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0441
☆、秘密
小绒毛：“也就是, 柳家因养女而给出的好处没有落到你们家，而是落到村里其他人家，你会……咦？
小绒毛发现自己从于二丫的心音中又接收到了养女之事的关键信息。
柳家从高人那里最初拿到的养女线索是指向一个省。
当柳家在那个省寻找一段时间后, 高人给了新的线索, 指向该省内的一个市。
接着是一个县、一个村。
当柳家到了于二丫村子后，他们锁定了于家。
而当时于家只有两个女儿在十岁以下。
也就是，如果柳家不选于三妞，那便只可能选于二丫。
于二丫：柳家的核心目的不是收养一个女孩, 而是给柳家带回一个保他们富贵的工具。我和于三妞都可以。
于二丫：任意一个都可以。柳家对我俩没有感情偏向。
这是于二丫上辈子花了很多年才终于查清楚的秘密。
她三次创业失败的钱其实有不小的一部分是偷偷花在这上面的。
与自己自有记忆起便一直讨厌的妹妹拥有完全不同的命运，自己甚至连想当柳墨馨的对照组别人都觉得她没有资格。
这件事给于二丫带来的难受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这导致了于二丫比于家其他所有人, 包括比柳墨馨, 都更早察觉柳家收养举动中的怪异。
于二丫一生都被很多人认为是失败者, 但就是这个没什么人脉, 也经常缺钱的失败者，硬是独立查清楚了柳家最重大的隐秘, 且还没有被柳家发现她查到了。
柳家有人知道于二丫老是盯着柳家不放, 但柳家始终把这归入于二丫对柳墨馨的眼红、想要抓住柳墨馨的把柄。
当然, 实际上这个判断也没有错，于二丫查柳家本质上确实是想让柳墨馨不好过。
只是，于二丫查得过分持久, 也过分深入。
直至触及到连柳墨馨及多数柳家人都没意识其存在的柳家核心机密。
那个指点柳家收养女的高人, 其实也是柳家人。
是比柳家明面上年龄最大的活人还要再大近两百岁的柳家祖宗。
能活近三百岁，这显然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类的范围，而他之所以能这么长寿, 关键就在于他能夺取柳家人的寿命。
他能从每一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活人身上夺走最高十年的寿命。
不过这位老祖宗自认公平, 他拿走后代的一部分寿命，便还他们一些钱权。
还的方式是夺走外人的气运。
夺寿命需要以血缘为桥梁, 而夺气运也需要先建立一座桥。
比如把汇聚了那些外人气运的核心点收入柳家。
由于柳老祖钻研方向的限制，他只能使用气运核心点是人类的类型。
且当找到这个核心点时，那人类不能大于十岁。
柳家收养这个孩子，并提供给其五十年奢华的生活、让其对柳家充满感激。
则五十年供养期满之后，那孩子及通过那孩子从柳家得了好处的非柳家人——无论与那孩子有没有直接血缘关系——都会在接下来的五十年内将自己的气运传递给柳家。
然后，那些人落魄，柳家繁荣。
既然最终目的是夺气运，那么当然便得选择气运足够强的人家。
且在柳家提出收养小孩时，那家人还没有发迹，最好能特别穷困。
穷困到把孩子交给别人养毫不违和，也方便让他们的发迹显得像是柳家帮扶的功劳。
后面他们的落败则像是自身能力与贪念不匹配的必然结果。
——这样便最大限度地降低了柳家被怀疑的可能。
此外，虽然气运转移对血缘没什么要求，但一般，人类对血亲会天然有标准线之上的好感。
当自己手握大笔好处、最亲近之人已经吃不下时，在来往不多的亲戚和来往不多的朋友之间，通常会优先选择把好处分给亲戚。
——底层家庭出生的人尤其如此。
所以，所收养的孩子家里亲戚越多，最终柳家有几率收获的气运便越多。
柳祖宗在装高人指点后人收养小孩时说：
“你们的养女，出生在一个村子里，全村或远或近都带点亲戚关系。”
“你们的养女很善良、很有同理心、很早熟、很感恩。”
“当她自己到柳家过上好日子后，她会心疼留在村里的家人，也会心疼全村。”
“她会尽她所能地帮助他们。”
“帮衬亲戚时，她会借用柳家的一些资源，但不会比柳家正牌少爷小姐花在吃喝玩乐以及闯祸上的更多。”
“且在那村子被扶起来后，整个村子，尤其是养女的直系血亲，会尽他们所能地回报柳家。”
