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厝鸟梁上落,家鹿石中游
    小舟隐匿在碧绿莲叶深处,身周荷香环绕,鱼影若现。乘舟之上,如在世外无人之境。

    “今日玩得开心吗?”

    明月拿开盖在脸上遮阳的莲叶,从躺着的地方坐起身来,看向面前的女子。

    女子曲腿坐在她脚边,耳垂上一对金珠坠子正随着小舟的晃动而闪烁着金色的珠光。

    此时她正捧着一朵盛开的荷花,探头深嗅着清幽的花香,“开心。”林妙心放开手,花儿又直起了头。

    明月枕着手臂又躺了下来,闲闲问起:“妙心,你以后想做什么?”

    荷叶遮住了天空,只留下眼前一方蔚蓝,两只白鹭扑扇着翅膀从中飞过,一下就不见了。

    “能一辈子服侍在您身边,就满足了。”

    “这可不行。我记得你与府上那位点心师傅学过手艺,以后给你盘个点心铺子,怎么样?”

    “我……不行的。”

    “怎么就不行?”明月坐起身,笑说:“你做掌柜的,我呢,给你做账房。这每个月,我把帐算好了交给你,你再去交给东家。”

    林妙心掩着嘴,轻轻在笑,“东家也是您呐。”

    “是啊。”明月斜靠在沿上,一手拨弄着清澈的湖水,“绕一大圈,最后还是我啊。”

    远处,虫儿嘶嘶叫着,又一年夏季要结束了。

    “世鸢,我不能为你杀人。”

    崔世鸢出不了府,外人也见不到她,只有小兰能设法帮明月掩护,让两人见上一面。

    “那你带我离开。”

    “去哪?”

    “你不是去过很多地方,你带我离开中都,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或者去孟州,舅公在那里,我们去投靠他。”

    明月依旧摇了摇头,“他会把你送回来的。”

    “那就去没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

    “我不能这么做。”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崔世鸢忍不住起身怨骂:“真是废物!要你们一个个有什么用?”

    骂走明月不久,院里看护的人更多了,管事的婆子似乎也得了势,训斥着众人:“这院里哪怕再进来一只蚊子,你们都要滚到北寒去挖洋芋!”

    这话说得讨打,正让崔世鸢听见。她一把推开门,昂头俯视着院子中央,朗声道:“小兰,告诉夫人,北州王妃手下怎能缺个管事的,我看崔婆子伶俐得很,正合适。”

    说完直接转身回屋,管他背后再怎么求饶也不理会。小兰也高声应和,带上了门。

    厝鸟梁上落,家鹿石中游。明月怀里抱着个木瓜,琢磨不过来。

    这下一句若是指乌州之事,那上一句又是什么意思。

    看她呆坐着不吃,风途也放下筷,“你今日食欲不佳?”

    明月回过神,将木瓜放到桌上,“找我何事?”

    “说来,你还是我手下的人,我来找你不是很正常?”

    他不提,明月倒快忘记了,“那你总还是有事。”

    “崔世鸢的事,你知道了?”

    “嗯。”明月终于想起填饱肚子,拿起筷夹了一大块酱蹄筋,“她还想让我去杀了周七郎。”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口无遮拦,惊得风途敢忙踢了她一脚,“小点声,再让人听到,你可别死我前头。”

    这不到饭时,周围分明没有人,连店家都远在柜旁打着盹,真不知道他装模作样怕些什么。明月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应道:“好~”

    外面阳光正好,明月闲看向街道,正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风途见她侧着脑袋出神,也好奇地向她目光所及处看去,“你在看谁?”

    明月没有回答,起身走了。

    风途冲着她的背影问:“才吃两口就饱了?”

