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夜色朦胧,西街显得黑黢黢的,可芙蓉楼的三楼东边走水了,温明月的房间,橘红色的火光冲天,烟熏袅袅,很快,整座芙蓉楼都烧起来了,楼中众人忙着救火。
外人认为,大约是侯门贵女白日受镇国公府世子袁禄寿的侮辱,一时想不开,仗节死义,不愿意一辈子当罪臣官妓,因此私藏了火油等物,于当夜自焚于世。
第二日,芙蓉楼因火灾一事,受灾严重,不得不歇业整顿一月,这座销金窟虽然不至于全然损毁,却也大伤元气,好在坊内官妓均无人出事,除温明月一人死去。
在温明月三楼的房间内,是一具烧焦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尸体呈现出焦黑色,面目毁损严重,辨不清是否是温明月本人,可无人怀疑其中有诈。
靳星渊,羲国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他于昨夜一把火烧掉了小半个芙蓉楼,也烧掉了温明月的过去,不管是光芒万丈的,抑或是灰暗难堪的。
如今的温明月,不再是侯门贵女,也不再是罪臣官妓,她改换良籍,有了一个新名字,苏皎皎。
苏,是她母亲的姓。
皎皎,是阿兄对她的期待,期待今后的她能够像曾经那般,皎若云间月,永不坠地。
从此,世上再无镇远侯府嫡女温明月,也无芙蓉楼的官妓温明月,只有靳指挥使的外室,苏皎皎。
曾经的温明月在昨夜那场芙蓉楼的大火中死去,不复存在,如今的苏皎皎,如同凤凰一般浴火涅槃重生,她将远离地狱,重返人间。
一个月后。
上京。
甜水巷,是一处人丁稀少的郊野偏僻处,位置十分的僻静。
甜水巷内,曲径通幽处,一座不大不小的四四方方的宅院内,青墙绿瓦,墙内栽种着一树桃花,此时正值仲夏五月,桃花开得正浓,院里面住着一位娇客,锦衣卫指挥使的外室,苏皎皎。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苏皎皎一个人都住在这里,没了婢子侍奉,煮饭炒菜,浆洗衣物,都是她亲力亲为。
一开始,她做饭半生不熟的不好吃,衣服也浆洗不干净,后来,日子久了,她也便学会了。
靳星渊倒是没有来过。
大约是北镇抚司的公务太忙了吧。
苏皎皎被囿于这一四四方方的小院内,她除了洗衣做饭,自食其力,闲来无事,便是搬个小杌凳,坐在院内的桃花树下,看看枝头的花团锦簇,看看天空的云卷云舒。
今日,靳指挥使这位大忙人总算是抽空从锦衣卫处冗杂繁重的公务中脱身,肯赏脸过来甜水巷一趟,专门看望她。
苏皎皎正在桃花树下,一身素白衣服,搬了个杌凳坐着,低头赏一地的落花,桃花看厌倦了,便想着看看天空吧,结果一抬头,视线中便出现了一抹绯色的身影,那一身绯色金线的飞鱼服,定是靳指挥使没错了。
见靳星渊过来了,苏皎皎的卷翘鸦睫颤抖了下,她心中有几分多日未见的欣喜,也同样有几分惶恐不安,她抬眸直视面前男人,乖乖地站起身,朝着他的方向,红唇翕动两下,道:“爷。”
自从成了表兄的外室,她便不再唤他一声“阿兄”,而改唤他“爷”。
毕竟,尊卑有别,况且,她都成他的外室了,还一口一个表兄,听起来怪不自在的,还不如唤他“爷”这一声尊称呢。
靳星渊一进入宅子的院门内,入目便是美人赏花的一道倩影,只是,如玉美人别有雅致,赏玩的不是桃树枝头的桃花,而是树下泥土上散落的一地粉白色的落英缤纷。
靳星渊不由得扯唇轻笑,一双常年阴鸷摄人的狭长丹凤眸的眸底也染上些许真挚笑意,他道:“皎皎,这段日子爷未曾过来探视你,你一个人过得可好?”
“回爷的话,妾身过得很好。”
苏皎皎既然当了眼前男人的外室,自然有了当外室的自觉,她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有几分不妥,便又添了一句,红唇翕动,言道:“只是爷一直不来,妾身想念得紧。”
苏皎皎言罢,她敛下眼皮,鸦睫垂下来,剪水双瞳眸底神色落寞,这使得她的话语看起来倒是真有几分可信度。
大概是美人一脸落寞想念的恹恹神色取悦到了靳星渊,因而他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他朝前迈了几步,骨节分明的大手握起她的雪白柔荑,手指指腹在她的手掌心中划了个小圈圈。
苏皎皎恪守着外室本分,她忍受着右手柔荑手掌心的酥痒感觉,身体没有朝后退避。
“怎么穿得这么素净?”
靳星渊的玩心结束了,大手松开了虚握着的苏皎皎的右手柔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娇娇儿,杏脸桃腮,朱唇榴齿,乌黑云鬓半挽,只是一身素白衣裙,实在是太过于素净了,甚至于有几分寒酸意味。
“不是给了你银子么?怎么不置办两身体面点的衣服?”
