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高级疗养院的部分医疗器械是获取政府特批,和医院里的器械是同一批号,大部分和公立专业医院是合作关系,不过正儿八经的治疗疾病仍然是专业医院更加细致入微,相比起来疗养院充其量是有执医资格的地方诊所。
周日一大早安排了从头到脚纤悉无遗的全项检查,庄知礼整整一上午辗转在各个科室和器械里面,收集游戏图鉴碎片似的拿了一叠签过字的检查单,最后到omega孕产室做检查时他看到屏幕上面小小的一颗生命,能够分辨出来那是初具人形的孩子。
那一瞬间他内心五味杂陈,意识到肚子里是真真切切有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会轻微动来动去,活生生的人。
仔仔细细做检查的医生戴着口罩,他握着冰冷坚硬的探头蹭着耦合剂在他小腹上滑来滑去,“现在你就可以给宝宝起小名时常叫叫他了,等过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他会对小名有反应,也要保持心情愉悦,胎儿能感知到父亲的情绪变化,这对他的性格和心理都有关系。而且你一定要注意补充激素,不然生.殖腔内的条件变化,会保不住胎儿。”
紧接着医生对他的皮带表示不可以,可能挤压到肚子,尽量换成宽松不勒的款式,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偏差,比普通人要更加小心翼翼的对待怀孕期间的所有事情。
拿到最后一张检查单,庄知礼思绪万千地单独抽出来孕产科的单子一次次折叠成无人可知的方块,尽量隐藏它的踪迹,然而没有一张纸可以对折超过七次,他的隐瞒不知何时就会在秦润窈面前暴露无遗。
现在他可以用处理工作为理由将秦润窈留在房间里,届时被发现他又该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
还有,他要给还未出生的孩子起小名吗?
059.
经过两天的阳光明媚,路上的冰层融化的七七八八,手机上也收到了可以通行的通知。
当天下午,秦润窈帮着庄知礼一丝不落地收拾好东西,载着他回家。
车内空调的温度调得恍如春日,坐在副驾驶的庄知礼昏昏欲睡,秦润窈见状温声细语地说:“困了就睡,快到的时候我叫你。”
“嗯。”庄知礼如同得到了什么脚踏实地的承诺,强硬支着眼皮的棍子消失不见,合上眼睛没几分钟就睡着了,他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上高中之前,庄知礼是家族中第一位生活在爷爷奶奶膝下的小辈,当时老人家们身子骨还年轻硬朗,手中的权力从指缝中漏出去一丝一毫给下一代,更多的是给予了更大的平台让他们独立闯荡,碰到头破血流,灰心丧气也不会多嘴。
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各有各的忙碌重心,倘若每个人心中设置了一座天平,庄知礼毫无疑问是没有砝码,翘起来的那一边,无足轻重的忽略贯穿他的时间。
懵懂无知的年岁中,躺在日暮沉沉的灯光里,五岁的庄知礼曾在入睡前握着照顾他长大的阿姨的手,稚嫩小声地问:“我能不能叫你妈妈?”
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父母的蛛丝马迹,仅凭故事书里不切实际的幻想为自己拼凑一个深入血脉的“母亲”出来——
会每天拥抱他的是妈妈,会每天给他做美味的饭菜的是妈妈,会给他讲入睡故事哄睡觉的是妈妈,会告诉他做的很棒很厉害的是妈妈……
这些特征从小到大照顾他的梅姨都完美符合,可是梅姨只会叫他少爷。
小小的庄知礼照常用不哭不闹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那时他大概还学不会什么叫做深藏心事,明晃晃的期冀期待像是一截永远烧不断的长明灯,点亮在他的眼睛中。
梅姨已经是位做母亲的人,她的怀抱就是庄知礼最温暖亲近的摇篮,无比轻缓地隔着被子拍打他身体的动作倏地一停,恪守本分的规定她烂熟于心,可是“母亲”的心永远是滚烫的,她的理智回答:“抱歉少爷,我不能接受。你的妈妈不是我。”
那一瞬间,庄知礼鼓起勇气说出口的问题化作冰冷刺骨的冰雪反过来刮了他满头满脸,他闭上了失望的眼睛,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他是有点伤心的,可是这点伤心不足以让他大哭一场,他天生眼泪就少。
梅姨温暖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过他的小脑袋,有股白天做过甜品的甜香,似是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叹息似的说:“今天我抱着你睡,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庄知礼的眼皮轻微抖动了几下,眼睫跟着微微颤抖,没有回答,梅姨知道他不善言辞,不会给自己争取什么,于是她主动伸手抱着他的腋下提到怀里,一摇一晃地摇动着,嗓音像是广阔山河间潺潺流淌的长河,唱的是她们家乡的一首表达思念和爱的歌曲。
只要梅姨唱这首歌,庄知礼就会睡得很快,不过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第二天照常幼儿园放学,庄知礼上车发现是另一个不认识的阿姨来接他,不是梅姨,当时他就预感到了模糊不清的结果,等他回到家,果然梅姨已经不知所踪。
