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在被触碰的前一刹那,应随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枕头下抽出剪刀,死死抵在了来人的颈动脉处。

    继而趁他惊异愣神,她屈膝用尽全力一踹,对方便跌倒在地。

    危机不算解除。她迅速下榻,让剪刀尖回到那人上半身最脆弱的颈侧,脚掌则悬在了他下半身最脆弱的地方。

    “杨六?”

    月色入户,把杨六的脸色照得无比苍白,当然,应随星也不排除他是被吓的。

    杨六乃远近闻名的老光棍了,素日游手好闲,没有正形,村人多有看他不惯的。但他从来不惹大乱子,大家拿他没什么办法,唯有告诫小孩“不要学他”。

    “应妹妹,不,应姐姐,”杨六的身体连带着声音剧烈颤抖,他每颤抖一次,就被剪刀扎不轻不重的一次,就害怕一次,“姑奶奶,我不敢了,你放我走吧!”

    “再让我碰见,就去给我爹陪葬。”应随星勾起嘴角,平日乖巧俏丽的脸现在在杨六眼中无异于深夜恶鬼,恶鬼还轻轻拉动剪刀,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待杨六气快要喘不匀了,应随星才带着嫌弃地用他的衣裳擦干净剪刀上的血迹:“滚吧。”

    杨六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窜出门,中途还因找不到门一头撞在了水缸上。

    谁?谁在传谣说应家孤女天真柔弱?这不坑人吗?

    屋内,应随星垂首,她的手微微颤抖。

    好险。

    幸好她防患未然,预备了一把剪刀,不然今夜情状,她不敢去假设任何如果。

    自从她穿越而来,起初几天整夜整夜地找回去的方法,后来几天心灰意冷辗转反侧,再后来整夜整夜地想安身立命获得自由的策略。失眠常有,而耳塞、褪黑素、白噪音根本没有。

    风来,应随星仰天长叹,此夜又将难眠。

    一早,应随星踏着轻快的步伐,去和她的两名开门弟子问好:“早呀!”

    杨柏很令人心安地在门口候着,手里揣着他的答卷:“夫子早。”

    杨浩打着哈欠,被秋姨扭送而来,奇怪地瞟了杨柏一眼:“早。”

    当即被秋姨在脑袋上拍了一下,改口为:“应姐姐早。”

    应随星背着手走到讲案后,发给杨柏一份应至舒的“范文”,发给杨浩一册《声律启蒙》。

    “现在开始上‘早读’,为时半个时辰,杨柏读例文,杨浩读《声律》,不认识的字问我。”应随星敲了敲桌案,“要求是,全程站着,不能私自坐下;高声诵读,不得有气无力。有违反者,今日站在学堂后面听课。”

    “至于早读成果,稍后课前我会提问,答不上来,依旧是站着听课。”

    两个学生,一个略有不解但听话照做,一个不太情愿,被应随星铁面无私地拎了起来。

    在朗朗的读书声中,应随星的思绪被拉回前世。

    站着早读,在应随星的时代也不是一开始就全方位推开的,但每一位校领导一旦见过听过,总是不约而同地认可、执行、引以为傲,美其名曰:防止犯困。

    更有甚者,早读名之为“早读课”,要事先拟定任务,写在黑板上,挨班检查才算完。

    她上学的时候,和今日的杨柏杨浩一样特别不理解,凭什么有些学校压根没有早读这回事,八点到学校上课,也不见影响了升学率,他们小地方整这么多花架子做什么?

    毕业之后,见过更多山更多水更多人,她才明白,小地方,不得不用严苛的规则、强制的要求来保证他们的学习时长,弥补天分、师资、信息的不足,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恰如溪头村。

    应随星在两人之间来回踱步,监督进度,不经意看到薄薄的窗纸后透出一个人影,身形高挑,梳高马尾,行迹……鬼祟。

    贺遥看不清楚应随星的面容,只依稀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学生安分地站着,应随星在其中穿梭,读书声传出来。

    看来,她不仅招到了学生,还有能力镇服学生从命。

    那他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想到这里,贺遥以手击额,紧闭双目:“瞎操心什么呢!”萍水相逢一场,他只不过是觉得弱女子兴学这事儿稀奇而已。

    事以稀为贵,多看两眼,不为过。

    贺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放大了的应随星歪着头的脸。

    睫毛长长的,眼睛亮亮的,五官很和谐,皮肤不算白,头发有点干燥……

    “贺二公子,怎么又是你?”应随星颇感无奈,理论上生命线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怎么闹得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贺遥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心跳,摆出一副不悦的表情:“怎么?这地方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那倒没有。只是贺公子周身气质,与我茅屋太格格不入,扎眼。”

    平平常常的话,贺遥听了莫名愉快:“我就当你在夸我了。夸我也没用,我就要回家了,以后想见我也见不着了。”

    “贺公子说的是。”应随星故作深沉地颔首,道,“问题不大,我不会想见你的。”

    “你!”贺遥刚要说话,被一声招呼打断。

    “公子,你怎么没和大公子在一起?”是元宝驾马车而来,“那公子先上车,省些脚程?”

