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是个色厉内荏的孩子,他很喜欢搞些捉弄人的小手段。
比如在我饮用的茶水里倒他喝过的药渣。
在我搬进他屋内的前夕,在推拉门上方悬挂菜刀,门拉开的一瞬,那柄锋利的菜刀擦着我的脚趾插入地板,划开了我手中的棉花被,顺道给胳膊留下一条长口血痕。
仆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在我的安抚下哆哆嗦嗦的为我处理伤口。
他告状到产屋敷家主面前,家主来的时候他表现得确实很可怜,像是被我欺负的惨极了的柔弱长子。
实际他的所作所为,手中害死的十多条人命产屋敷家主都知晓,并帮他隐瞒下。
由于这次他污蔑的对象是我,产屋敷家主极为重视的养子,为表公正,家主将侍奉无惨的奴仆们召集到院中,来了场家庭版审讯。
他问我:“不鸣,你有做冒犯无惨的行为吗?”
我说:“没有哦,我很喜欢兄长大人,”顺便撩起衣袖,刻意让所有人看到缠着我胳膊的新绷带。
家主脸上闪过不忍的情绪。
仆人们抖着身体跪伏泥地里,哆嗦着说不清原因,他们不敢对产屋敷家主撒谎,也不敢违背小主人的命令。
家主长叹一声:“无惨,不要欺负弟弟。”随后离去。
无惨恨不得爬起来咬我。
“看吧,我都说了告状是没有用的。”我咬了口柿子,蹲坐在他面前,在无惨的巴掌即将摸到我脸上时攥紧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为什么学不乖呢,兄长。”
“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的!”他不断重复着,被压在软榻上狼狈凶狠的模样,令仆人们吃惊。
“都出去。”我冷淡的吩咐道。
让人发笑啊,从出生以来他可能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他永远是产屋敷家的主宰,父母对他疼爱,仆人对他又畏又怕,除去这病弱的身体,他想要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
所以,当这些特权离他远去,被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小子分享走大半时,他一时间无法接受,无惨的心理防线崩溃。
夜里,我把床垫铺好,和他隔了两拳的距离躺下。
他警惕的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像是只黑猫,这么说他有些不好,无惨极好脸面。
“你要做什么!”
“睡觉啊。”
“滚出去!你这个杂种!”
我脱掉外衣躺进被窝里,枕着软枕看他,无惨一半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半张脸在月光的映照下苍白如纸,他有张不错的皮囊,继承了产屋敷家主娟秀的面容,眉色浓而深,长发卷曲。
“你知道为什么家主大人命令我来照顾你吗,这不是羞辱,也不是做贱我,他在意图你能与我亲近起来。”
无惨压低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令人恶心的小花招。”
我没有理会他攻击性极强的言辞,接着说。
“人啊,人这种生物,就算在怎么厌恨憎恶的两个人被关进狭小逼仄的笼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互相面对着,恨中也可以诞生爱意和惺惺相惜的情感。家主大人也是如此想的,他希望我与你能够像真正的兄弟般互相帮持,互相疼爱。”
无惨脸一黑,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冷冽,声音狠厉道:“我不会和一个妄图抢走我一切的人称兄道弟,你就是个从下三滥的女人腿间爬出来的杂种。”
这孩子的心灵确实扭曲。
第二天醒来,在仆人们的侍奉下,我躲开这小子攻击我的汤碗,整理好衣服向书房走。
产屋敷家主要求我学习的东西很多,诗词礼乐,面见贵族们的礼仪,与三百年前繁琐的礼节对比简化了不少。
这堂课从清晨进行到傍晚才停歇,教导我礼仪的老师不断和产屋敷家主夸赞我有多么聪明,学习的多么快,不过是因为我曾经学过这些东西罢了,哪怕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流行的绯句,也能很快拟出几句。
我的表现令家主很满意,他许诺我可以自由进出书房,但我意不在此此,我想要他偌大书房里的那些史书。
记载了三百年前京都历史的部分,为了我心心念念的那段历史,我每天都会准时到书房搜寻,但那段历史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擦去了般,无论如何都翻找不出丁点线索。