至于为什么选择收养女孩而不是男孩，是因为在前面设定条件时已经偏向于找贫困家庭，而这样的家庭往往重男轻女。
卖出一个女儿他们考虑的多半只是价码，但要让他们看着自己的儿子换姓，他们有可能宁愿继续穷着。
柳老祖希望能尽量减少枝节，所以明确告诉了柳家后代必须收养女孩。
小绒毛很不解：
“既然你已经查清楚柳家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你为什么还想代替于三妞进柳家呢？”
“你只比于三妞大两岁。你死时六十一，于三妞五十九。于三妞是四岁成为柳家养女哒，所以在于三妞五十四岁时，柳家养她就满五十年啦。”
“那么于三妞从五十四岁到五十九岁，也就是你从五十六岁到六十一岁，这五年，柳家已经在从于三妞及于三妞的亲友身上吸气运啦。”
“说不定你会生瘤子也有气运被抢的原因。”
“你应该恨柳家才对呀。”
于二丫：荣华富贵五十年，交易后半生的潦倒，我觉得值。
小绒毛一个后仰，叹为观止：哇，活生生的要钱不要命。
于二丫还在说：我觉得，柳家的交易很公平。如果没有柳家的帮扶，我真不认为我们村能在五十年内成为全国知名的富裕村。既然富贵源于柳家，那还给他们也没什么。五十年换五十年，没亏。
小绒毛：
“那是柳家希望外人如此想哒。”
“你作为当事人，应该对你们村更有信心一些。”
“你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你应该知道，未来几十年，整个国家会进入高速发展期，在这个时期，只要抓住一个机会，一个村腾飞起来并不稀奇。”
“至少我觉得，你们村的人，很齐心、很努力、很踏实，也很明白自己的优势与劣势。”
“柳墨馨固然靠着在柳家学到的见识提出了很多很有眼光的指点，但如果村里人不配合、只想通过她从柳家骗好处，柳墨馨孤身一人也不可能拖动全村。”
“就像柳墨馨便没能拖动你。”
于二丫：“……”
小绒毛：“我是说，我真的不理解你非要扎进柳家是为什么。”
于二丫哼笑：
反正柳家今天一定会从于家带走一个女孩，全村都会支持柳家把人带走，单凭我一个人绝对不可能阻止。
如果柳家带走的又是于三妞，那么一切便会和上辈子一样。
我上辈子已经极其用力地尝试过了，我绝不可能阻止全村与柳墨馨利益绑定。
而如果被带走的人是我……
我与家里人、村里人的关系可不好。
我能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
五十年之后，除了我的气运，柳家得不到其他人的气运。
那么，只要我不介意自己的气运被夺，这事又还有什么问题吗？
小绒毛无言以对。
小绒毛：在某种意义上，这可真是个……奇才——思路清奇的奇。
小绒毛一直震惊到于二丫吃过午饭、全村都开始准备迎接贵人到访，才柔弱地问于二丫：“你打算怎么赢过于三妞？”
于二丫现在既紧张又兴奋，外显看着与同村其他孩子的精神状态倒是没有明显区别。
与其他孩子最不同的是，于二丫在努力调节自己。
于二丫知道，在柳家面前她不能表现得太期待跟他们走，尤其不能表现得渴望与这个村子、她的家人脱离关系。
柳家需要养女与全村人，最好与更多人，绑在一起——这是决定成败的最核心要素。
于二丫借着与小绒毛聊天来平静自己：
这不是很明显吗？柳家想要什么样的养女，我就演给他们看。
他们需要我不舍家人，我就不舍。
他们需要我怜惜全村的贫穷，我就怜惜。
比起于三妞来，我有一个天然优势：我比她大两岁。
也就是我与家人、村里人的相处时间比她多两年。同等条件下，我比她更容易被认为对这个村子有感情。
小绒毛：“所以，你演技好吗？能做到想什么演什么吗？”
于二丫：只要我能克制住自己的坏脾气，我的演技就很好。我连柳老祖都成功欺骗过。
小绒毛：“为什么这一段我也没听到……哦，现在听见完整经过啦。”
于二丫沉默一会儿，生气：我在你面前就完全不可能有秘密是吧？一件事情只有当我自己没想起来时，你才会不知道。只要我想起来了，你立刻就能看戏似的看完全貌？
小绒毛：
“这主要是因为你控制力太差啦。”
“如果你能控制自己的‘想’低于默读强度，那无论你‘想’得有多详细，我都会一无所知。”
“我被困在你的能量瘤子里，只能单向接收你吼给我的信息，不能直接挖开你的脑子看。”
于二丫：你能不能别老是提“瘤子”？
