本能的低头掏手机。

    虽然包厢里的音乐声喧闹,但夏蔓还是第一时间听见了,她顺着轨迹望向声源中的陈听舒。

    她连忙挂断电话,拍了拍身旁软沙:“听舒,快过来坐呀,傻站门口干嘛呢。”

    陈听舒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看了眼她旁边的人,才慢吞吞地挪着步子靠近。

    随着她的到来,一向善于人际交往的林秋南也开始了他毫不吝啬的夸赞。

    “班长,几年没见又漂亮了啊。”

    闻言,角落里的师屹然调整了一下坐姿,视线越过中间妨碍的两人,挂在陈听舒那干净没有一丝瑕疵的面庞上。

    就在偏头之时,二人迎来了今晚第一次对视。

    夏蔓体贴地帮她卸掉脖子上的围巾:“那是,也不看看我家陈子高中有多受欢迎。”

    林秋南轻轻勾了勾她的衣角,小狗讨好似的:“不过我家夏夏才是我生命中最璀璨且无人能及的星星。”

    夏蔓冷笑一声,从他指尖抽回衣服:“少贫嘴,谁是你家的,我可没答应。”

    以前玩得好的男生见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哟,林秋南,你从高中追到现在还没追上啊?你这也不行啊。”

    “南哥,快拿出在部队里的气势呀。”

    对于男生之间的调侃,林秋南只笑骂着让滚。

    “夏蔓可是空突旅飞行员,眼光高着呢,哪能那么容易让他追上。”

    “就是啊,越容易得到的越不懂的珍惜。”

    “十几年未免也太久了吧。”

    “那夏蔓又没让他等,是他自己选的。”

    男女占线明确,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佛再次回到学生时代,大家很快便热络起来。

    “不过话说,咱们班那几对都还处着没?”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他们这排四个人分来好奇的眼光,见陈听舒和师屹然之间隔了条银河距离,不用想也知道,指定黄了。

    局势逐渐凝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秋南,他一边暗骂那人情商低,一边扯开话题。

    “光唱歌多没意思啊,不如我们来真心话大冒险吧?”

    “怎么玩,划拳、抓手指还是嘴对嘴撕纸?”

    此话一出,在座不少人都已懵圈,显然这些玩法不在他们领域内。

    林秋南闻言,笑着抄起手边的矿泉水瓶砸过去:“一边去,我们今晚是正能量聚会。”

    长方形水晶桌上道具具备齐全,筛盅、惩罚表盘、扑克牌...

    碍于绝大部分人不会玩大话筛,就将玩法改成了最简单、最直接的一种——转酒瓶。

    转到谁,谁遭殃。

    游戏是林秋南提议的,自然得由他起头。

    他神秘地打转,酒瓶子一圈接一圈的旋转,众人目光紧紧地盯着它,眼神中满是期待和兴奋。

    瓶子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心跳也随之放缓。

    陈听舒一眨不眨地看酸了眼,它就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般,慢悠悠地晃动,始终不停。

    最终,屏息凝神之时,瓶口指向了师屹然,陈听舒原本松开的拳头再次握紧。

    他们这一圈几乎都不能喝酒,随时待命的工作。

    但自罚除了喝酒,其余的都和洒洒水一样简单且不尽兴。

    众目睽睽之下,师屹然喉结上下滚了滚,长指触上那惩罚盘,他蓄力扭转,表情平静,毫不担心转出什么过分的惩罚来。

    片刻后,指针停在了绿色真心话区域。

    【列举现在理想型的五个点。】

    手里的打火机跟消遣玩具似的,师屹然一下接一下的转动就是不答。

    大家都在等,他有些失神,注意力也不集中,貌似在思考。

    头顶氛围灯滑过他的脸和鼻梁,好半晌才回神,淡淡罗列道:“医生,172,漂亮,善良,对我狠心。”

    空气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感觉全身血液在倒流,连同着陈听舒呼吸都滞了一瞬,在他面前她本就不占上风,这会也只敢用余光打量师屹然。

    “哟。”林秋南促狭一笑,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肩,偷摸地看了看陈听舒,说,“我然哥描述的哪里是理想型,分明特指某个人啊。”

    对于这五点,大伙都心照不宣,原以为师屹然会搪塞几句了事,谁知他竟明摆地接上了。

    “自己喜欢的不就是理想型么?”

