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玉满脸震惊地望向男子,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乳名。
这时,陈夫人已匆匆赶来,乍然见到这一幕,不由上前挡住秦公子的视线,柔声道:“这位是县令夫人沈氏。”
秦公子似是突然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方才吓到这位夫人了,还请陈夫人帮我送一送沈夫人。”
陈夫人自是满口答应,亲自点了几个身手好的家仆护卫在马车左右。
“方才那人是谁?”沈持玉到底没忍住问出了口。
陈夫人显然是有所顾忌,她眸光闪烁,沉声道:“是京城来的公子哥,行事有些浑不吝,你别放在心上。今日害你受累,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沈持玉就算再不通人情,也猜出陈夫人是刻意隐瞒便不再多问,笑道:“无妨,您不必再送了。”
马车上的红豆已醒了过来,见到沈持玉完好无损这才将悬着一颗心放下。
“今日之事回去之后不要告诉任何人,便是晴雪也不可以。”沈持玉依旧在回想那位秦公子脱口而出的‘迟迟’二字,难不成当真是自己听错了。
她的记忆中并未有过这样一位俊秀不凡的年轻公子,她万分确信自己不认识他。
回到县衙后院,刚走到二门处,就看到一道儿清隽的身影,沈持玉的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她还记得昨日他离开时的冰冷模样,想到此后腰处也跟着隐隐作痛。
许是出于难堪,在他望来之时,她快速退了几步,隐入身后的树影之中。
然而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垂花门前。
秋风吹起他月白衣衫,青年一肩星辉,满身舒雅,目光在树影后小小的一团影子上停驻,许久后道:“灵珊之事,谢谢夫人。”
她很想跟他说:夫妻之间不必如此客套。
可忽然间想起昨夜他尽兴之时口中呢喃的‘苏苏’二字,那些话便卡在喉间,说出口不过是徒增笑尔罢了。
于是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既不出来与他见面,也不跟他再多说一句。
夜很静,风灯的光描摹出男子清俊的轮廓,落在沈持玉眼里未有心酸苦楚,仿佛是吃了没熟的柿子,苦涩从唇舌蔓延至心底。
末了,他道:“母亲有事叫你过去,我先回书房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沈持玉走树后走出,望着那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手指拂上脖颈上的伤痕。
回到房内,红豆为她上了药,正欲拿纱布为她包扎伤口却被她拒绝了,她对着铜镜照了照又在伤口上抹了些脂粉遮掩伤痕。
“夫人!伤口尚未完全愈合,沾染了脂粉万一溃烂如何是好?”
“嘶——”脂粉抹在伤痕处泛起丝丝痛感,她却咬着牙关忍着,又让晴雪为她挑选一件交领长衣,直到完全看不出痕迹才动身去老太太的松雪堂。
她到的时候,两人正在用饭,老夫人见她来了放下筷子,问道:“用饭了吗?”
“尚未。”沈持玉摇了摇头。
老夫人让婢女为她备了筷子,沈持玉坐下后,宋灵珊便不满地嘟哝道:“嫂嫂这么晚回来陈家竟没留你用饭吗?”
自她进屋到落座,宋灵珊不仅没有起身行礼,便是手中的筷子也未曾放下过,这在自小教养良好的沈持玉看来是极为失礼的,但她却并未开口指责对方无礼,只谈谈地“嗯”了一声。
打小为沈持玉教导礼仪的嬷嬷是宫里退出来的老嬷嬷,是以她一言一行都极为优雅合宜,相形见绌之下老夫人和宋灵珊就好似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宋灵珊望了望桌上的凤尾明虾、八宝香酥鸭……方才还十分美味的吃食此刻嚼在口中却似变了味道,处处都散发着一种暴发户的味道。
看到她,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幼时小院里常年扫不干净的鸡屎,山上永远也割不完的猪草。
这也是二人为何不愿与沈持玉一道儿用饭的原因。
而沈持玉同样微微蹙了眉头,已过辰时二刻,饭菜应以清淡为主,且不说这桌上的饭菜多是油腻之物,而且味道也过重,她随意夹了两筷子银芽鸡丝便不再吃了。
三个人的胃口都不好,这饭也就吃不下去了。
老夫人本想劝灵珊再吃点,但目光触及宋灵珊愈发圆润的脸颊,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又看了看沈持玉婀娜有致的身形,脸色不由黑了黑,她家灵珊什么时候吃得这般圆润了。
怪不得前几日裁剪新衣时多出来好几尺布。
老夫人忙人婢女收拾了残羹冷炙,回到榻上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盏轻轻呷了口,一抬头看到沈持玉将茶水吐在红豆捧着的银器中,顿时一口气卡在那儿,手上的杯子似乎也烫手起来。
重重将杯子放在桌上,不等沈持玉回身,便道:“今日你怎能让灵珊独自一人去陈家呢,她年纪小又不善交际,你作为嫂嫂不应该照应些吗?”