小绒毛：“瘤子瘤子瘤子。”
于二丫：“……”
小绒毛：“肿瘤肿瘤肿瘤。”
于二丫：我两辈子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猫？而且还是那么多人！
第442章 0442
☆、奇怪的人类
小绒毛：“你不明白很正常呀。你都成功把自己作成孤家寡人了, 你当然难以理解占了大多数的普通正常人的思维。你是非常独特的病人。”
于二丫：呵。
小绒毛：“我是夸你来着。‘与众不同’是个好词叭？你也很享受自己的与众不同叭？你上辈子最后的后悔，并非后悔自己是那样的性格与作风，你后悔的只是你没有抓住成功的机会。”
于二丫：所以我这就来抓了。
小绒毛：“如果你真的成了柳家养女, 建议你尽快去医院检查你的脑袋。以防我待的这个地方不是虚拟的能量瘤子, 而是有实体哒。”
于二丫：我小时候健康得很，想靠生病来躲懒都没戏。
小绒毛：“外表健康、内里一塌糊涂的人多了去啦。不要讳疾忌医。你火气老是这么大，激素分泌肯定有问题。”
于二丫：你到底是要让我查脑子，还是查激素分泌？
小绒毛：“都查查嘛。反正你已经决定用自己悲苦的后半辈子换五十年的荣华富贵啦, 你当然就该在这前五十年充分享受柳家的物质资源。治病从来都是巨型吞金兽。”
于二丫觉得说不定这只猫真有本事把自己气得提前长瘤子。
小绒毛清晰感知到了于二丫指向它的愤怒。
小绒毛一边越来越熟练地把被扯高的情绪值按下去，一边惊喜地发现于二丫直接指向它的愤怒和为其他事情愤怒, 在扯动它相同情绪值的条件下, 它按下前者能分到更多能量。
小绒毛：哇, 我要是贪心不足真气死她了可怎么办？还有, 这工具人我能不能带回负司、带入接下来的其他情绪场？
还不知道自己会在这次这个情绪场里待多久，小绒毛便已经开始对这里产生了不舍。
在不舍中, 小绒毛柔声细语地问于二丫：“你能不能提前跟我具体说说你在柳家人面前的表演计划呀？”
于二丫被严重恶心到了。
小绒毛也只感知到了于二丫的恶心情绪, 却没有听见她因它的提问而该自然出现的相关想法。
仿佛在这一刻, 于二丫根本没听清小绒毛话语的具体内容，她直接就被小绒毛的语气击败了。
小绒毛：哼。不懂欣赏。我的小奶音可受欢迎啦。
小绒毛一边为自己骄傲，一边再次把被于二丫扯高的情绪值按下去。
小绒毛觉得负司也许可以尝试搭档模式。
让一个情绪特别容易激动的, 和一个特别冷静的搭档。
两人的情绪值相互影响, 就能扯来扯去地多产能啦。
邢异：“但可能两人搭档不了多久，就会彼此嫌恶到想要不顾一切地弄死对方？”
小绒毛：也是。如果现在于二丫能碰到我，我也不好这么招惹她。如果我不把话说出口——比如我只在心里与你交谈——于二丫甚至不会知道我存在于她的脑袋里。
于二丫在恶心中感到自己有点头晕眼花, 心中略沉：这种突然又来源不明的眩晕, 还有之前在柴房醒来时躺在地上的状况，我重生时该不会真把肿瘤也带回来了吧？
于二丫勉强安慰自己：不会的。老天既然给了我重生机会, 就说明我得了老天的宠爱。老天不会反复无常地一边宠我一边折磨我。
把于二丫毫无根据的自我说服听得清清楚楚的小绒毛插嘴：“可很多人都骂过老天爷反复无常呀。尤其夏天暴雨和暴晒无间歇切换的时候。”
于二丫火气上头正又要与猫吵时，突然发现自己看到猫了。
一只小小的、圆滚滚的、主色调为白色、点缀了一些黄毛的猫。
不仅看见了，于二丫还清晰地意识到这只猫待在自己的脑袋里。
她看见了装着猫的那个小空间。
小绒毛也发现了于二丫的看见。
与于二丫对视了几秒后，小绒毛抬起右前爪，招了招，说：“你好呀。”
于二丫愤怒：
这个小空间怎么可能是瘤子！
它的体积起码是我脑袋的十倍大！
人类脑袋里怎么可能养得出这种瘤子！
跟着猫的思路跑的我真是蠢透了！
小绒毛：
“你以为你估算出的体积就是这个小空间的真实体积吗？”
“你以为我这只猫的大小就是普通奶猫的大小吗？”
“你怎么肯定我实际上不是只有指甲盖大小呢？”
“旁边没个参照物，你怎么能肯定我和这个小空间的具体尺寸？”
于二丫冷声：让你失望了，有参照物。我的牙齿、眼珠等，都是参照物。
小绒毛：
“不，那些依然不能算。”
“虽然在你的视线中，我与它们好像是被放在了一起，但……”
“你见过故意错位拍摄的照片吗？”
“靠近镜头的东西会显得较大、远离镜头的则会显小。”