    “马上回来。”话未说完,她已经出去了。

    街旁的玩物摊前,站着位不同寻常的男子。他身着素纹净雅的锦织阔袍,头戴润白的羊脂玉冠,浑身散发着一种不近人情的清冷之气,眼睛却正盯着小贩手里的九转玲珑球看得认真。

    明月来到他身前,躬身行礼道:“莫师兄。”

    再见她,莫禹天虽心有异动,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谦和,“近来可好?”

    “很好。”明月应声,看向他一直盯着的小物件,“莫师兄若是喜欢,明月送你吧。”

    小贩连声附和:“二位好眼力,这可是当年鬼工大师封刀前的作品,您看看这做工,这木料,一般可买不到。”

    他说着又从一旁的锦盒中拿起另一只,“而且还是一对,瞧瞧,这色泽和纹理,多契合,别家的买来想配成一对,可难了。这您要单买,我还不卖呢!”

    风途依着窗,眯起眼远远看着两人。待见他二人说话间向此处走来,又连忙坐了回去,装作一直专心吃饭的样子。

    明月为二人介绍,又请店家做了两道清淡的菜。

    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师兄?风途不服气地盯着他,见他看过来,又敷衍笑笑。

    “风途。”明月伸手到他面前,“送你的。”

    手指摊开,一只雕花木球坐在掌心。

    “我都多大了,你还送我这个。”嘴上这么说,风途还是欣喜拿过,把在手里看了看,正瞥见莫禹天有些慌张地将手揣进袖中,于是又改口道:“这东西真不错,你怎知我正稀罕。”

    “拿着玩吧。”明月却又转过头与莫禹天聊了起来。

    据他说,此来是与太常寺商议明年祭天大典相关事宜。

    “明月,我还缺一人为我护法,届时你方便吗?”

    去祭天大典护法,明月自然十分愿意,想答应,又怕到时候被事情绊住腿脚。

    正犹豫着,风途问莫禹天:“莫兄住在哪儿?”

    “临仙苑。”莫禹天说着又看向明月,“今日预感会在这方遇到你,便来这边街上走走。明月,你住哪里?”

    “只是一处贫寒陋室。”

    “临仙苑的主人是天山的朋友,若你想住过来,我可同他说一声。”

    一旁被冷落的风途只得顾自饮茶,眼角却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他。

    “谢过师兄美意,只是茅屋虽破,却乐得自在。”

    两人再往后聊起师门之事,风途就听不动了,犯困打起了盹。直到饭堂子里开始热闹起来,他才精神些,睁开眼见莫禹天已经不在了。

    “他人呢?”

    明月正扒着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没有听见。手里的碗被风途抢走,她才回过神来,看着他无辜怨道:“你若没吃饱,我再帮你叫一碗,何必抢这剩下的。”

    风途无奈摇头,把碗还给了她,“他走了吗?。”

    被他打断,明月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劲儿,把碗搁到桌上,“他不喜欢这地方,先走了。对了,你找我所为何事?”

    “哦,一是还你银子,二是给你透露点消息。”他说着,取出银钱放到明月面前,道:“崔世鸢的婚事跟他大哥崔世鹞有关,你不要轻举妄动。”

    明月拿过掂了掂,又留下些来,“这话说的,我还能左右不成?喏,今日我请。”起身要走时,又看到桌上的木瓜,“这个也给你,拿回去熏香。”

    “我这几日洗得可勤快了!”风途委屈接过,“你在此地没个别的依仗,总归算是背靠着我,若有什么事,你得告诉我。”

    婚期临近,该筹备的都差不多了,唯有世鸢姑娘的新衣还未做好。府上请来量衣的裁缝一来五日见不到人,便推脱掉了,崔相君也不好强留,又重请了一位。

    大公子发话:今日就是破门绑她出来,也得有个结果。

    崔世鸢索性紧闭着房门睡在床上不起,任凭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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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大哥在门外如何劝,只当听不见。直到外面没了动静,她才起身坐在镜前发呆。原本娇艳的面庞如今只剩憔悴,闹也闹过,哭也哭过,还能做什么。

    门外,小兰眼见夫人和大公子都走了,悄悄趴在门缝上说:“姑娘,顾公子想见你。”

    想有什么用,他能打个地洞进来不成?还是能带自己离开?

