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0401
☆、报恩
小绒毛：“可能当大黄你处在极度恐惧中时, 那份恐惧会成为一个通道，将你附近的阴气导入那个联系方式内，形成传递给专家的信号。”
小绒毛：“不过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直接留个手机号码不好吗？既然他们教了你那么多东西, 就说明他们有办法听懂猫语, 至少是听懂部分，那他们就可以接你电话叭？”
大黄：“哦，他们确实留了手机号码，但我弄丢了。我刚说的那种联系方式是他们留下的保底手段。”
小绒毛：……唉, 我的同类兼同行，你怎么这么靠不住呢？
第二天早上, 林荣箜一觉醒来, 第一反应是去看临时猫窝。
他略感失望但并不意外地看到那里空了。
但紧接着, 林荣箜听见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走出卧室一看，他乐了：大黄和小绒毛正在拆零食。
林荣箜：“早上好呀, 两位。这款口味你们满意吗？满意我就再买。”
大黄：小伙子啊, 你攒点钱用来交女朋友不好吗？尽拿来招待猫, 招待的还全都不是你的猫。
林荣箜洗漱完毕便出门了——他的早餐一向是在路上顺便买的，并不在家里吃。
出门前，林荣箜问大黄：“你是跟我一起去所里, 还是晚点自己走？”
大黄埋头吃早餐, 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林荣箜：“好的。老规矩，出门时记得帮我把窗户掩上。”
大黄：“喵。”
目送林荣箜关上门，小绒毛对大黄说：“他可真放心。”
大黄：“是我过往表现记录优秀。”
李狸飘进屋内, 问：“他真的完全不信灵异存在吗？我觉得他对你们说话时的态度像是相信你们能听懂。并不单是那种把猫当家人、与家人唠叨的感觉, 他更像是在对待……有点熟又不太熟的朋友。”
大黄：“所里遇到那起严重的灵异事件时，林荣箜还没来, 他是在那件事彻底结束后才来的。那件事的相关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协议中有一条是‘所里的其他人除非也遇到了灵异事件，否则不能告知他们这件事’。”
大黄：“所以，林荣箜起码应该没有从所里的前辈那里听说过有详细证据的灵异事件。至于灵异传闻，他可能听说了一些，但，最多是半信半疑吧。”
小绒毛：“可能你在他家里表现得太懂事、太能沟通了，你们所里的老前辈对待你的态度也偏平等，于是他才对你的智商格外高看？”
大黄：“反正我感觉不到他对我及我带去他家的猫有任何恶意。”
李狸：“既然他对猫好，那我来帮帮他吧。”
说着李狸飘向空调，脑袋钻进去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然后钻出来说，“小问题，换两个零件就行了。他家里有放现金吗？”
大黄：“门口鞋柜上左边的那个抽屉里有一些零钱，但我不知道够不够买空调零件。而且你打算去哪里买？怎么买？”
李狸：“通用零件，小区门口那个五金店里应该就有。”
李狸找到了钱，判断应该够，然后她飘到镜子前，仔细调整自己的姿态。
片刻后，李狸还是放弃：“不行，就算我能让所有活人都能看见我，也能让自己暂时不流血、眼睛变黑色、裙子红色变淡、肤色不那么苍白，但需要调整的部位太多了，很容易出现疏漏，然后被别人察觉出不对。”
李狸：“还是只能拜托你们俩去买零件。我给你们画张图，你们交给五金店老板就行。我也会隐身跟着你们去的，老板如果拿错了我会提醒你们。”
大黄有些愣地告诉李狸哪里有纸笔，然后更加愣地看着她快速画出两个零件的三视图，并标注了详细尺寸。
小绒毛夸奖：“画得很棒。”
李狸：“基本功啦。”
大黄：“你活着时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狸：“还没想起来，不过好像就是画图？很多很多图，有手绘的，也有电脑绘的。经常一个人在台灯下画很久。不对，不只是画图，我还亲手组装、修理了很多机器。很多，各种。”
小绒毛感同身受地叹气：“社畜呀。”
李狸：“不过我好像已经辞职了……哎，记不清了。没关系，反正都是活着时的事情了，与死掉的我已经无关。鬼是不用工作的。”
死后才开始工作的小绒毛欲言又止。
李狸把图纸叠成一个小块，和零钱一起放入一个在猫零食柜中找到的小口袋里，挂到大黄的脖子上。
然后大黄和小绒毛一起跟着一般活人看不见的李狸到了五金店。
大黄跳上柜台，取下小口袋，把里面图纸推给老板。
老板不明所以地展开纸，然后呆滞了好一会儿。
一个来问老板有没有插座的客人被老板的表情吸引，伸头去看那张纸，发出惊叹：“哇，好专业的样子。”
老板放下图纸，看向猫，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
大黄：“喵。”你这里到底卖不卖这两种零件呀？
已经在五金店内转了一圈的李狸飘回来，说：“我找到了，这里确实有。不过没有标价格，只能听老板报价了。”
大黄又把它带来的小口袋往老板方向推了推。
另一位好奇心旺盛的顾客脑袋贴近柜台，往口袋里看，报告老板：“里面有钱。”
老板一言难尽地拿起口袋，取出里面的所有钱，然后又看了看图纸，再看向大黄：“你……”
他看了一眼仿佛大猫挂件的小绒毛——这小东西是被大猫叼上柜台的——更正说法：“你们……等一下。我去拿。”
越来越多的围观者起哄：“猫带来的钱够吗？”
老板一边往靠里的一个货架走去，一边回答：“够。很够。”
李狸骄傲地笑笑，用只有猫能听见的声音说：“只要这老板不黑心，我估算的价格就肯定不会出大岔子。”
有围观者突然说：“老板，你店里开空调了吗？怎么觉得里面的温度比外面低很多？”
老板取好零件走回来，纳闷：“我大门敞开的，开什么空调？再说现在这个气温哪里需要空调？”
其他围观者也说：
“店内好像是比外面冷。”
“因为店内照不到太阳吧？”
“只是照不到太阳应该不至于差别这么大。”
李狸连忙再确认了一下老板手上的零件没错，然后便飘出五金店，飘到了离人群较远的地方。
老板并不觉得冷，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与猫的这笔生意吸引了。
老板从猫带来的零钱中取走两个零件的钱，并仔细解释：“这个十二元，这个十五元，加起来应该是二十七。因为我看你俩顺眼，所以少算你们两元，收你们二十五。你们一共带来了三十九元钱，所以退回你们十四元。”
老板：“喏，退回的钱、你们要的零件，还有图纸，都给你们塞进你们的小口袋了。你们确认一下，没问题吧？”
小绒毛：“喵。”没问题。
围观者们也说：“没问题。”
大黄不太认识钱，算数也很差，不过既然自己的同伴猫和群众都说没问题，之前李狸也确认了零件正确，所以大黄点了下头，把小口袋重新套到自己的脖子上，对老板“喵”了声道谢。
然后叼起小绒毛跳下柜台，向林荣箜家返回。
——小绒毛上下区区柜台当然不需要其他猫辅助，不过这么小的猫跳跃力如果表现得过强，很容易惹人诧异，与猫买东西差不多令人吃惊，所以为了给大众的吃惊度打五折，两只猫决定稍微伪装得低调一些。
下了柜台，大黄便松开了叼小绒毛的嘴，两只猫并排走路。
但走了一小段后，大黄猛然回头，看向跟着它们的那一群人。
光明正大的跟踪者们：“我们就是好奇想知道你们是谁家的猫……”等等，我们为什么要对猫解释这个？一定是这大猫表现得太人了。
大黄思索片刻，对小绒毛使了个眼色，然后两只猫开始狂奔，灵活穿过各种犄角旮旯，成功甩掉了所有跟踪者，最终避过所有人视线地安全进入林荣箜的家。
李狸仗着其他人看不见自己，保持距离地跟着跟踪者们飘了好一会儿，看着他们因为跟丢了猫而唉声叹气。
李狸看得很乐，等众人散场后，才带着满心的高兴回到林荣箜家向两只猫描述那个场面。
大黄不屑：“区区人类，而且是没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类，也想跟踪猫？”
小绒毛则发现了另一件事情，对李狸说：“你好像没那么红啦。你现在没有刻意控制自己外表的色彩叭？”
李狸一愣过后飘到镜子前，转着身体看了自己一会儿，惊喜：“真的哎。我现在完全没有刻意控制自己，但真的没那么红了，也几乎不滴血了。”
大黄：“可能是因为心情。厉鬼之所以杀伤力巨大，主要是因为怨气等负面情绪太重。如果负面情绪淡化、心中充满正面情绪，厉鬼应该就自然没那么凶厉了。不过，不那么凶的厉鬼，可能战斗力也会减弱。”
李狸：“没关系，我不是很需要战斗力。我希望当我与活人待在同一个屋子里时，活人不要再感到冷，那样林荣箜回来时我就不用躲出去了。”
大黄突然警觉：“如果你能不被林荣箜察觉地长时间与他共处一室，你能看到他的所有举动，他却不知道你的存在，岂不是相当于你单方面监视他？”
小绒毛：“啊，这叫痴汉。”
第402章 0402
☆、似有察觉
李狸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我不会看他隐私的。我绝对不会看林荣箜换衣服、洗澡。”
大黄：“一个人在其自家里的所有活动，都是隐私！”
小绒毛：“对，在家里应该放松, 不应该受到监控！”
李狸苦下脸：“好吧, 以后即使我能彻底收敛自己了，林荣箜在家时我也不会随便进来的。”
小绒毛：“如果你每次进来时都让林荣箜知道你来了，你就可以进来。”
大黄：“是呀，你可以考虑伪装成猫。林荣箜欢迎各种猫来他家玩。”
李狸苦恼：“我连人的形象都打理不好, 完全没有自信伪装好猫呀。”
大黄：“你要学的事情还有很多。”
小绒毛：“如果将鬼视为一种职业，你这个新手必须尽快适应呀。”
李狸唉声叹气地拿着零件去修空调了, 很快便让空调恢复了正常工作能力。
修完之后, 李狸说：“其实应该先确认这空调是否还在保修期内。如果在, 最好联系官方客服让他们派人来。其他人随便拆开换零件, 会影响后续保修。”
大黄：“你不早说？”
李狸：“我忘了很多事嘛。脑子不清醒。”
大黄：“难道你指望猫懂这些人类常识？”
李狸：“既然是我犯的错，那之后这空调的维修我也包了。”
小绒毛提醒：“你买零件用的是林荣箜的钱。”
大黄：“且用之前没有告知林荣箜。”
小绒毛：“也就是你偷钱啦。”
大黄：“好在金额很小, 且最终也是用在林荣箜身上, 所以即使报案也算不上大事。最多被批评教育几句。”
李狸苦思：“我觉得我死之前应该是有存款的。但我的账户还有密码是什么呢？”
大黄：“别想了, 你被确认死亡之后，你的财产肯定便交给了你的家人。你与钱相关的实名账户现在应该都已被注销、不能用了。”
李狸：“如果……我的死亡并没有被确认呢？如果我根本没有家人，死后无人察觉我的消失, 于是没人报案呢？”
小绒毛：“你有工作呀。你长时间旷工你公司老板肯定会找你哒。”
李狸：“但我好像已经辞职了。”
小绒毛看向大黄。
大黄问李狸：“你记得你的身份证号吗？也许我们可以偷偷使用警方内部系统查一查。”
李狸：“刷脸行吗？”
大黄：“你要是能让系统识别到你的脸, 倒也可以试试。”
李狸很有自信：“我都能照镜子了。”
这天晚上林荣箜回到家后，总觉得哪里不对。
林荣箜巡视自己的家：“大黄不在，小绒毛在, 这个不算异常。大黄已经带着小绒毛熟悉了环境, 可以放心离开了。大黄本来就不是有耐心长时间当保姆的猫。”
林荣箜：“部分东西有轻微移位，在猫活动造成的影响范围内, 暂时没看到东西损坏；零食被开了一个罐头，大黄能做到这个，依然不是异常……”
林荣箜一一排查，最终停在了空调下方。
他思考片刻，拿起有移位但依然在原放置桌子上的空调遥控器，按下开关。
林荣箜：“能正常工作了？白天时猫把空调踩开过，又关上了？”
林荣箜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又觉得都没有超出猫的影响范畴，于是疑惑了一会儿后便不追究了。
——至于前段时间疑似坏掉的空调突然正常了……家用电器有时候是会这样，突然不能用，又突然能用，在不懂行的人看来，仿若玄学。
反正林荣箜自认不是懂行的，能用就用着，等彻底不能用了再说。
林荣箜回到屋子内时，李狸照例飘到了那棵大树上。
她努力隔着距离向屋里看，忐忑着自己会不会露馅。
李狸：那个小口袋虽然被大黄带着出去逛了一圈，并装过钱、图纸和零件，但纸是干净的，钱也较新，零件本身虽有一层油，但老板把它们放在新塑料袋里后才装入大黄的小口袋，也没有弄脏小口袋。
李狸：图纸我已经拿走；找回的零钱放回了鞋柜抽屉；小口袋外侧的那些尘土，即使是在家里多拖动几下，也一样有可能粘上。
李狸：数来数去，最可能露馅的还是钱。毕竟少了整整二十五元。里面包含了一张十元、两张五元、三张一元以及两个一元的硬币，挺大一堆了。
李狸：不过林荣箜到处查看了这么好一会儿也没有去开过那个放零钱的抽屉，说明他并没有把那些钱放心上？可能就是随手一放。平常基本都是手机支付，他很可能根本不记得自己具体在那抽屉里扔了多少零钱。
李狸大致放下了心，不料林荣箜却突然走到窗边，直直朝李狸所在的大树看来。
李狸紧张。
小绒毛听到林荣箜嘀咕：“我这两天是不是被人跟踪了？但我每天接触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没接触过危险案件、危险人物啊。”
小绒毛假装吃力地爬到窗台上，看向林荣箜看不见的李狸，心想：原来“视线”真的是可以感觉到的呀？视线里面包含着能量吗？
第二天，林荣箜休假，他决定给家里做个大扫除，顺便也是彻底检查一下家中的情况。
李狸见阳光不错、能一定程度压制自己的阴气，于是她飘到窗台边，和小绒毛一起看林荣箜忙。
李狸悄声问小绒毛：“你说他会找到破绽吗？他毕竟是专业的。”
小绒毛：“你用过的纸是散页，拿一两张根本看不出来。你画图时是直接把纸放桌子上，画的时候下笔较轻，没有在桌上留痕迹。”
小绒毛：“换空调零件的动静本来算比较大，但林荣箜好像完全不懂这方面，平常应该也没仔细观察过空调，他好像完全没发现空调被拆开过。”
小绒毛：“其实最大的掩饰点在于，林荣箜放任了猫随便进出他的屋子，所以很多变动他即使发现了也不能直接判定是有人进来过。更别提想到有鬼进来。”
李狸：“那他现在检查的重点是什么呢？”
小绒毛：“他没在这个家里放贵重物品，家里最贵的可能就是空调、冰箱、台式电脑等这类比较大、不好搬运的件，还要么是二手的，要么已经用了好几年。即使真遭遇小偷，损失也多半只是让他感到麻烦，而不会太心疼。”
小绒毛：“我猜，林荣箜自己都不确定他究竟想在这场大扫除中找到什么。”
林荣箜按开了台式机。
李狸又紧张起来，连忙回忆自己上次使用时有没有痕迹忘了清理。
小绒毛安慰她：“你前天就只用了浏览器，关之前清空了浏览记录。”
李狸：“我当时清空的好像是当天所有记录，连林荣箜自己的记录我也给清空了。我当时忘了看林荣箜有没有记录。”
小绒毛：“前天林荣箜在上班呀，他没时间开台式机哒。昨天早上你也看到了，他起床后连早饭都是出去吃哒，哪有时间碰这台开机后将近二十分才运行流畅的旧电脑。”
李狸：“如果大前天晚上他熬夜了呢？熬到两三点钟，且在十二点到两三点这个时间段还刷过网页呢？”
这时候林荣箜已经检查过他的游戏软件，没发现异常，然后他点开了浏览器的历史记录。
李狸大气不敢出。
小绒毛爬到林荣箜面前的桌子上，踩过键盘，把历史记录页面给关了。
林荣箜：“……说起来，大黄在所里也捣鼓过电脑。”
小绒毛：所以说嘛，家里有猫在，他怎么可能确定不对劲的事情是人做的呢？猫的行动力可强啦。
林荣箜连扫除带检查地忙碌了一早上，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些东西，但又好像缺乏实质证据。
最终，潦草吃过午饭的林荣箜开始打游戏了。
小绒毛对李狸说：“警报解除。沉迷游戏的家伙是不会再想东想西哒。”
李狸：“他结束游戏之后会不会又再想到什么？”
小绒毛：“实在不行我就在他面前说人话，对他说我其实是一只猫仙。他喜欢猫，应该不会曝光我哒，反而会给我打掩护。”
李狸想象那个场面，觉得很有趣，鼓动小绒毛要不现在就自曝。
——李狸甚至愿意为此接受自己也被连带曝光的几率。
李狸：“如果他听了后难以接受，我们就赶紧换个地方待。要是等在这里待久了后才暴露、被他驱赶，我们可能会觉得难过。”
小绒毛觉得李狸说的不无道理。
于是在林荣箜集中精神打完boss、刚放松下来之时，小绒毛说：“你的可乐喝光了，需要我再帮你倒一杯吗？”
小绒毛：这只是一句搭讪词，你从中领会我能说人话的事实即可，别指望我真给你倒可乐哟。不然可乐洒一桌、洒的你键盘上，我不负责哒。
林荣箜目光茫然地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缓缓盯住端正坐在他面前的猫，果然像是略过了小绒毛话语的具体内容，只问：“是你在说话？”
小绒毛：“喵。是哒。”
林荣箜在刚听到“喵”时还松口气，觉得自己刚刚果然是因为带着耳机打游戏太久导致幻听了，但紧接着的“是哒”让他下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小绒毛安抚他：“深呼吸，不要紧张，我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猫仙。”
林荣箜虚弱：“那什么，不准成精……”
小绒毛严肃：“我是仙。”
林荣箜：“……”
林荣箜缓了一会儿，小绒毛体贴地静坐在一旁不打扰他的适应过程。
几分钟后，林荣箜问：“大黄也是……猫仙吗？”
小绒毛：“它呀，应该只是一只学习能力还不错、知道一些秘闻的普通警猫叭。”
林荣箜：“什么秘闻？”
小绒毛：“比如这个世界有鬼呀。”
第403章 0403
☆、摊开
林荣箜：……鬼又是什么玩意？现在不是在说猫仙吗？
小绒毛立刻出卖李狸：“鬼昨天帮你修了空调哦？”
林荣箜：“啊？”
小绒毛：“难道你真以为坏掉的空调会自己变好吗？”
林荣箜：“也不是没发生过……那只帮忙的鬼又在哪里？”
小绒毛：“你想见她吗？”
林荣箜：“如果它会进入我家, 或者现在就正在我家，那还是见一见比较好……”
小绒毛看了看李狸，又看回到林荣箜, 说：“即使她可能有点吓人？”
窗户外的李狸紧张地整理自己的红裙子, 并反手抹自己脸上的血。
林荣箜根据小绒毛的视线也看向窗户，略有明悟：“最近两天，就是你来我家之后，那只鬼是不是经常也在我家窗外徘徊？”
小绒毛：“嗯。她是我朋友, 跟着我来哒。你不在家时她会进来，你回家后因为她与你同在一屋会让你感到阴冷, 所以她就会出去。”
林荣箜：“明白了, 这是一位有节制的善良鬼。请务必让我见一面, 不然我可能会胡思乱想它的样貌, 越想越恐怖，反而害怕。”
李狸飘进屋内, 飘到距离林荣箜尽量远但林荣箜能看清她的位置, 然后让自己的身形慢慢显现出来。
在李狸进屋的瞬间, 林荣箜就感觉到了阴风，然后觉得一股寒意从自己的骨头缝里泛出。
这是林荣箜前两天也短暂感受到过的。林荣箜据此觉得这只鬼并不像小绒毛说的那么善良无害。
小绒毛给林荣箜指李狸当前所在的准确位置，林荣箜紧紧盯向那处。
很快, 林荣箜看到了一团红, 然后那团红逐渐清晰，勾勒出明确的人形。
最终出现了一个红裙的、肤色惨白的……青年女人。
红裙……
林荣箜满脑子都是“红衣厉鬼”之类的民间传说。
李狸局促地又扯了扯裙子，然后抓了抓头发, 小声问：“还是很吓人吗？我还以为我的控制力已经大有进步了……”
林荣箜声音有点飘地说：“太红了, 鲜血的那种红。”
李狸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问：“脸应该和手一样，看不到狰狞伤口了吧？”
林荣箜骤然完全清醒过来，起身去拿自己的警服，同时问：“需要报案吗？”
李狸连连摆手：“不不不，你把警服放下，别穿。”
顿了一下，李狸又改口：“可能还是穿上比较好。单一一个穿警服的人，尤其是你这样还算生嫩的新警察，给我造成的不适感很轻微，但那身警服可以使你更能抵御鬼的阴气。”
林荣箜拿着警服，到底没穿，就站在那儿，脸上略显苦恼。
小绒毛对林荣箜说：“以后如果你遇到坏鬼，一定要把警服穿好。如果鬼靠近你，你就把你的证件呀、警徽呀，往鬼身上按，有效哒。”
李狸：“对，我作为鬼亲身保证，有效的。”
李狸：“你主要是从业时间还短，所以你本身的职业气质还不很浓，我即使靠近穿着警服的你，难受感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你们所里的老警察，即使只是路过，我也会赶紧躲远，根本不愿意与他们同处一屋。”
林荣箜面色复杂。
李狸想了想，又说：“不过如果我失去了理智，老警察带给我的那点难受感便不足以阻止我。甚至派出所带给我的灼烧感也拦不住我。”
李狸：“因为当厉鬼失去理智时，厉鬼时时刻刻都沉浸在痛苦之中，这时候增加更多痛苦只会强化我们复仇的执念，无法让我们畏惧。那时的厉鬼已忘却了畏惧。”
林荣箜深吸一口气，开口：“所以，你真的是厉鬼？”
李狸看看自己的红裙子，觉得这事没可能瞒住，只能说：“嗯。”
林荣箜看看窗外的阳光，想想这只厉鬼之前是待在窗外、就晒着这样的太阳，觉得普通人的生活充满了危险。
李狸：“不过，我是有理智的厉鬼。我失去了一些记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变厉鬼的了，但我觉得我已经复仇完毕，可以过和平生活了。”
林荣箜：“复仇完毕？”
看着她那一身血红，林荣箜觉得自己可能遇到大案了。
李狸有点心虚地说：“我应该是只对付了害死我的人，没有波及无辜。大黄说，你们警察系统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可以检测这一点。我愿意配合检测。”