“只要在拍摄时尽量模糊掉那些会让看照片者察觉两个东西远近不同的元素，看照片者便会误判两个东西的体积。”
于二丫：鸽子为什么会这么大？
小绒毛：“对。就是这个梗。”
于二丫略有些动摇，重新怀疑起自己脑袋里是否存在瘤子。
小绒毛话锋一转：
“不过，也有可能我确实不在你的脑袋里。”
“我和装我的这个小空间可能与你根本不在同一个维度。”
“只是因为你重生的力量，两个维度发生了一点重合，便显得我好像住进了你的脑子。”
“而那个重合点，可能就是一颗瘤子。”
于二丫突然觉得，有瘤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脑袋里真住了一只猫强。
小绒毛：“喵。”
于二丫烦躁：我能不能不看见你？光听你的声音我还可以假装自己是在与人类说话，看见你那动来动去的模样，我觉得我鼻孔里都被塞满了猫毛！
小绒毛：“我不掉毛。”
于二丫：那不是重点！你赶紧从我的视线内消失！
小绒毛：“这不是我能控制哒。我要是能控制，我就直接离开你去环游世界啦。不得不时刻跟着你我也很烦恼呀。”
于二丫在脑袋里发出一长串的尖叫。
叫得小绒毛捂住耳朵抱怨：“好吵！”
于二丫：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有这么吵！
小绒毛：“呵。那我们就来相互伤害叭！我可不怕你！”
于二丫：互伤就互伤！我活了六十几年，可没怕过跟谁吵架！
邢异：“……幸好负司不采用强迫搭档模式。否则公司早就被拆散架了。”
吵着吵着，小绒毛突然意识到于二丫不太一样了。
小绒毛最初感知到于二丫时，明显觉得她很老，但现在，她好像年轻起来啦。
虽然依然远比她此时的外表年龄大，但差不多可以归入中年的行列啦。
对于小绒毛的惊叹，于二丫的回应态度依然恶劣，但透出了骄傲：
不然你以为我说自己演技好是瞎吹？
曾经的我，没有经历过哪怕一天的富家千金教育，但我也成功扮演过千金小姐。
只要我精心打扮，我就能演出符合那打扮的气质。
我当保姆时还帮一些富家小孩扮演过他们的亲戚、去替他们开家长会。从来没有因为我本身表演有破绽而被拆穿过。
被拆穿都是因为老师与家长交流时发现说法对不上。
现在我有了孩童的皮囊，只要给我一点时间调整，我当然也能演出孩童。
小绒毛：“你为什么不考虑去当演员？”
于二丫：你是不是傻？演员赚钱多是什么时代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多大年龄了？入圈来得及吗？
小绒毛：“那你这辈子可以考虑这条路。先入行，拍几部虽然不赚钱但很经典的作品，然后等娱乐圈发展起来后，你就是老艺术家啦。”
于二丫：
我对那种虚名没兴趣。老艺术家没几个很有钱的。
不过，如果我成为在国内很有知名度的演员，柳家会不会觉得我能与全国的影迷建立起气运相关的联系？
然后他们便会贪心地试图利用我窃取全国人民的气运？
如果我能成为国际巨星，他们的目标还可能膨胀到窃取全球？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真的只有当养女对外人有感情时，柳家才能吸到那个外人的气运吗？
如果仅外人对养女感情浓烈、而养女对那外人毫无感情，柳家确定吸不到吗？
想到这里，于二丫又开始痛骂于三妞。
因为柳墨馨是公认的善良、好心肠、知恩图报。谁对她好，她便一定会回馈谁。
柳墨馨仿佛与她接触到的每一个人的感情都有来有往。她不会对热情待她的人冷漠。
所以关于自己新冒出来的猜想，于二丫无法在柳墨馨的经历中找到实证。
只能说，在柳老祖的说法里，要求养女必须有感情付出。
小绒毛：“其实，也许我能确定。”
于二丫一边问“怎么确定？”，一边眼睛紧盯着一条蚯蚓。
倒不是她对蚯蚓有什么好感，而是她觉得当眼睛用力盯着一个东西时，她可以假装自己暂时看不见猫。
小绒毛不惯着她，高傲道：“求我呀。”
于二丫也不惯着猫，语气比小绒毛更高傲：你知道了我那么多记忆，你见我求过谁吗？我可是为了面子连治疗希望都能放弃、硬生生把自己拖成绝症的人！
小绒毛：……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奇怪的脑回路，奇怪的人类。