爷爷告诉他梅姨已经离开了,早上送他去幼儿园后就走了,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作为补偿,庄知礼得到一条毛茸茸的小狗当家里的陪伴,他涌上眼眶滚烫的热泪无声地掉下,落在同样夹着尾巴瑟瑟发抖的小狗脑袋上,没有任何这个年纪该有的胡搅蛮缠,撒泼打滚,从此他对这个家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归属感,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对他来说是置之身外的海洋,而他甘愿从此剥离出来做海水蔓延不到的孤岛。
小狗是他童年生活里唯一的玩伴,全部说不出口的心事都诉诸于用摇动的尾巴和眼睛说爱的小动物身上,为此他绞尽脑汁找了个最喜欢的水果给它当名字——“樱桃”。
只要他一叫樱桃,褐色黑鼻头的小狗就咬着尾巴飞奔过来,黑豆似的两个眼睛只有他的倒影,别人谁叫它都不好使。
但是动物总有寿终正寝的时候,七岁那年爷爷去世,樱桃突发心脏病也离他而去。
血脉相连,感情寄托,一夜之间都离庄知礼而去,当痛感超过承受能力就会神游天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后来过了半年,冬雪纷纷,庄知礼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樱桃咬到全是牙印的玩具,那一瞬间他泣不成声,心脏紧紧地被一只手狠狠抓着,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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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喘不上气。
爷爷对他若即若离,态度是不好不坏,碍于“庄”的这个姓氏教他些这个阶层应该有的礼貌,将各式各样的规矩做成石膏模具往他身上生拉硬造,奶奶对他则是彻彻底底的漠然视之,她一点都不喜欢庄知礼,他是能够清晰感觉到的。
庄知礼谁都不在乎,亲手抚养长大的亲人离他而去,自那之后他不再意图收养任何小动物,更不会给无意义的东西起名字。
在人类的世界中,一个精心准备的名字是最短的咒语,刻骨铭心最难忘。
深沉黑白的梦境碎片中,庄知礼感觉到脸颊上有无比轻柔的触感,心底蓦然一跳,他意识到是在做梦的瞬间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眼前是柔软的纸巾,以及探过身子来的秦润窈,他声音发哑地问:“你做什么?”
“哦,你做梦流泪了,还喃喃自语叫樱桃。”秦润窈看他醒了,悻悻地收回擦泪的手,她没想着要惊醒庄知礼,两只手尴尬地在方向盘上搓了搓,“想吃樱桃了?那一会儿回家后去超市买点?”
庄知礼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换了个坐姿,他看向车窗外发现正在堵车,“不用,我……不喜欢吃樱桃。”
他也不想在一切都没有定数的时候给孩子起名字,分离的痛苦他不想再次体验了。
060.
开进市三环时,在庄知礼的强烈提议下他成了司机,绿灯亮起的同时上衣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市内是不允许手持电话的,他只好和秦润窈说:“帮我拿一下手机。”
“哦。”秦润窈伸手过来伸进他的口袋里拿手机,这样冷的天庄知礼带过去的衣服都还是深秋的厚度,口袋又足够深,她摸索了几下不小心隔着大衣布料碰到了他的侧腰,感觉到庄知礼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她没再闷头去乱摸,找到手机后迅速拿了出来,看到上面的备注微妙地一顿,“是梁西成。”
庄知礼目不斜视:“接。”
接起电话,网线那头的梁西成沉默了两秒,庄知礼也没说话,直到梁西成沉不住气说道:“庄总今天有时间吗?我们吃个饭怎么样。”
“学长是有什么想和我谈的?”庄知礼语气淡淡,此称呼一出,梁西成瞬间变了副嘴脸,“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知礼你应该也听说了吧,项目组里的事情。”
庄知礼:“我这个星期在外省出差,忙得没什么空闲的时间,公司里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看。学长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秦润窈侧过脸看着他,轻轻一笑,看来这次她该拿红脸剧本了。
梁西成听他这么一说,闭口不言了片刻,说道:“没事没事,明天我过去找你说吧。你刚刚忙完,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说罢,庄知礼没吭声,秦润窈帮他挂了电话,她说:“原来他是你的学长啊,我就说周五那天早上怎么和我说话那么硬气,宋粒代你执行工作他都不放在眼里。”
“嗯,十月份他们在小厂工作,待遇不够好,所以给我发消息询问了一下。我们正好缺,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了。”庄知礼打了个方向盘,进入环形路,“不过现在,我决定要他们都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