苏皎皎晓得表兄是嫌弃她穿得寒酸了,作为他的外室显得丢脸,她喃喃辩解道:
“爷,妾身可是上京美人榜上排名第一的美人儿,很多人都认得妾身的美人面,妾身不敢出去甜水巷,去繁华的地方的成衣铺购买衣裳,怕被人认出来。”
看着苏皎皎如此不要脸的自夸美貌,靳星渊心中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忍不住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娇娇儿的艳丽面孔,暗叹她的自夸倒也是实话。
“行吧,反正爷已经准备了两名婢女,一名嬷嬷伺候你的衣食起居,这两日她们便会过来,到时候你想要吃什么珍馐,想要买什么漂亮衣裳,使唤她们去买便是。”
靳星渊站到苏皎皎的身后,伸出一双大手从背后揽住她的细腰,细腰不盈一握,他隔着素白衣裙轻轻捏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只觉得,他的娇娇儿时隔一月未见,又清瘦了不少。
是该多吃些好的,补补身体,这样在床笫之欢的时候才更带劲,靳星渊想。
“红梅不能过来么?”
苏皎皎听起靳星渊口中提到近日有婢女会过来,便突然想到了红梅,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红唇开口问道。
“你觉得,红梅是寻常的婢女吗?”靳星渊反问道。
“……”苏皎皎的脑袋略作思考,回想起红梅在芙蓉楼内同世子袁禄寿的心腹黑衣侍卫对打,刀光剑影的模样,她红唇微抿,摇了摇头。
“她是爷的暗卫,也是特意安插在锦衣卫的一步暗棋,她日常男扮女装着鸦青色飞鱼服,在锦衣卫替爷办事,可无法过来伺候你这外室。”
“哦,妾身明白了,妾身晓得分寸,不会强求。”
苏皎皎态度温驯的点了点头,只是垂眸的时候,眸底藏着几分落寞,原来指挥使大人的身边,竟然藏着其他的红颜,她也不是他心中的独一无二,不过是个外室罢了。
“好了,不提旁人,爷来说说你,你以后在爷面前,用‘皎皎’二字自称吧。”靳星渊道。
“妾身”二字,总有一种她仍旧在芙蓉楼里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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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况且她以前身为镇远侯府中的嫡女的时候,身份比上京寻常贵女还要贵重些许,如今总用妾身自称,感觉怪怪的。
不如改自称为“皎皎”,让她晓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新的人了,拥有新的身份,世上再无护国大将军府嫡女温明月,只有外室苏皎皎。
“皎皎遵命。”
苏皎皎的皓齿咬着红唇内侧软肉,她垂下眸子,乖乖点头应答。
她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地想着,虽然自己不喜欢用妾身二字自称,这总会让她回想起在芙蓉楼的短暂光阴,光阴虽短,却是度日如年,日子难捱。
可皎皎二字也不是她的本名,她的本名叫做温明月,她名叫明月,不叫皎皎。
苏皎皎的心中在无声反驳靳星渊的话,面上却是温顺乖软,她为了排遣心中那点不满,故意转移话题,红唇微动,一脸好奇道:“爷为什么给我取名苏皎皎啊?”
“苏这个姓氏吗,是你母亲的姓氏。”
“至于皎皎二字。”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你饱读诗书,这首七言汉诗你应当是晓得的吧?”
靳星渊出言解释道,他的身形高大,足足高出苏皎皎两个头的距离,因此,他近距离看向她的时候,总是得低着头,此刻,他垂眸看向她,颇有耐心地解释道。
“皎皎晓得。”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这首七言诗出自两汉时期的无名诗人,诗词的内容讲的是牛郎织女相爱,又被西王母用银簪子划开天地距离,银河两岸相隔不得见的悲剧故事。
“牛郎织女的结局可不算好啊。”
苏皎皎是个心思浅,胸口藏不住事儿的性子,因此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她红唇喃喃,兀自感叹道,话里话外颇有几分物伤其类的弦音。
“可你不是天仙织女,爷也不是那个没用的牛郎。”
靳星渊冷哼道,话里话外间颇有几分对情爱话本子当中的男主人公牛郎的鄙夷看低。
“哼,皎皎晓得,整个羲国上京,就属爷最厉害了。”
苏皎皎这话,半是逢迎客套,半是真心实感。
只是,牛郎虽软弱无能,尚且对织女一心一意,因她终身不娶。
而眼前这个顶厉害的人物,靳星渊,锦衣卫的指挥使,却是仅仅拿她当个外室,可有可无。
将来他也许会有更多的外室,府内会有一位主母,很多姨娘通房,甚至于,在锦衣卫,他还有红梅这个柳叶眉、芙蓉面、粉唇琼鼻,冷性肠的红颜知己。
也罢,苏皎皎想,靳星渊不过是她的表兄,还是个同她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名义上的表兄,他肯拉她出芙蓉楼这片不见天日的苦海,就已经是待她极好了,她不能对他奢求更多,要他只爱她一人。
“皎皎,爷今日一整日都空着,今夜,你该做些外室该干的事儿了。”
靳星渊的声线冷冽,将走神状态中的苏皎皎的魂拉了回来。
言罢,他又伸出手来,骨节分明如竹的右手大手捏住她的下颔,大拇指的指腹在她的红软唇瓣上重重地摩挲两下,将她唇上唯一涂抹的红胭脂都弄花了,弄得下颔上都是。
桃花树下,原本冷清的小院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分外旖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