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他是主,她是奴。

    她是棋子,他是执棋者,在无风楼和汝阳王府,对于他的话,她向来都是服从,也只能服从。

    寒露忽然咬紧唇,待唇瓣又被血染得殷红才松开,她站在他几丈之外,纤细抽条的身形在地上投下影子,影子在摇曳的灯火下被拉长扭曲,却始终触及不到塌上的男人。

    寒露走了过去,如他命令地那般,顺从地趴在床榻上,并没问缘由。

    他说的对,她的名字是他取的,武功是他教的,他把她从泥泞里带了出来,小时候他喂她吃饭,给她绑头绳扎小啾啾,他让她活到了现在,她的命……是他的。

    她得还他的恩情。

    因而,她只能顺从,没有缘由的顺从。

    直到恩情还完的那天。

    那天,什么时候到呢。

    寒露不知道。

    少女乖巧而顺从地趴在塌上,丝绸般的长发铺陈背脊,直到少女腰臀之处。

    细腰不盈一握,臀部小巧而饱满,曲线毕露,青涩而诱人。

    的确长大了。

    什么时候长大的呢。

    萧淮微阖眼睑,沉黑的瞳孔敛去所有,轰隆一声,雷雨天扑到他怀里的少女一闪而过。

    真是不知死活。

    男人眉目极盛,眸光却浅淡如水,他转而轻而慢地笑了声,桃花眼流转生光,目光却不带丝毫情绪地自她腰臀掠过,后忽地抬手……

    手落下,啪的一声,重重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男人眸色晦暗,唇边勾着一抹浅笑,漂亮得近乎浓墨重彩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也探不到丝毫欲望。

    落满了霜雪。

    好似当真在惩戒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就算长大了,她也得牢牢地,听话地待在他掌心。

    他掌控她,合该如此。

    天生如此。

    男人的手轻轻揉了揉,似又是安抚,桃花眼底漫起愉悦笑意,也染了红,看去平添几分艳色,当真令人神魂颠倒。

    而寒露,彻底懵了。

    她本来安静地趴在床榻上,脸都蒙在了锦被里,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眼皮都耷拉着垂下了。

    公子的床上全是他的气息,清冽里染了安神的檀香,她窝在这里便如同幼鸟窝在鸟妈妈的怀里,眷恋和依赖感油然而生,整个人从身都心都放松下来,很快便要睡了过去。

    可谁知,当她垂下眼快要睡着时,屁股这里却陡然被打,打了下?

    她沐浴了,雪白中衣外只披了件轻纱衣,因而,男人掌心烧灼的烫意透过薄薄衣物清晰传来,甚至那掌心薄茧的粗粝感令她生出痛意,还有浸入骨髓的一瞬的麻。

    而且,她还听到了手掌落在她屁股上的声音。

    带着巴掌的清脆声,好似那层衣物不存在一般。

    公子……打了她屁股?

    为什么?

    ……

    ……

    ……

    寒露猛地从睡意中惊醒,脑袋自埋着的被褥间抬起,一张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讶神色。

    眼眸睁大,瞳孔骤缩,睫毛像蝶翅般不停地上下振动,短短一瞬,脸颊红了,耳朵红了,就连那莹白的脖颈都染了绯色。

    多年训练刀尖舔血,寒露的情绪向来很淡,也习惯了收敛,自她入汝阳王府后,她的神情怕是从来没有这么丰富过。

    也没有如此震惊过。

    公子……打她屁股了。

    ……

    寒露很不明白,不明白公子为何要打她屁股。

    她又做错了什么吗。

    公子刚刚不是惩戒了她的吗。

    而且,她及笄很久,早就长大不是小孩子了。

    这样,好丢人。

    长大了还被打屁股,真的好丢人。

    ……

    在方才那一瞬间,少女脸上闪过各种错综复杂的神情,有震惊,有疑惑,有羞赧,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后脸和耳朵却又更红了,看去当真像开盛的桃花,鲜艳欲滴。

