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樊这人,啧。”陆沅看不得他那副轻松愉快的样子,随手拾起旁边的茶杯丢过去,清脆的声音落在他脚边,小小的碎片炸开,飞到他的手背上划了条小口子。
他来不及感受疼痛,满眼警惕的打量四周,“来人!”
两个侍卫连忙冲进来,“大皇子!”
“有刺客!”沈樊抽出侍卫的佩剑,缓步走向茶杯扔过来的方向。
突然一阵风从他身边吹过,荡起他的几缕头发,可明明什么都没有!
“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侍卫也意识到可能有高人出现,都绷紧了身体不敢松懈。
985笑嘻嘻,“看他现在还敢不敢高兴。”
一阵寻找过后,几人什么都没发现,外头倒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哥这是?”沈墨带着两个身穿官服的男人快步过来,表情冷淡。
若不是底下有个官员问了嘴大皇子房间有什么动静,沈墨估计都不会来看一眼。
沈樊想不明白刚才的事情,便将注意力转到这几人身上。
“四弟,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才回来?”其实隔得有些距离,他已经闻到了几人身上的脂粉香。
“翠华楼喝酒,听侍卫说大哥厌恶那种场合,便没有邀大哥一起。”沈墨微微低头,看似道歉,实则语气并无起伏。
沈樊暗骂了一句死装,笑着道:“幸好这翠华楼处在城中最高地未被殃及,不然四弟岂不寂寞。哈哈,寻花问柳伤身,四弟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话说到这里,就各自散场。
“去查查,翠华楼今日是否开门。”沈樊挥手,暗处人影一晃很快消失。
两个侍卫也得令出去,室内恢复安静。
“死士?”陆沅感受着这一抹气息,挑眉问985。
“对。沅姐你怎么猜到的?”
陆沅坐在死士离开的地方荡着双腿,看底下的人还在四处打量,慢悠悠道:“暗卫的气息更凌冽一点,死士有种已经死了的感觉。”
985:“好抽象的感觉。”
“沈墨应该不单去喝花酒了吧,或者说喝花酒就是一个借口?按道理皇帝只需要派一个人来就行,但现在派了两个。其中一个肯定是有能力解决这件事的,毕竟水患关系百姓的命,根据这两人的气场来看,我猜沈墨更得君心。”
“沅姐,体验卡还有10个小时呢,您可以自己探索一下。”985说的轻松,实则汗流浃背了。
陆沅没有回答,往沈樊杯子里扔了点东西便飘出窗外,跟着985的指引去沈墨的房间。
进了房间便是一块大屏风挡住里面,屏风上的身影似乎在脱衣服,身影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屏风上绣着青竹,竹叶纷飞的飘逸清雅减淡了几分旖旎。
“沅姐,沈墨准备洗澡,身材可好了!”985顶着清澈的少年音却说出十分猥琐的话,让陆沅头一次感到了无语。
“现代视频里那些以此赚钱的男人,还没看够?沈墨他会扭吗,会凹造型吗?会穿那种衣服给我看吗?”
“沅姐,您懂得好多哦。”
985捂着嘴笑,还是有些不死心,“虽然他不会这样,但身材真的不错!”
“哦,那有什么可看的。既不是取悦我,何必还要我上赶着。”陆沅不为所动,坐在那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
我恨你是块木头!
985虽然心里吐槽,但万万是不敢说出来的。
“沅姐你现代不是一心只有复仇嘛,怎么还看肌肉男擦边啊?”
“我不是山顶洞人,自然也会接触网络,那些热门的不都是这些。”
陆沅声音清淡,那些痛苦的过往再也勾不起一点难受情绪。
两人闲聊着,里间的人已经穿好衣服出来,锐利的眼神很快锁定他们。明明什么也没有,但沈墨有种那里有东西的错觉。
他不动声色的扫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才去睡觉。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敏锐。”
985松了口气,刚刚居然跟着紧张了一把。
陆沅有些无聊,这两人怎么都睡了。她撑着下巴想了想,要不然自己主动挑点事,来都来了。
还没想好做点什么,窗外有一道气息没了。
“有人走了。”两人异口同声。
985感叹这不可多得的默契,语气也变得愉悦,“沅姐,看看去不?”