觉得自己战胜了猫一次，于二丫心情略好，更专注地调整起自己的状态。
一边调整，一边于二丫对小绒毛产生了一点点感谢之意。
因为与猫进行的幼稚吵架对她找回年轻心态有一些帮助。
第443章 0443
☆、建议听专家哒
于二丫跟各种人、因各种原因, 吵了一辈子。
大家都说于二丫刻薄、口无遮拦，但其实，在上了年纪后, 于二丫口出恶言时还是有节制的。
比如被雇主家的熊孩子烦到时, 对有些雇主，于二丫会当着雇主的面骂他们没把孩子教好，并深入阐述孩子对她做的恶作剧如果撞上一些巧合可能会导致多么严重的后果。
包括而不限于瞎眼、断腿、坠楼摔死。
于二丫能把这些“后果场面”描述得鲜活生动，宛如惊悚电影。
对另一些雇主, 于二丫则只会冷着脸辞职。等把工资结清后，再骂他们早晚会因为孩子捅出的娄子而在牢里一家团聚。
前一类雇主是还有羞愧之心的。
他们自己本身其实也知道自己对孩子的教育有问题, 但因为太忙了, 所以实在难以纠正。
被于二丫骂了、恐吓了后, 他们可能还会反过来给于二丫道歉, 请于二丫帮忙管一管孩子，他们愿意提高她的工资。
后一类雇主是与熊孩子同类型的熊家长, 没得谈, 骂完必须立刻走人。
于二丫分得清。
就像于二丫其实一直知道, 无论她怎么恶意指责柳墨馨，柳墨馨都最多是戒备她，却不会主动伤害她。
是的, 其实于二丫知道, 柳墨馨给她的那些建议……是对的。
于二丫一直不承认，但她……一直都知道。
小绒毛：
“我看你不适合进柳家，也许比于三妞更不适合。”
“你明明就会回应别人对你的好。只是你的回应不外显, 还会用恶劣态度进行伪装。”
“但与感情相关的能量, 外显与否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内心的激荡度。你这感情可太激荡啦。”
“于三妞在接受别人的好后, 她会回馈给对方利益。”
“当利益累积得足够庞大时，感情往往会被冲淡。”
“外人评价一个人善良与否，只能依据这个人的外在表现。于三妞完全可能一边有恩必报，一边内心波澜不兴。”
“说不定最终被柳家夺去气运的人数远比你以为的要少，每一个人被夺走的气运量也比你以为的要浅。”
“还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不是只有正面感情才叫感情哒。”
“喜欢是感情，讨厌同样是。”
“在能量的意义上，同等强度的爱与恨，带来的产能效果、能量作用效果，都相等。”
“这方面我是专家，建议你听我哒。”
前面的内容于二丫听得还算认真，但“建议”这个词一出，她的脸色又阴沉下去。
小绒毛听见了于二丫对这个词的心理阴影。
属于她对柳墨馨心理阴影的分支之一。
小绒毛蹦跶：“建议建议建议！”
于二丫内心再次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
小绒毛捂耳：“……”
尖叫完后，于二丫胜利冷笑：呵。
小绒毛大声回击：“喵嗷！！！”
于二丫：啊！！！
邢异：“……”
于二丫在屋外等了两个小时后，回到了屋内。
上辈子于二丫是一直在屋外等到了柳家人来，将自己渴望被选中、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于家的心剖出来让柳家嫌弃。
这辈子，一直待在家里做事的于大凤见于二丫回来有点惊讶，不过她一贯内敛，只是对于二丫笑笑，说：“渴了吗？这碗水的温度正合适。”
于二丫沉默接过，又沉默喝下。
于大凤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怎么不开心了？你昨天还很高兴、很期待的。”
于二丫：“姐，你想离开村子、去大城市生活吗？”
于大凤：“想啊。不过，又觉得好像有点可怕。”
于二丫：“熟悉之后就不可怕了。”
于大凤笑着：“二丫要是先去了大城市，可要多给我讲讲那里的情况。让我多了解那里、做到心里有数，然后我就熟悉、不怕了。”
小绒毛对于二丫说：“你不可能让柳家只夺走你的气运。你可以无视其他人，但你放不下对于大凤的感情。”
于二丫；我可以。我曾经连续很多年都没有想起她。
小绒毛：“感情深浅不在于思念时间长短。能量经常是瞬间的成果。”
于二丫警惕：不准又说那个词。
小绒毛：“人类，我在跟你说攸关生死的正事。”