    寒露虽震惊且委屈,但她忍着没出声。

    也不敢问萧淮,为什么要忽然打她屁股。

    虽然她又沉默地埋下了脸,但她还是觉得很丢人。

    用惩罚小孩子的方式惩罚她,打她屁股,在她这里,无疑是一种更重的惩戒。

    这个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羞辱。

    她觉得很羞耻。

    少女沉默,隐忍地把头埋在被子里,死死地咬着唇,才把将要脱口而出的质问给忍了下去。

    她不可以。

    如果她以下犯上,公子生气了,那……

    会有很重的惩戒。

    但寒露脑袋蒙在被子里快要窒息时忍不住想,公子让她跪了雷雨里,让她与青枫试炼,让她亲手烧了那些东西,亲手砸了青枫送的玉佩,还说她勾引他,现在又打了她屁股。

    比这些还要重的惩戒会是什么。

    心电急转,忽然之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自她脑海掠过。

    少女身子一颤。

    难道……公子当真会杀了她吗。

    这个念头闪过,心猛地下坠,似跌入无底深渊,恐惧将她整个笼罩。

    杀她。

    公子会杀了她吗?

    自小到大,活在刀光剑影鲜血之中的少女,竟然开始害怕这个惩罚。

    会吗。

    公子会吗。

    寒露不知道。

    寒露埋头,一直沉默不语,只肩膀偶尔会轻轻地颤一下。

    而萧淮稍稍偏过头,眉目低垂,便将少女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能看到她忽地抬起脸,也看到她又把脑袋埋进了被褥里,三千青丝如瀑滑落,将她纤细的背掩在下面。

    他看到她埋着脑袋,发丝垂下,莹白的耳垂在乌发里若隐若现。

    他看到少女白玉似的耳垂染了绯色,仿若滴血玉石,又透着三月春色,能将人变作禽兽的那点欲望全都引出来。

    他当真养了个勾引人心的精怪。

    他是如何养成这样的。

    真是会勾引人。

    男人纤长乌浓的眼睫倾下,冷沉的目光落在少女耳垂的那点红,只是不过片刻,这目光却又收回。

    也好。

    极好。

    萧淮勾了勾唇,眼尾上挑,笑得极是戏谑,揉着少女臀肉的手五指拢起,抓了抓后又松开,随即又在她臀上拍了下。

    清脆一声,盖过方才。

    用了更重的力气。

    寒露几要忍不住哼了声,却在声音辗转唇齿时生生忍下,屁股那里生出些微的疼,全身四肢百骸却涌上了更难以忍受的感觉。

    好奇怪。

    她觉得很奇怪。

    却又不懂是什么,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忍下。

    “翻身。”

    许久后,萧淮说了话。

    他的语调轻且慢,带着一贯的命令口吻,话语里听不见一丝异样,好似并不觉得打她屁股是如何骇人听闻,如何奇怪的一件事。

    听到后,寒露便翻了身,仰躺在他床榻,目光有些滞然地盯着帐顶。

    头发乱糟糟的,脸通红,唇又破了,被咬得流了血。

    萧淮微微俯身,指腹自她唇瓣掠过,将她唇上的血抹尽,随即又放进唇间。

    吸吮她的血。

    他斜倚在一旁,她仰躺在床榻,自然将这画面看了去。

    公子当真……奇怪极了。

    方才惩罚似地打她屁股,现在又吃她的血。

    公子怎么了?

    寒露着实对萧淮这一番的行为非常困惑,她涣散的瞳孔微微放大,乌亮透彻,萧淮瞧见倒是轻笑了声,探出蛇般鲜艳的舌尖,将唇上沾染的血都吃了去。

    “你的命都是本王的,你的血本王吃不得么?”

    他这话说的有理又似无理,寒露欲言又止,后还是尽到了一个暗卫的职责,没有反驳主子。

    也不敢。

    “公子说的是。”寒露低眉顺眼地应了声,一向的乖顺。

    萧淮似是很满意,眼底愉悦更深,唇边笑意亦是。

    他哈哈大笑了两声,握住一旁少女的细腰,轻轻一捞,便将她按在了自己腿上。

    萧淮虽容貌绮丽俊美,胜过女子,但除却这副皮囊,他却是实实在在上过战场,浴血奋战的将军。

    当初少年意气,将匈奴杀至沧州以外,夺回失地,虽如今他做了文官,但腰腹劲瘦,腹肌结实,手上的力道也远非常人能比。

    寒露根本动弹不得,也不能动。

    他是她主人,是养大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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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能任他摆布。