    屋里,崔世鸢始终不说话,门外候着的人也相顾无言。

    裁缝的学徒上前走到台阶边,恭敬说道:“请世鸢姑娘放心,昌青师傅是中都手艺最好的做衣师傅,也必会让您成为最美的新娘。”

    最美?她听过太多相似的夸赞,这话连明月也说过,可那又如何,终是要由人摆布。

    “世鸢。”

    这低低一声呼唤她听得熟悉,才后知后觉,定是方才心烦没有听出。崔世鸢连忙透过门缝寻看,竟见顾夒廷一身学徒打扮跟在裁缝身旁。

    她忽然难过起来,想推开门,还是忍下了,退后几步带着常日里的语气道:“小兰,去打盆水来。”

    小兰听得里面答话,喜出望外,对着二人说道:“还请两位暂避,我家姑娘还需梳妆。”接着又看向一旁的几个看护,“今日太阳大,你们先带两位师傅去那边亭子里稍事休息。”

    这几人是安排来守着崔世鸢的,自然不想移步。

    见此,小兰又说:“那亭子距此不足百步距离,何况院外也有人守着,若两位师傅待会晒花眼,量不准做坏了姑娘的喜服,相君定连你们一并收拾!”

    听她这么说,几个看护也互相没了主意,索性带着两位外人走到小亭。

    屋内,崔世鸢早已坐不住,忙问端盆进来的小兰,“顾大哥今日怎么来了?”

    小兰边帮她梳洗,边说:“顾公子想问问,你若真不愿嫁,那愿不愿意放下一切跟他离开中都。您若愿意,就戴上您十五岁生辰时顾公子送您的那只玉簪。”

    刺眼的阳光把一切照得都很清晰,不知疲倦的虫鸣又给人添上一层倦意。顾夒廷看着许久未见的世鸢迈出房门,正缓步走来。

    人清瘦了,步伐却不似往日轻巧,一步步走得很重。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扫过顾夒廷,瞟了一眼紧盯在旁的看护们,来到裁缝昌青面前,“听说这天下你的手艺最好,那你可要仔细着,若我有半分不满意,你便想着如何同父亲和周七郎交代吧。”说罢她背过身去,展开双臂。

    顾夒廷见她没有戴那支发簪,揪着的心沉下了,只得恭敬地如一个真正的学徒那样,低眉看向昌青手中的软尺。直到需要小兰接手帮忙时,他才趁机抬头看向崔世鸢,发现她早就在看着自己了,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些什么。

    府上的人盯得紧,他又垂下眼眸,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立到一旁。

    要跟着他离开吗?崔世鸢只知道自己不想去北州,不想嫁给什么北州王。可是跟着顾夒廷又会去哪,未来又会是怎样,他又为什么要抛下一切带自己离开。

    记下全部尺寸,二人该走了。

    不能再犹豫了。

    “等等。”崔世鸢忽然叫住了他们,“父亲请你们来,他该赏他的。不过这大热天既是为我辛苦一趟,我也该赏我的,小兰。”

    小兰应声取出一个荷包,双手呈向她。崔世鸢并未接过,只是抬手取过其中露出的玉簪,随手插入发间,又挥挥手示意她将荷包拿过去打赏。

    昌青道过谢,还未伸手去接,就被看护拦住了,“相君嘱咐过,凡是——”

    崔世鸢哪会听他讲东讲西,转身径直向屋中走去。

    荷包中只倒出几枚玉扣金珠,即便翻开来看也确无不妥,看护才递给昌青。

    眼见无事,小兰又赶紧要带路,“我送二位出去。姑娘的喜服,还请两位师傅多费些功夫,抓紧时间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