    林秋南凑到他耳边同他说了什么趣事似的,师屹然似笑非笑地跟陈听舒相交上眼。

    明明没喝酒,可陈听舒就是感觉脸颊烧红一片,她慌张失措地戳破椰奶锡纸口,连咽几次才勉强压下躁动的心。

    一连几轮游戏后,一些道听途说的八卦消息也在逐步被证实。

    倘若不是自己转过,师屹然真的会怀疑这个酒瓶子被人动了手脚。

    “诶不是,你那是不是风水不好?”林秋南跃跃欲试道,“咱换个位置,让我们也有点参与感。”

    他边说边起身,不顾夏蔓的阻拦拉着她一起跟师屹然调整了个位置。

    沙发小,四个人密不透风地紧挨着,陈听舒和夏蔓各坐在软沙一侧,师屹然和林秋南则是坐在中间。

    师屹然被推挤过来,突如其来的变动,导致陈听舒坐姿变得不自然,她试图抓些什么来获取安全感。

    坐哪不是坐,师屹然散逸地往后靠,整个人都陷进沙发里,光线昏眩,陈听舒稍抬眼睑,今晚头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

    察觉到视线,师屹然缓缓扭头,不正经地挑眉道:“一直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被我——”

    话还没说完,陈听舒面不改色指了指他的腰背,声音低低淡淡的:“你压到我围巾了。”

    气氛僵了一会,师屹然瞬间黑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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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立即抽回围巾尾部,正准备叠起来,就见大家都在盯她看。

    难不成自己脸红了?

    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怎么了吗?”

    夏蔓伸着脖子,费力地说:“陈子,轮到你做惩罚了。”

    陈听舒来不及惊讶,惩罚转盘就被人推到了她跟前。

    始作俑者吊儿郎当地笑看她,好似在说:来吧,做吧。

    她瘪了瘪嘴,自认倒霉地扭转。

    指针停下的那一瞬间,她看清了惩罚。

    “一个人飞过最远的城市和时间是?”

    夏蔓说:“嘁,这问题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听舒典型路痴,别说是出省了,从小到大连市她都未必——”

    “北盛,一七年。”

    陈听舒将桌上的转盘推回中央位置,处变不惊地吐出五个字。

    被打断的夏蔓像是知晓了什么惊天大瓜似的,对上陈听舒那张充满故事的面孔,她再也忍不住了,自动忽略掉中间坐着的两个人,难以置信又咋咋呼呼地三连问:“不是我靠,你连高铁都不会坐的人,你七年前一个人飞北盛干什么去了?!!!”

    “那会儿你才大四吧?”

    “最让我震惊的是,你居然没丢那?!!”

    陈听舒:“。”

    我是路痴,又不是白痴。

    师屹然眸光闪动,断断续续的记忆被翻出,频频重现在脑海里。

    大二分手时说的话循环萦绕在耳边。

    “临江到北盛九百多公里,你没有为我飞过一次。”

    “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付出,只要我停止主动,这段异地恋就会变质,对吗?”

    “我一落地恨不得马上来见你,你现在却跟我提分手。”

    “陈听舒,你有心吗?”

    兜里抽出的手不经意间跟她相碰,师屹然感觉一阵口干。

    他干燥且滚热的掌心烘炙着陈听舒,心底是过电般的麻痒。

    环境莫名压抑起来,陈听舒忽地站了起来,温暾道:“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你们先玩。”

    —

    厕所里的烘手机坏了,余下的纸巾也都一并给了那个女孩儿。陈听舒双手僵硬,习惯性地准备往身上擦,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穿的不是白大褂。

    她一边下台阶,一边试图甩掉手背上挂着的水珠。

    走廊尽头玻璃窗半开,刮进来的风刺骨得冷,师屹然就那么松散地倚在墙上,指尖中的香烟猩红微亮,丝丝缕缕的薄荷味在鼻息间来回过渡。

    正要越他而过时,师屹然冷不丁地叫停她:“陈听舒。”

    她身体僵硬,表情显得局促:“怎么了?”

    师屹然咬住烟蒂,白烟熏得直眯眼,他拉开冲锋衣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包面巾纸丢了过去:“先擦擦。”

    陈听舒接过:“谢谢。”

    一番寂静后,师屹然率先张口:“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没有。”

    他稍顿,吐出袅袅的烟圈,口袋里的烟盒被捏得作响,而后,他动了动脚,轻晒道:“好。”

    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陈听舒嗓子里好似卡了一块石子儿,不上不下的,难以忍受。

    她怕师屹然真的走了,连忙拉住他,艰涩地喊他名字。

    师屹然停住,嘴角一提,尤为耐心地等待她的下文。

    他们之间有太多话没说清,太多问题没解决。

    未斩尽的苗根总会再生的。

    她愧疚又胆小。

    师屹然依旧维持着背对她的姿势,想听的话迟迟不来,嘴边的笑意愈渐收敛。

    做出的动作比脑子转得还要快。她抓的突然,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内心反复纠结拉扯。最后,她缓缓松开了他的胳膊。

    算了。

    毕竟当初提分手和背信弃义的是她。

    现在没资格说后悔的人。

    亦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