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原本收敛的情绪也被点燃了,她搂着自家闺女哭道:“真是没有天理了,明明是宋姑娘先动的手,况且你也没少一根头发,而我家惠娘……呜呜……”
沈持玉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半晌才道:“那你想如何?”
闻言,李夫人不哭了,她揩去眼角泪痕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想要夫人一个承诺罢了,倘使日后我李家有难事求到夫人,还望夫人能够施以援手。”
沈持玉愣了愣,“只是这样?”
李夫人点了点。
“我答应你。”
原本陈夫人还想阻拦,奈何沈持玉一开口便答应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李夫人这才向陈夫人致歉,而后带着自家闺女离开了陈府。
沈持玉正要辞别却被陈夫人拦住了,她拉着沈持玉的手,笑道:“你与你的母亲生得可真像。”
宋灵珊见她被陈夫人留下说话,本就心里有气的她不等沈持玉就自行离开了,走的时候坐的还是沈持玉来时的马车。
一直与陈夫人说话的沈持玉所有神思都被陈夫人的一句话吸引,根本就未曾注意到宋灵珊的离开。
“您见过我的母亲?”沈持玉这才认真端详起陈夫人的相貌,见她面如玉盘,肌肤光洁,瞧着也不过是四十岁。
陈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何止见过,我年长她几岁,她平日里都唤我姐姐,只是可惜红颜薄命。”
沈持玉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心头狂跳,她咽了口唾沫,才低声问道:“那、那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陈夫人的目光顿时复杂了几分,她握了握沈持玉的手,柔声道:“你母亲当年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倾慕她之人如过江之鲫,但她眼光也高,一直未有看中的人,你外祖父也由着她。后来我家中出了变故便离开了京城,再回去之时你母亲已经不在了。”
沈持玉眸中难掩失落,打小她就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祖父不许她问及父母之事,她年幼时不懂事闹过几次脾气,后来每每问起母亲之事便被祖父打板子,打得多了便怕了,更不敢再向外祖谈及母亲。
外祖生气之时甚至说她是从外面捡来的。
随着她年岁渐长,她偷偷向府中的老人打听,却没人敢告诉她实情,直到参加闺秀门的宴席,被人嘲笑她才知道母亲当年与人私奔,未婚有孕,回到沈府时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更在生她之时难产而亡。
而自始至终母亲都未曾透露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当年外祖也因此事遭御史弹劾,外祖自觉无脸见人,多次向陛下请辞,皆被天子驳回,但也因此事被降职罚俸。
沈持玉眨了眨眼睛,眨掉眼底的湿意,早该料到的不是吗。
“您能与我说说我母亲的事情吗?”
她从来不知何为母爱,甚至连母亲的画像都没有,如今能从旁人口中听到母亲的只言片语于她已是最大的慰藉。
陈夫人道:“你的性子与你母亲倒是一点都不像。”
记忆中的少女明媚张扬,恃才傲物,甚至连当朝状元都不曾放在眼里。
曾经天禧十二年的上元夜,烟火腾空,烛影纵横,她与新科状元在齐云楼斗了十二个回合,满堂权贵云集,独她一人以女子之身大杀四方,将当夜最漂亮的十二盏花灯尽数收入囊中。
其中最为瞩目的一盏花灯谜面乃是天家所出,彩头便是一盏皇家珍藏的五彩飞凤八角琉璃灯,而那谜面早已蒙尘三载无人答出。
此战之后,沈碧梧才女之名冠绝天下。
陈夫人口中的母亲风华尽彰,惊才绝艳,令人神往,对比之下自己则显得过于平庸。也难怪昔年她进宫之时,太后娘娘会瞧着她说可惜。
直到今日她方才了悟太后口中的可惜是何意。
陈夫人与她说了许多母亲年少之事,不知不觉已近黄昏,陈夫人留她用饭,沈持玉虽然很想留下来再听听母亲的旧事,但又怕府里的老太太怪罪,只能婉言谢绝,陈夫人似是瞧出了她的为难便不再强留,只叮嘱她日后常来陈府看她。
如此沈持玉自是求之不得。
到此时沈持玉才发现宋灵珊不见了,询问过后方知她不等自己已先行回去了,她猜测县衙的马车此时应该返回了。
但红豆却说马车一直未曾来接。
陈夫人笑道:“你坐我陈府的马车回去也是一样的。”
说着便让仆妇套了马车,亲自送沈持玉出了府门。
自入陈府后红豆便一直留在倒座房与陈府下人们在一处,宋灵珊走时她是知道的,推算了时辰,此时车夫早该回来了,可人却迟迟不见。
红豆生气道:“依奴婢看,定是三姑娘使的坏。”
“不过是些许小事,你莫要太过计较。”沈持玉想起下晌在拂云楼花厅时宋灵珊气恼的样子,心中不由叹气,灵珊太过骄纵,眼下不过是在奉化县就敢公然与官宦之家叫板,日后回到京城遍地权贵,她这性子怕是要惹出大祸来。
红豆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夫人就是性子太过软弱,宋灵珊那丫头敢在陈府造次还不是仗着夫人的出身狐假虎威罢了。
夫人去救她,她还敢给夫人甩脸子,真是岂有此理。
红豆忍不住劝道:“夫人您莫再纵着她了,当心教出个白眼狼。”
沈持玉正要开口训斥红豆,马车突然一阵剧烈摇晃,她整个身子都朝前倾去,红豆亦被重重撞在车壁上。