林荣箜：……我都不知道我们系统还有这样的“专业人士”。
林荣箜：“我明天去所里问问前辈。”
李狸：“谢谢。”
一瞬间，林荣箜觉得李狸身上的血色好像淡了不少。
小绒毛：“李狸身上的厉鬼感与她的情绪密切相关。负面情绪越重越厉鬼，正面情绪占主导就看起来不吓人。尴尬、紧张、愧疚、害怕等，也都算是负面情绪。”
林荣箜：“害怕？”
小绒毛：“怕你讨厌她、赶走她。”
李狸小声：“想赶还是可以赶的，我会配合。对活人来说，与鬼待在一起确实很可怕，我不会故意吓人的。”
林荣箜：“我现在觉得好像没有你刚进屋时那么冷了。”
小绒毛：“因为你愿意与她好好谈，所以她现在的情绪比刚进来时更偏正面了很多，于是她能更好地收敛住阴气。”
小绒毛：“你不用担心，那些阴气虽然会暂时让你感到冷，但李狸和我都会尽快把阴气从你体内抽走，之后你再晒晒太阳，就完全不会有后遗症啦。”
林荣箜坐回到电脑桌前，把警服搭在椅背上，并请李狸也坐。
林荣箜：“你能坐在椅子上吗？”
李狸：“想坐就可以坐。我能调整自己身体的……可能算密度？反正我既可以穿墙、穿地板，也能踩在地板上走动。”
林荣箜继续问李狸：“你和小绒毛还有我们所的大黄，是怎么认识的？”
小绒毛抢答：“你们前天早上带进所里的那个嗑药男人，是我和李狸报的警。”
林荣箜恍然：“所以我们没找到报警人，所以那男人口口声声说的见鬼不是嗑药幻觉。”
小绒毛：“不过他确实嗑药啦。”
林荣箜：“对，这个没得洗。”
最后，林荣箜和李狸达成协议：
在专家给出针对李狸的检测结果之前，李狸可以待在林荣箜家，但需要明确告知林荣箜她的所在位置。不能明明在，却装作不在。
检测之后，如果检测结果显示和李狸说的一样她没有伤害过无辜，那么她就可以和猫一样继续来林荣箜家做客、留宿。
而如果检测结果判定李狸伤害过无辜，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专家安排。
李狸郑重保证：“如果我犯了罪，我一定不会逃避处罚。”
林荣箜也态度郑重：“希望等检测结果出来后，你依然能如此想。”
对李狸来说，长时间保持能被人看见的状态消耗比较大。尤其林荣箜还不是一个容易看见鬼的人，让林荣箜见到她的消耗是让那个嗑药男人见到的约两倍。
于是李狸与林荣箜约定，当李狸进入林荣箜的屋子时，她会在头顶别猫耳发夹，林荣箜看到猫耳飘动就知道李狸的位置了。
林荣箜：“选择猫耳……总觉得有点奇怪。”
李狸：“摸摸你的警服，思想纯洁一点，猫耳多可爱呀。”
说着，李狸摸摸小绒毛的耳朵。
林荣箜无奈，只能任由李狸用他的手机下单了几款毛绒绒的猫耳发夹。
林荣箜有点担心收件时被人看到。
李狸：“反正是放你们小区的快递柜里，到了后我找个没人的时间去取，不会暴露你的。要是我能找回我的购物账号就好了。”
林荣箜：“明天我回所里就帮你查。”
林荣箜用手机给李狸拍了一张照，但照片上只显示一团模糊的红，看不清脸。
林荣箜：“估计人脸识别也是这个效果。”
李狸叹气，但也不是太失望：“说不定过两天我就突然想起我的身份证号和家庭住址了。”
她飘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明明就很清晰嘛。
林荣箜也走到镜子前，同意了李狸的看法：“镜子中的你和我直接看到的你同样清晰。”
想了想，林荣箜把拍照换成录像，但结果依然是看不清。
林荣箜：“是记录类的拍摄都不行吗？那如果是实时监控呢？”
小绒毛：“用摄像头对准李狸之后、按下拍照键之前，不就是实时的吗？”
林荣箜看看手机摄像头，又看看镜子，只能承认自己知识储备不够。
林荣箜：“希望明天能联系到专家吧。”
傍晚时，大黄进入林荣箜家，来查看休息日的、一整天窝家里的林荣箜有没有发现异常。
结果大黄看到一人一鬼一猫正其乐融融地吃着摆在同一张桌子上的食物。
光看食物的摆放方式，大黄就明白林荣箜清楚知晓了李狸的存在。
大黄：“嚯。”
小绒毛招呼大黄：“来吃呀。”
李狸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方便大黄跳到小绒毛旁边。
大黄接受了李狸的体贴，然后问小绒毛：“什么情况？”
小绒毛：“就开诚布公了呀。”
大黄看向林荣箜，认可了他的适应能力。
林荣箜：“大黄真不会说人话啊？”
虚影状态的李狸让自己的声音能正常地被林荣箜听见，她回应：“嗯，不过大黄很关心你。”
林荣箜问李狸：“你能听懂猫语？”
李狸：“据说这是鬼的自带技能。”
林荣箜：“那以后我们办案要是遇到动物证人……”
第404章 0404
☆、希望能有好结果
李狸：“我可以帮你们翻译, 但翻译结果你们只能作为参考，却无法当证据用。除非全世界绝大部分人都认可了鬼的存在，否则鬼的证词、翻译都当不了证据。”
大黄：“再说有些鬼谎话连篇。”
李狸先把大黄的这句翻译给林荣箜听, 然后说：“鬼是执念的产物, 很多言行都会受到自身执念的影响，很难、几乎不可能做到公正。”
林荣箜：“能多一份参考、多一个查案方向就是好事。有些宠物直接看到了凶手，如果它们能在鬼的帮助下指出凶手，我们便能有针对性地查那些人, 少走一些弯路、尽快找到其他证据。”
林荣箜看向小绒毛：“能说人话的猫也可以担任这份工作。”
李狸：“是呀，能说人话的猫还比鬼更容易让活人接受。”
大黄：“除了猫奴之外, 活人接受二者的难度差不多。毕竟在民间故事里, 鬼跟妖坏的程度近似。”
小绒毛：“我是猫仙。仙。”
林荣箜：“对, 是仙。”
大黄爪子点点林荣箜：“这个人类的发言完全不具备参考价值。他是典型猫奴。因为工作原因不方便自己养猫, 于是不惜靠欢迎野猫来解馋。”
大黄：“要不是我帮忙筛选了进入他家的野猫品德，他这个房子早就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了。说不定他还会受到邻居投诉, 然后被所里批评。”
林荣箜津津有味地听李狸的翻译, 并点头：“大黄说得对。谢谢大黄为我操心。大黄不愧是镇所神兽。”
大黄告诉了林荣箜所里前年经历那场灵异案件的有哪些人。
其中之一正是带林荣箜的队长易力。
结束休息日的林荣箜一上班就找到易力, 悄声咨询灵异事件专家的联系方式。
易力看了林荣箜几秒，说：“没睡醒？哪有什么灵异？世界是唯物的。”
林荣箜：“队长，我是真见鬼之后才来问你的。根据你们签的保密协议, 当所里后辈遇到灵异事件时, 你们便可以、应该向其透露相关信息。”
易力见林荣箜连这一条都说出来了，觉得这小子好像真不是睡糊涂了瞎想，但……
易力：“你怎么会知道这一条？”
即使真见了鬼, 鬼也不可能知道他们当时签的保密协议具体内容啊。前年的涉案鬼当时就已经被专家们超度了。
林荣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易力：“哟, 我的见识还不如你了？”
林荣箜指向带着小绒毛在一旁正大光明偷听的大黄：“它告诉我的。”
易力看向大黄，沉默片刻, 说：“不，我信，大黄确实全程参与了那事，参与程度说不定比我都深。不过，大黄是怎么告诉你的？”
易力：“大黄既不会说人话，也不会写字，连个手机号都背不下来。唯一会拨的电话只有110。能记住这个号码还是因为这能让它联想到两根油条一个饼，一顿能让它撑的早餐。”
小绒毛：唉，文盲猫呀。
大黄不以为耻，还觉得理所当然：猫为什么要学人类的语言文字？明明应该由人类来学习猫语。
林荣箜的手又指向小绒毛，但没有立刻开口解释。
小绒毛自己主动：“我会翻译。”
易力倒吸一口凉气：“猫成精了？”
林荣箜连忙帮小绒毛纠正：“是猫仙。是仙，不是精，也不是妖。”
易力：“它自己说的？”
林荣箜：“嗯。”
小绒毛：“人类也承认了哒。”
易力凑近小绒毛：“你小声点。别被群众听到。”
小绒毛配合地降低音量，但表达不满：“人类应该利用、发展科学，而不是迷信、固化科学。应该用科学解释实际发生的现象，而不应该强求实际现象符合过往总结出的科学规律。”
小绒毛：“猫说人话有什么不科学、不唯物的？人类语不过是一种语言而已，猫就是有能力学会。”
易力一边观察附近有没有谁注意到他们这边，一边敷衍猫：“对对对，很唯物，不应该大惊小怪。”
小绒毛抬爪，想挠人。
易力警觉地看着小绒毛——他们所养猫多年，对猫的不少反应是真的熟。
小绒毛把爪子抬得更高了些，加重威胁。
可惜易力警觉只是出于职业素养，单就小绒毛本身的外形，易力实在不觉得它算得上威胁。
——这小猫崽比起大黄来，跟个毛绒玩具似的，完全看不出具备战斗力。
想到大黄，易力看向他们所的警猫，问：“你是不会说人话的吧？”
大黄不屑回答地舔爪子。
林荣箜：“大黄不会。反正我没听见它说过。”
易力：“以大黄的性子，如果它会，它应该不至于长时间瞒着我们。”
林荣箜：“所以，专家的联系方式？”
易力：“你先说说你的‘见鬼’是什么情况。”
林荣箜：“当事鬼现在就在我们所外面，奶茶店旁边，你要去见见她吗？”
易力：“那只鬼是进派出所会感到难受吗？”
林荣箜：“对。她不仅进不了派出所，她说她靠近优秀的老警察也会感到难受。不过靠近我这种生嫩小警察就问题不大。”
易力和林荣箜一起往外走，同时笑道：“这么说起来，这些鬼还能鉴定一个警察优秀与否了？”
林荣箜：“好像不能这么说。因为面对满手血腥的恶徒，鬼似乎也怕。鬼怕的主要好像是气势。一个人在一个职业上做到顶尖、优秀，无论那个职业是好是坏，都可以形成那种气势。”
小绒毛三两下爬到林荣箜肩上偷懒，大黄则很有威严地自己走。
在奶茶店外，易力没有看见鬼，林荣箜也没看见——他下单的猫耳发夹还没到货。
不过小绒毛和大黄都点点头，表示李狸确实就在那里，于是林荣箜带着易力走过奶茶店，拐入一条小巷。
确定小巷暂时没人后，李狸显露身形，让易力看见自己。
证明自己存在后，李狸重新变成普通人看不见的状态，以防吓到随时可能路过的无辜人士。
易力震撼：“红衣女鬼？”
林荣箜：“她是有理智、可交流的。她还帮我修了空调。应该是好鬼。”
易力一言难尽地看了林荣箜好几秒，才低声道：“前年让我们所被专家救援的那次，对我们造成最大威胁的就是一只红衣女鬼。”
林荣箜也有点惊：“与这位是同一只吗？”
易力：“哦，不是她。那一只头发长很多，及腰了，而且那只更漂亮，生前是一个小明星。”
李狸摸了摸自己仅仅及肩的头发，还有已经完全隐去伤痕的脸，觉得自己也不丑嘛。
易力：“不过最重要的是，那一只一照面我就能感到刺骨的杀气和血腥气，这一只只是让我觉得有点冷，没有任何不正常的气味。”
林荣箜：“李狸在努力训练自己收敛阴气，可能过不了多久活人靠近她便不会再感到阴冷了。”
易力嘀咕：“据说这种收敛对活人未必是好事。”
易力没有直接把专家的联系方式告诉林荣箜，而是他自己去联系专家。
联系完毕后，易力在李狸很难进来的派出所里告诉林荣箜结果：“专家说三天内一定会派人过来，这期间让我们务必稳住李狸。”
林荣箜：“问题不大。李狸自己也想当面询问专家一些事情。”
易力还是有些担心。
前年那只鬼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看到李狸的那一身红易力就眼角直跳。
易力对林荣箜说：“前年专家在我们这里办案时说过，鬼身上的衣服一般都与他们死前穿的最后一套外观一样。这衣服本身也是鬼执念的一部分，体现了鬼对死亡的不甘。”
易力：“鬼想要回到死前的那一刻，改变自己的命运。”
林荣箜：“如果是枉死的，有这种想法也不应该被指责。”
易力：“很多鬼都是受害者，他们的不甘、怨恨当然不该被指责。可，当他们成为加害者之后，他们制造出的新受害者不甘心、怨恨这些鬼，也是情理之中。”
林荣箜：“李狸丢失了部分记忆，但她说，她觉得自己没有伤害过无辜。”
易力：“我希望她的‘觉得’是对的。”
两位专家在接到电话后的第二天晚上就到了。
专家与易力和林荣箜见面时，李狸刚拆开快递，把两只猫耳在自己头发上别好，并对着镜子确认自己的可爱。
李狸问小绒毛：“我现在没有特意控制自己的颜色，但是不是红得比较正常了？从血淋淋的红，变为了暖洋洋的红？”
小绒毛：“不知道。我一直没觉得你可怕，所以对这方面不敏感。”
李狸：“专家这两天就要到了，我争取给他们留下尽量好的第一印象。要尽可能像良民，而不是像凶徒。”
两小时后，林荣箜带着易力、大黄和两位专家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之前在路上，林荣箜对两位专家解释过：“我与李狸约好了，在你们来之前，她每天都会待在我家，最多去楼下拿快递，以保证你们来后，能立刻找到她。”
这两位专家是一对师兄妹，师兄叫秦秀，师妹叫卫决。
两人的年龄差有点大，看起来几乎像是父女。
其中秦秀是参与了前年那起事件的人之一，易力直接联系到的正是他，给大黄留下那道触发条件比较高的联系方式的同样是他。
这一次，看起来秦秀也是主力，卫决更像是跟着师兄出来学习的。
第405章 0405
☆、检查
两位专家相互之间时不时会交流一些林荣箜他们听不懂的分析, 不过专家对待林荣箜他们的态度很和气，并没有因为双方世界观有壁而不屑沟通。
秦秀对易力和林荣箜解释：“其实原则上，当出现红衣厉鬼时, 至少应该派三个人来, 可现在队里实在人手不足，于是在你们保证李狸可交流、无伤人之意后，我们就违规地只来了一个半人。”
只被当作半个人的卫决：“……”
易力：“灵异的案子这么多吗？”
秦秀：“灵异类的事情非常受环境条件的影响，有大小年等的说法。近些年属于灵气比较繁盛的时期, 所以灵异类事件就多。相应的，活人也更容易苏醒灵异方面的天赋。”
林荣箜：“灵气复苏？”
秦秀：“你们可以这么理解, 不过复苏不到全社会皆知的地步。整体上, 灵异问题还是只能影响到小范围。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 最多就是看到鬼影飘过, 当作眼花也就过去了。”
林荣箜：“猫会说人话也是灵气影响的结果吗？”
秦秀：“猫这种生物，本来就可以说是游走在阴阳之间。哪怕是普通猫, 也很容易清晰地看见鬼。所以猫一旦接触到灵气特别浓郁的地方或者东西, 那么它们就有可能突然变得……仿若成精。”
秦秀：“‘会说人话’在这类变故中算不上非常稀奇, 猫直接变成人的也出现过。”
林荣箜：“小绒毛坚持说自己是猫仙，不是精。”
秦秀：“可能它之前听过什么传说故事，导致‘仙’给它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于是它根深蒂固地觉得自己应该是仙。”
秦秀：“其实这种认知没关系, 因为仙、精还有妖等等，都是人类故事中的设定，在实际的事件处理中, 它们都被归类入‘活物灵异问题’。”
秦秀：“我们这些官方的灵异问题处理队伍, 以及与我们官方合作的那些天师等，在处理灵异问题上一般分为两个大类, 一类是鬼，一类是除鬼以外的所有。”
秦秀：“之所以把鬼单独提出来，是因为其他灵异问题，通常没有主观上的恶意，更多的是因为‘突然拥有以前没有的力量”，所以暂时找不准自身定位。”
秦秀：“这些可以通过教育来把他们引导入正确的道路，包括加入我们队伍、成为我们的编外合作伙伴等。只要在当事人刚拥有灵异力量、还懵着时便迅速找到他们，教育起来就不难。”
秦秀：“但鬼，是成形于执念。鬼在拥有新力量之前便已经明确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得到新力量后，他们会狂乱地去实现那个目的。”
秦秀：“鬼沉浸在自己的逻辑中，拒绝交流、听不见外界声音、破坏性极大。所以我们往往只能选择击杀鬼。”
秦秀：“有时运气好，也能遇到稍微可交流一二的鬼，那么我们也可以选择帮助他们以更柔和的方式实现执念。也就是，超度他们。”
秦秀：“总之，与鬼打交道的结果，九成以上都是鬼消失。鬼很难成为我们的长期伙伴。”
到了林荣箜家楼下后，两位专家立刻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戴着猫耳的红衣女鬼，以及蹲坐在窗台上的奶猫。
——林荣箜留了一个旧手机在家里，在回来的路上，征得专家同意后，他已经通知了李狸和小绒毛。
卫决：“这鬼……好像真的没有凶气啊。”
林荣箜和易力看不见没有刻意显形的李狸，但看见了那两只猫耳发夹。
林荣箜对易力解释：“她自己定下要那个的。”
易力带着一脸的见多识广：“不用解释。也不是什么大怪癖。”
林荣箜：……我就说应该换一种标记物。
进了屋，四人、两猫和一鬼都坐在客厅里。
秦秀和气地先自我介绍，李狸也连忙介绍了自己，尤其重点讲了她与小绒毛的初遇。
李狸：“就是在遇到小绒毛之后，我的脑子才清醒过来。那之前的事情很多我都不记得了。这段时间我陆续回忆起来了一些，但关于我的死、我的仇人，我依然什么都不知道。”
秦秀：“我们需要去看一看你俩相遇的那个房间。”
李狸：“没问题，我带你们去。不过我觉得那里没有特别的东西。起码在我清醒之后，我没有在那里感觉到过格外让我在意的东西。”
鬼及与鬼相关的物品在夜晚力量更强、更容易被检测到，于是秦秀、卫决、李狸和小绒毛便决定趁夜工作。
秦秀让易力、林荣箜和大黄别跟，以防出意外。
易力：“那如果你们那边出了意外，我们怎么支援？”
秦秀：“我们与队里有联系。如果我和卫决出了事，队里会收到消息来处理的。”
李狸想说不会出事的，但因为自己还在被观察期、她保证的话语似乎不能作数，于是她只好闭嘴，略感委屈。
小绒毛跳到李狸的肩上，安慰地拍拍她。
李狸抱住小绒毛，觉得还是猫最好啦。
卫决看着李狸和小绒毛，略显羡慕。
两位专家和两只灵异生物到了那栋楼前，李狸给他们指被自己弄碎了一扇玻璃的窗户。
两位专家在楼附近检查了一圈，然后到了那个房间门前。
由于之前李狸和小绒毛出门是直接穿出去的，所以门锁还保持着原样。
秦秀：“从外面反锁的。至少说明不是李狸你自己把自己锁在里面。”
说完，秦秀拿出一根铁丝，弄开了这老式门锁。
李狸惊讶：“这也算是你们这行的基本技能吗？”
秦秀：“……可以这么说。”
卫决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解释道：“虽然我们是官方身份，但因为我们处理的多数是不方便被大众知道的事情，所以经常会有一些偷偷摸摸的行动，于是常常就表现得不那么正派。”
秦秀：“我们被允许了适当使用一些灵活的方法，不过这也更要求了我们明确并坚守底线。比如，我们被允许了偷偷进入别人家里，但这只能用来寻找证据、防范危险，不能给无辜者带去损失。”
秦秀看着李狸：“也比如，我们允许厉鬼自己去报复导致其惨死的凶手，因为这本身就是消除厉鬼执念、减弱厉鬼对无辜者危害的方法之一，但厉鬼不能在复仇过程中制造出另一个厉鬼，更不能伤及无辜。”
秦秀：“灵异问题，有些时候比较唯心，没法用法律严格约束，但也不能完全脱离法律。灵异人士的心中一定要有一杆秤。”
李狸：“我无法确定自己以前做过些什么，但我以后都愿意守规矩。”
秦秀笑笑：“我觉得你对你自己过去的判断可能是对的，你可能确实没有伤害过无辜，而应该是对凶手实施了精准复仇。你的精神状态已经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秦秀：“通常只有一定程度完成了执念，又没有给自己添加不应有的罪孽的鬼，才有可能像你这样理智。”
秦秀：“你的理智在你自己的掌控中，没有被恶性的鲜血所污染。”
李狸高兴，使得她的裙子红得又更柔和了一些，肤色也带上了一些红润，乍一看已没了恐怖气氛。
配上猫耳和小奶猫则更加没有。
秦秀：“鬼很难成为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但短期伙伴里，鬼的数量并不少。”
李狸：“我争取成为其中之一。”
卫决发现墙脚某处用深色胶布贴了一块，揭开一看，里面是……
卫决：“好像是人血？”
李狸飘过来摸了摸那里，缓缓说：“好像是我的血。”
秦秀看了看周围，又找到两处贴胶布的地方。
两处掩藏的都是李狸的血。
李狸愣神：“我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它们呢。”
小绒毛：“我之前也没有闻到血味。我的嗅觉比普通猫更灵敏很多。”
秦秀：“以干涸程度以及胶布上覆盖的灰尘情况看，肯定不是这两天才新增的，很可能已经放这里一两个月了。这里被布置好时，你们俩可能都还没有进这个屋。”
秦秀：“至于你们对它们完全没有感应，甚至在胶布揭开之前，李狸你都没意识到这里存在你的血，说明……”
卫决：“布置失效。无论这个布置原本是想实现什么效果，有可能因为布置者的出事、无人操控，于是失效了。”
李狸细细回忆，不确定：“是我让布置者出事的吗？”
卫决：“有可能，但不能肯定。以受害者的血布置的仪式，很容易遭到反噬。反噬不仅有可能来源于受害者鬼魂的抵抗，还可能吸引仪式附近的游魂。”
卫决：“灵异力量经常都很唯心。善会吸引善的力量，恶则会吸引恶。作恶太多者，有时不等受害人报复便自己被其他恶给吞噬了。”
秦秀：“所以我们一直教育拥有了灵异力量的生物要多行善。哪怕不为别人，只为自己，也要多行善。”
小绒毛：“怎么定义善恶？”
秦秀：“你的心会告诉你。由于灵异生物多种多样，所以善恶的判定标准也经常因立场而异。比如肯定不能要求你一只猫仙处处为人类打算，也不能要求一只耗子精以保护猫的生命为己任。”
秦秀：“我们需要做的、坚持的，一般是我们自己认为善的事情。注意，必须是‘真心实意’地认为、相信自己做的是善事。”
秦秀：“很多坏人在作恶时，做得理直气壮，但他们会真的认为自己是在行善吗？”
第406章 0406
☆、寻找
秦秀：“他们不会。哪怕是在面对审讯时、在狡辩时, 他们也最多会说自己没错，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他们也承认, 这并非善。”
