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间的红日冲破云层,迸射出绚丽的光辉。
旷野的风从背后吹来,拂动着朝容的发梢和衣角。
她右脸的伤疤依然清晰可怖,但脸上的笑容在夕阳的映照下,却泛出夺目的光彩。
从第一眼的惊艳过后,这个少女身上越来越明朗的是生机勃勃的鲜活野性。
想象中的那个亡国公主应该是美丽柔弱楚楚可怜的,但她却和柔弱可怜完全不搭边。
殷玉尘怔怔望着这个数次从他手中脱逃的少女,心头涌起一种奇异的迷惘和困惑。
朝容俯身捡起地上的绳子,走过来道:“我手劲不大,肯定绑不了你那么紧的,但是礼尚往来,总该意思一下吧?”
她说着单膝跪下,不由分说捆住了他双脚。
“你打不过我,就算这次逃了,还是会被我抓住的。”殷玉尘道。
“不然呢?束手就擒?”朝容没好气道。
“好了,匕首给你留着,万一冲不开穴道,晚上有野兽过来,还可以防身用。”她将匕首塞到他手中,走过去牵马。
“没有鞍子,没有马镫,不好控制,你回来,先放开我。”殷玉尘显然着急了。
朝容抚着马鬃道:“聊胜于无,总比双腿走得快。”
“公主,你为何要回去?你是云桑人,你和燕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眼见她要走,他忍不住喊道。
朝容苦笑道:“难道不去盛宁,我就不是亡国奴了?你也是燕人,那我们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为何还要强留我?”
“你不想要自由吗?”殷玉尘大声道。
朝容翻身上马,回望着他道:“说了你也不懂,有些东西比自由还重要。”
她在马上抱了抱拳道:“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说完拨转马头,扬长而去。
方才头朝下颠得太久,这一跑起来便有些晕,她不敢疾奔,一路缓行往回折返。
约莫半个时辰后,总算有些好转,她这才拍马疾奔。
不多时,朝容便发现了骑兵的痕迹,莫非北燕追兵到过这里?
她忙勒住马,正欲下来查看时,却听到弓弦拉紧的声音。
她忙回过身大喊道:“我是朝华……”
话音未落,就听‘嗖’的一声,一股劲风迎面袭来,她迅速伏在马背上,箭矢擦着顶心飞过。
她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滑下马背,在草地上滚了几番,躲过了其他暗箭。
幸好没有马镫,不然她不可能这么快下马。
正庆幸之际,忽听那马一声悲鸣,朝容转头,发现它已经中箭倒地。
她怒火中烧,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放冷箭?有本事出来!”
马儿哀鸣几声后气绝,朝容鼻子一酸,来不及多想就看到不远处的山丘后冲出七八名黑衣人。
她飞身跃起,疾掠过去,那些人没想到她不仅不避反倒迎战,便都愣了一下。
失神的瞬间,朝容已到了眼前,劈手夺过一把弓/弩,厉声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杀我?”
“殿下真是深藏不露啊!”近距离弓/弩不便施展,为首那人撤出兵器,横刀朝她劈去。
朝容举起硬木弩格挡,几个回合后,终于夺了一把长刀。
她惯于使剑,这沉甸甸的刀实在不趁手,砍倒两三人后便累得够呛。
朝容环顾四周,此刻只剩下五个人,她舒了口气,疾步掠上小山丘,横刀而立道:“究竟是何人想置我于死地?”
暮色将沉,旷野里的风徐徐吹过,身上泛起几丝寒意,伤口却滕起一股灼痛。
她吸了口气,用袖角拂过刃上血迹,眸色如电,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殿下本就是漏网之鱼,何苦挣扎?”为首那人狞笑道,复又鼓励同伴,“大伙儿咬牙坚持一下,千万不能再放她跑了,小宋已经赶去传讯,后边的兄弟很快就会过来支援。”
“漏网之鱼?”朝容心下狐疑,难道这些人此番行刺并不是第一次?