车帘被掀起一角,昏暗的光线里,她撞入一个陌生又紧实的怀抱,尚未来得及慌乱,脖颈处便传来一丝寒意。
马车恢复了平静,红豆从地上爬起来,一抬眼就瞧见了沈持玉身后的陌生男子,张口便要喊,那人动作却更快,一记手刀落在红豆后颈,她双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别伤害她。”沈持玉心底是慌乱的,双手攥紧了裙裾,冷静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调头,去陈府。”男子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声音竟然有几分耳熟,只是那人远在蜀地,定是自己听差了。
鼻息间有淡淡的兰草香气,是从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持玉心思微动,这人应该不是一般的劫匪。
见她迟疑,男子压在她脖颈的匕首不由紧了紧。
颈间传来刺痛,沈持玉不敢再犹豫,咬了咬牙,开口道:“车夫!请马上调头回陈府,我……我有件重要的东西落在府上了。”
“好嘞,夫人您坐好,小人这就调转马头。”车夫未曾犹豫,立即勒停了马车调转了方向朝着来路行去。
许是心里太过紧张,马车再次行驶时她重心不稳,身子朝后倒去。
沈持玉这次是真的慌了,手下意识地乱抓,慌乱中不知抓到了什么,一手的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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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边一缕寒光擦过,一绺青丝悠然飘落。
肩背处多了一只有力的手撑着她不至于摔倒,沈持玉惊魂未定,就听身后响起压抑地抽气声:“松、松开你的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在压在他的腿上,只是触手有些黏腻,她愣愣地将手举到眼前,晦暗光线下手指上的暗红血迹却是有些触目惊心。
沈持玉吓得瑟缩了下身子,脸上的血色也尽数褪了个干净。
马车辚辚驶过青石路面,很快便到了陈府,身后那人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压低声音道:“让马车入府。”
沈持玉强装镇定,沉声道:“直接送我到二门处。”
车夫愣了愣复又驾着马车入了外院,心里还在嘀咕这县令夫人好生托大,竟在陈府这般摆谱。
很快,马车在二门处停下。
县令夫人的去而复返让婆子很是惊讶,主动走到马车前唤道:“沈夫人,请下车。”
她等了等,马车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婆子又看了眼车夫,车夫道:“人刚才还在的。”
婆子又唤了两声,见无人应答,心头不由一紧,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掀开车帘,见到沈持玉时不由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尚未咽下便瞧见了横在她颈间的匕首。
男子的声音自马车内响起,“去请你家老爷来。”
“啊——”婆子大叫一声,这才察觉到马车里的异常。
匆忙放下帘子退了出来,喘着粗气去请主家了。
沈持玉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颤抖着嗓音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我奉劝你别做傻事,陈家护院甚多,便是你想逃也逃不出去。”
她本无意牵连陈家,万一这歹人借机对陈老爷动手,她岂不是成了帮凶。
身后之人轻笑了一声:“都自身难保了,还顾忌着旁人。”
一炷香后,陈老爷来了,身后还带着数十名手持刀剑的家丁。
陈老爷并不敢贸然上前,扬声问道:“车上何人,可否报上名来?”
车上响起男子醇厚的笑声:“陈老,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闻言,陈希成愣了愣,迟疑道:“您是秦……”
他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陈老,别来无恙啊。”
车帘被人掀起,一道儿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青年慢慢抬起头来。
夜色空濛,琉璃灯火之下,那人眉飞入鬓,灿星朗眸,身姿禀如青竹,华似芝兰,竟是世间难得的好相貌。
这般丰神俊朗的儿郎若是在京城,岂不是匆匆骑马过,满楼粉袖招。
随后下来的沈持玉同样愣了愣,她从未见过如此俊朗的男子,当然她鲜少出门见的男子本也不多。
原本还万分警惕的陈希成在见到男子相貌的瞬间立即变得热络了起来,他挥退身旁的护院,上前躬身施礼道:“老朽有失远迎,还望秦……秦公子勿怪。”
说着便请他入内,秦公子笑了笑,抬脚欲走,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瞧见立在马车前惴惴不安的沈持玉,初时在马车里光线暗淡,他并未注意她的样貌,此时乍然瞧见她的样貌,不由得怔住了。
女子沐浴在月色中,宛如油彩剥尽的一块玉璧,纯白洁净得让人不敢亲近。
他嘴唇翕动,轻轻吐出两个字:“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