秦秀：“他们心中其实很清楚自己是在作恶, 只不过他们渴求作恶带给自己的利益，他们将行事的重点放在了有无利益上，不去管善恶。”
秦秀：“但对于灵异力量，利益与善恶很大程度上是一体的。行善增加善的力量, 作恶增加恶的力量。”
秦秀：“善与恶都可以通往强大。但强大之后，善者能控制善、使善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恶者却会被恶所控制、自己成为恶的傀儡。”
小绒毛：“我觉得, 你这个解释不是很有说服力, 更像是强行洗脑。”
秦秀：“好吧, 举个例子，你会无缘无故咬死一只和你差不多大的奶猫吗？”
小绒毛：“我为什么要？”
秦秀：“假设咬死它后, 通过喝它的血、吞吃它的痛苦, 你能变强大一倍。”
小绒毛：“我现在就很厉害啦, 再增加一倍的力量我也用不上。再说，我能靠着训练逐步提升自己的实力，迟早能强大一倍。而且, 所有的收益都对应着付出, 不可能有白拿的收获，免费的一定是最贵哒。”
秦秀：“喏，这其实就是善恶。自己靠着训练变强, 是善；吞噬其他生命获得力量, 是恶。”
小绒毛：“不对。靠训练变强是稳扎稳打，训练出的力量始终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吞噬其他生命获得的力量是外物, 自己可能控制不了、反被外物控制。”
小绒毛：“这与很主观的善恶没有关系，是能不能控制、好不好控制的问题。”
卫决：“我也这么觉得。所谓‘坚定行善’，重点不在‘行善’，而在坚定。是坚定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是始终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走入失控的道路。”
卫决：“‘作恶’则是被利益蒙住双眼，放任自己被利益所控制，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权，在泥潭中越陷越深，直至步入毁灭。”
卫决：“当‘善恶’因种族、立场的不同而不同时，定义善恶其实就失去了意义。”
小绒毛：“自控才是重点。”
秦秀：“你们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总之，要坚持做自己认为对、好的事情，不要做让自己厌恶的事情。”
李狸：“我讨厌看到别人痛苦，我一定不会做让别人痛苦的事情。”
小绒毛：“那要是你的存在本身就会导致某人痛苦呢？”
李狸：“……离他远远的，让他看不见我？”
小绒毛不依不饶：“如果他只要知道你还活着，他就痛苦呢？”
李狸：“那是他的错，我才不会用我的生命去逗他开心。”
秦秀：“对，生命是底线。”
小绒毛：“残害生命的家伙不配活着，有时候需要以杀止杀。”
秦秀：“……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
小绒毛：“喵。”
卫决：“哎呀，猫是不会吃人类那一套理论的，保证猫不吃人就不错了。”
小绒毛：“我不吃人。我与人算同事，我不吃与自己同立场的生物。”
秦秀和卫决把在屋子里收集到的东西放入一个仪器里，然后仪器中飘出一束光。
开始时，这束光指向了某方位，但很快，光束开始打转、扭曲、软趴趴，最后散成了光点。
秦秀：“果然没那么容易找到布置者。”
不过两位专家用其他仪器记录下了李狸的容貌，再加上胶布下的血和李狸提供的零碎信息，他们找到了李狸这个人。
李狸是一个孤儿，靠着打工和奖学金读完大学，并拥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原本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读书改变命运的故事，可某一天，当李狸再一次完成了一个项目、正有很大几率升职时，她以健康为由提出了辞职。
公司很惋惜，但李狸说：“再干下去我会死。”
公司也没法强留她，只能表示今后如果李狸恢复了健康，随时欢迎她重回公司。
警方尝试着询问李狸的前同事们李狸辞职前有什么异状，同事们说：
“就是很累的样子。”
“加班、熬夜、饮食不规律，方案被一遍遍推翻，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她说再干下去会死我是信的。我平均每个月也至少会真心实意地思考一次要不要为了保命而辞职。”
“就在李狸辞职前不到一个月，我们公司就有一个人在加班时猝死了。”
“虽然当时说那人本身就有心脏问题，但如果不是加班累狠了，哪那么容易爆发。”
“喏，现在我们公司与李狸共事过的就只剩下了我们几个。其他人辞职的辞职、被开除的被开除，连李狸的直属上司都跳槽了。”
“这公司本来也不是一个容易久待的地方。虽然这里赚得多，但压力是真的能要命。”
警方又找到了李狸那位跳槽了的前直属上司。
上司：“李狸啊？是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本来应该很有前途，就是抗压能力差了些。她辞职之后我就没再听说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在这一行干了。或者是搬去了其他城市？你们来问，是她出了什么事吗？”
警方一律不回答关于“李狸是不是出事了”的疑问，不过被警方问过李狸情况的人们相互一讨论，还是基本认定李狸出了状况。
“难怪给她发消息她从来不回。”
“还以为她是因为一看到前同事的消息就联想到压力巨大的工作，于是拉黑了我们，现在看来，可能是回不了。”
“那什么，李狸确实是拉黑了我的。她走之前我亲眼看到她在手机上拉黑的。她说她要屏蔽过往、彻底地休息一段时间。”
“辞职之后与前同事断往来很正常吧？这破公司又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
“如果对这一行有了心理阴影、以后再也不想干这一行了，那这里的人脉也完全不需要再维护。”
“我要是辞职了，我也要拉黑所有同事，不然我的抑郁症没法好。”
“那就，一开始她是主动拉黑，后来成了被动？”
秦秀：“问题在于，李狸究竟是怎么卷入凶案、成为灵异存在，依然没有线索。”
李狸的工资很高，她在这个城市里贷款买了一套面积不大的房子，每个月还的贷款，都是直接从她的一张卡里扣。
当警方查到那张卡时，卡里剩余的钱还够再扣起码十个月。
李狸房子所在的小区物业说：“五栋702的住户？大概半年前，她辞职后好像说要去旅游、调节心态。走之前提前交了一整年的物业费，请我们多帮她留意她的房子，以免遭贼。”
也所以，虽然李狸已经约有半年没有出现在她房子所在的小区里，但没有人着急寻找她，知情人都觉得李狸是旅游玩得乐不思蜀了。
最关键的是，李狸生前没有特别亲密的家人朋友。
除了工作需要外，没有一个人会因为长期联系不到李狸而产生担心，也没有人需要李狸定期报平安。
林荣箜：“我觉得，我如果辞职了，并跟家人说了要出去长期旅游一趟，失踪那么半年一年的，可能也是这种效果。”
易力：“我记得你亲戚不少。”
林荣箜：“但关系不是很亲。我父母离婚后各自再婚了，也就逢年过节能想起来关心我两句。”
秦秀：“据物业说，李狸提前交整年物业费的当天，他们看到李狸提着行李箱在小区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当时的监控已经没有了，物业也不记得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
回到自己房子、翻看自己曾经的各种生活痕迹的李狸也找不到那辆出租车的线索。
因为李狸当时应该是手机打车，而她的手机……
谁知道在哪儿。
李狸：可能跟我的尸体在一起吧。
通过李狸的手机号、身份证号，警方确定从李狸辞职至今，她并没有乘坐过飞机、火车等一切需要实名购票的交通工具，完全找不到她的购票信息。
于是问题来了：那天李狸提着行李箱坐上出租车的目的地是哪里？
即使那是一辆黑车、把李狸载入了死亡深渊，但如果李狸之前完全没买过机票、车票，她一副出远门的架势打车是要去哪儿？
在秦秀的帮助下，李狸重新办理了原号码的手机卡，然后一一找回自己各种软件的账户，期间满足地发现自己的存款还有不少。
李狸：我可以自己买猫粮了，不用老是蹭林荣箜的。买可爱发夹也不用再看他脸色。我家的电脑也比他的老爷机好用多了。
美滋滋的李狸突然发现：“不对，我那天打车用的不是这些软件。”
林荣箜不知道自己刚刚被女鬼小姐放入了“没用可弃类别”，他专注地帮李狸查看：“市面上常用的打车软件就这些了。”
而这些软件要么李狸没注册过，注册过的则都没有那天的打车记录。
李狸再一次与自己的记忆作斗争：“我当时……”
斗争再次失败。李狸还是想不起来。
在负责正常案件的警察们忙碌地确定李狸身份、并尽可能还原出她生前最后一段时光的经历时，秦秀和卫决帮李狸检测出了她身上涉及生死的“线”。
秦秀：“可以确定，李狸直接杀过的只有两人，而这两人都是直接杀害李狸的凶手。李狸没有杀过无辜之人。”
李狸为此很高兴，也很骄傲。
第407章 0407
☆、要享受生活
这位非常有理智的厉鬼女士引起了灵异问题专家队伍的兴趣。
等其他案子稍微解决了一些后, 又有几位专家赶了过来，顺便还来了几位编外的鬼、精、天师。
在新成员的帮助下，通过李狸身上的“线”, 大家终于找到了李狸的尸体, 以及她死前最后携带的那些东西。
包括行李箱，也包括手机。
行李箱是一个疑点，因为里面几乎是空的，只有充电头、数据线以及一包纸, 并不是旅行应有的配置，也完全用不上那么大一个箱子。
不过还不能确定是李狸在出门时就带着一个空行李箱, 还是后来有人拿走了行李箱中的其他东西。
幸运的是, 手机充电后还能开机, 里面能找到更多信息；不幸的是, 上面依然没找到他们当前最关注的打车痕迹。
更不幸的是，李狸居然对自己的尸体毫无感觉。
和之前面对自己的血一样, 碰触尸体之后李狸确定那属于自己, 可也就仅此而已。
李狸并不为靠近自己的尸体而感到痛苦, 尸体对她也没有丝毫约束力，她无法从自己的尸体中获得力量、找回记忆。
编外老鬼严佘说：“这应该代表着李狸舍弃了一部分自己。可能这就是她快速恢复理智、完全不伤害无辜的代价。”
李狸：“舍弃对我意味着伤害吗？”
严佘：“是的。本来你这样的红衣厉鬼从诞生之初便拥有强大的力量。如果没有外界阻拦，你甚至有可能成为鬼王、长生不死。”
卫决：“早就没鬼王了。”
小绒毛：“鬼本来就是死后状态。”
严佘不理卫决和小绒毛的打岔, 继续对李狸说：“厉鬼的强大需要疯狂、需要舍弃理性, 一旦你过分执着于维持理智、自控，你就等于在持续削弱自己，直至弱到自然而然地烟消云散。”
严佘：“厉鬼的出现与存在都是基于恨, 一旦你不恨了, 你距离消失也就不远了。”
李狸：“你这样的鬼呢？”
严佘：“我这种属于没出息类型的鬼。我的执念是死时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但问题是，我比我的所有亲人都后死, 所以这是个没有办法改变的执念，我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现实。只要我一天接受不了，我就一天不会消散。”
李狸静静感知了一会儿自己的魂体，然后说：“我觉得我挺结实的，短时间内好像消散不了。”
严佘：“也许应该停止对你死因的探究。你对自己死亡的不解以及对所失去的记忆的好奇，也许可以延长你的存在时间。所有的放不下都能成为促使鬼留存的力量。”
李狸笑道：“我觉得，没有多大关系。反正，我的消失好像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秦秀：“不能这么想。一个生物活着首先是为了自己。如果你自己觉得活着有意思，那么不管别人在不在乎你，你都应该有滋有味地活着。”
林荣箜：“想想你还有猫呢。”
李狸：“也是。我当活人时好像极为忙碌，当鬼怎么也该享受一下生活。至少要活到把我的存款花完再死。”
李狸：“这房子不知道能不能卖给别人，其实每月还贷不是很多。我不怎么需要住在房子里，把房子换成钱更能提升我的生活质量。”
李狸开始安排自己的鬼生活，秦秀他们则有始有终地继续查李狸的死因。
当李狸和小绒毛商量准备开一个灵异直播间时，秦秀他们的探查终于有了结论。
秦秀问李狸：“你想知道吗？”
李狸：“我觉得我承受得住。你说吧。”
秦秀：“在厉鬼界，这可能算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你的出生时间与一个富家少爷的完全相同，而那个富家少爷有一个生死劫。”
秦秀：“一个天师告诉那少爷，只要给够钱，他可以将其生死劫移到你身上。那少爷同意了。之后那天师便使手段加重你对工作的疲劳感，让你感觉再不辞职就要过劳死。”
秦秀：“你辞职之后，那天师又引导你向你周围的人说你要去旅游，接着让你在一款灵异软件上打车，最后就是把你在合适的时间带到避人的地方，给你和那少爷换命。”
秦秀：“红裙也是那天师引导你穿上的，目的是利用你成为厉鬼后的凶气彻底吸引走天道的注意力、忽视给钱的少爷。可是，那天师低估了你、低估了厉鬼。在换命中途你便反噬了他，也杀了那少爷。”
秦秀：“按照那天师原本的计划，把你制成厉鬼后，他将会把你关入那个贴了你血的房间中。之后你会在里面持续承受换命后遗症，把你所有的气运都传递给那少爷，保那少爷一生荣华。”
秦秀：“但现实是，在关你之前，天师和那少爷便都死了。你浑浑噩噩顺着换命仪式残余的力量自己飘入了那屋中，同时还不小心把小绒毛卷了进去。”
秦秀：“在小绒毛的喵喵叫中，你摆脱了最后的浑噩，彻底苏醒了过来。”
随着秦秀的解说，李狸渐渐回忆起那段时间的事情。
她想起来那个天师一刀一刀割在她的身上。
她拼命挣扎，却只能看到对方的诡异笑容。
天师对她说：“痛苦吧。你的痛苦会成为你的力量，你的力量会成为了我雇主的气运与我的金钱。”
她从痛苦求饶，到愤怒诅咒，直至她说：“你们看中了我出生的时间？行，你们拿去吧。但是，我会用我死亡的时间拿走你们的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说，只是在那场仪式的折磨中，她好像自然便知晓了厉鬼能做到的事情。
然后，她便真的做到了。
李狸的记忆清晰起来，她身上的裙子由淡红重新变为欲滴的血红，她身上的伤口也重新浮现并渗出鲜血。
可就在秦秀等人戒备地拿出武器之时，李狸笑了一声，厉鬼的气质再次消散，周身的血红再次淡化，她平和得仿若一个活人。
李狸：“行吧。算我倒霉。既然我已自己报了仇，那就这样吧。”
秦秀：“……就哪样？”
李狸：“好好生活，花完存款。顺便试试能不能赚到更多存款。”
卫决：“你到底是要花，还是要赚啊？”
李狸：“一边花一边赚嘛。毕竟我现在活着的支柱应该就是存款呀。存款越多，我活得越久。对了，我能与活人接触吗？”
秦秀：“你的阴气收敛度已经非常出色，可以适当接触活人，但不要过多。”
秦秀：“你可以让你曾经的熟人知道你还活着，但注意保持距离，不要进入他们的生活。你们相互之间尽量只保持网上的些许往来。搞直播……挺合适的。”
不过李狸觉得底层小主播其实赚不到什么钱。所以自己还是会陷入入不敷出的状态，最后花光存款、心无留恋地消散。
老鬼严佘说：“你太想当然了。你要是知道，鬼不需要租房、不需要吃东西，这就省掉了很大一笔开销。”
李狸：“房子我是不需要，但我想吃。”
严佘：“想吃有什么用？我们鬼吃活人的食物没味道。”
李狸：“我能吃到味道。酸甜苦辣，每一样食物都是我活着时品尝出的那些味道。”
严佘震惊，对李狸的强大又有了新的认知。
严佘憋不住对秦秀说：“她这样的，真的是天生的鬼王料子。”
秦秀：“现代社会，不准称王。”
了解并看开自己的死因后，李狸的样貌已经变得与她还是活人时一模一样——只是普通人看不见作为鬼的她而已。
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减少消耗，李狸决定在直播时不露脸、只露声音，直播镜头则跟着猫。
李狸：“直播间名字就叫‘猫眼看世界’。”
第一期节目由小绒毛上场，带着观众探索了李狸恢复理智时所在的那栋楼。
——这栋楼有闹鬼传说好些年了。
李狸在直播里说：“这栋楼似乎只是老旧，暂时没有看到超现实的东西。这里还有活人好好居住着呢。”
而在李狸说话的同时，镜头中的小绒毛正直勾勾地盯着跟来看热闹的、镜头照不出来的老鬼严佘。
寥寥几位观众问：“猫在看什么？”
李狸对小绒毛念出观众问题。
小绒毛爽快回答：“喵。”
李狸胡乱翻译：“看见猫能看见的东西。”
严佘见状坏心眼地让自己略微显形，使直播观众看到一团人形的雾气。
直播观众：“那是什么！”
小绒毛淡定：“喵。”
李狸：“小场面。”
观众：“主播，你看到那团……雾了吗？”
小绒毛大摇大摆地走了两步，然后起跳，穿过严佘，用行动表示：哪有什么雾？
严佘轻微的一声“哎哟”被李狸的直播手机接收到，也被直播观众听见。
观众相互讨论：
“你们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一个老头的声音。”
“就是从那团雾传出来的。”
观众听不见的是，严佘对小绒毛抱怨：“不要随便穿过鬼啊。我不舒服，你也不舒服。”
小绒毛又“喵”，听在严佘耳中则是：“凉丝丝哒，我觉得很舒服。”
严佘：“不过你穿过我的感觉，和一般活人穿过我时好像不太一样。你……好像也带点鬼的感觉。”
小绒毛：“喵。”是魂体。
严佘：“所以果然你被李狸的鬼气侵蚀过吗？”
小绒毛：“喵。”反正秦秀说我很健康，比普通奶猫更结实。
第408章 0408
☆、有些想念
严佘：“可你完全不长个啊。你这个年龄的猫, 本该一天变一个样。”
小绒毛：“喵。”这样最可爱。
直播观众：
“啊啊啊，那只猫怎么看起来像是在跟什么东西说话？”
“就是在跟那团雾说话啊！”
“那团雾在动！它在回话！”
严佘收敛自己的身形，让镜头中不再显出雾气, 不过他继续跟在小绒毛身边, 时不时跟小绒毛聊几句，让直播观众抓心挠肝：“猫究竟是不是交到了奇怪的朋友？”
李狸一本正经：“你们才奇怪，猫叫两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观众：“主播你去看刚刚那段的回放，真的有一团人形的雾气。”
李狸：“大概是我镜头没擦干净。”
观众：“现在没有雾了！中途你没换过手机, 也没擦过镜头！”
李狸：“光线原因吧。”
观众：“还有老头的咳嗽声！”
李狸：“说了这栋楼里有住人啊，夜间咳嗽有什么可奇怪的？哦, 我得小声一点, 我来直播没有征求过这栋楼住户的同意, 所以只能拍点公共区域, 不能吵到住户们休息。这楼的隔音一看就很差。”
小绒毛也小小地发出一声表达赞同的“喵”。
观众：“不，主播, 你和猫压低声音后, 气氛好像更奇怪了。”
李狸和小绒毛带着观众从一楼走到顶楼, 又从顶楼走到一楼。
慢悠悠的，时不时还停一停，花了近一个小时。
本来这应该是很枯燥乏味的过程, 再加上李狸是第一次直播, 观众人数该是可以预见的少，但因为小绒毛的可爱，因为若有似无的诡异, 因为碰到了一次住户回家——那场面比人形雾气更惊悚——因为李狸从始至终的淡定, 最终的直播效果居然还不错。
李狸收到了三位数的打赏。
李狸：“哇，感谢各位的慷慨。这笔钱我一定会用来给猫加餐的。”
小绒毛：“喵。”
观众们给李狸提出希望她下一场去的地点：
“这里, 传了好多年有鬼了。”
“这里，天天都有人听见奇怪的哭声。”
“新人灵异主播肯定得去一次墓园。”
“还是去这里吧，这里是官方报道发生过凶杀案的。”
李狸一一记下，说：“一个一个来，我都会和猫一起去查看的。不过这里先给各位交个底，这个直播间中，我这主播是固定的，但猫不是。”
李狸：“我的哪只猫朋友想赚外快了，就会来我的直播参与一期节目，当期的打赏我与出镜的猫五五分成。”
李狸：“但由于猫没法向你们告状，你们甚至分辨不出毛色相近的猫是否是同一只猫，所以，虽然我主观上愿意坚持五五分，可实际上我究竟有没有做到你们很难查证。”
观众：“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狸：“就想说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相信我的良心。”
观众们发来一片嘲笑。
不过之后的日子里，李狸期期换猫、期期收到打赏。
小绒毛、大黄以及所有上过李狸直播的猫都在猫群中宣传：“那只鬼的分成是真的。只要配合她的直播效果，就能拿到好吃的。”
一只又一只的猫问李狸：“你需要什么样的直播效果？”
李狸一遍又一遍地耐心回答：“在我的直播中保持干净、漂亮，在阴暗中淡定行走。期间你们可以与鬼交谈。”
猫发现了重点：“上直播之前必须洗澡呀？”
李狸：“是的，这一点是强制要求。现在的人类都颜控。很多人口口声声说喜欢猫，但其实他们喜欢的只是干净漂亮的猫。一旦猫脏了、丑了、给他们惹麻烦了，他们就嫌弃。”
有猫没自信地问：“我丑吗？很多人叫我丑猫。你直播时会开美颜吗？”
李狸：“会适当地开一些，但不会开得太过，因为我还需要你们融入环境、不能在阴森的环境中显得太突兀。我们是灵异类直播，不是低智偶像剧。”
李狸：“还有，丑也可以成为萌。我已经找到了一些拍摄感觉，请相信我会尽量让你们多赚到打赏的。”
李狸：“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讨活人喜欢，而是赚钱。”