    贺遥愤愤地瞪了应随星一眼,转身撩袍登上马车,最后,是白色锦袍的衣角在应随星眼前翻飞了一下。

    马车行至杨春生家门口,贺迩正在同他们揖别,王秀抱着一袋玉米面窝头要塞给贺迩,贺迩推拒,王秀硬塞,贺迩不得已从中拿了两个,算是收下了。

    “阿遥,谢谢大伯和大娘。”看到探头出来的贺遥,贺迩贴心提示道。

    “多谢大伯大娘,有缘再会,有缘再会!”贺遥粲然一笑,象征性拱一拱手,“哥,上车!”

    应随星推开门时,将趴在窗边偷看的杨浩逮了个正着。

    “杨浩,你早读加一刻钟。”她目不斜视地从窗边走过,把杨浩按回位置上。

    小瘦猴立刻哭丧着脸,作势要撂挑子不干。

    应随星站定,回头:“早读完发小红花,不好好早读告诉你娘,你自己选。”

    小瘦猴安静如鸡。过了一会儿,老老实实读起来。

    她走到杨柏跟前,仰着头问:“杨柏,这两篇文章,与你昨日所作二篇,你可读出什么不同?”

    看出杨柏的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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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应随星补上一句“没有对错,你凭感觉答即可”。

    “似乎,夫子所发文章字句更规整,篇章更……更均匀,引用前人章句更多些?”杨柏迟疑着开口,他每说一点,应随星就反馈以鼓励性的点头,他有点儿主观题思维,知道分三点作答。

    “不错,我想告诉你的是,科场文章皆有定制。”应随星娓娓道来,“文章要务在三点:主旨、文法、内容。主旨须切题,即将题文理解透彻,议论不可离题;文法,也是你最欠缺的一样,要有起承转合,先立意,后承题起讲,展开论述,分条而答,文末再次总结要旨;内容,一在文采之精,所谓骈偶、对仗,字雕句琢,二在典章之深,所谓先例、名句,旁征博引。”

    一番论述,不仅杨柏听得入迷,一旁的杨浩也止了声音,侧耳细听,他听不懂,但应姐姐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应随星拍了拍杨柏的胳膊,意思是加油:“你的文章,昨夜我已批改,很有潜质,只需多加琢磨,不愁有考取功名之日的。”

    听者心潮澎湃,这是除了他爹娘之外,第一个说他在学业上有潜质的人!他目光坚定:“杨柏但听夫子安排指点!”

    “先别激动,今天你的任务是:第一,按照我所说的,在例文中把起承转合、用典、主旨圈点出来,好生思考,最好熟读背会;第二,仿照例文结构,将昨日的两篇文章重作一遍。好了,你可以坐下了。”

    杨柏看看手里的文章,脑中回放着应随星方才说的文章要务,踌躇满志。

    “应姐姐,那我可以坐下了吗?”杨浩话是这么说,早已用胳膊撑着身子歪在案上,站没站相。

    应随星转过头:“我且问你,‘云’对什么?”

    “雨!”这是第一句,他还是记住了的。

    “‘溪头’呢?”

    杨浩先是被问住,复而试探着答道:“河口?”

    不错,大概明白对仗是什么东西了,应随星忖度着,效果喜人,她取出一朵小红花贴在杨浩额上:“坐下吧。”

    “今天奖励你,咱们听故事。”应随星回到讲案边,摇头晃脑,卖个关子。

    “真的吗?”杨浩又惊又喜,不敢相信来上学不仅有小红花,还有这等好事,在集日里娘也只让他听一小会儿说书的,根本听不够。

    她拿起一本《史记》,翻开:“话说有一个公孙轩辕①……”

    杨浩从来没觉得上学的时间过得这么快,以至于娘亲来给他送饭,他还想缠着应随星把这一节讲完。

    秋姨笑着骂他:“知道的你来上学了,不知道的以为上头坐了个说书先生呢,把你迷得饭都不吃!”

    “来,阿星,秋姨今儿个炒了油渣,你也歇歇吃点儿。”秋姨感念上次的教学成果,同时怜惜应随星无人照看,特意多带了好菜分给她。

    应随星毫不含糊地咧开嘴笑应:“谢谢秋姨!”

    杨柏从家中带了窝头清蔬,与三人凑在一处用,一时间颇有些温馨的气氛。

    学堂门冷不丁地被推开,杨明端着一碗饭立在门口。

    不光杨浩,杨柏也在?

    “他姨丈,坐下一起吃?”秋姨热心招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