“嗯。”
两人不是实体,跟上那人很轻松。
即便低洼处都漫着水,城中到处都是百姓,那人还是毫不费力的避开了所有耳目,直奔翠华楼。
翠华楼地处最高处,那附近的难民最多。同样的,城中许多大富大贵的人家也在这临时避难,这翠华楼喧嚣明亮,繁华得不像正处于灾难时期。
“果然,钱权将人的快乐和痛苦分的清楚。普通人祈祷能活着,这些富家子弟不仅能活,还活的丰富多彩。”即便985只是个刚入行的工作者,此刻也体会到了所谓阶级带来的差异。
两人跟着他一路到翠华楼后院,老鸨面色恭敬的带着一个女子过来,“大人,您要的人准备好了。”
那人只略微点头,并没有说话,然后提着女子的衣领用轻功快速没入黑夜之中。
一男带着一女去往熟悉的地方,985反应过来什么,突然惊呼:“我*!这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今晚安心看戏。”陆沅已经猜到个大概,并对自己随手往杯子里扔东西的行为点个赞,这下可真是巧了。
那女主被悄无声息送进沈樊的房间,985才道:“沅姐,你刚往杯子里扔的什么?”
“上次你给的迷药。”
985:“这就助人为乐了?”
陆沅:“不用谢。”
相对于跟着那人回去汇报情况,陆沅更想在这边看戏。
985贴心的调出沈墨那边的情况展开。
——
“事情办的怎么样?”沈墨靠在床上擦拭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动作一丝不苟。
那人跪在地上,声音很低,“回主子,很顺利。老鸨找来的女子染了脏病,也按照您说的直接扔沈樊房里,结果如何看他自己的选择。只是…”
他这两个字露出两分疑惑,“沈樊有点奇怪,睡得很沉,像是被下了药。”
“如此,也是他的命。”
陆沅看完,便飘到栏杆上坐着,荡着腿看下面偶尔有一两个人划小船经过。
“若是有隔空取物这种能力,这些人也是能救一救的。我随手一抓就能把他们放到安全的地方去。”
985:“……”
“沅姐,您只是变成了魂魄,不是拥有了法术。”
陆沅煞有其事的点头,“果然治理水患这种事还得专业的人来。”
两人聊着,下面一队士兵开始行动,手中的工具往水下探,整个人快埋进水里,甚至有的脸上头上都是泥水。
城中的问题开始解决了。
“沈樊那倒霉东西今天在劫难逃了。”陆沅没有仔细听里面的动静,但偶尔也能听到一声木架床的吱呀声。
“985,我有个问题。”
“沅姐您说。”
陆沅沉思几秒仍旧没想出答案,才缓缓开口问道:“男的被下了迷药还能干那事吗?”
空气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
这个问题985也难以给出答案,他尴尬的赶紧上网搜索,希望广大网友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一分钟后,985找到了答案,“按照您下的药量,他昏迷的程度不深,在刺激下这事是能成功的。”
听到这话,陆沅放心了。
塔下的疏通队伍已经前进了两三米,但仍没有人发出抱怨声,在水声荡漾的夜里像一只只水中幽魂。
洲城的城内其实是有地下的疏通管道,但自建成以来从来没有派人维修清理,久而久之都堵住了。这次的涝灾突发,城内官员注意力都在地势低洼的周围城镇上,待那边处理完善,城内已经沦陷。
幸好京中派的人来得及时,城中并没有太多人员伤亡。
后半夜,街道上的死水似乎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形成一个个小漩涡,有百姓发现了,兴奋高呼:“快看,水位好像下降了!”
“水里好像有人?”
“是疏通地下管道的队伍,早上我刚看见两位皇子带着人乘船视察,说是要找准通道的位置,一个个疏通,这样水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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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出去。”
“河道下游的水库再有水汇入怕是就要决堤了…”
有人知道具体情况,大声道:“前几日京中的士兵都在巩固大坝,而且这两日没下大雨,水库的水肯定退了些,这次的涝灾很快就能过去了!”