猫：“对。人类只是养我们的工具。”
经常来协助李狸直播、监督她是否守法、并顺便撸猫的林荣箜：“其实，反正我听不懂猫语，反正当鬼调整声音频率后我也听不见鬼语，于是你们发表鄙视人类的言论时，可以不翻译给我听。”
李狸：“你要听。我们猫猫鬼鬼即使敲诈活人也是光明正大哒。”
林荣箜：喂，不要学小绒毛卖萌。
长于卖萌的小绒毛在李狸的存款不减反增之后，意犹未尽地回到了负司。
小绒毛对负司说：“我还想继续参与灵异直播。看着观众们或真或假地表现出大惊小怪，很有意思。可惜李狸太雨露均沾啦，我在她的直播间没当过几次主角。”
负司：“哦。”
小绒毛：“所以我下一场还能继续去可以与鬼搭档做直播的情绪场吗？”
负司：“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们点单了？”
小绒毛：“问一问嘛，万一呢？我要买后续剧情。”
这一次的后续剧情很平淡。
李狸定期直播，猫猫定期上直播，林荣箜等日复一日地上班。
多年之后，大黄去世。林荣箜升职调入了省局，成为处理灵异事件的专家之一。
李狸的猫猫灵异探险直播突然连续一个月没有开启。
那时，李狸的直播间已经颇有名气，期期在“真有灵异”与“你们就是自己吓自己”之间反复横跳，该直播间的停播且毫无解释让很多老观众非常担心。
已经与李狸成为老朋友的林荣箜，以及省局里的不少灵异专家，连忙去了李狸常待的地方查看。
专家们看到，李狸的身形变得很淡很淡，她已经拿不起手机了。
依然穿着红裙、但红得浅淡、再也不会让人联想到血的李狸对大家笑道：“我好像要消失了。这一个月我做了很多尝试，已经确定我这状态不是暂时的虚弱，它是不可逆的。”
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卫决说：“是要去投胎、开启新的人生了。这是值得恭喜的事情。你成鬼之后从未做过坏事，还察觉过恶性案件的端倪、救过不少人，你会投一个好胎的。”
李狸：“我的存款居然没有花完，所以，剩下的钱你们帮我用在猫身上吧。”
林荣箜：“好。”
林荣箜协助李狸做了最后一期直播。
这一期，直播间的主角是“小绒毛”——就是负司员工小绒毛在这个情绪场里使用的壳子。
在员工小绒毛回负司之后，这壳子依然叫小绒毛，但这位“小绒毛”不会说人话，也不能始终保持奶猫模样，它正常地长大、变老。
现在已经很老很老，几乎已经走不动路。
李狸说：“原来让我保持理智地存在这么多年的力量不是我的存款，而是小绒毛。我因它而恢复理智，我也会和它一起去投胎。”
李狸：“仿佛这只猫用它的一生来温柔地完成了对我的超度。”
开启最后一期直播后，李狸依然没有出现在直播镜头下，她让林荣箜把“小绒毛”放在婴儿车里，然后由林荣箜推着婴儿车、李狸飘在一旁，到上期观众强烈要求的一个灵异地点逛。
李狸对已经察觉到气氛异样的观众说：“我的猫要走了，我的直播系列也会就此结束。”
李狸：“如果还有看过第一期的观众，你们可能会记得那只小奶猫的可爱，这最后一期，也是它。它现在老了，但依然可爱。谢谢大家陪了它一生。”
李狸这一期关掉了打赏通道，只语带眷恋地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对观众们告别。
最后在现实中，李狸再向一直以来监督她，也帮助她的省局灵异问题专家队伍告别。
后续剧情到此结束。
小绒毛问负司：“李狸投胎之后有可能记得她当鬼时的部分片段吗？”
负司的语气中不带丝毫感伤，它平淡回应：“只说有没有可能，那么有、几率不为零。说不定她下辈子还天生懂猫语。不过那对新一轮人生的她未必是好事。”
负司：“这辈子珍视的，于下辈子可能只是负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施于人之前也该征得当事人的同意。”
小绒毛：“我对李狸做的是超度吗？我的超度方式体现了新时代特色吗？”
负司：“一生只超度一只鬼，新时代要是这么没效率，那应该叫完蛋时代。”
小绒毛：“我明明就还驱赶过其他恶鬼。省局还给我发了奖状。”
负司：“你驱赶？那些不都是李狸驱赶、你围观吗？李狸行事虽然平和，但本身力量足够强，有她在的地方其他鬼没胆子肆虐。”
小绒毛：“我开始想李狸了，和想乐乐、想邢异一样想。”
负司：“随着你们走过一个个的地方，你们必然会遇见一个又一个让你们感到不舍的生物以及非生物。他们组成了你们的记忆。”
负司：“你们因记忆而拥有越来越强大、越来越丰富的能力，也因为记忆而背负起越来越沉重的担子。直到有一天，你们背不动、过分疲累，然后辞职、消散、归零，重新开始。”
负司：“死亡对于生物真不算是坏事。只要是以不违背能量循环规律的方式死，那么死亡便可以让生物以不同的形态走得更远。在应该死时不死，才会从根子上摧毁生物。”
第409章 0409
☆、经验分享
小绒毛：“古任算什么？”
负司：“他就是在摧毁他自己。他觉得有些记忆只有他还记得, 他觉得如果他死了，那些记忆、历史，便被彻底埋葬, 所以他不愿意死。即使觉得很累, 也要继续苦撑。”
负司：“可实际上，曾经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被背弃了, 又怎么样呢？连人类这个种族也迟早会彻底消失，人类的一段历史, 又何必执着？走入死亡之后便会发现, 自己可以不仅仅是人类。”
小绒毛：“你以感情为食粮, 可你却不懂感情。”
负司：“逻辑反了。正因为我不懂感情, 正因为我将感情当工具，所以我才能长久地以感情为食粮。而你们这些容易被感情影响的生物, 只能暂时使用感情能量。”
小绒毛：“是吗？”
负司：“至今我没有看到例外。”
小绒毛：“其实我对人类的感情也不是很懂, 而除了我自己制造的情绪能量外, 我拿到的最多情绪能量就来自人类，我这算不算和你一样在旁观人类的感情波动呢？”
负司：“说不定。”
小绒毛：“所以我有几率开公司养人类？”
负司：“也许吧。”
小绒毛：“你真的没有感情吗？你明明也能自己制造出情绪能量。”
负司：“反正我永远不会真正代入人类的立场。所以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我就永远都是一个冷血怪物。”
小绒毛：“我的这个能量吊坠, 新吸收到了梦境能量、厉鬼能量、直播能量等, 它们都不是直接的情绪能量，但它们都与情绪能量相关。”
负司：“那点量，起不了什么作用。几乎只相当于拿了点旅游纪念品。”
小绒毛：“我可以把这个吊坠嵌入员工能量块中吗？”
负司：“为什么要嵌入？”
小绒毛：“扩展能量块的功能。”
负司：“滚蛋。我只需要单纯的情绪能量, 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我发给你们的工作辅助工具里塞。”
小绒毛在地上打了个滚：“我好像没什么动力继续磨练我的能量技能啦。因为觉得现有技能足够我生活啦, 于是有了懈怠。”
负司：“但你发现了吗，每一场你对能量的运用依然都有进步。可能是控制精度的进步, 也可能是技能范围的增加。哪怕这进步比起你努力训练时来要慢不少，可如果你的存在时间足够长，那么又何必争分夺秒呢？”
负司：“如果对你来说，一天与一年没有区别，那么你花一年的时间慢悠悠做到本一天便能完成的提升，有什么不可以呢？”
小绒毛：“你养咸鱼呢？”
负司：“我作为老板，允许你们咸鱼，你们应该感恩。”
小绒毛：“呸。”
总结区结束后，小绒毛想了想，决定用这七天休息时间干点正经事：练字。
只练两个字：邢异。
小绒毛：“其他字写得丑就丑，反正可以用电脑打印代替，但签名一定要练漂亮。”
邢异：“那你应该练‘小绒毛’呀。”
小绒毛：“‘小绒毛’是小名，签名哪有签小名哒。”
邢异：“嗯？”
小绒毛：“你的名字，被我征用啦。嘻。”
邢异：“好呀。这是我的荣幸。”
有同事得知小绒毛上一场的经历，说：“猫你想玩直播呀？我教你啊，我在好几个场里都当过主播。”
小绒毛一边继续练字，一边数了数自称有丰富当主播经验的同事数量，疑惑：“这么多人都当过主播吗？”
同事：
“对，就是这么多。我们都可以提供负司出品的影像记录作为证据。”
“其实这很容易理解。”
“在生活流的场里，我们肯定得找份工作赚钱，而除非我们拿到的壳子自带职业设定，否则一般我们都不会干天天与上司同事甲方打交道、只当劳动法是摆好看的糟心工作，而肯定会选自由职业。”
“诸如司佑、尤海汇、秉逍那种有特别强力又很多世界通用的专长的，当然可以靠写文、画画、开零食店赚钱，但我们这些没什么显著专长的，当主播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了。”
“主播这一行入门门槛低，只要能戳中部分人的萌点，就很容易混个温饱。”
“我们负司员工虽然多数没什么很强的专长，但好歹经历过那么多世界，多多少少会点能量技能，总能找出些有别于普通主播的直播主题。”
“哪怕是大半夜蹲墓园里给观众讲我们在新手场里的亲身经历，只要别讲得太干巴巴，就肯定能吸到点粉丝。”
“其实尤海汇、秉逍他们一样可以当主播。一边卖实物，一边直播制作实物的过程给自己涨粉揽客。”
“说实话，对我们来说，掌握一两门在平淡生活中赚钱的技能，比掌握强力的能量攻防技能更重要。”
“如果我们完全不会能量攻防技能，那遇到致命危险时，大不了就像刚入新手场时那般，鬼哭狼嚎地跑。”
“反正负司不会给我们设置必死局面，我们乱跑一会儿说不定就昏头昏脑地过关了。”
“可如果我们不能在平淡生活中从容谋生……你知道的，生活流的场时间往往以年计，哪怕我们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但衣服总要换吧？总要有个落脚地吧？”
“所以如果没有像样的谋生手段，我们就得持续数年地承受穷困潦倒，或者去干苦力小工。”
“说不定还会遇到黑心老板，把我们本来就很少的工资再克扣大半。”
“那糟心程度，比被鬼追杀还绝望。”
“被鬼追杀只是最多一两天的事情，被糟心工作磋磨，却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
“虽然我们经常自嘲死后还要在负司里当社畜，痛斥负司是个无情无义的智障老板，可负司对我们的要求从根本上来说好歹只有一条，习惯之后也很好混。”
“而情绪场里的一般工作，九九六、零零七，干几年之后，甚至能不记得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究竟想干什么。”
“还是自由职业好。虽然吃了上顿可能没有下顿，但反正我们可以不用吃饭。”
“找份工作主要是为了换取些底线生活物资，顺便融入那个情绪场，让自己的情绪在那情绪场中有所起伏、产出能量。”
“猫，你当主播有先天优势。”
“你去任何一个有网络的情绪场都会看到，猫的视频、图片有比较稳定的粉丝群。”
“以猫为代表的萌宠类信息很难有爆炸性的流量，也就是很难让相关主播暴富，但它也很难无人问津。”
“这是一个普通人看到时即使不狂热，也会下意识微笑的类别。”
“看到可爱的猫咪视频，多数人都会点进去看一看。”
“虽然基本也就只是看一看，可好歹累积出了观看基数。”
“然后你再努把力，便总会有那么千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人愿意打赏一点嘛。”
“要知道，在不刷数据、不凑亲友的前提下，一般新人主播光是想让自己的观众数量达到真实的三位数，就简直能盼到绝望。”
“新入一个领域，最开头的那一段是最艰难的，而你的先天条件恰好就能跳过那最初的艰难，拥有基础粉丝。”
“你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只是如何减少粉丝流失。”
小绒毛：“不对，我当主播的第一个问题是怎么通过直播平台的实名认证，还有怎么拥有自己的网络收款账户。”
“那多简单，找个老实人，许他一成分利，让他当你的直播搭档。”
小绒毛：“怎么挑老实人？”
“观察啊。”
“你是猫，你躲在角落里观察人类，很多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被观察了。”
“即使意识到了，人也很少会防备猫。”
“你可以清清楚楚地知晓你的目标人物的所有表现，包括其独自在家时的模样。”
“如果他是一个当着别人的面笑吟吟、背地里却面目扭曲诅咒他人的家伙，你很容易发现。”
小绒毛：“不过我好像不用特意训练自己的赚钱手段，因为我可以随便找到人类包养我。无论情绪场的时代背景是什么、无论有没有网络，我都可以找到金主。”
“对，那也是你的天赋优势。”
“不过靠别人养，和自己能赚钱，哪怕最终的结果都是你过得舒舒服服，但心情依然可能不一样。”
“用负司的标准说就是，前者内心始终会有一份忐忑，情绪值难以降得很低，单次产能始终有限；而后者，可以放肆高兴，也可以彻底放松，情绪能量的产出会更有效率。”
“我们这些老员工呢，经常被负司嫌弃咸鱼、摆烂、混事、得过且过、只知道苟，但我们其实非常注重自己的内心。”
“我们享受时不时激昂的高情绪值，也享受彻底放弃、躺平的低情绪值，我们会注意不让自己的心长时间不上不下地吊着。”
“我们喜欢过得痛痛快快的。”
“哪怕苟也是痛快地苟。不会一边苟，一边觉得苟是罪恶。”
小绒毛：“如果我能绝对信任我找到的金主呢？如果我能相信只要在其身边，我就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呢？”
“当你问出这个问题时，其实就意味着你难以完全相信了。”
“如果你真的相信，你根本想不到这个问题。”
“你很清楚，不可否认，确实存在邢异那种愿意用灵魂保护你的人类，可更多的人类对待宠物就只是对待玩具的态度。”
第410章 0410
☆、颜值
“你很幸运, 遇到的第一个主人是邢异，他给了你发自灵魂的爱护——人对人都没几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可这也是你的不幸。因为你会发现，没有人比邢异对你更好了。”
“其他任何人在养你时, 你只要将他们与邢异对比, 你便都能看到他们对你的不够爱护。”
“其他人对待宠物，不能说毫不在乎，只能说在乎得有限。”
“因为在他们心中作为宠物的你只是玩具，所以在心情好时, 他们会精心地陪你玩；在心情不好时，他们会虐待你、丢弃你。”
“你能放心把自己交给这样的人吗？”
“你能确定你选择的每一任金主都达到邢异那样的层次吗？”
“不用回答。你不能。谁也不能。”
“连人类自己, 哪怕在刚养猫时带着满满的爱, 之后也说不准爱会不会转为嫌恶。”
“人心易变啊。”
“还是钱、能量稳定。”
“要过好生活, 必须得自己掌握经济大权。”
“哪怕你自己用不上这笔钱, 但你得有。”
“只有当你拥有了足够的经济基础、自保能力，你在面对不公时才能保证自己可以脱身。”
“而只有当你有了足够的退路、随时能够脱身, 你才能在生活中足够从容。”
“能保护好自己的生物, 才能从容挑选出最合格的爱人或金主。”
“如果自己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如果挑爱人或金主的目的只是渴求给自己找到可依赖的对象，那最终自己必然会陷入忍气吞声、遭人鄙夷的境地。”
小绒毛：“你们在情绪场里找过金主吗？”
“我直接就接到过当个好外室的任务。”
“我当过替身情人。”
“我当过花魁。”
小绒毛：“不是说负司任务虐心不虐身吗？”
“是没虐身啊。虽然给了那么个身份、任务，但确实可以卖艺不卖身。”
“还可以直接放弃任务。换个无人认识原主的地方藏起来。”
“当然如果金主长得特别可以, 我们也不是不能一边收钱, 一边要人。”
“但说实话，会花钱包养如此长相的我们的家伙，实在是让我们没有胃口。”
花皖：“‘我们’是什么？我这长相、身材, 包养到我是对方的福气。”
花皖, 男，负司当代员工中的知名花瓶美人。
此人几乎场场都是靠脸过关任务, 从来不干正经工作。
花皖：“谁不正经了？你们直播讲恐怖故事，我直播让观众看脸，谁比谁清高？直播时我衣服从来规规矩矩扣到领口，简直是卖脸界的清流。”
花皖：“你们会因为传播迷信、误入私人区域被封号，我在情绪场里可一次都没被封号过。我是被多个官方认证过的正经。”
“花儿啊，走笨蛋无脑流的你……”
“哎，等一下，小花你的直播经验特别、非常、极其值得猫借鉴啊。”
“对啊，花花是纯卖颜值，猫也是。”
“猫，你快拜花花为师。”
小绒毛：“我知道怎么卖萌。我自己也做过很多次直播。”
“你那都是玩票，不专业。”
“花花是一等一的专业花瓶。啥都废材，就是美得让观众觉得他废材得特别有道理、特别让大众欣慰。”
“毕竟上天已经给了他那样一副皮囊了，收走他的智商、情商、肢体协调度等等，证明了人世间的公平。”
小绒毛暂停练字，给自己空出一小时时间，去见了花皖。
花皖大方又自信地对小绒毛分享经验：“其实我们这类型的生物，当主播特别简单。镜头一开，对着自己，然后随便做点什么，就完了。”
花皖：“我们的颜值摆在这里，活生生地动一动就是在给观众发福利。颜控会留在直播间打赏，看不起我们这种花瓶的会离开。”
花皖：“几次直播之后，我们的直播间里就剩下纯纯的颜控，气氛特别和谐。就像某类网站一水儿的‘楼主一生平安’‘谢谢楼主分享’那般的和谐。”
小绒毛赞同点头：“我的经验也是如此。我只要出现在直播镜头里，就肯定有人买账。”
花皖：“对，不用去思考、追逐什么热点，我们本身就是永恒的热点。毕竟，谁不爱美、谁不爱萌呢？”
小绒毛：“你猜下一场我们会不会当队友？”
花皖：“那下一个情绪场的原住民也太有福气了。”
小绒毛：“如果有你当队友，我就不用担心怎么实名注册直播间的问题啦。”
花皖：“其实我们俩合作直播很浪费。”
小绒毛：“我俩的观众群体重叠度不高呀。喜欢奶猫的人对美青年不一定感兴趣，喜欢大美人的人可能觉得奶猫很幼稚。”
花皖：“正因为重叠度不高，所以我俩合作直播最后剩下的是数量相对有限的既喜欢奶猫又喜欢美青年的人。但如果我俩分开直播，我们便可以分别吸引喜欢奶猫、喜欢美青年的人。”
花皖：“前者是取交集，后者是取并集。前者被戳中双重萌点，粘性肯定会很高；后者粘性略低，但人数更多。”
花皖：“最终打赏结果……不一定能分出高下。不过后者我们各拿各的收入，明明白白，前者的利益分配却可能出现矛盾。”
花皖：“而且后者我们可以偶尔合作，让美与萌限时组合。‘限时’能刺激出观众更多的珍惜感。一次限时合作直播收到的打赏，可能会超过我们天天都一起直播一个月赚到的打赏。”
小绒毛：“我觉得你的分析很有智商，他们为什么说你是‘花瓶’美人？”
花皖：“丑人的嫉妒吧。”
小绒毛想了想，又问：“能说说你是怎么死的吗？”
花皖身体顿了一下。
小绒毛体贴：“不想说就算啦。”
花皖：“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在员工论坛里问一下很多人都能告诉你。”
小绒毛：“论坛里大家虽然经常口无遮拦，但极少提别人的死因。除非当事人自己已在论坛中多次爆料过。”
花皖手指卷了一下自己微长的头发，说：“我在阳台上晒被子，脚下一个没站稳，扑出了阳台，然后就……到了负司。”
小绒毛：“你家阳台围栏太矮了吗？”
花皖：“不算矮，就正常高度，到我腰的位置。主要是我扑的力道太大了。还有被子比较重。”
花皖：“可惜，扑出去时，被子被甩飞了，不然有被子做缓冲，我不一定会死。毕竟我住的只是三楼。”
小绒毛：“……”
花皖：“是不是一听就觉得我死得太傻了？你们猫从三楼掉下去肯定毫发无损。”
小绒毛勉强道：“也不一定。对猫来说，有点高又不够高的高度，摔下去最危险。再说，我活着时那个活动能力，二楼都足以摔死我啦。当然现在我肯定不怕区区三楼。”
花皖：“我现在也不怕。现在再以同样的姿势摔一次，我一定能漂亮落地。下一场的直播我可以做这个……哦，不行，如果有小孩学了，我会惹上麻烦。还是做安全活动最好。当一个静态的花瓶美人最安全。”
小绒毛：“你刚来负司时，卖过你自己的影像记录吗？好卖吗？”
花皖：“卖过，好卖。帮我赚到了初始资金。”
小绒毛：“后来就和我现在一样，越来越被同事们平淡对待？纯粹的卖脸照片也卖不动啦？”
花皖：“是啊。同一张脸，看久了就腻了。那帮家伙，以前语带怜爱地叫我美人，现在一个个的叫我花花、小花、花瓶、笨蛋。”
花皖：“他们明明应该感谢我。正因为他们看习惯了我，所以他们在情绪场里极难中美人计。”
花皖：“我不敢说我比所有情绪场里的所有原住民都美，但至少我可以肯定，我放在任何一个人类世界里都是最顶尖那一档次的美人。”
花皖：“当习惯了我的颜值暴击后，再面对层次不高于我的美人，我的同事们肯定能有底线抵抗力，不会轻易被坏心美人算计。”
小绒毛：“但这也意味着，他们面对其他大美人时很难产生特别激荡的情绪，有碍产能。”
花皖：“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即使是同一层次的美人，还有类型之分。我只代表了明艳型，其他还有阳刚型、御姐型、萝莉型、儒雅型等。”
小绒毛：“原来你这款叫明艳型呀。”
花皖：“在你的眼中，我比其他人漂亮吗？”
小绒毛：“都没有我可爱。”
花皖觉得没必要继续与小绒毛聊他的颜值层次了，跨物种的审美根本不互通。
进入第二十三场的准备区，小绒毛欢快地对本场唯一的队友打招呼：“我就说负司对我有优待。我新认识的同事就是特别容易成为我下一场的队友。”
队友花皖重申他的观点：“浪费呀……咦？”
他“咦？”的原因是看到了此次的个人任务内容：成为比你的队友更厉害的主播。
花皖问小绒毛：“你的个人任务是什么？”
说着他先把自己的任务界面展开给小绒毛看。