一个失神间,忽觉背后劲风来袭。
朝容忙纵身跃下,只听‘哧’一声响,大概是衣衫被划破,火辣辣的痛感立刻扩散开来。
她极速翻转手腕,回身劈向了偷袭者。
这一转头,竟发现山丘后竟涌出了十多条黑影。
她心头一惊,手上招式便有些迟滞,刀剑相接,迸出一大片火花。
朝容痛哼了一声,虎口一麻,差点握不住刀柄。
“一起上,速战速决!”那人试出了她的虚实,声音里泛出狂喜。
一片黑影全都涌了上来,朝容仗着轻功好且战且退。
几番交手下来,她发现对方训练有素,配合极为默契,所用兵器皆上乘,像是官府中人。
自打来到盛宁,唯一算结下梁子的,就是那个短命鬼慕容撒乔。据说他的妻妾子女们忙着争家产,怎么会有心思找她寻仇?
何况真要寻仇,也算不到她头上吧?
双拳难敌四掌,她渐落下风。
伤口越来越痛,舞刀的手臂也开始酸软无力。
“且慢,”她忽然收刀,喘了口气嘶声道:“今日是我运势不佳,既然终归要死,我只想做个明白鬼。”
“念在都是同族的份上,我们会给您留个全尸。”为首之人扬声道:“为了云桑王朝,还请殿下不要再负隅顽抗。”
朝容浑身一震,差点站不住脚。
同族?为了云桑王朝?
她脑中轰然炸开,有些东西好像越来越清晰,却又变得越来越模糊,难以捉摸。
她身形一晃,忙抬手按住悸痛的心口,张了张嘴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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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
“殿下是唯一不曾受辱的云桑宗室女,为何不以死保全名节,待日后王朝中兴,您也会留名青史……”
“闭嘴,”朝容怒不可遏,胸肺间差点炸开,怒道:“原来你们是云桑人?亏得你们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云桑因何而败?万千贵女因何去国离家?她们忍辱负重、苟延残喘的活着,难道不是等着你们来救吗?可是你们这群废物做了什么?千里迢迢追来,就是为了赶尽杀绝?”
“殿下别再拖延时间了,这次达奚人就算想插手,也来不及了。”对面响起冷冰冰的声音。
朝容赫然想起押送囚车的那队北燕官兵,也想起了为首的百夫长面对慕容归时毕恭毕敬的样子,原来……
朝华能平安抵达,竟是托了他的福。这是何等讽刺?
她的手哆嗦得不成样子,滴血的利刃跌落在草地上,朝容却无知无觉,眼前浮现出朝华濒死的面容,原来她命中终有一劫。
那些人无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却在她们受辱后引以为耻。
难道杀了她们,就能抹去云桑所受的耻辱吗?
她的指尖触到了脸颊上的伤疤,喉头忽然堵住无数悲伤、愤怒和绝望、茫然齐齐涌到了心间,却连痛哭一场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腐朽、毫无人性的王朝,或许真的到了应该灭亡的时刻。
她低声啜泣着,耳畔嗡鸣不断,什么声音都听不清楚了。
鸦白的天幕上扯起了大片大片的乌青,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是月亮还没有升起来。
“恭请殿下归天!”
“恭请殿下归天!”
……
有什么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到了耳中,一波一波又一波,狠狠撞击着她的耳膜。
待她终于听清时,一股奇异的烈火自胸膛燃烧,在血脉里沸腾,顷刻间流淌至全身。
她摸索着握住了刀柄,长啸一声飞身而起。
血光飞溅间,轻而易举砍倒了离她最近的三人,“想让我归天?我先送你们归西吧!”
“殿下不仁,休怪我们不义!”为首之人怒吼道,带领其他人冲了上来。
她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砍杀着,将所有靠近的人一一逼退,但是身体里那股子火气却仿佛稍纵即逝,不过几个回合,她便再次感到了晕眩和乏力,眼前越来越模糊,耳畔的刀声和喊杀声也越来越遥远。
像是做梦一般,好像要就此沉入温馨恬静的梦乡,可是意识却又有一丝清明,她知道此刻身处险境,更知道半点也马虎不得。
她不想死,也不愿意死,朝华死了,她要替她一起活,把属于两个人的精彩和辉煌都活回来,她绝对不能歇下。
可是手臂越来越酸软,脚步也越老越虚浮,眼前已经陷入了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