我坐在庭院中的过道,旁边堆积了小山般的书籍,这些都零零散散的记载了三百年前平安时期的历史。
我试图从这些书籍中找到一点有关御三家的记录,哪怕一点也行。
“你每天都在看这些东西啊,看来父亲他对你的教导也不上心。”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我后方响起。
小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病床上爬起,撑着门的那只手骨节分明,青色经脉附着在皮肉下,看的可怖,他很瘦,弱的像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到,事实也如此。
哪怕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像个正常人站立,也需要借力,他做起来都非常吃力。
“你的身体状况不应该见风。”我说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轮不到你来管教我。”
夏日的暖风嘘嘘吹来,太阳也不是很晒,照的人心中暖洋洋的,今天的天气非常好,但是无惨的身体呢弱到连这阵风都承受不了,他被刺激到,蹲靠在门跟前,用力地咳嗽,好像要把肺刻出来。
看他那惨兮兮的样子,我只好放下书,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一只可怜的小狗不知道何时跑到庭院中,蹬着腿跳上过道,偷偷摸摸咬住碟里的那团米糕。
“真脏。”无惨嫌恶道。
我抱起小狗,拿着那碟吃食走到院中的大树下,将食物和小狗放到树边。
小狗受到惊吓,呜咽着缩到树后,待人远去,察觉到没有危险时,才慢慢挪到米糕边啃食起来。
我想扶无惨回屋,他拍开我的手。
在母亲腹中他的心脏曾数次停止跳动,出生时脉搏呼吸微弱,差点被认做死胎,即将被烧死的前刻才发出救命的啼哭声。
无惨每时每刻都在恐惧死亡的到来,求生是人的本能。
所以,哪怕我这残缺不完整的身体,也被他深深地嫉妒着。
跟个鬼一样可怕的小孩。
他比宿傩更烦人。
宿傩是那种嘴上哄哄即便不信也会装作顺从的模样,因为他听到了想要的软话,乐得配合。
无惨不是,他是恨不得视线范围内所有生物都和他感受到同样的痛苦,因此也不会高兴起来的小孩。
他深深地嫉妒着可以在阳光下奔跑的人,包括卑贱的动物。
他居住的小屋中,仆人们被勒令不得跑跳,必须轻手轻脚,不得有丝毫响声,哪怕一点点错误,都可能引来杀头之祸。
但在我来临后,紧张窒息的氛围得以缓解。
“我们出去踏青吧,骑马跑起来,这种踏青。”我合上书,对他说。
实际上,我已经偷偷命令仆人准备好了马车。今天他不去也得去。
“不要。”无惨很冷淡的拒绝。
我抽走他手中的书扔开,从仆人手中拿走外袍,强行穿到他身上,任由他挣扎着抱出小屋。
“你难道不想要看看城外的风景吗,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家里吧,一直住在这三折叠大的空间里不感到难受吗。”
他停止挣扎,随后慢慢起身,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袖口:“走吧。”
就这么把他抱出去也不好,无惨还是很要脸面的。
思索片刻,我握紧他的手,牵着他朝门外走。
木履鞋哒哒哒踩过草地,穿过偌大的长廊,经过院中小桥。每走一段路他都要停下来歇息,咳嗽好半天,我无言的陪在他身边,在他咳的看着快背过气的时候在猛地来上一巴掌,他能好许多。
“父亲大人今天不在家中?”
“有个会议需要外出,老师今天也没有来教导我课程。”我说道。
坐在马车上的他呼吸能平缓些,马车上刻着产屋敷家的家徽,出城也不会被守卫阻拦,一路算得上畅通无阻。
他缓缓掀开门帘。
我从侍卫手中接过马绳,翻身骑上,朝他伸手:“要骑上来试试吗?”
他有些犹豫。
趁着这功夫,我握紧他的手,强行将他带到马背上。
“腿分开跨过去,不要揪马毛它也会痛,搂住我的腰就好,别掐我肉!呃——”
和那双瞳仁漆黑的眼对视上,他双手勒住我的脖颈,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我挑眉,单手搂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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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腿一夹,鞭子抽下,迫使战马狂奔起来。
夏风掠过,吹散了额间的碎发。
无惨猛地扑进我怀里,头抵在我肩膀处,唇擦过脖颈,感受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加快了速度。
“疯子!让这匹疯马停下来!”他大吼道。
“别害怕啊,快睁开眼看看,景色很美哦!”