小绒毛也让花皖看它的界面。
然后一人一猫便看到，他俩的任务界面此时仿若复制粘贴，一个字都没差。
此次的情绪场名为：竞争。
背景介绍：任何一行，想走到头部地位都要付出很多努力，也需要很多运气，更需要打败很多竞争者。
团队任务：竞争归竞争，合作也是要有的。哪怕面和心不合。
第411章 0411
☆、第二十三场——竞争
小绒毛：“负司与情绪场签合同、定任务条款时, 一定参考了我们休息时段的交谈内容。”
花皖：“无处不在的监视啊。也就是我们心大，不然早就以死抗议了。”
小绒毛：“会以死抗议的都死啦，活下来的都是躺平哒。”
花皖：“负司的这些员工, 放在正经故事里, 要么是路人甲，要么是炮灰，反正不可能当主角。主角应该是积极向上、富有反抗精神、勇于对抗恶势力的类型。”
小绒毛：“主角如果全是同一款性情，那太单调啦。偶尔以负司那样的恶势力当主角也别有一番趣味嘛。”
花皖：“负司当主角……我们这些员工不还是路人甲和炮灰吗？”
小绒毛：“喵。”
花皖：“我当你认同我的看法。”
小绒毛：“喵喵。”
入场之后, 两位队友没有落在同一处。
这是他俩已经预见到的。
毕竟竞争嘛，前期还是适合分头发展, 等各自有了一定积累后再来大打出手才比较有看头。
不过他俩的落点也有很多相似之处。
比如, 都是在夜晚的街道上。
比如, 不远处都有正在播放广告的大屏幕。
比如, 广告的内容都是某某直播平台给自家主播颁奖的片段。
比如，那些主播看上去个个都光鲜亮丽、引人向往。
花皖忍不住笑了一下。
花皖当主播的经验既丰富又单调。
每一次都很容易入行, 每一次也最多只能走到中游的位置。
花皖很清楚, 要走到头部、要能站到领奖台上, 有多大的难度。
反正，不是光靠先天条件能办到的。
更不是没有先天条件能办到的。
花皖：被这种广告吸引进直播行业的人，绝大部分都只会在一番努力后黯然退出, 留下的也多是只混个温饱。
花皖：可是, 这个新生的、不够规范的行业，就是需要前仆后继的海量参与者，才能在大浪淘沙中突显出最适合、最典型的那一小戳。也在乱局中逐渐摸索出正确的、规范的道路。
是的, 只凭短短的一段广告和周围看到这广告的人的神情、议论, 花皖便已能判断出这个情绪场直播行业的发展程度：
已经初具规模，已经有了比较广泛的接受度, 但还不够规范，还有很多漏洞可钻，经常会打一些法律的擦边球，在老一辈眼中还不是正经职业。
花皖：还不错，是我最熟悉的模式。
比起花皖的迅速判断、迅速对自己的行动方向心中有数来，接触了与花皖几乎相同信息的小绒毛却远没有想那么多。
它甚至意识不到大屏幕上的广告是在刻意渲染光鲜亮丽，以吸引更多人加入直播行业。
哦，不对，应该说，小绒毛根本没意识到那是广告，它还以为那就只是颁奖。
小绒毛通过那广告只确定了此情绪场有直播行业，不过这一点在个人任务里就已经直接提及，所以小绒毛觉得此刻看见的广告属于冗余信息，当背景音听一下便够啦。
现在小绒毛在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绒毛：我有两个选择。一是找一个老实人金主，让他成为我的傀儡主播；二是，给自己造一个人类假身份，直接用这个假身份与直播平台签约。两个选择中直播时露脸的都只有我。
小绒毛：第二种选择里，底层小主播签约应该是签电子版，不用面对面，平台和观众都不会查证我这个主播究竟是不是人。哪怕我故意说自己是猫，他们也会当我是在做节目效果。
小绒毛一边想着，一边为了避开人群而越走越偏。
在它琢磨着自己入侵警方系统给自己弄假证的成功率有多高时，小绒毛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小绒毛动了动耳朵，确定血腥味飘来的方向没什么响动，便跟着血腥味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个少年。
小绒毛看到，这少年仰躺在地上，一条手臂上有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附近的地面有一大摊血。
少年并没有失去意识，呼吸也意外地平稳，可他就那么躺着，完全不去处理自己的伤。
小绒毛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跳上了他的胸口。
少年呼吸没乱半分地垂下视线，看向自己胸口上新增的东西，接着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少许诧异。
少年几不可闻地说：“猫？”
小绒毛：不然呢？
邢异：“这种环境、你这个体重，没看见时，他猜是耗子的可能性更大。
小绒毛：“喵。”
少年诧异了一小会儿后，又恢复了平静，视线重新抬高，看向有少量星星的天空。
小绒毛：“你不想活了吗？你再不赶紧去治疗，你即使不因失血过多而死，这条手臂也很可能会废哦。”
少年一愣过后，猛地再次看向小绒毛。
这一次少年面上的惊愕十分明显，并挣扎着似乎想要坐起身，但牵动了伤口，导致本已经流血较慢的伤口重新撕裂、流血加速。
少年似乎在这时恢复了痛觉，整个人疼得僵住了。
小绒毛一只前爪踩到少年的下巴上，问：“如果你死了，我可以使用你的身份吗？我需要一个人类身份来当主播。不然我没法签约收款。”
少年哑着声音：“主播？”
他一时好像不太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小绒毛：“对，宠物主播。我就是我自己的宠物，我养我自己。你的身份证在身上吗？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年：“……”
小绒毛：“反正你也不想活了，把你的身份给我你不吃亏。你有存款吗？我可以顺便继承你的存款。”
少年：“我……没说我不想活，我受的也不是致命伤……”
小绒毛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如果我没来，你明显会继续躺着不动，那就应该会拖延到胳膊废掉，也有不小的几率拖延到失血过多死掉。”
少年调整姿势，忍着疼痛慢慢地坐了起来。
小绒毛跳到他的大腿上，仰头继续看着他的脸，语带遗憾地问：“你真不死呀？”
少年咬牙，在旁边摸到一个屏幕碎得很有造型的手机，居然开机成功。
他眯着眼睛，给自己叫来了救护车。
小绒毛：“……”
少年盯向小绒毛：“你很失望？”
小绒毛表达大度：“也没有‘很’。反正天天都有死人，你不行我就再找下一个。我只是需要一个人类身份，倒不拘泥这身份属于哪一个死人。”
少年：“你是什么东西？”
小绒毛：“猫仙。”
少年：“……”
小绒毛：“你可以叫我小绒毛。”
少年：“我叫邢迩。”
小绒毛：“咦？”
邢迩：“你‘咦’什么？”
小绒毛：“我的另一个名字叫邢异。”
邢迩：“少特么占我便宜。”
正在感慨“真巧”的小绒毛一时没反应过来邢迩怎么突然不爽，愣了一下后才意识到，“异”谐音“一”，“迩”谐音“二”。
小绒毛：“哦……弟弟。”
邢迩一副想要掐猫的样子，但实在是挤不出力气。
就这么坐着不动他都一阵阵双眼发黑。
小绒毛马后炮：“你刚刚就不应该勉强自己坐起来。躺着也一样可以打电话嘛。我还可以帮你拨。”
邢迩：“我的手机是指纹解锁。”
小绒毛将能量缠绕上邢迩没刀伤的那只手，让手臂动了动，说：“你的手我想用就用。”
邢迩一惊，有刀伤的那只手不小心撑到了地上，然后他的面部一阵扭曲，整个身体都有些晃荡。
小绒毛鼓励他：“我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啦。”
邢迩：“你个猫妖……”
小绒毛：“仙！”
邢迩：“不要随便在人类面前说人话。”
小绒毛：“我是看你马上要死了我才说哒。不说怎么与人类谈交易呢？你们人类又听不懂猫语。”
邢迩：“真遗憾，我死不了。”
小绒毛：“没关系呀，你一看就是叛逆期的小傻蛋，还受伤这么重，即使你指着我对其他人说‘这只猫会说人话’，别人也只会以为你产生了幻觉，或者是故意编故事博人眼球。”
小绒毛：“你有那种无论你说什么都会相信你的亲人或挚友吗？”
邢迩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笑了一下：“半天之前，我以为我有。但现在，你说得对，没有人会相信我口中说出来的玄幻故事。”
邢迩：“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现在是不是做梦梦见一只能说人话、还想抢我身份的猫。”
救护车终于到达，下来的医护人员看到邢迩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虽然在电话中已经知道他受了刀伤、流了很多血，但这个流血量……
医护人员：他怎么还能意识清醒地坐着？
医护人员：“这位同学，你别再乱动了。”
差点想要自己站起来走入救护车的邢迩放松了些，任由医护人员专业地搬动自己，只说：“那只猫是我的。你们不要落下它。”
医护人员：……同学，你那条手臂能不能保住我们现在都不敢给你打包票，你就只关心猫？
小绒毛没有反驳邢迩的说法，乖巧地自己跟着邢迩上了救护车，惹得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它的医护人员连连赞叹。
邢迩：对于猫……仙，这种配合度应该是基操——只要它愿意配合。
从被抬入救护车，到被运入手术室，邢迩都清醒得可怕，还能说：“我一个人在这边读书，家人都在其他城市，即使现在联系他们，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可以联系我的班主任。”
第412章 0412
☆、少爷
邢迩：“我手机里有我班主任的电话。不过我手机屏碎得太厉害, 很难翻通讯录，你们可以翻翻试试，我左右手的拇指食指都可以解锁。治疗费你们不用担心, 这张卡应该够支付, 密码是……”
直至医生为了处理他的伤口而给他打了麻醉后，邢迩才终于昏迷了过去。
而这时候护士发现，邢迩那手机已经因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且充电口已经摔坏, 勉强把线怼进去后，完全充不进去电。
所以, 在邢迩醒来之前, 医院方面都没法联系他的亲人、老师。
好在卡里的钱确实足够, 丝毫不耽误治疗。
小绒毛在手术室外等邢迩, 顺便把自己因邢迩产出的初级情绪能量用了一部分到邢迩的伤上，使治疗更加顺利, 让邢迩的手臂不会废。
小绒毛：既然已经没可能靠邢迩的死亡拿到一个人类身份, 那就没必要眼睁睁看着这个人类成残疾啦。
本来猫是不被允许进医院的, 不过医院这边暂时联系不到邢迩的家长，又觉得一个高中生伤成这样没人陪伴很糟糕，而小绒毛非常干净、听话, 所以便破例把小绒毛带到了手术室门口。
小绒毛非常配合地任由护士把它拴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
等邢迩手术结束后, 小绒毛又配合地任由护士把它带到邢迩的病房、拴到邢迩病床旁的椅子上。
护士多次表达：“好乖呀。”
小绒毛礼貌回应：“喵。”
邢迩醒来后，很快看到小绒毛的被拴，一时间惊讶与惊恐交织：“谁干的？”
来查看他情况的护士莫名心虚：“我……我怕它乱跑。医院里本来不允许宠物进来的。”
邢迩对于这很有道理的解释, 也不好发脾气, 只能说：“它不会乱跑。”
护士包容地看着邢迩：“所有养宠物的人都这么说。”
邢迩：“……”
小绒毛也包容地看着邢迩：我都允许了，你生气什么？
邢迩：我怕猫妖怒而伤人。
得知自己的手机已废, 邢迩说：“我肯定背不出任何一个人的手机号。算了吧，我现在也没什么大问题了，可以不用联系其他人。好好的假期，不用给他们增加工作量。”
护士：“恐怕不行，我们已经报了警。”
邢迩：“……”
护士：“据说见到你时的那个场面，怎么看都像是谋财害命现场，所以……”
然后邢迩就遭遇了警方的询问。
不久后还见到了惊慌的班主任。
——不记得手机号有什么关系？学校、班级一报，警方要联系到班主任毫无难度。
小绒毛在一旁和警方一起听邢迩讲述他受伤的过程：“我不认识伤我的那个人。当时比较晚了，光线不好，我也没看清他的长相。只知道他很壮，头发是板寸，比我高半个头。他左手臂有纹身，好像是纹的龙。”
邢迩：“我拐进那条小路后不小心撞到他，然后他就很突然地举刀砍向了我。我撞到他时他手上就拿着刀。刀是像西瓜刀那种比较长的。”
邢迩：“我当时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抵抗。好在砍了我手臂一刀后，他只是把我踹倒在地上，抢了我戴的玉和表，就走了。没有补刀，也没有拿走我的手机。”
邢迩：“我被踹倒之后可能意识不清了一会儿，后来是我的猫叫醒了我，接着我打了120。再之后我就到了医院。”
邢迩：“表和玉都是别人送我的。表好像是两万多。玉本身应该只一万多，不过据说开光过，开光费大概五六万。”
记录到这里，警察忍不住多看了邢迩两眼。
邢迩：“东西能不能找回来无所谓，关键是，我想知道，这究竟单纯是我倒霉，还是有人故意害我。”
一个年轻警察小心问：“可能涉及豪门恩怨吗？”
邢迩：“不排除。”
警方：所以你真的是豪门啊？那个邢家？
邢迩：“你们可以从我爸的私生子开始查。不过……查的时候不用有太大压力，因为即使真是他在背后指使，多半也不会留下证据。我也完全不指望靠这事扳倒他。”
几天后，当邢迩已经出院、在家养伤之时，被警方告知找到了持刀伤他的人。
邢迩看过照片，确认就是此人。
那人也承认了自己的伤人，但他一口咬定：“我那天心情不好，那个倒霉蛋正撞到我刀口上。就轻轻碰了一下，我看他也没怎么样，就走了。”
那人：“表和玉？正好遇到一个冤大头，就卖了。加起来卖了五千。还挺值钱的。”
那人：“买家？不认识。我只管钱是真的。”
那人：“我真没料到那个倒霉蛋那么脆皮。行，我赔他治疗费。抢劫数额过大？我……虽然我不认识那个买家，但我记得他的长相。”
又过了两周，当邢迩已经重新回到学校上课之后，警方追回了他的表和玉。
邢迩对于“居然能追回”相当诧异，不过到了警局、拿到东西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他的。
虽然追回的东西上故意做出了与他被抢的那两件相似的划痕，但……
不过邢迩不动声色地对警方说：“对，这就是我丢失的东西。你们费心了，多谢。”
离开警局、回到家后，小绒毛提议：“现在来说说真实的故事叭。”
邢迩笑了一声：“真实？除了没提这两件东西被掉包了之外，我告诉警方的全部都是事实。真实过程就是那样。伤我的人、买赃物的人，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棋子。而且……”
邢迩睨着小绒毛：“你真的好奇这件事吗？”
小绒毛：“闲着时问一问、打发一下时间，有什么关系呢？我晚上才需要直播。”
邢迩已经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帮小绒毛在直播平台进行了注册。
注册的真实姓名当然是“邢迩”，但其他所有可不填真名的地方，都写的是“邢异”。
邢迩还新开了一张卡，并在各大可以花钱、收钱的平台注册了一些小号绑这张新卡，专门供小绒毛赚钱、消费。
邢迩：“虽然我的身份没有直接全转交给你，但也已经让你使用了不少。我俩可以和谐共存吧？”
小绒毛：“但这些卡、账户，在法律意义上依然属于你。如果你挪用了，我没处告你。”
邢迩：“法律是人类的法律，保护的当然是人类而不是猫。而且你一只猫仙，利益受到损害时怎么会去想走法律程序？”
邢迩：“你不是应该直接一口咬掉我的头，然后给我安一个假头、把我制成你的傀儡吗？之后你就可以随意使用我的身份了。”
小绒毛：“猫仙不喜欢伤人，喜欢救人。你知道吗，你的胳膊能恢复得这么快、这么没有后遗症，我有功劳。”
邢迩：“我知道。我看到了有治疗力量的光点从你身上飘到我的胳膊上。”
小绒毛瞪圆眼睛：“你怎么会看到？你与能量没有特别的亲和，应该看不见能量。而且你在医院缝合胳膊时不是昏迷了吗？”
邢迩：“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看见，但我就是看见了。”
邢迩：“不仅在医院时看见了坐在手术室外的你和来自你的光点，之后也有好几次，比如你蹲在我旁边看我给你注册账号时，比如我给你做饭时，你经常会甩给我几粒治疗光点。”
小绒毛歪头，又传递了少许初级情绪能量给邢迩。
邢迩：“又有了。”
小绒毛再传递了少许存款能量给邢迩。
邢迩：“这种的治疗效果更强力，但没有前一种让我舒服。”
小绒毛端正了脑袋，说：“前一种是我因你而产出的能量，后一种是我以前存下的能量。看来我在将源于你的能量回馈给你时，与你建立了一些联系。”
顿了一下，小绒毛问：“我最初遇见你时，你是真的想就那样死去吗？”
邢迩：“你老是会无所顾忌地问一些很失礼的问题。”
小绒毛理直气壮：“我是猫呀，对于你们人类的礼仪，我不想遵守时就是可以不遵守。傻瓜才会要求猫必须像人。”
邢迩：“我当时……确实没什么生存动力了。其实现在我也觉得立刻死了无所谓。”
小绒毛：“有所谓。我的直播工作才刚刚开始，还需要你辅助。后续如果我的直播合同升级，可能还需要你出面帮我签字。”
邢迩：“……我谢谢你的需求啊。”
小绒毛：“不客气。”
邢迩瞪了小绒毛几秒，然后忍不住笑起来：“其实真的谢谢你，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邢迩：“实际上，我并没有遭遇什么很苦大仇深、只能用死亡来逃避的痛苦，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趣。哪儿都无趣。所以我可以无所谓地活，也可以无所谓地死。”
邢迩：“事实上我知道我的想法很矫情。我的生活条件比很多人都好，我不应该不知足。”
小绒毛：“你的家庭环境不怎么好。”
邢迩伤成那样，他的班主任接到通知后便立刻到医院看望他、了解情况、拨通他的家长留在班级通讯录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管家。
管家礼貌回应一定会尽快通知邢迩的父母，并当天就快递给了邢迩一部新手机，且安排了一个护工照顾邢迩。
可直到邢迩出院，他的父母、管家都没有露面。
邢迩出院后就更不用指望看到他们的人影了。
邢迩平常并不与父母住一起，他有单独的住处，但哪怕邢迩回父母家，能不能见到父母也得看运气。
当然回家后肯定能见到管家。
第413章 0413
☆、纯卖萌, 纯卖美
来帮邢迩办理出院手续、但看见相关事务已经被护工做了的班主任又想骂邢迩的父母只知道给钱，又不忍心让邢迩听了更加难受，当天憋得相当痛苦。
班主任心是好的, 但想多了。
邢迩自己一点也不意外自家父母的反应, 他们要是来了，或者派管家来了，邢迩才会惊愕到影响伤口恢复。
邢迩对小绒毛解释：“我父母是联姻，一开始就各玩各的, 生下我只是完成任务。我爸有私生子，我妈也有, 我这个名义上的嫡系大少爷, 也就只是名义上而已。两边的私生子女都想把我拉下马, 让他们当三四五的爸或者妈转正。”
邢迩嗤笑一声：“这些傻帽根本就没搞清楚状况。联姻关系讲的不是感情、真爱, 只是利益。只要邢柳两家没出问题，那么我父母的联姻关系、利益关系便绝对牢固。”
邢迩：“邢柳两家需要一个同时具备两家血脉的人来作为这份利益绑定的实证, 于是有了我。如果我被人弄死了, 下一步不是我父母离婚、小三四五上位, 而是那俩忍着对对方的嫌弃再合作生一个‘实证’。”
邢迩：“我只是一个符号罢了。符号只要存在即可，谁会关心符号过得好不好呢？”
邢迩：“另外，邢柳两家需要合作, 但没打算合并, 因此我这个同时具备两家血脉的符号绝对不可能成为下一任继承人。”
邢迩：“邢柳两家各自的下一任继承人都只可能是一心向着自家、不会是对两家都感情深厚的——哪怕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深厚也不行。”
小绒毛：“……好复杂。”
邢迩：“对，复杂。简直烦死了。你只需要知道少爷我‘有钱，可也只有钱’就可以了。”
邢迩：“邢柳两家对于我这个符号、吉祥物, 不会给任何实权, 但在金钱方面从来不会约束我。基本上，纯用钱可以买到的东西, 我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小绒毛：“那你给我买一个直播公司叭。”
邢迩：“……你倒是不见外。”
小绒毛：“我提我的要求，你答不答应是你的事。买不买？给我句准话，确定之后我才好安排下一步。”
邢迩：“买个屁。你没听懂我前面说的吗？邢柳两家不会给我‘任何实权’。‘任何’。给我买一个公司？还是正在发展风口上的直播公司？”
邢迩：“我要是真以这个公司为基础做出点成绩来，你让两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怎么处理我？把我的公司抢走？暗地里动手打压我的公司？被我发现端倪与他们大闹？”
邢迩：“与其可能那么折腾，当然是一开始就不给我。”
小绒毛：“那你当个知名主播不算有实权吧？”
邢迩：“主播能有什么实权？除非我与平台大老板搭上关系，否则就只是个卖笑的而已。”
小绒毛：“你与直播平台签合同用的是你的真实身份，平台老板会因为你是邢柳两家的少爷而主动优待你、接近你吗？”
邢迩自嘲一笑：“会因为我的明面身份而接近我、以为我能带给他们好处的家伙，都没有进入核心圈子，而且本身也傻。我与那些人合作不过是给邢柳两家增加笑料罢了。”