    萧淮将少女捞至腿上,手指轻轻一挑,少女衣襟便滑落,露出大片雪肤。

    莹白细腻,望去当真欺霜赛雪,宛如美玉,只是……那一道被簪子划出的血痕自雪软处蔓延,一直到了少女肩膀。

    一道长长血痕横亘,触目惊心。

    美玉有了裂缝,不无遗憾。

    “真是可惜了。”

    萧淮指尖自雪软处轻抚,顺着血痕,一直到少女肩膀。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垂着的眼眸里也探不出什么情绪,仿佛抚摸的不是少女身体,而是一件精美的玉器,轻叹里不无遗憾,

    但寒露却是个活生生的人。

    自小时候被他带进汝阳王府起,自在大雨泥泞中见到这神仙般好看的人,萧淮便是她的一切。

    小时候,他是她仰望的神祇,依赖的亲人,长大后,便是她所有的少女情思和爱欲的寄托。

    她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啊。

    尽欢她还不懂这份喜欢意味着什么,但身体的本能和对他的欲望却在他一次次的挑拨中逐渐剧烈,失控。

    以前她能把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当好一个傀儡,是因为他待她始终隔着天堑。

    他养大她,始终把她当小孩,也当棋子当傀儡。

    以前,他不会抚摸她的唇,不会舔手指上她的血,不会用簪子挑开她衣衫,指尖不会磨她身上的血痕,也不会将她放在腿上,扒开她的衣衫给她涂药膏。

    但如今,这些事他全做了。

    寒露不懂这些,也是因为不懂,所以她无从去克制。

    当男人手指轻轻磨着她的血痕,当他的指腹沾着微凉的药膏在她肌肤抚过,当他指尖的温度自她肩膀的血痕一直烧到胸口时,难以去忍受的渴望蔓延全身,似烧灼的火,将她整个人灼烧成灰,她已全然忘了,忘了他是如何告诫他的。

    忘了他曾对她说过什么。

    少女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像缺水的鱼儿一般张着嘴,她望着他的眼眸茫然无措,里面一汪汪秋水泛起,顺着洇红的眼尾流下。

    他却视若无睹。

    将少女青丝拢在一边,又弓着身子弯下腰,沾了白色药膏的手继续细致而温柔地涂抹伤口。

    乌发自男人肩膀垂下,发丝掠过寒露眼睛,与她眼睫交错,她恍然眨眼,看着昏黄灯火下男人的脸,眼睛忽然湿润,一行清泪顺着眼尾溢出时,或许是他这张脸实在太过漂亮,又或许是他涂抹她伤口的动作太过温柔,竟令她神昏意乱,鬼使神差地拽住他垂下的头发。

    纤白素手缠着漆黑发丝,就像小孩在拽着什么心爱的玩具。

    她想得到这个玩具,然后,用了力。

    萧淮被寒露扯着头发,抹药的动作一顿,竟是被她拽得失力往下。

    手中装了药膏的白瓷小罐滚落在地。

    他单手撑在一旁,两人额间相抵,睫毛几乎都碰到了一起,唇齿的热息交融着,将男人和少女的唇都洇得艳红。

    萧淮一怔,沉黑深邃的眼眸里竟闪过一丝讶色。

    眼睫微微抖动着,片刻后,又仿佛是过了很久,男人浓长的眼睫被汗湿,染了湿意。

    也不知是谁的喘息先重了起来,无风无雨的夜晚,室内忽然闷热,粘腻的汗逐渐攀附其上,男人一双幽深漆黑的桃花眼被浸得湿亮,当汗珠顺着男人的眼睫往下坠时,底下少女抓着他头发的手又用了力。

    寒露微微张着唇,似一尾缺水的鱼儿一般,被心里焦灼的渴望牵引,寻着水就想饮下。

    两人鼻尖轻碰,后面,便是双唇相触。

    柔软相抵,气息交缠,寒露神思昏沉,只觉得她的唇上覆了很舒服很冰凉的东西。

    公子身上染了檀香的气息将她整个包裹。

    她不断地往下沉,往下沉……

    好像沉入了一个梦里。

    梦里,公子也很喜欢她,不会丢弃她。

    这是一个美梦。

    只是轰隆一声,又有惊雷砸下,这个梦醒了。

    “露儿,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要是再有不该有的心思,我会亲手杀了你……”

    在面前的少女不知死活地亲了他后,萧淮忽地掐住了她脖子,将她掼到地上。

    他墨发披散,一身萧寒,目光威吓: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