虽然水消退的缓慢,但百姓们都看到了希望。
“房内完事了。”
陆沅作为魂魄,不会饿不会累,只觉得无聊。
“时间还挺长。”
985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点评,笑道:“我就当您在夸他。”
那女子已经穿戴整齐蹑手蹑脚出来,被打晕的侍卫还躺着,似有醒来的迹象。
陆沅快速寻了个趁手的工具给他再来了一下,人又晕过去了。
女子听见响动,连头都不敢回,快速跑走了。她怀里揣着五十两银子,从此便是自由身。
985先调出资料看了下,那女子做事妥帖,走之前还给人穿好寝衣,盖好被子。
就是房中的味道怕是还没消散。
陆沅很嫌弃,便跟着沈墨去了议事的书房。
白发少颜的男子坐在沈墨身边侃侃而谈:“我夜观天象,此次涝灾已经结束,待城中疏通完毕,各位即可着手恢复百姓的正常生活了。”
沈墨也淡淡开口:“各位放心,赈灾的粮食最多三日就到。”
几位官员点头称是,心中对两位皇子的能力人品高下立判。
大皇子立功急切,反而体现了自身的能力不足,还是在京中享受惯了没有处理事的经验。疏通地下通道的方法虽是他提出的,但在安排事情的时候没有章法,也不会考虑时机。
四皇子请来了云游的道人夜观天象,待大雨过去巩固水库,待水库稳定才井井有条的安排人疏通城内。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事没有按照大皇子说的来做,他竟连早上的议事都不来了!
这些人心中的想法,面上一点也没表现。
陆沅看着那个白发男子,总觉得有些违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985提醒时间不早了,再睡下去春彩要起疑心。
随即她的魂魄一闪便消失了。
沈墨脚步一顿,打量后什么都没发现。
“行了,这事也算结束了,什么时候回去?”
白发男子脚步轻盈,行走姿势颇有些放荡不羁的样子。
沈墨回神,语气温和了两分,“待粮草抵达就走。”
洲城的雨刚刚停下,京中的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像一个火球炙烤着大地。
围墙上的蔷薇叶子耷拉下脑袋,没精打采的看着地上蚂蚁被烫的跳脚。
陆沅将两扇窗都打开通风,冰块在热风的侵入下融化的更快。
“沈文什么时候来收拾我?”
“沅姐你无聊啦?”
陆沅翻着那一堆孤本,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按道理沈彧应该早就查出我了,怎么也没行动?”
“我查查?”985说着就开始翻资料。
陆沅再次翻开《医毒大全》,道:“不用,咱们贴心点,主动送上门。”
985摩拳擦掌,兴奋道:“终于要把夜探忘忧府提上日程了?沅姐我想去传说中的地牢看看,如果咱们来个地牢大冒险怎么样?还有那个白玉楼,咱还没逛过玉建的楼呢!”
陆沅没理他,久久停留在断肠草那一页,望着窗外沉思。漂浮的灰尘似乎变得清晰起来,悄然落在树叶上,许久没坐的竹椅上,还有那桃花样式的窗柩。
夏日的白昼太适合睡觉,将毒辣的日头隔绝在外。
屋内冰的凉气像透明的烟升腾扩散,陆沅沉沉的睡了一觉,在黄昏时醒来。
“沅姐,你都快美国作息了。”985说着,打开府中信息,“这两天杨雨珍化身舔狗,每天一封情书送到范书宇那里祈求原谅,她也是不辩驳了,将王大那事认了下来。也是,她根本没证据证明不是她。”
“人最可怕的是,陷入自证。”陆沅梳了个方便的高马尾,随意用凉水抹了把脸。
“不过这样也好,她段位太低了,若是来找您麻烦,才是真麻烦。”
春彩还是老样子,一句话不问默默守好院门,目送黑衣束着发的女子翻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