小绒毛：“也许他们知道你身份的尴尬，但想从你这里捞点钱？”
邢迩：“你还是没明白‘无任何实权’的意思。如果我给某个公司注入了资金，或者我给某个剧组投了钱，那么我在那个公司、那个剧组就必然能拿到的一定的话语权，这个也是一种‘实权’。”
邢迩：“除非靠近我的人只满足于被我请客吃喝玩乐，否则他们在我这里得不到任何实质帮助。”
小绒毛：“咦……那你要是因为成为一个知名主播，拿到了平台优质推荐、在粉丝中很有影响力呢？”
邢迩：“不靠邢柳两家势力、资金取得的成功，两家不会给我搞破坏。因为，在这个社会，在得不到两家支援的情况下，以我的能力，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邢迩：“两家笃定单靠我自己，做任何工作赚到的钱都远不如两家给我的零花。当然，权利不能单以赚钱多少来衡量，不过，连零花钱都捞不够的权利，实在不值得被那两家高看。”
小绒毛昨日的直播收入：五十。
还不够邢迩叫外卖时多加个菜。
且这收入要到月底才能统一取出。
小绒毛：“其实，我这只猫在人类社会真的可以非常非常受欢迎，而且有很多噱头。”
邢迩：“提醒你一下，宣扬迷信会被封号。无论你嚷嚷自己是猫仙还是猫妖，都有可能会被举报，然后封号。”
小绒毛：“……那种嚷嚷明明更可能被当作玩笑话。”
邢迩：“一万个人看你的直播，九千个人爱你，九百个人感到无聊，一百个人轮番举报，你猜平台会不会对举报者妥协？”
小绒毛嘟囔：“胡乱举报者是傻瓜。没有原则、一接到举报就妥协退缩的决策者是废物。”
邢迩：“你再怎么骂，那些废物就是有封号权限。”
小绒毛妥协，决定先只做最安全的纯卖萌直播。
同时，小绒毛发现它的队友花皖采取了与它相同的策略：
安全地只卖美。
是的，小绒毛已经找到了花皖的直播间。
花皖也找到了小绒毛的。
两个直播间还顺手成为了互相关注状态，部分观众也顺着他俩的互关而成了双担——美人和猫看着都让人心情好。
小绒毛对邢迩介绍：“这是我队友。以后如果我出事，或者你找不到帮手，可以求助他。不过很多人都说他是笨蛋美人，所以如果我们遭遇的问题靠脸无法解决，他大概就帮不上忙。”
邢迩：“他这张脸……整容过吗？”
小绒毛：“天生哒。”
即使活着时整容过，成为负司员工后整容效果好像也会消失。
因为从逻辑来说，活着时的整容只是改动身体，负司员工却都是没了身体的魂体，所以，除非员工自己有了用能量给魂体整容的能力，或者花能量请负司帮忙整容，否则就应该都是使用自己的真实容貌。
小绒毛：能量整容技能……可能不会很难？只是新手菜鸟频繁面对要命危险，有多余能量都是选择去堆适合打斗逃命的攻防技能，大概率没心情把能量花在整容上，而老员工个个咸鱼，对容貌好像都不怎么执着？
小绒毛：员工生前的重伤，比如付凉晦脸上的烧伤疤痕，会烙在魂体上，可整容却不会。这大概说明了整容比伤虚浮很多叭。
邢迩又问：“他是大家族出身吗？”
小绒毛：“不知道，应该不是叭。”
负司要是给员工豪门壳子，那豪门多半争斗得非常糟心，所以祝愿花皖没有卷入那种纷争。
邢迩：“我也觉得应该不是。虽然我不可能掌权，但圈子里很多宴会我也有参加，如果哪个家族有这么个长相的小辈，我不至于不知道。”
小绒毛：“他直播间用的是本名。”
邢迩：“那就更应该不是大家族出身了。圈子里姓花的只有一家，那家人要是有这么一个美貌儿子，天知道会拿他干出什么恶心事，他不可能这么悠悠闲闲地当主播。”
邢迩：“不过，没后台、这种长相，据你所说还是个笨蛋，那么，他出事的几率可比你我大多了。”
小绒毛突然反应过来这一点：花皖经常在情绪场里当主播，情绪场安排的壳子多半只是谈不上后台的普通人，但花皖提起直播、提起自己在情绪场里的经历时，和其他负司老员工一样，就是混日子般的懒散语气，完全没有心理阴影的迹象。
小绒毛：也就是说，花皖在情绪场里、在直播行当中，没有遇到过让他感到恶心的、不堪回首的事情。或者说，即使有人试图恶心他，也都被他及时掐灭苗头。花皖一直保护好了他自己。
小绒毛：能一直做到这一点很了不起呀。叫他笨蛋美人实在太污蔑啦。难道这真的是人类的嫉妒体现？
猫表示：今天也觉得人类很奇怪。
小绒毛告诉邢迩它又得到了一层确认的发现：“实际上可能花皖不笨，反而在保护自己方面很聪明。至少他有把握在直播行当中安全地混个温饱。”
邢迩：“就混个温饱？他这条件，如果去娱乐圈，哪怕演技唱跳等所有技能都稀烂，纯当花瓶，只要稍微有点运气就能爆红。再说，他看起来真的也不像是个纯花瓶。”
小绒毛在直播中喜欢玩毛绒球、吃零食、抠键盘、爬窗帘……反正它做什么人类都说萌，所以它就随便活动。
而花皖在直播中比小绒毛讲究一些，他一般在单场直播中会定一个主题。
比如，今天的主题是：剥瓜子。
买了十几斤瓜子，再买了好几种网红剥瓜子神器，花皖就坐在直播镜头前，用神器一粒一粒地剥。
一边剥，一边点评各神器的优缺点。
剥好的瓜子花皖时不时吃一粒，但多数都放入事先准备好的盆里。
花皖：“我对瓜子的兴趣一般，剥好的这些我留半斤自己吃，剩下的每半斤一份，抽奖送了吧。不包邮啊。九点抽奖。”
花皖说：“谁抽到谁亏，反正半斤瓜子肯定不值快递费。而且快递运个三五天，你们收到时瓜子肯定潮了。”
第414章 0414
☆、随意地播
花皖：“我买的都是生瓜子, 可存放时间比较长。你们收到后用微波炉或烤箱处理一下，能吃。”
花皖：“神器？神器我先留着，暂时不拿来抽奖。过两天如果我想不到新的直播主题, 就再剥一次瓜子。”
花皖：“只留最好用的那一两个神器, 其他的都拿来抽奖？这个倒是可以，但我还是不会包邮，所以你们与其收我的抽奖快递支付邮费，还不如直接去某宝买便宜。”
花皖：“我在哪家店买的？不告诉你们。店家又没有付我广告费。”
邢迩不自觉地看了好一会儿花皖剥瓜子, 并美迷心窍地参与了抽奖。
参与之后立刻吐槽自己傻：“隔了两个省，快递费十好几, 就收半斤瓜子。我真是钱多烧得慌。”
小绒毛看着自己的爪子, 说：“我要是直播剥瓜子, 抽奖时就一粒算一份。”
邢迩：“……一个快递寄一粒瓜子？人家算你空包。”
小绒毛：“我可以把瓜子装进一个大包装盒里。”
邢迩想了想那场面, 居然觉得可行。
邢迩：花皖剥瓜子是优雅中透出沙雕，猫剥瓜子应该就是傻缺中透出努力吧？小绒毛在直播镜头前不方便使用能量, 就凭它那奶猫爪子, 剥瓜子可不是一个简单活。
决定之后, 邢迩立刻就去给小绒毛买了一袋瓜子。
小绒毛：“花皖用的是生瓜子。”
邢迩：“我是体贴你。炒制过的更容易剥。”
小绒毛：“我也可以用神器剥。”
邢迩：“那你得等两天，神器好像没有能当日达的。”
小绒毛这天的直播只好先展示徒爪剥焦糖味瓜子。
爪子和嘴上都沾染了糖味儿。
“邢异直播间”的观众：“猫啊，你这剥出来沾了口水, 不如花美人的适合当奖品啊。”
小绒毛：“那就不抽奖啦。”
观众：“不不不, 还是可以抽的。我们不吃，我们供起来。”
在直播间里，小绒毛会直接开口说话, 但观众以为这只是配音。
因为小绒毛的说话声与它的口型对不上。
经常看着小绒毛的嘴是闭着的, 可奶音说话声却滔滔不绝。
还有观众因此吐槽配音不够专业。
观众指点：“要给猫塞点吃的，然后趁着它张口嚼东西或者舔嘴巴时, 放配音，这样才显得像是猫说的。”
小绒毛：“反正大家都知道不是猫说哒，我们就不整那些虚的啦。直播时间那么长，需要猫说的句子那么多，一直喂食猫会撑。”
邢迩在一旁看着“其实是自己亲口说话，但假装自己被配音”的小绒毛，甚是无语。
邢迩说过小绒毛在直播镜头前不方便使用能量，但其实这只猫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用。
小绒毛每一次在镜头前说话时，都会让声音与它的身体有所偏移。
比如它的身体在左边，它却用能量让声音听起来是出现在右边。
它闭着嘴时让声音响起更是常规操作。
邢迩：隔着屏幕，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演出的效果。
花皖进入小绒毛的直播间，发言：“哟，瞧瞧我抓到了什么。一只模仿我创意的猫。”
小绒毛：“你也可以模仿我的创意。”
花皖：“我模仿你什么？扑毛绒球，还是爬窗帘？”
双担的观众：“我觉得那场面很值得期待。花美人，你模仿试试呗。”
花皖很好脾气，当真买了一大盒毛绒球，手指在毛绒球中搅来搅去，时不时捏起一颗毛绒球，把它凑近直播镜头、细细梳毛，让观众能看清毛绒球的所有细节。
花皖点评：“这一颗这里有点瑕疵。这一颗的瑕疵在这里。哟，这一颗居然很完美。来来来，无论有没有瑕疵，都抽奖送了。一颗一份，这颗很完美的是一等奖。老规矩，不包邮。”
有观众提出疑问：“花美人啊，你是不是在快递那里有提成？所以才老是抽这种不够快递费的奖？”
花皖：“说不定哦。毕竟我穷，看到能赚钱的点就要勤劳抓住。”
在发表了贫穷宣言后，花皖收到了提出包养他的私信。
一看出价，花皖乐了：“我这身价真是大起大落。虽然我自觉配不上百万级的包养费，但这回居然降到了千元级？”
乐完之后顺手拉黑。
有小绒毛这个中间桥梁，邢迩和花皖顺利在社交软件中加了好友。
双方自我介绍后，花皖语气微妙：“你的真名是邢……迩？”
邢迩黑着脸：“别跟猫似的叫我弟弟。”
花皖：“但高中生少年啊，我大学已经毕业，你叫我一声哥也不吃亏吧？”
邢迩：“滚。我不认哥。”
花皖笑眯眯的：“好吧，那你叫我花皖、花美人、花傻蛋，都可以。”
邢迩正色：“如果你遇到了骚扰，可以找我。看在猫的面子上，我可以当你的后台。‘邢’这个姓，不能让我送给你多少实质利益，但好歹能让一些下作的家伙多思量几分。”
花皖：“邢迩，这个承诺你可得考虑清楚。我这长相，你那身份，如果我与你走得太近，很容易被传成你包养了我。”
邢迩：“那么你介意在传言中被我包养了吗？”
花皖：“我对名声是无所谓的，再难听的话我也听过。我只在乎自己实际上是否过得舒心。”
邢迩：“其实，传出包养了大美人的谣言，只要没有实锤证据，对我可能反而是好事。”
花皖：“如果有实锤呢？”
邢迩：“你想干嘛？”
花皖：“别那么紧张，我从来不做强迫他人的事情。我只是想对你的情况有更深入的了解，有利于我们之后的长期合作。”
邢迩看了眼懒洋洋的小绒毛，觉得他与花皖的合作可能是会比较长期。
于是邢迩解释：“如果有实锤，对我在家里的地位没有影响，但学校方面可能会以影响恶劣等理由处理我，最严重的甚至有可能劝退我。哪怕学校官方允许我继续留在学校里，同学们的指指点点也很烦。”
邢迩：“我在学校里的形象一直只是个稍微有点任性的有钱少爷，可以有一些似是而非的恋爱花边，但金钱包养……太过了。尤其高中阶段，影响过于恶劣。”
花皖：“恋爱花边？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传我与你之间的事情，便将其往‘我们在谈恋爱’的方向引？”
邢迩：“那对我比较方便。如果我与一个只有脸好的小网红谈恋爱，我家里会比较安心。”
花皖：“你要这么说了，我可真的会宣称你是我男朋友哦。”
邢迩：“谣言没起来时，你宣称这个干什么？”
花皖：“因为谣言已经开始有苗头了呀。我与小绒毛的互动，观众可不会以为我只是与猫交好，他们当然会猜我与猫的主人、猫直播间的实际注册者是什么关系。”
邢迩：“朋友关系。以后可以说是男朋友，但现在还没有那个必要。”
花皖：“好的。统一口径。”
小绒毛在直播间内使用的名字是“邢异”，直播间也以此为名。
小绒毛在第一次直播时便自我介绍说：“我是一只猫，小名小绒毛，大名邢异。给你们看我的猫牌。你们好呀。”
所以观众们都猜测小绒毛的主人、开这个直播间的人就是姓“邢”。
毕竟宠物如果有正经名字，一般都是跟着主人姓的嘛。
邢迩：结论虽然没有错，但小绒毛真不是跟着我姓的。而且我也不是小绒毛的主人，它才是想爬到我头上当主子。不，应该说，它早就觉得它是我主子了。
在邢迩手臂彻底痊愈之前，他迎来了期末考。
由于伤的是左臂，所以倒不怎么耽误邢迩参加考试。但因为这学期又是养伤，又是搞直播，既缺了课，又没有好好写作业，邢迩在写卷子之时就知道这回考砸了。
果然考试刚结束，班主任就找邢迩谈话。
不过班主任主要是安慰、鼓励：“现在高二已经结束了一半，等下学期一过，你就是高三生了。下学期对你很关键，你要振作起来，把成绩提到你应有的水平。这样进入高三后，你才能全力冲刺。”
班主任：“你的学习底子不错，这学期事情太多你分心了，所以造成了一些退步。没关系，接下来半年能补回来。学习、生活方面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说。”
班主任：“要努力，但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心态稳住比一时的分数更重要。跟猫玩一玩对调节心情也有益处。”
邢迩突然有所觉察：“老班，你是不是看到我的直播间了？”
班主任轻咳一声，正经道：“……那只猫很可爱，让人印象深刻。”
邢迩笑道：“你放心，直播其实没有分去我太多注意力。你看了直播肯定就发现了，我只是放任猫自己随便玩，同时给它随便配点音。那些配音可以说就是一种发泄。我通过代入猫的思维，放松自己。”
班主任：“挺好的。这种放松方式真的很不错。但我看你好像跟直播平台签了约？”
邢迩：“对，因为观众打赏不拿白不拿嘛。但我签的是最初级的那种约，没有直播时间要求，也不从平台拿保底，就只拿观众的打赏分成。”
邢迩：“所以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有空就播一会儿，没空就不播。有时直播开着，但我人其实不在房间里，是猫自己玩，配音也由其他人来。”
班主任再次说：“挺好的。”
第415章 0415
☆、抽纸
邢迩对班主任保证：“你放心, 这个寒假我会认真补习，下学期也会努力。一定让成绩重新提起来。”
班主任：“好。老师很期待。不过你压力真的不用太大。过年期间还是可以适当放松一下的。”
邢迩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老班，我住院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平常家长会我有没有家长来你也清楚, 所以过年期间我沉浸在学习中，可能对我才算是放松。”
班主任想要安慰，又不知说什么好——背地里他已经多次骂过邢迩家长的不负责，但那些骂词当着邢迩的面说显然不可能带给这孩子安慰。
邢迩：“老班你放心, 寒假时你可以通过看猫直播判断我的状态——这个应该不算让你加班吧？我觉得小绒毛的活动看着真挺让人放松的。”
班主任笑道：“是啊，谁能拒绝可爱的小猫咪呢？”
邢迩：“顺便再给你推荐一个主播。花皖, 纯正大美人, 休闲风, 看着也很让人放松。”
班主任：“我知道他, 他跟小绒毛，哦, 是跟你有互动。”
班主任笑道：“小绒毛的直播看久了, 有时候会错觉那直播间就属于它、并没有人类控场。”
邢迩：恭喜, 你猜对了。我在那直播间中的功能就是听猫指挥买道具，然后看它表演。
班主任正色：“我不反对你们适当看直播、亲身直播，但一定要注意时间分配。现阶段, 学习对你们是最重要的。高中三年的学习成果很可能会影响你们一生。”
班主任：“无论你们出身什么家庭, 高中、大学，对你们的人生都有着很显著的影响力。其影响范围不仅仅是你们未来的职业、赚钱多少。”
邢迩：“我明白。家人、钱财、朋友都可能背叛我们，唯独知识不会。”
班主任：“唉, 也不要想着背叛什么的, 其实多数人的一生中，虽然是会遇到很多不顺心, 但都是可以渡过去的。”
邢迩：“我明白。”我明白我这个人从出生起就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期待，所以他们对我的冷漠当然也称不上背叛。
班主任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说：“寒假时我手机会一直保持开机状态，你有事随时可以找我。要不你背一下我的手机号吧？这样即使手机又摔坏了，你也能及时联系到我。”
邢迩：“老班，你这样容易过劳啊。不过你放心，如果我真有事，一定会联系你的。提前祝你新年快乐。还有，我已经背下你的手机号了。”
说着邢迩当真流利地把班主任的手机号背了一遍。
班主任满面笑容：“挺好。也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明年又是新的开始，会遇到新的美好事情。”
邢迩想想小绒毛和花皖，觉得，哪怕是在无所期待的人生中，偶尔也确实会遇到值得开怀的有趣事。
这个念头在邢迩回到自己的住处后立刻烟消云散。
因为他看到小绒毛堆了十来包抽纸在地上，每一包抽纸都比它的身体更大。
见邢迩回来，小绒毛说：“你定的是明天的飞机，今天我们直播玩抽纸叭。”
邢迩：“这些抽纸哪儿来的？”
他从来不在自己的房子里囤抽纸，一向是把一包用得差不多了，才买下一包。
他甚至很少一次买一提，就嫌占地方、碍眼。
小绒毛：“买的呀。”
说着小绒毛点开一个手机购物软件里的一小时送达，继续解释，“这家在搞活动，满五十减三十哦，还能叠加券。我下单后让快递员放门口，等他走后我再开门把纸拖进来哒。”
邢迩：“所以你就买了五十元的抽纸？”
小绒毛语气骄傲：“我买了一百元哒。加上券之后只花了三十二。平均一包纸才不到一元钱。平常这个牌子一包要将近三元呢。”
邢迩：那你可真是个省钱小能手，但我完全不想夸奖你。不，等会儿……
邢迩：“一包不到一元？你一共花了三十二？”
他迷惑地看着地上的区区十来包抽纸——现在他数清楚了，这里一共有十八包，按照小绒毛的报价，应该只值不到十八元。
小绒毛：“我觉得我一场直播抽十八包就很够啦，再多太累。剩下十八包我放在了你的卧室里。”
邢迩：“为什么要放我卧室？干嘛不放你房间？”
邢迩这房子是一套二的，小绒毛来了后，邢迩就把原本被用作杂物间的房间收拾出来作为小绒毛的房间。
小绒毛的直播多数时候也就是在那个房间里。
其实现在那房间看起来比小绒毛来之前更像杂物间了。堆了许许多多邢迩想不通猫为什么要买、为什么要留的东西。
小绒毛：“我用不上那么多纸，所以就送你啦。当作新年礼物叭。”
邢迩：我真是谢谢你的大礼了。
小绒毛强调：“这是我用我直播赚到的钱买哒，确实是我送你。”
邢迩深吸一口气：“谢谢你的好意。我留一包领会精神就行了，剩下的，你努把力，在直播中都用掉吧。或者抽奖送出去。快过年了，让直播观众们也沾沾喜气。”
小绒毛为难：“不好叭？平常送瓜子、送猫爪印，好歹都有我的加工，观众们花点快递费也算买个乐呵。但抽纸上没有我加工的痕迹呀，就真成坑冤大头啦。关键是，冤大头花的快递费是给快递公司，又不是给我。”
邢迩：“要不这次你包邮？”
小绒毛：“好贵哒！”
邢迩：“我帮你出邮费行了吧？”
小绒毛严词拒绝：“不行。直播相关的事情，我要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你钱多可以给我买零食。”
邢迩懒得理它，决定等直播开始后，就把多出来的十七包纸全部扔到小绒毛的直播镜头范围内，强迫它自行处理。
小绒毛察觉到了邢迩的坏心思，威胁：“如果你扔掉我送你的那些纸，我就把我剩下的存款全用来买纸，堆满你的卧室！”
邢迩：“恕我直言，你的剩余存款能买到的纸——哪怕是打折后的——应该堆不满我的卧室。你现在的存款还有没有三位数？”
小绒毛大声：“我还有三百五十七元九毛五分！”
邢迩：……我跟这只穷猫计较什么呢？
小绒毛却觉得自己很棒：我才直播了不到三个月，只拿了两次分成，还买了不少直播道具，就攒下了这么多钱，太了不起啦。
邢迩打开自己卧室房门，看到那三提一共十八包纸大大咧咧放在他床上、仿佛生怕他不能一眼看见，气不过，回来威胁小绒毛：“小心我收你房租。”
小绒毛毫无畏惧：“那我就揍你！让你见识见识猫的武力值！”
看过小绒毛一脚把一只野狗踹飞的邢迩：……我好像真的打不过它？
直至小绒毛把手机漂浮起来、准备开始直播前一分钟，邢迩还在劝：“单纯地把纸抽出来玩，很容易让人指责你，以及我，浪费。所以你还是在抽纸的外包装上打一会儿滚，然后把它们都送了吧？”
邢迩：“一共送十八份太少了，你现在的固定观众已经有上千，送三十五份才勉勉强强。”
小绒毛不屑回答地瞥了邢迩一眼，然后开始了直播。邢迩立即退到直播镜头照不到的位置。
小绒毛每次直播时活动范围不算很大，但也肯定能跑遍一整个房间，所以直播镜头如果一直在固定位置便很容易照不到它，因此小绒毛经常会用能量让手机漂浮起来、跟着它动，始终让自己保持在镜头内的最佳位置。
保持得太好了，既让镜头一直跟着猫，又极为稳定、从没有让观众眼晕的晃动，以至于很多人夸奖开这个猫直播间的人类拍摄技术很棒、专业级别、只用在休闲直播上简直浪费人才。
邢迩的班主任也问了邢迩是他拍的吗、拍得好像有点辛苦。
邢迩回答：“没有，专家拍的，我哪有那技术，也没有那个耐心。我就只是时不时说两句。”
班主任信了。
毕竟邢迩平常看着就耐心不佳，关键是他有钱，雇个技术好的拍摄者陪他玩直播不难。
这一次，直播开启后，小绒毛拍了拍地上的抽纸，奶兮兮的旁白音响起：“今天的直播主题是玩抽纸。本来我想直接把纸一张张抽出来，我看过那样的视频，感觉很解压。可我的人类说，那样很浪费、影响不好，容易带坏小孩子。”
小绒毛：“我觉得他说得也不无道理，所以，你们对我此次玩这些纸的方式有什么建议吗？”
趁着小绒毛在与观众聊天，邢迩回卧室拆开三提纸，抱着其中十七包在保证自己不入镜头的前提下，把它们一一扔入镜头内，让它们和地上原有的十八包混到一起。
小绒毛中断说话，看着那些纸一包包落地，凶狠地瞪向无视它威胁的邢迩。
观众：
“哇，奶凶。”
“哇，露出小尖牙了。”
“哇，真的好气的样子。”
扔完纸的邢迩隔着手机坐到小绒毛对面，开口：“礼物我真的心领一包就好了。”