于二丫坚决：对我来说，有些事情比生死更重要。
小绒毛：这个人类没救啦！
于二丫又去看在睡觉的于三妞，于三妞身边还有于幺在陪着。
于幺对于二丫相当看不上。
一见于二丫靠近他就威胁：“你要是又欺负妞妞，我就大叫，让奶打你。”
于二丫看向于幺，对他的威胁有点生气，但又远没有她真正六岁时那么生气。
在现在的于二丫看来，家里营养最好、在同龄人中显得格外壮实的于幺也好，家里最有威信的于老太也罢，战斗力都不咋样。
以自己现在的小身板，即使打不过，但跑掉还是很轻松的。
她于二丫多活一辈子，掌握的可不光是吵架技能，她打架的能耐也不小。
于二丫琢磨要不要现在先欺负于幺一把，为自己真正的六岁时光稍微出口恶气。
当年于三妞被柳家收养后，舍不得于三妞的于幺闹了好一段时间的脾气，那一阵子于二丫可没少吃苦头。
这时候，于三妞醒了过来。
于二丫心情复杂地看向她，然后，于二丫怔住了。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被于老太抱到屋外的于三妞还是个毫无疑问的四岁小孩。
但现在，她那眼神、那气质……
于二丫心中恨道：柳墨馨！
睁开眼本在对着屋顶发呆的于三妞感受到了身边灼热的视线，她慢慢侧头，与于二丫对视上。
几乎是立刻，于三妞意识到于二丫和自己，都重生了。
于三妞：而且二丫比我重生得早。
于三妞费力地坐起身。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虚弱了。
成为柳墨馨后，她的身体得到了最好的调理，即使是在穷途末路的死前最后一年，在身体方面她也没受到折磨。
于幺扶她，关心道：“奶让你别乱动。”
于三妞摇摇头，对于幺说：“我想吃甜的。”
于幺看看脸色很难看的于二丫，犹豫着没动。
于幺总觉得于二丫现在的表情比平常更危险，他一走，她肯定会伤害他的妞妞。
于三妞轻轻推了于幺一下，说：“你去帮我拿甜的东西。这是只有你才能办到的事情。”
得到了高度信任的于幺用力挺起胸膛，表示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
并命令于二丫跟自己一起出去。
于二丫根本不搭理于幺，只死死盯着于三妞。
于三妞对于二丫甜甜一笑：“二姐，你来扶我吧。小幺手劲大，经常会弄疼我。”
于幺委屈：“我才没有。”
于三妞又轻轻推了推于幺：“你快出去啦。出去时记得关门，不然风吹进来怪冷的。”
于幺闷闷不乐地离开。
然后房间里便进入了大人的气氛。
于三妞看向窗外的天色，问：“柳家是今天来吗？”
于二丫：“你一向神机妙算，还用问我？”
于三妞看向于二丫，笑道：“自我成为柳墨馨后，这好像是我俩第一次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
于二丫：“没什么好惊讶的，你现在还不是柳墨馨。”
顿了一下，于二丫说：“这辈子你成不了柳墨馨了。”
于三妞神情复杂地看着于二丫：“气运转移的事情是真的。”
于二丫：“……我死后你经历了什么？”
于三妞：
“刚从你那里得到消息时，我并没有相信。”
“我以为这又是你的臆想。我以为你是快死了都要再膈应我一把。”
“直到你死后，村里人开始出现各种不顺。”
“一开始我以为那些不顺只是自然的运道起伏，可因为有你的提前提醒，所以即使不太信，我也将那些事情与柳家联系到一起来进行分析。”
“然后我发现，部分时候，村里人倒霉后一天之内，柳家便能得到一份利益。”
“最初，只是‘部分时候’如此。村里人倒霉十次，柳家大概只获利一次。”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里人倒霉十次，柳家能获利七八次。”
“而这时候，柳家也终于把事情摊到了明面上。他们开始直接打压村里人的事业。”
于二丫：“整个过程你就只看着？”
于三妞苦笑：
“我当然努力阻止了。”
“开始时，我是更用心地给村里人出谋划策，降低他们行动中的错漏。”
“所谓‘倒霉’，说穿了，就是本来小概率的、当事人没有防备的事件，突然发生。”
“我想只要我把小概率事件也预估到、防备到，大家的事业发展便又能顺利。”
“当我这么做的初期，事情确实如我所料地重新顺利。”