我驾马在京都外的草地上奔的飞快,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刺激的速度,搂住我脖颈的力气之大,恨不得能掐断我的脖子。
“......”
入眼是一片绿,隐藏在云雾间的山头,清风,草香,还有悠闲地马鸣声。
我的视线紧紧锁定在那股庞大咒力出现的位置,驾着马慢慢追寻,一面敷衍无惨:“是不是很美啊,你一定从来没有看过京都外的风景吧。”
“嗯...”
怀中颤抖的身体变得放松,我疑惑地瞥了眼他。
他像是被眼前的风景罩住心神,手指无意识的垂落到腿间。
那团咒力消失的很快,我追逐了会,锁定到它最后消失的位置后,骑着马慢慢朝回走。
无惨的心脏从没有跳动的如此舒缓,眼前辽阔的景色震撼了他的心神,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景,他抬起手,试图抓住这片风景,苍白异常的皮肤却尤为刺眼。
就连那张讨人厌的脸看着都顺眼几分,他看了我许久,眸色渐深,脸慢慢埋进我的颈窝里。
“很美。”无惨轻声说道。
“别咬我。”
我有点僵硬。
其实我很讨厌被人碰到脖子,所以每次揍宿傩都很凶。
他轻轻呵了声,紧接着,故意咬下!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勒进缰绳,战马吃痛抬高前腿,猛地狂奔起来。
“它疯了!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也得给我陪葬!”他抱住我的腰,凶狠的威胁道。
“闭嘴!”我吼他。
眼见前面是断崖,我咬牙,抱住他从战马上滚落,使用咒力做缓冲顺着斜坡滚了几圈,躺倒在草地上。
我拥住那被药香浸透了的孩子,望着天空,急促的呼吸。
差一点就抓到他了……
产屋敷家的侍卫追上来,跪在我们面前致歉,我阻止他切腹谢罪的举动,带无惨回去。
一路上他的手一直牵着我,回到屋里才猛地松开。
我捂着手背吹气,这小鬼用完人就甩的狼心狗肺作态还怪招人喜欢。
乱世中,无惨这种人才活的长久。
私自带他出去玩这件事还是被产屋敷家主知道了,发了好大脾气,狠狠收拾我一顿,家主不喜欢用言语贬损人,盛怒中的他罚我跪在庭院中的石子路,双手举着水盆,直到水盆中的水被太阳晒干蒸发才能结束惩罚。
第一日到还好过,仆从们经过我身边时,怜悯的视线投向我。
我的出现对他们而言是件好事,极大程度分担阴晴不定的无惨少爷的怒火。而且我对待下人们很友善,很少麻烦他们做什么,规矩也没有那么多。
适应这种类似虫子慢慢钻进骨头缝隙,无孔不入啃食的瘙痒,再到肿胀,麻木,察觉不到双臂存在,这是极其折磨,缓慢的一个过程。
夜晚,我肚子饿的咕咕叫。
一个小小的身影偷进院落里,是伺候无惨院中的女仆,香奈。
她从领口摸出一个灰面馒头,掰成小块塞进我嘴里。
那双小鹿般朦胧的眼睛,不敢看我,嗫嚅着低声催促我:“小少爷,快吃吧。”
我被馒头噎住,她踮起脚,用双手从盆中盛了些水递到我干裂的唇边喂下。
“谢谢。”我哑声道谢。
香奈抿抿唇,绽放一个好看的笑容:“少爷,我帮您撒掉些水吧!”
“不用。”我说。
再过两三日惩罚就会结束,产屋敷家主无非是盛怒中想给我点颜色看看,让我知道轻重。他骨子里还是很在意无惨这个长子,所以愤怒我不考虑无惨的身体状况,带他出城的行为。
月色下,木履鞋踩过走廊,发出嗒嗒声响。
无惨幼小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末尾,他扶着墙壁,一步一停歇,身体微微颤抖,缓和了会才接着走。
啊,小告状精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