小绒毛：“哼！”
观众：“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
邢迩用自己的手机作为观众也进入小绒毛的直播间，看到其他观众的疑惑，开口让自己的声音在小绒毛的直播间中再次响起。
邢迩：“猫说，送我十八包抽纸当新年礼物，我说不用了、我留一包意思一下就可以、剩下的抽奖送粉丝吧，然后它生气了。”
第416章 0416
☆、回老宅
观众发出大片的“哈哈哈”。
观众总觉得邢迩和小绒毛在直播中的交谈都是剧本。
他们还觉得这个猫直播的团队应该人数不少。
至少肯定有一个负责镜头跟拍猫的、一个给猫配音的、一个扮演猫铲屎官的, 此外应该还有至少一人负责在镜头外逗猫、引导猫做出符合剧情的动作。
观众们深信：人类主播可以单独一人撑住一个直播系列，但猫主播肯定得有人类辅助。
邢迩：不，除了我这个可有可无、随时可能下岗的铲屎官外, 其他岗位都是猫一把抓。这是一只可独立扮演团队的工作猫。
观众对邢迩说：“铲屎官, 快给猫道歉。猫送你礼物你居然忍心拒绝，你还是合格的铲屎官吗？”
邢迩：“猫送你们蟑螂、耗子尸体你们也接受吗？直接叼到你们床上的那种。”
小绒毛：“我才不叼那些。好脏哒。”
观众：“对对对，小绒毛爱干净，不会叼那些的。”
邢迩：“那把饼干叼到床上吃呢？还特意钻到枕头下、被子里吃。”
小绒毛无话可驳, 重新去专心折腾抽纸了。
观众再次“哈哈哈”。
装聋作哑一会儿后，小绒毛说：“你们不要光是笑啦, 快说说我该怎么给这些抽纸打上标记, 让你们为一包纸支付快递费的行为显得不那么傻。”
邢迩补充物品介绍：“这些纸是小绒毛购买的打折品, 平均下来一包不到一元。”
观众夸奖：
“真是勤俭持家的好猫咪。”
“小小年纪就已经能承担家庭重任了。”
“不过为了这么一包到处都能买到的纸掏快递费好像是有点傻。”
小绒毛：“如果你们提不出建设性意见, 那我给每包纸都加一个祝福叭。收到纸、使用纸的人能得到一点小幸运。”
观众：“哈哈哈，好啊好啊, 大过年的, 真吉利。”
观众们都在配合着说笑, 但与小绒毛同处一个房间的邢迩和在看直播的花皖都看到了，小绒毛给每一包纸放入了一粒发光的能量。
能量落入抽纸包装袋后，迅速融化, 均匀地浸入每一张纸内。
邢迩摸了摸自己恢复得非常良好的胳膊, 忍不住问小绒毛：“真的能加幸运吗？”
小绒毛：“只加一点点。给中奖者的新年送一点好彩头。不过他们能中奖本身就证明了他们的幸运，我这只是锦上添花。”
邢迩：“我留的那包纸呢？”
小绒毛对邢迩吐舌头：“你惹我生气啦，不给你加幸运。”
观众起哄：“对对对, 要处罚你。”
邢迩：“好吧。我已经幸运地拥有了能带来幸运的猫, 不觊觎猫洒出去的一点点幸运祝福。”
观众：
“可恶，被他炫到了。”
“我酸了。”
“我也要猫。”
“我也有猫, 可我家猫天天都是一副大爷样，还丑，完全不能指望它卖萌。”
“大胆人类，居然敢嫌猫主子丑？”
“只云养猫的家伙是不会懂有些猫能丑到什么地步的。”
“不过，我的猫，即使丑，我也会充满爱地好好养着它。”
在观众的聊天中，邢迩把他留下的那包纸拿出来，撕开开口，扯出一张纸，然后将剩余的抛到小绒毛面前。
小绒毛瞪他。
邢迩：“这个不是也放入抽奖的。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想扯纸玩吗？一次扯十几包太浪费了，但如果只扯一包，大过年的，奢侈一把也没什么关系。扯出来的纸待会儿我们用来擦地板，就不算太浪费。”
小绒毛嘟囔：“说浪费、说不浪费的都是你。”
观众：
“反复无常的人类。”
“糟糕的人类。”
“被猫嫌弃的人类。”
但小绒毛还是欢快地、一张接一张地开始扯纸。
刷啦啦，两百抽。
小绒毛：哦，不对，邢迩先抽走了一张，所以还剩下一九九抽。
观众：
“别说，看起来还真怪解压的。”
“看得我也想这么扯一包了。”
“但这样真的很浪费呀。”
“如果本来就正好需要一大堆纸来擦或垫什么，也还好吧？”
“大过年的，稍微浪费一点可以被允许。”
“这还没过年呢，还差整整一周。”
“那你就等下周再扯。”
“对，除夕当天再扯，爸妈看了生气也不好骂你。”
“当然应该偷偷扯，不被爸妈看见。”
邢迩私聊花皖：“你能看到小绒毛放入纸中的能量吗？”
花皖：“可以。你也看到了？”
邢迩忧虑：“是。我现在担心更多人看到、意识到小绒毛的特殊。意识到它这个直播不是人类做出的效果，而就是猫的真实表现。”
花皖：“倒不用太担心。我能看到是因为我与小绒毛有相同的能量属性，你能看到应该是因为你与小绒毛签了临时能量合同。其他人，即使本身也能使用能量，但未必能在直播镜头中看到那光点。”
花皖：“能量有很多种类，属性一旦不同，就像跨了专业，相互并不容易察觉对方的存在。”
邢迩：“能量合同？我与小绒毛？”
花皖：“嗯。不严格、束缚力很低的合同，但应该确实存在。具体你直接问小绒毛。它应该对你提过，只是可能没有使用‘合同’这么正式的词，而是采用了其他更通俗的表达方式。”
邢迩：“‘联系’。小绒毛说的是我与它建立了联系。”
花皖：“对，就是这个。”
小绒毛在直播里抽完奖，邢迩导出中奖者的地址，赶在年前快递还没停运全部寄出。
附近快递点的员工已经认识邢迩了，也知道了小绒毛的直播间，他打趣道：“我刚刚也参与了抽奖，可惜没中，不然你就可以少寄一份快递了。”
邢迩：“哎哟，你早说啊，我可以黑箱你一包。现在我只能分你几张纸了。”
快递点员工笑道：“就是小绒毛刚刚扯的那些吗？”
邢迩：“对。有一部分拿去给小绒毛垫猫窝了，它可以循环利用、扯第二轮。剩下比较完好的我捡起来准备擦点灰什么的。”
快递点员工夸奖：“勤俭持家。”
邢迩也纳闷：我一个缺很多唯独不缺钱的少爷，为什么会这么勤俭呢？我以前不这样啊。
邢迩：一定是因为这两个月小绒毛老是看打折商品，还总念叨凑单、满减券，带歪了我的思维。
寄完快递后，邢迩回到住处一边吃晚餐，一边问小绒毛能量合同的事情。
小绒毛：“合同？”满脸的茫然。
邢迩一边心想“猫真是一种特别靠不住的生物”，一边提醒：“就是你说过的‘联系’。”
小绒毛恍然：“哦，严格说来，那还算不上合同。合同是有责任与义务哒，我与你之间就只到‘联系’的层面，不过泛泛地说，将这称为合同也行。我俩除了因治伤而建立的联系外……”
小绒毛拨了拨自己项圈上的能量球，继续说：“你求生的意念化为能量进入了这里，也成为了一份联系。随着我们相处时间的增长，可能还会有更多联系，便可能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合同。”
邢迩：“求生意念？我？”
小绒毛：“是哒。你想活下去。”
邢迩一声冷笑。
小绒毛：“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
邢迩：“你就仗着我打不过你吧。”
小绒毛：“对呀对呀对呀。”
邢迩：再可爱的猫也就只可爱在一张皮上！
邢迩给小绒毛办了宠物托运，要带着它一起回邢家老宅。
其实邢迩一点也不想回去。
邢迩：每次过年一堆邢家人聚在一起，除了勾心斗角，就是含沙射影，再不然就是挖坑设套。反正从见面到分开，没一刻消停的。连半夜睡觉都得绷着一股弦，不然指不定自己一觉醒来会背上什么黑锅。
邢迩对小绒毛说：“既然你晚上可以不睡觉，那这次回去你晚上帮我警戒一下吧。抵房租了。”
小绒毛尾音挑高，并亮出爪子：“房租？”
有求于猫的邢迩能屈能伸：“是是是，猫仙驾临我的房子，是我的荣幸，我不仅不应该收您房租，还应该给您摆上供奉。”
邢迩：“再说您小小一只，丝毫不占地。但您在我房子里存放那么多东西，可以考虑稍微给我一点仓库费吧？”
小绒毛想了想，讲理：“行叭。”
然后小绒毛八卦：“既然你是邢柳两家共同的符号、吉祥物，为什么你姓邢、不姓柳？”
邢迩：“因为一个人只可能有一个姓，而邢家比柳家稍微强势那么一些。”
小绒毛：“你每年过年都是回邢家吗？”
邢迩：“不一定。哪一年柳家占了上风我就回柳家。不过总体来说，我回邢家的时候确实更多。”
邢迩：“一方面一直以来邢家整体就是比柳家强，只偶尔在部分领域可能暂时不顺。另一方面，姓这个东西虽然不能否定我的另一半血缘，可在社会层面上，它确实是一个标签。”
邢迩：“我一个姓邢的，跑到一群姓柳的人中间，哪怕大家都知道我身上的柳家血缘与他们的一样浓，我也仿佛是个异类。”
小绒毛：“所以说，在极端条件下，比如邢家下一代全废了，那么你还是有可能成为邢家继承人哒？”
小绒毛：“因为你虽然可能对柳家讲情面，但你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上的邢家标签，导致你立场上一定会更偏向邢家——至少邢家人有理由认为你会有这份偏向。”
邢迩：“如果真要说极端条件，我也有可能成为柳家的继承人，大不了就是改个姓的事。”
第417章 0417
☆、老祖宗
邢迩：“你把你的手机带着, 被托运时如果不舒服，随时跟我说。不过，不知道放置托运宠物的那一块区域能不能上网、发消息。”
小绒毛：“联系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我可以直接用能量联系你。再说, 我比你更有自保能力。哪怕飞机坠毁了，我也有自信活下来。”
邢迩：“……明天就要登机了，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小绒毛才不理他，问：“你为什么没有私人飞机呢？这个不涉及实权问题叭？你要是有私人飞机我就可以随便在飞机上跑啦。”
邢迩：“我何止没有私人飞机啊, 我名下连车都没有。我还没成年。可能我的成年礼物中会有飞机吧。”
小绒毛：“不对呀。你没成年只是不能自己开，但你可以有, 然后雇司机、雇飞行员替你开。”
邢迩：“你可真机灵。但你想过没有, 雇的这些人, 谁付他们工资？”
邢迩：“如果我付, 他们就可能对我死心塌地，当我想对付邢柳两家时, 他们可能成为我的帮手；如果邢柳两家付, 他们就等于是邢柳两家派来监视我动向的棋子。前者邢柳两家不放心, 后者我不放心。”
小绒毛：“前者值得两家不放心？司机而已，很难有多大力量叭？”
邢迩：“防微杜渐，小傻猫。两家不会给我任何用两家的钱发展自己势力的机会。这是底线。”
飞机托运的过程意外地顺利, 小绒毛只是睡了一小下, 就到达了目的地。
重新碰面后，邢迩询问小绒毛的乘坐感受。
小绒毛：“除了活动空间被限制，以及有点吵之外, 其他都还行。毕竟我在里面总共只待了两个多小时。”
于是邢迩在宠物托运的评价页面给了个好评。
一边好评邢迩一边笑：“这才是真用户体验反馈。”
但这份真心笑意在他踏进邢家老宅后, 彻底没了。
“哟，小堂弟呀, 听说你受了重伤，没残废吧？”
邢迩假笑：“居然没呢，七堂哥，真惊讶对不对？”
“小表弟，听说你在当主播，天天围着猫打转？就是你现在抱着的这只猫吗？哎哟，你要小心呀，猫这种生物，养不熟的，随时有可能反咬主人一口。”
邢迩：“你谁？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二姑的小姑子的女儿。哎哟，不好意思，你叫我表弟我真是反应不过来。”
邢迩：“你怎么来邢家过年了，你已经咬了你们家一口了？对了，你姓什么来着？我最近受了一次重伤，影响了记忆力。”
小绒毛从邢迩的手臂上，爬到了他的肩膀上，本来还想继续往邢迩的头上爬，但被当前格外警惕的、注重形象的邢迩给及时阻止了。
于是小绒毛就坐在邢迩肩膀上旁听老宅里各种人的和谐友好交流，并观察他们说话时的表情，觉得自己长了见识。
小绒毛：人类的多样性。
在小绒毛观察人类的同时，好些人也被小绒毛吸引了注意力。
甚至部分人还更换了本想对邢迩说的问候主题，改为说：“这猫完全不怕生呢。”
邢迩结合说话者的表情琢磨了一下，真没琢磨出这句下的阴损隐藏意，于是只能也回以简单的寒暄：“它胆子一直都很大。”
邢迩：猫仙嘛，自认碾压人类，所以怎么可能惧怕人类。
邢家老祖宗招手让邢迩靠过去。
邢迩绷着神经把小绒毛从肩膀上摘到臂弯里，以防它被暗算或者脚滑，然后走到老祖宗面前，恭敬道：“奶奶。”
老祖宗略显稀奇地看了一会儿邢迩抱猫的动作，接着露出笑容，慈祥地说：“不错。”
邢迩没领会到这句“不错”的精神，只能恭敬地、保持微笑地继续立在老祖宗旁边。
老祖宗：“我看它有时候有点凶，它会抓人咬人吗？”
邢迩先是疑惑了一下：进入老宅后，小绒毛忙着好奇，好像还没凶过？
然后连忙回答：“除非有人先攻击它、即将对它造成伤害，否则它不会抓人咬人。尤其不会咬人。”猫仙嫌脏。
老祖宗：“如果我摸它，会被它当作有攻击意图吗？”
邢迩：“……它很聪明，能够判断一个人是否对它有恶意，也能判断一个无恶意的动作是否会给它造成意外伤害。”
老祖宗笑眯眯地抬手，手慢慢伸向小绒毛。
周围一群人的视线都紧张地在老祖宗和小绒毛之间徘徊，生怕畜牲伤到精贵的老祖宗。
邢迩也紧张，紧张得几乎不敢动弹。
虽然邢迩很确定小绒毛能判断老祖宗是否想伤害它，但问题是，如果老祖宗隐蔽地意图攻击了，而小绒毛判断老祖宗要伤它、于是它反击了呢？
小绒毛和老祖宗都知道实情，可只要老祖宗不认，那么围观的人便会咬定小绒毛是无缘无故地攻击老祖宗。
最终，小绒毛今天要么走不出老宅，要么只能动用能量手段消失、今后再不出现在邢家人面前、再不与他产生交集。
小绒毛也许能承受那样的后果，大不了它就骂骂咧咧换个铲屎官、换个名字、换身皮毛，邢家人再势力庞大也不可能锁定一只大变样了的猫。
但对邢迩，却是再一次失去亲密的朋友，再一次失去对生活的期待，且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拥有新的期待了。
整个邢家里，邢迩最怕的人就是这个老祖宗。
创立邢氏集团的是这位老祖宗和她的丈夫，也就是邢迩的亲爷爷。
老爷子在十五年前便已经过世，且过世前还糊涂了好些年。
总之，自邢迩记事起，邢家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这位奶奶。
包括邢迩父母的联姻，也是这奶奶拍板的。
如果将邢家的总权力定为十，那么可以说老祖宗一人独掌九成。
她的话在邢家何止圣旨，简直就是神谕。
不听话、阳奉阴违都会立刻招来神罚的那种。
在邢迩的记忆中，老祖宗对他一直很和善，眼神中对他经常还有怜惜。
每次见面，老祖宗都会像一个普通奶奶一样关心他这个孙子的吃穿学习。
逢年过节、生日、升学考、偶尔比赛获奖，她会次次不落地送礼物给他。
明面上老祖宗比邢迩的亲父母对邢迩关爱多了。
可邢迩就是怕她。
可能是因为正是她定下来他符号的身份，也可能是因为她每一次的礼物都到得太迅速。
好几回娱乐性质的小比赛刚排出名次，主办方的奖都还没到位，她的礼物便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仿佛她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我一直看着你。只要我不允许，你就搞不了任何小动作。我让你当符号，你就得当一辈子符号。
邢迩是真的怕她，每次见到她都会产生窒息感。
偏偏，邢迩可以不给邢家其他任何人面子，唯独不能对她有分毫的不恭敬。
她可以将他捧成无实权但地位超脱的吉祥物符号，保他无权但富贵；她也可以废了他、命令他的父母生下第二个符号。
于她，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甚至，这句话很可能都不用她亲口说出来，自有人能机敏地悟到、传达、执行。
老祖宗的手在全场瞩目下，轻柔地落到窝在邢迩怀中的小绒毛身上。
小绒毛安安静静地与老祖宗对视。
老祖宗的手在小绒毛身上揉了揉，然后又在邢迩托着猫的左臂上轻拍了拍，笑道：“恢复得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邢迩心里发抖，但面上恭敬又孺慕：“累奶奶挂心了。”
老祖宗又去与邢家其他人交谈。
邢迩顺势退出这个最核心、最受瞩目的圈子，退到角落，借着给小绒毛喂苹果的动作，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小绒毛看了他一眼，继续吃苹果。
一个与邢迩差不多年龄的少年走到邢迩旁边，语调不阴不阳地说：“奶猫能吃苹果吗？老祖宗刚摸了这猫，你可别转头就给养死，还赖上老祖宗赔你猫。”
小绒毛呸出一口苹果，正正落到少年的鞋上。
少年没反应过来似的看了那口苹果两秒，然后跳脚、抖落苹果，同时怪叫：“我新买的鞋！”
邢迩懒洋洋地接口：“几万？”
少年刚要回，邢迩又接到：“别栽赃我索赔。”
少年：“栽赃？明明就是你的猫……”
邢迩：“你自己拿苹果没拿稳，怪猫？二堂哥可真会教孩子。”
邢迩的爸是老祖宗最小的孩子，且一度还是个不婚主义者，致使邢迩刚一出生便已经有了侄子侄女，其中最大的那位邢姓侄子比邢迩整整大了十岁。
邢家的排序比较复杂。
老祖宗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但排序时是和邢老爷子的兄弟生的孩子一起排。
排序时只要姓邢，唯一区分的便只是男女，不区分父母，下一代同理。
以至于按排序邢迩能叫出七姑、十五哥、十二姐。
邢迩：这要是再多累积几代，排序得长成什么样？
另外，已去世的邢老爷子的兄弟们及兄弟的孩子们，对于邢家现在由一个不姓邢的老太婆掌权很是不服。
即使这个集团是人家夫妻俩创立并发展起来、他们只是跟着得好处，他们也觉得在邢老爷子死后，邢氏集团应该归他们，那老太婆应该拿点钱自觉滚蛋。
可惜，他们即使联合到一起，收拾起来也不配让老祖宗多抬一下手指。
可偏偏，老祖宗就是允许这些敌视她的人和她的亲儿女、亲孙子孙女一起排序，一起分享集团利益，也始终没有给“邢氏”集团换一个名字。
第418章 0418
☆、到了新环境也要积极工作
这么混合排序后, 老祖宗亲生的大儿子甚至不是邢家的嫡系长子。
好在集团内只认老祖宗这一脉，只把她的亲长子、亲长孙认作集团的接班人。
实际上，夫妻俩共同创办的集团, 以其中一个的姓来命名, 这本身就让邢迩感到很奇怪。
尤其论集团发展壮大过程中起到的作用，老祖宗是显著胜过她丈夫的，所以她丈夫糊涂后、死后，老祖宗才有能力牢牢稳住集团, 没给异心者丝毫分权的机会。
可有着如此手腕的老祖宗就是同意了那个集团名、就是不给集团改名。
邢迩：她图什么啊？图邢家人隔三差五给她闹幺蛾子吗？
邢迩想不通，也懒得仔细琢磨。
反正邢氏集团的权力跟他没有半分关系。只要在他有生之年邢氏集团别彻底散架、能让他持续有钱拿, 邢迩就满意了。
少年忍着气：“小叔, 你今年都当主播赚大钱了, 没给我准备红包吗？”
邢迩诧异地看向他：“你都知道我穷到去当主播赚辛苦钱了, 你一个一双鞋几万的人，还找我要红包？你为什么不接济你小叔我一点？”
邢迩说着挖了一勺红心火龙果喂小绒毛。
少年看着猫的视线落点, 不由地退了两步。
因为, 苹果汁水少且颜色淡, 落到鞋上还算容易清洗，但红心火龙果这种邪物，跟染色剂有什么区别？
少年退到安全距离后, 再次开口：“我是你侄子, 你是我长辈，当然应该是长辈给小辈发红包。再说你怎么可能缺钱。”
一个少女笑着附和：“是呀，谁缺钱小叔你也不可能缺钱呀。”
邢迩看着小绒毛脸上沾染的火龙果汁水, 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它, 同时漫不经心地回道：“我一个未成年。就不给。”
邢迩：“现在想来，我以前幼儿园、小学时居然给你们发过红包, 真是脑子进水了。你们应该退给我。快退，马上退。”
少年少女被小叔突如其来的抠门震惊了。
邢迩拿出手机，说：“以前多数都给的是现金红包，我记不住数额了，但每次怎么也有个几千上万吧？这样，每次算你们五千，一共算……吉利点，算八年，你们每人还我四万。快，转账，我等着呢。”
一边说，邢迩一边还在家族群里发出退款要求，大意就是：收过未成年红包的家伙，都给小爷我退回来！
少年看看家族群，再看看邢迩，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面子呢？”
邢迩冷笑：“面子能当钱用？”
小绒毛一边开始吃哈密瓜，一边思考：以我与邢迩同居后的所见，他花钱很矜持呀。除了三餐特别挑、只买指定饭店的外卖之外，最大一笔花费就是给我买了个适合直播的手机。
小绒毛：其他方面邢迩与他那些家庭条件普通的同学好像没有区别？连新衣服都没有买一件。平时使用的文具也只是校门口随便买哒。
小绒毛：我买打折文具当直播道具，顺便分给他用，他也愿意用。毫无大手大脚的行为。以他每月的零花钱额度，完全不可能缺钱呀。
邢迩的亲爸终于走到儿子身边对儿子说话了：“缺钱了？想买什么大件，说一声。大过年的，我给你报销。”
这是小绒毛与邢迩同居后，第一次看到他爸，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爸的声音。
之前这位爸甚至一个电话都没给邢迩打过——虽然邢迩也没给亲爸打过电话。
邢迩：“钱我倒是不缺，但我就是不爽。我那些红包钱喂猫，猫还能给我卖萌；给那帮家伙，我居然还得听他们阴阳怪气？就觉得给出红包的自己有病。”
听闻此事的老祖宗笑道：“未成年给别人红包确实没必要，不过大过年的退红包怪不吉利的，所以，收过小迩红包的小孩们的家长，今年给小迩的红包就足够厚吧。已经给过薄的，就再添一个，凑够数。”
老祖宗如此发话，邢迩自然便收到了足够多的红包。
当着退红包者的面，邢迩笑得开怀，刺激得那些肉痛的家伙们脸色更加难看，不过回到自己房间后，邢迩的神情立刻一片平静。
小绒毛已经开始有点懂里面的逻辑了：“那些钱，真实属于你吗？”