“但只顺利了不到一年，又开始出现各种倒霉。”
“而且倒霉的方式越来越匪夷所思。甚至频频出现用科学几乎无法解释的倒霉。”
“比如，村里某人去别人公司的会议室谈合作，坐到椅子上，椅子突然垮了，破裂的零件扎进身体，当场死亡。”
“但那家公司、椅子品牌商都说那是质量过关的新椅子，同批椅子中无一出现过那种问题。”
“可这些解释在死人面前毫无意义。”
“死者的公司、谈合作的公司、椅子品牌商都大受损失，柳家却成功收购了一家他们已觊觎很久的公司。”
“仿佛霉运从村里人扩展向了更多人。”
“似乎我越努力，霉运在被略微压制后，会反弹得越厉害。”
第444章 0444
☆、活力持久
于二丫：“跳过那些证明你无能的过程, 你直接告诉我最终怎么样了。”
于三妞：“在我开始信你的说法时，柳家对我已经完成了五十年的富贵抚养。也就是，契约已成, 之后我的努力对抗, 非但没有破坏契约，反而好像还强化了它。”
小绒毛：“因为‘努力’‘看着努力无效而痛苦’都是感情。那契约因感情而成形，后续围绕契约产生的感情——无论是支持契约还是反抗契约——都会加固契约。”
于三妞：
“最终，在我尝试了一切正常手段都失败后, 摆在我面前的好像只有‘自杀’这一条路。”
“但当时，对于自杀的后果, 我却获知了两个截然相反的可能。”
“一个可能为, 因我是转移气运的桥梁, 所以我一死, 气运移动的路断掉，气运便会留在其原主人体内, 柳家不能继续掠夺。”
“但另一个可能却是, 在我当了柳家养女五十年的那一刻, 桥梁建成，建成后的桥梁便不再受我干扰，反而我成了桥梁的养料。”
“我的死亡只会强化这座桥, 被这桥夺走气运的每一个人死后都会化为这桥梁的养料, 直至桥梁工作满五十年为止。”
“我不知道哪一种可能是真的，所以不敢行动。”
“毕竟我只有一条命，无论我的死是带来好结果还是坏结果, 我死后都无法反悔。”
“但很快, 柳家人替我做了决定。”
“他们囚禁了我，二十四小时监视我, 阻止我一切的自杀可能。并每天把村里人的倒霉，和柳家的兴旺告诉我。”
小绒毛：
“这是在故意刺激于三妞的情绪。”
“于三妞为那些人而激动起来的情绪会进一步强化契约，把那些人与契约绑得更紧。”
“或者，只是柳家人以为会绑得更紧。”
“也有可能，在于三妞被柳家养满五十年的那一刻，契约便彻底定型，之后于三妞的任何情况都影响不了契约。”
“你问问于三妞在她被囚禁后，柳老祖出现过吗？”
于二丫转述问题。
于三妞摇头：
“我一次也没有见过你口中那位导致这一切发生的‘高人’。”
“小时候我偶尔还能听到一点有关他的事情，但自从……自从村里开始出现全国知名企业家后，我就再没听过了。”
“所以我最初才很难相信你的话。”
“在我的感受中，柳家人并不迷信，不像是会……举行邪恶仪式的家族。”
“而且，‘靠邪恶仪式改变现实世界’这本身听起来也非常荒唐。”
于二丫嗤笑：“你爱信不信，反正这次进柳家的人会是我。剩下的，就是我与柳家的斗争了。”
于三妞面色凝重：“你……”
屋门“砰”地一声被于幺用力推开。
于幺捏着糖跑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于老太。
两个重生者立刻停止了交流。
于老太很是挑刺地看看于二丫：“在这儿躲什么懒呢？你要实在有劲儿没处使就去帮你大姐做事。反正城里的富贵人也不可能看上你。”
于二丫抬手指向于三妞：“她不做事，我凭什么要做？”
于老太：“说这种话你好意思吗？妞妞比你小那么多，你应该主动照顾她。你小时候还不是经常被你姐照顾，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姐呢？”
于二丫高声：“小？我四岁时不用做事、可以在床上躺一整天吗？”
于老太：“妞妞病了！”
于二丫发出一串咳嗽，然后吼：“我也病了！”
于三妞目瞪口呆地看着于二丫，比之前发现自己和她都重生时更震惊。
于二丫抽空瞪了于三妞一眼：白莲花你看个锤子！你一辈子看我跟人吵架看少了吗？！
于三妞：“……”
于老态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把于二丫推开，搂住于三妞，口中直念叨：“哎哟，我的妞妞，被吓着了吧。你这个二姐，就是个讨债的。丧门星。”