沈持玉被这话问得有些茫然,“陈家的请帖只请了灵珊,况且是未出阁小女儿的生辰宴,儿媳去不合适。”
哪儿人出门赴好友生辰宴带着自家嫂子的,暂且不说她与陈家姑娘并不认识,再者说这些姑娘都未曾出嫁,她去了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啊。
老太太不讲礼起来,哪管你三七二十一,便是圆的也能说成扁的,况且还有宋灵珊在旁添堵。
沈持玉嘴巴又笨,根本就说不过二人,被二人好一通埋怨。
一刻钟后,沈持玉抿了抿唇,低声道:“儿媳知道了。”
老太太还要说的话尽数都咽了回去,这个儿媳性子太闷,三棍子也扪不出一个屁来,实在让老太太有些挫败,想当年她在老家临水县,无论是吵架还是撒泼,街坊四邻鲜有敌手。
来到奉化之后,她养尊处优两年有余,面对沈持玉时常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挫败感。
“今日找你来还有件事儿。”老太太手再次摸上了茶盏,但拿起后又放下,正了正色道:“我听说陈家有个白鹭书院,里面的先生都是名士大儒,你二弟在那松山书院学了这么年连个秀才都没捞着,可见那里的先生是不行的。”
宋冀年的弟弟宋仲秋今年虚岁十九,自小便与兄长一般读书习字,但于读书一途上实在没什么天分,偏偏宋老太太不信邪,认为大儿子既能中进士,没道理二子不行,这两年为了宋仲秋读书之事没啥折腾她与宋冀年。
怕是今日宋灵珊回来后与她又说了什么,她才又动了别的心思。
只是白鹭书院入学是要考核的,倘是庸碌之辈便是陈家家主的儿子也不能进的。
她将这话说与老太太听,宋灵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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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扁了扁嘴道:“你父亲不是大官吗,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吗,我看你就是不想帮二哥。”
老太太的脸立即拉了下来,“你究竟是帮还是不帮?”。
沈持玉无奈道:“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她又道:“我会想办法的。”
老太太的胡搅蛮缠这两年她已是领教过了,再纠缠下去怕是她又要撒泼,即便宋冀年在此也是于事无补,老太太拿捏他们夫妻二人很有一套。
窗外明月皎皎,婆娑树影将月光剪成细碎的模样。
陈家老爷撩起袍摆朝着桌案前的锦衣公子叩拜道:“草民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朱杞先一步俯身阻止了陈希成的跪拜之举,笑道:“老大人真是折煞我了,说起来您曾为翰林侍讲,我称您一声先生不为过。”
陈老在秦王的搀扶下起了身,目光触及朱杞膝上一片深色,不由大惊道:“殿下,您受伤了?”
相较于陈希成的骇然,朱杞却满不在乎,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些小伤罢了,待会儿再处理也来得及。”
意识到秦王接下来可能要说的重要事情,陈老快步走到门前对自己的亲信道:“守着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靠近。”
他过身又看了看秦王的伤处,蹙眉道:“您这伤……”
朱杞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之色,“除了他还能是谁!”
陈希成略一思索便知朱杞口中的他是谁,自五年前太子与长子接连谋逆被诛之后,明帝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朝臣数次请封太子都被陛下压了回去。
两年前太子召回了两位藩王,秦王与晋王,朝臣们都知道未来的天下便在这二人之中,但陛下却迟迟不肯立储。
近日,他听闻陛下大病了一场,想来如今该是有了决断。
果然就听秦王道:“半月前父王诏我与晋王入宫,让我二人从案上的折子里各挑选一个案子,他虽未明言,但已暗示储君是谁,端看这两桩案子的结果如何。”
陈希成哑然:“竟有此事。”
秦王继续道:“我抽中的是朝臣弹劾浙江税使、市舶司督舶太监高鼬的折子。”
他虽未说明弹劾的罪名,但陈希成已然清楚,他久在江浙对高鼬的罪行一清二楚,此人仗着陛下的恩宠,在明州府阴养死士,草菅人命,揽财之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最为棘手的却不是这些。
陈希成幽幽吐出三个字,“矿监税。”
朱杞点了点头,此案有两个棘手之处,其一高鼬在江浙一带无恶不作,十年来不知祸害了多少人,朝臣屡屡弹劾他都能安然无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是陛下的家奴。而朱杞虽为陛下之子,但相较起来他甚至没有高鼬得陛下信任。
其二,便是矿监税,陛下爱财,如今遍布天下的税使皆由宦官担任,而这些所敛钱财除却个人贪下的,多数都进了陛下的内承运库。
倘若要办这个案子,两者势必都会牵连,倘若按照律法去办,就会得罪陛下,倘若糊涂了事却不得民心,不得朝臣之心,这储君之位自然也就成了泡影。
这案子不仅棘手,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陈希成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眼珠子转了转,问道:“不知晋王抽中了哪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