邢迩：“买部分东西时属于我。”
小绒毛：“即使是你的账户？”
邢迩：“账户是可以封的，存款是可以被转走的。哪怕我把那些存款全部取现，也可能被偷走。当有些人想让我没钱时，我便必然会贫穷。”
小绒毛：“我才想起来，你是未成年，你怎么跟直播平台签合同哒？”
邢迩：“有监护人签字同意啊。而且这个直播平台邢家握有股份，愿意给我的娱乐需求提供方便。还有我签的合同相比成年人的，对内容的限制大很多。”
邢迩：“我甚至不能像花皖那样健康、休闲地卖脸，也不能播打游戏、打牌、灵异故事等内容。平台最建议未成年人播的是学习。播猫已经算是在踩线边缘了。”
小绒毛：“我没准你撸我。不过居然这么严格。”
邢迩：“我签合同时你完全没看是吧？”
小绒毛：“反正是你的身份，签出了事也是你的事，与猫无关。你又没把身份让给我。”
邢迩磨牙：“我没死真是让你遗憾啊。”
小绒毛：“也不遗憾。你的身份牵扯了很多麻烦，即使你死了，我也拿不稳。我得找一个没亲人、没朋友、死后完全没人查的人，才方便取代身份。你有这样的人可以介绍给我吗？”
邢迩：“我认识人的途径主要就两条，一是学校同学，二是与邢柳两家混同一个圈子的人。”
邢迩：“后一类人基本都有家族或公司背景，前一类都有爱他们、天天关心他们的父母。没有哪个能在死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依然不被人察觉。”
小绒毛：“你们学校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的父母糟心叭？”
邢迩：“我不太打听同学们的家庭情况，但起码我们班每次开家长会，只有我的家长从不出现。全校都知道我家对我采取的放养态度。”
小绒毛：“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你能成长为这样，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邢迩：“……谢谢？”
小绒毛：“我们今天来直播豪宅探险叭？邢家老祖宗会介意我把你们祖宅内部的模样在直播中暴露出去吗？”
邢迩：“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试试。只要我们在直播时无人阻止，大概就是默许吧。”
邢迩：“但这里说是‘祖’宅，其实是老祖宗和老爷子发家之后才建的，房龄大概跟我爸的年龄差不多，并不算古老，也谈不上什么密室、历史遗迹。”
小绒毛：“够大、够豪就可以啦。你介意暴露自己‘是邢家人’这个信息吗？”
邢迩：“班主任、家里人都知道我的直播间了，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天南海北的网友值得我介意？他们总不能来绑架我吧？”
小绒毛：“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期待被绑架呢？”
邢迩：“你还是想想怎么直播祖宅内部吧。如果只是在某个房间中直播，门一关，你的直播方式可以与平常一样；但如果要到处走动、被其他人看见，拍摄的手机谁来拿？”
邢迩：“先提醒你，我肯定没本事一边走动一边保持镜头平稳。我连让你时刻位于镜头内都不能保证。”
小绒毛：“很简单呀。”
小绒毛从行李中翻出一个手持支架，让邢迩把手机在支架上夹好。
小绒毛：“你手持末端，跟着我就可以啦。我依然会自己调整手机角度、保证拍摄效果哒。这顺便还能澄清一个谣言，证明你没有雇佣专业拍摄者。”
邢迩：“我不需要澄清那个。比起来，我更担心别人追问我‘给猫配音的是谁？’。我要不是住在邻里关系冷淡、多数人根本不知道邻居是谁的小区里，早就该有人堵住我的房门打听我的直播团队成员了。”
小绒毛：“你有没有兴趣学配音？一个优秀的声优可以轻易发出与自己原本声线完全不同的声音。”
邢迩：“……行。我去学。”
小绒毛：“老祖宗那么掌控全局，你说她会不会已经知道我的小秘密啦？”
邢迩：“如果她知道了……可能反而是好事。因为一旦你暴露，我没有能力护住你，她有。也许我们可以考虑主动向她坦白。”
小绒毛：“你不是很怕她吗？而且你也恨她限制你。”
邢迩：“是啊，我怕她，也恨她。但这份怕与恨，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她强、我弱，实力差距过分悬殊。”
邢迩跟着小绒毛走出自己的房间，在祖宅内随便走动。
邢迩一手拿着夹有小绒毛手机的支架，为小绒毛直播，一手拿着自己的手机，作为观众也进入小绒毛直播间看拍摄效果。
邢迩对直播观众说：“大家好。今天换了个地方直播。小绒毛今天暂时不方便出声，所以说话的工作只能全部由我来。我尽量少说话，你们看猫就好。”
观众：
“哇，你们这个直播新地点，看起来有点厉害啊。”
“有吗？只是比较大吧？”
“咦，看窗外的风景，是不是在山里？这是哪座山的特色旅店吗？”
“主播是不是恰了旅店的饭？”
邢迩觉得直播镜头确实和平常一样优秀，但在主播与弹幕的互动方面就远不如平常了。
第419章 0419
☆、镜头
平常小绒毛能一边玩, 一边用能量“看”清所有评论、弹幕，并予以回答，但邢迩现在一边要看小绒毛走的方向以免跟丢, 一边要注意自己的脚下以免摔倒或撞东西, 一边还要查看评论，就比较忙碌。
邢迩对很多提问根本无法第一时间看到，所以回答起来就显得比平常迟钝很多。
——小绒毛背对镜头也能回答评论中的实时提问。这也是观众从来不觉得回答者就是猫、坚信有配音者的证据之一。
观众很快发现了这份迟钝，但他们并没有感到被怠慢, 而是打趣地重复刷屏：“主播，今天只有你和摄像两个人吗？其他人都各自回家过年了是不是？”
刷了十几条后, 邢迩老实交代：“不, 今天除了猫就只有我一个人。跟拍小绒毛的手机是我拿着的。”
观众：“不可能。镜头这么稳。”
邢迩：“摄像兼职铲屎官配音, 不难吧？摄像不需要动嘴, 配音只需要动嘴，一人兼这么两职不是刚刚好吗？”
邢家有人也看到了小绒毛在直播。
他们拿着自己的手机, 找到了邢迩的位置, 看着邢迩的直播动作。
邢迩瞥了一眼这些“亲人”, 提醒：“不想在直播中露面的人请站远一些。或者站到我背后。如果想与我说话，又不想在直播中暴露你们的真实声音，你们可以找个变声器。”
“哪个正经人没事随身携带变声器？”
邢迩看向说话者旁边那人, 说：“是啊, 哪个呢？”
顺着邢迩的视线，好几人看向了某人。
有打游戏装妹子习惯的某少年：“……”
另一人看看自己手机上的直播画面，又看看邢迩拿着的支架, 反复确认之后, 费解：“你这样拿手机，怎么可能保证镜头平稳？明明应该一直晃动啊。”
邢迩：“天赋？反正我就这样拿了, 难道你们还能找到其他机关？”
直播观众：
“怎么拿的？现场的朋友能不能发张照片？”
“铲屎官不想露面可以蒙住脸，但拿直播手机的手可以露一下吧？”
“听现场朋友的意思，主播控制镜头并没有特殊技巧？”
一个邢家人加入直播评论：“我在现场。就我所见，这铲屎官拿手机的动作比我平常自拍随便多了。”
直播观众：“看来铲屎官真的有强大的天赋。”
在场主要是小辈的邢家人：有个屁。这小少爷可是个公认只会吃喝玩乐的废材。
邢迩面露不耐烦：“你们怎么那么多废话？这是猫直播间。播猫的。可以播猫与人聊天，但不应该播人与人聊天。”
说完后，邢迩修改了直播设置，让直播间完全静音。
直播观众：“啊……”
小绒毛回头，愉快地对着镜头摇了一下尾巴、扇了两下耳朵。
直播观众立刻用文字对小绒毛打招呼：“喵喵。”
小绒毛张嘴，出声回应：“喵。”
直播观众：“啊啊啊，这样我们只能看见小绒毛嘴在动，但听不见小绒毛的奶音了！”
邢迩在直播间里置顶一条公告：“本场请脑补小绒毛的声音。你们看了这么久的直播，应该有这个能力。”
观众不满：
“脑补的能比得上真实听见的吗？”
“我要听小绒毛的声音，不听我今晚睡不着。”
“那不正好练习一下守岁？”
“滚，守岁还需要练习？我熬夜技能满点。”
“楼上你暴露了，你晚上睡不着是惯性，不是小绒毛声音的错。”
邢迩看着这些发言，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真实笑容：萌宠直播的评论就是这点好，比较和谐。连吵闹也多是打趣调侃，很难有人真生气。
忙着紧跟小绒毛脚步和看直播评论的邢迩突然发现周围过分安静了。
邢迩可不觉得仅仅因为自己静音了直播间，邢家的这些围观者就能不好意思地自动消音。
他绷着神经抬头，很快不太意外地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老祖宗。
在邢迩隐蔽地停了一瞬呼吸的同时，小绒毛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到老祖宗脚边，还抬爪踩到了老祖宗的一只脚上。
小绒毛：“喵。”
这下子，除了当事的一猫一人外，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呼吸停滞了一下。
邢迩反而淡定了：行了，猫仙开始带节奏了。之后情况不一定会变好，但都是猫仙的事情，我管不着了。
两只前爪都踩上老祖宗脚的小绒毛半站起来，与低下头的老祖宗对视。
老祖宗身边的管家做好了把猫抱走的准备，但在老祖宗示意前并不动作。
邢迩还有闲心点评：老祖宗的管家是比我父母的管家周到稳重。哪怕他们出身同一个管家学院，且相互间还有亲戚关系。
直播观众们因为听不见小绒毛这边的声音，所以察觉不到现场气氛变化，他们只继续好奇着猫的新探险：
“那是谁的脚？”
“这双鞋，还有裤脚，看起来……很贵呀。”
“这镜头角度也太低了，就算要避免拍到人脸，也可以把裤子拍完整嘛。”
“别逗，就小绒毛那身高，如果把人腿拍完整，小绒毛就只能委屈地在镜头底部出现一个小点了。”
“哈哈哈，过分迷你的小猫猫。”
管家低声给老祖宗念了几条点赞数比较高的评论。
老祖宗和气地对邢迩说：“从你直播到现在，两个多月了，小绒毛仿佛一直没长大。不少观众已经对此表达了疑问，你有应对方案了吗？”
邢迩一边确认着直播镜头一直正对着小绒毛、没有突然抬高搞幺蛾子，也没有突然取消静音设置、给邢家来个惊喜，一边向老祖宗靠近了些，恭敬回答：
“从小绒毛来我家第三周起，我每周都会带小绒毛去做身体检查。检查结果全部存成了图片，准备除夕那天一起放出去。”
老祖宗：“为什么要等除夕时才放出？”
邢迩：“仪式感？其实在之前的直播中，已经提过小绒毛非常健康，体型的不长并不是疾病或饮食造成的。”
邢迩：“多数观众已经认可了这个简单的口头解释，并不要求更强力的证据。近段时间要求证据的声音逐渐增大，更像是有组织的。”
有人插嘴：
“也就是，你可能被人黑了。”
“被黑也不奇怪，在猫直播圈子里，小绒毛直播已经开始有点影响力了。”
“有竞争就有黑手。”
老祖宗继续温和地问邢迩：“需要家里帮忙吗？”
邢迩心里一紧，故作不在乎地回应：“只是个很容易解决的小问题，哪里需要家里出手了。”
老祖宗更加温和地问：“你在南瓜平台的约需要升级吗？换个……那叫什么，大神约？邢家在南瓜平台没多少管理权，但好歹也是大股东之一，推一两个主播到高位，南瓜平台还是会给我们面子的。”
南瓜平台就是邢迩签约的那个直播平台的名字。
这平台是小绒毛挑的，它对“南瓜”这名字特别有亲切感，即使它并不喜欢吃南瓜。
邢迩：“没必要。我就是玩一玩，又不是真拿主播当事业。说不定再过几个月我就对这个失去了兴趣，所以不需要太认真地管签约级别。只要保证合同里没坑就行了。”
老祖宗：“再是玩耍也不能让你吃亏。直播行业刚开始规模化，这行业内的很多合同条款，看起来是通行、制式、合法，但其实是单方面有利于平台，对主播很不友好。”
老祖宗：“不能说是坑，因为它没有阴谋，它直接就是明面上的抢、过分霸道。”
老祖宗侧头对她的管家说：“这样，小迩的那份合同，把他的分成比例提到最高，内容约束、违约赔偿都删掉，每月直播时间依然不作限制。你再看看合同里有没有其他可能妨碍小迩玩耍心情的条款，都改了。”
管家：“是。一定不会让迩少爷玩得不痛快。”
一时间，邢迩有点拿捏不准自己应有的反应。
是该不在乎地说声“谢谢”，还是该略微叛逆地说“没必要。什么都让家里铺路没意思”？
或者是该得寸进尺地要求“你们直接在南瓜平台给我安排个管理位吧。我也不要其他权利，就保证今后我直播间的一切待遇都由我自己定”？
邢迩：好吧，至少最后一种要求肯定不能提。
最终，邢迩只耸了下肩，说：“随便。”
在人类交谈时，小绒毛就围在老祖宗脚下打转，带着观众们仔细欣赏了老祖宗的鞋子。
有懂行的观众分析：
“定制款。绝对是私人定制款。”
“手工刺绣。不对，应该说整双鞋都是纯手工制作。”
“既有古老的韵味，又有现代的美感。”
“我以前一直觉得这种带刺绣的布鞋很土，再华丽也最多适合放博物馆，但这一双……一看就能联想到一位气质美人。”
“不仅是美的问题。我跟你们说，从这个鞋底厚度，还有鞋子主人脚步移动时鞋上的褶皱判断，穿这鞋走起路来超舒服的。”
“每一步都像是赤脚踩在厚厚的绒毛毯子上。”
“可恶。主播停在这里这么久，肯定在与有钱又有气质的大美人说话，但我们一句都听不见。”
“也看不见气质美人的脸。”
一旁不敢在老祖宗面前多话，又不敢随便离开的邢家小辈偷偷看直播画面，然后疑惑：这个镜头角度……不对吧？邢迩不是一直站在老祖宗面前吗？直播手机就那么低垂着，它应该只能拍到老祖宗鞋子的正面啊。
第420章 0420
☆、多数时候都熊
这位小辈越琢磨越困惑：怎么会有鞋子侧面甚至背面的镜头？还有镜头角度应该一直是从上往下的俯视, 怎么能有近乎贴着地面、比小绒毛眼睛还低一些的视角？
逐渐被问号占满思路的小辈看看邢迩的直播手机，又看看小绒毛周围，郑重怀疑是不是有个外星人驾驶隐形摄像头跟拍猫、邢迩那直播手机只是个障眼。
顺便还怀疑邢迩是不是已经被外星人附身了。
近两个小时后, 邢迩才在自己的房间中、在快速检查直播回放时注意到这个重大疑点。
邢迩放下手机, 严肃看向小绒毛：“我拿着手机跟拍镜头不抖还可以吹是天赋，你这些镜头……特么只能归结于灵异了啊。”
小绒毛挠挠耳朵，回应：“喵。”
邢迩深呼吸了两下，指着一个拍到老祖宗脚后跟的镜头, 问：“这是怎么拍到的？当时直播手机只应该能拍到鞋的正面。你怎么在不移动手机的情况下，更换了拍摄视角？”
小绒毛：“镜面呀。我用能量做了几个人类看不到、但镜头能接收到的镜面。能量镜面跟着我, 然后通过几个反射、折射, 就传到手机镜头上啦。”
小绒毛：“其实比直接控制手机移动跟拍也没有更费能量, 以后可以都这么操作。”
邢迩：“……那要是在操作过程中, 把直播手机也拍进去了呢？”
小绒毛：“那就拍进去好啦。观众只会想‘啊，拍到了一部手机’, 不会联想到‘这是直播手机’。”
小绒毛：“一个主播有多部手机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观众们又不能确定我们直播用的究竟是哪部手机, 尤其当我们有多部型号相同的手机时。”
邢迩：“但刚刚在现场的人全都看到了我用的是哪部手机直播，以及直播手机的角度。”
邢迩：“可能当时多数人还没来得及察觉手机位置与镜头的不匹配，但只要其中有一两个人过后看一下回放, 就会起疑, 然后招呼更多人看回放、一起起疑。”
邢迩：“老祖宗可能不会亲自看回放，但肯定会有人把这个疑点放到她面前。”
小绒毛：“他们起疑后会来逼问你吗？包括老祖宗的人，他们会来非让你给一个说法吗？”
邢迩：“……灵异元素在这个社会是不可能掌权的。在权利问题之外, 老祖宗对我足够纵容。而老祖宗之外的人, 碍于老祖宗的态度，得罪我时不敢过度。”
小绒毛：“嘻。”
邢迩忍不住伸手, 把小绒毛一身的毛揉得乱七八糟，一边揉一边抱怨：“皮皮皮，一天到晚就知道皮。”
小绒毛难得地允许了这个未成年人类的放肆，一边被揉，一边说：“权利在人类社会很重要，但它不是唯一哒。灵异元素无论是否真实存在，在这个社会都必然极其小众，可小众也有小众的活法。”
小绒毛：“小众不一定活得不好。没权也不一定意味着必定受制于人。尤其你有钱。”
邢迩用手指把小绒毛的乱毛梳顺，接道：“且我还能借用你的能量。”
小绒毛昂头：“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我就罩着你。让你在猫群中拥有大王的地位。”
邢迩想了想被大群猫环绕的场面，表达了拒绝。
邢迩：权与权也是不同的。有些权力还是别有了。我缺权力，但没缺到饥不择食。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
一直到除夕当天，才有几个和邢迩一样没权，且远比邢迩没钱的小辈偷偷来询问邢迩的直播镜头秘诀。
邢迩冷笑：“你们都知道这是‘秘诀’了，还指望我告诉你们？你们准备为这份答案出多少钱？”
这帮小辈里好几个才被迫还了邢迩红包，手头是真的紧。
——虽然现在看着是他们的家长出钱，但他们可以想象，接下来的一年中，他们的零花钱肯定会被扣掉一部分来抵家长的损失，以让他们好好记住“别惹不该惹的人”。
小辈们：冤枉。我们今年还没惹他，我们是被连累的。
有小辈忍不住抱怨出声：“不缺钱的人为什么突然这么斤斤计较？”
邢迩：“因为少爷我准备养猫。养一大群猫。”
在邢迩腿上吃瓜子的小绒毛小声又含糊地接道：“嗯嗯，成为全世界猫的王。只要你对猫群的贡献足够大，猫仙就奖励你这个荣誉。”
作为靠着能量联系而听清了小绒毛这番话的唯一人类，邢迩表示：……算了，我还是拿那些钱打水漂玩吧。
其他人只听见了小绒毛咪咪喵喵地哼唧，一人问：“啊？小叔，你要加入动保圈子？”
邢迩满脸嫌恶：“好好做人，混什么圈？一旦混圈，人要么成工具，要么成傻子，再要么成为傻子工具。”
小绒毛“呸呸呸”地吐瓜子壳。
邢迩简直想一巴掌把这只只管它自己干净、从来不在乎它把环境弄得一团糟的猫从自己腿上拍下去。
小绒毛：呸。
邢迩瞪着小绒毛：怎么，你喜欢动保圈子？
小绒毛：我呸的就是把养猫归入动保圈子的傻瓜。能保护猫的不是人，是猫！猫可以自力更生。
邢迩没领会到小绒毛无声传达的复杂意思，也不太想领会——反正领会后多半会让他来气。
邢迩把直播设置为双向静音后，打开直播间，开始以小绒毛与零食为背景、按时间顺序一张一张发小绒毛的体检报告。
这些报告可以证明小绒毛的健康，也可以证明小绒毛一直是同一只猫，不是隔一段时间便换一只长相相同的奶猫。
直播观众：
“其实换猫这个污蔑从一开始就站不住脚。”
“因为猫与猫之间的差别真的非常大。”
“花纹、神态、举止……我作为一个亲手养猫近二十年的资深铲屎官，我负责任地说，我从来没见过和小绒毛相似的奶猫。”
“哪怕花纹一模一样，神态动作也差远了。”
“像小绒毛这么大的猫，一般在奶与软方面肯定都和小绒毛差不多，可都有柔弱感，一看就非常需要保护、需要被猫妈妈圈在怀里或者被人类捧在手心里。”
“可小绒毛不一样，它奶归奶，但它非常地结实、机敏。”
“感觉小绒毛可以保护猫妈妈或者殴打人类。”
“哈哈哈，想看小绒毛殴打人类。”
碰巧看到这一条评论的邢迩：你们可别给这猫出主意了。他殴打我是真不会心生罪恶感的。
直播观众：“啊啊啊，小绒毛爪子放在巧克力上了。它开始咬包装袋了。快阻止它！”
邢迩并不担心。
虽然在直播之外，猫仙是什么都能吃，尤其喜欢吃重油重盐的食物，但在直播时，它还是很注意收敛的。
对于普通猫吃了有害的东西，当着直播观众的面，小绒毛最多玩一玩。
即使偶尔咬一口，也会立刻吐掉。
非常以身作则，保证看它直播的铲屎官们不会模仿小绒毛喂普通猫危险食物。
私下里，小绒毛对邢迩说过：“以前我直播时觉得我吃什么与人类无关，反正我自己吃了后好好的就行。可现在想想，看直播的群体太复杂了，他们的行为方向也很复杂。”
小绒毛：“有的会有因为我乱吃东西而痛骂养我的人，并持之以恒地举报我的直播间；有的会理性分析部分有害食物少吃一点影响不大，还会拿出论文作为证据；但也有的会有因为看我吃了没事，便胡乱给其他猫喂食。”
小绒毛：“每一只猫自己知道哪些东西它们能吃、哪些喜欢吃、哪些完全不想碰，它们会避开同类告诉过它们吃了会死猫的食物，可部分人类有时候会无视猫的抗拒硬把食物塞进猫嘴里，还逼猫咽下去。”
小绒毛：“直播是公开的。我无法给看我直播的观众划出智商、道德的准入许可线，所以，我需要尽量严格地要求自己，不制造隐患。”
小绒毛：“公众人物，公众猫，需要比普通人与猫表现出更高的道德水平。做不到者应该远离公众视线，避免造成坏影响。”
小绒毛：“举例来说，违法犯罪入狱者，出狱后有没有资格重新做人、拥有美好生活？当然有。但他们成为公众人物就不适合了。”
小绒毛：“尤其当他们阐述自己的违法行为时带上不在乎、无所谓，甚至炫耀的情绪，还把违法经历当作一个宣传卖点，引导粉丝说‘那不过是小事，提起的都是黑’，则就更加畸形。”
小绒毛：“公众人物，应该成为正面的榜样。应该有更高的入行门槛，不能是谁上都行。”
有时候邢迩会觉得，猫仙说它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见过很多很多世界，是真的。
邢迩：小绒毛好像偶尔确实会显露出被岁月打磨后的智慧。
邢迩：不过多数时候，它就只是一只熊得不行、极其自我的小破猫。
小绒毛：“简称熊猫？”
邢迩：“不要胡乱碰瓷。谢谢。”
此刻，咬开包装袋、把里面的巧克力露出来的小绒毛不知从哪里薅来一只蚂蚁，放到了巧克力上。
邢迩：“……”
站或坐在邢迩身边的邢家人：“……”
直播间观众们倒是欢乐起来，说：
“哈哈哈，我看出来啦，小绒毛的那个表情是：大过年的，猫请蚂蚁吃大餐。”
“那么大一块巧克力，一只蚂蚁搬不回窝呀。”
“猫猫，你把巧克力放到蚂蚁窝洞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