于二丫气得眼睛都红了。
于三妞：……我几乎有点搞不清二姐现在的内核究竟是六十岁还是六岁了。虽然她火气重了一辈子，但现在这为点小事就跳脚的样子……
于三妞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觉得，于二丫这充满活力跳脚的样子比她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嘴唇蠕动却一个字都发不出音的样子，好太多了。
于三妞：说话难听归难听，但二姐的这份持久活力我还是很欣赏的。再说，二姐这人，讨厌谁从来都是当面叫出来，不会背后捅刀子。道德底线比我高多了。是个能让人安心的。
于大凤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把于二丫拉出屋子。
于二丫还气恼着，但眼角余光扫到于三妞看于大凤的眼神，她心中骤然有些发紧。
于二丫：我死后，大姐发生了什么？大姐和大姐夫都只是普通老师，他们的儿子也只是个普通的、熬资历的底层公务员，柳家渴求的钱权与他们一家都扯不上关系，应该夺走不了他们家什么吧？
小绒毛：“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于二丫：你闭嘴。
小绒毛：“反正我就是不能理解你对柳家的好感。于三妞那种提到柳家时又恨又畏的样子就正常多啦。”
于二丫：对，她柳墨馨总是对的，我于二丫就做什么都是错！
小绒毛：“好叭，换一种表达方法。也可以称为‘鬼才的思路与寻常生物之间总是有壁’。你这鬼才实在太鬼啦，寻常人和一般的天才都跟不上你的思路。”
于二丫：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柳墨馨的演技也很好，且她与柳家人相处的时间更多、更了解他们的性情。我和她同时在柳家人面前演……她更占优势。
想到最后一句时，于二丫恨得身体都开始发抖。
于大凤拍拍于二丫的背，低声说：“奶是偏心，你别跟她争。来，我偷偷攒了一点糖，我给你兑糖水喝。”
于二丫再次意识到，她这个大姐，虽然总是看起来不争不抢，但却一直有办法让自己在有限条件下过得尽量舒服。
她待人和善，但不会委曲求全；她不介意比别人多干一点活，但前提是，那些多出来的活不会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
小绒毛：“你们三姐妹各有各的聪明方式。”
于二丫：
嗯。相比起来，于幺那小子就很蠢，只胜在一个听柳墨馨的话，所以日子过得非常风光。
他后来的结局又是怎样呢？
于幺的权势地位可以说都是靠柳家资源和柳墨馨脑子堆出来的，他个人没什么贡献，所以柳家要抢于幺的气运应该格外容易——如果于幺有气运的话。
柳墨馨那家伙，说了一堆，却故意避开我最关心的。反正她就是要跟我过不去！
小绒毛：“原来你这么关心于幺呀？”
于二丫：你为什么不滚到柳墨馨脑子里去！
小绒毛：“这是我能选的吗？！”
于二丫：你不是号称能量专家吗？你自己给自己制造选择的机会啊！
小绒毛：“正在努力着！”
小绒毛喘了口气：“这样叫好费嗓子。你平常总这么说话不累吗？”
于二丫：如果不看最终的那个瘤子，本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健康！于幺虽然比我壮，但真论健康，他不如我。
姐弟四人中，光说先天，于二丫确实是最健康的一个。
他们的妈妈易糖怀于三妞、于幺时身体情况很不好，这影响了双胞胎的发育。
于幺出生后虽然补得不错，但每年换季时依然能看出底子的欠缺。
而易糖怀于大凤时，年龄还有些偏小，怀孕、生产的过程也不是很顺，所以生下于大凤后养了好几年才终于怀上第二胎。
于二丫生在易糖身体最适合怀孕的条件下。
易糖从怀上于二丫到生下她几乎没受什么罪，极为顺利。
这可能也是导致易糖很容易忽略于二丫的原因之一。
于二丫：是啊，我出生得太容易、太不值钱了。
小绒毛：“不要把人生意义寄托在他人眼光上。你应该活得更加独立一些。”
于二丫：你赶紧给我滚！
小绒毛：“哼。我要是真滚到于三妞的脑袋里，你肯定又会心里酸得直冒火。”
于二丫：那是。我不要的东西，宁可扔了、毁了，也不乐意给柳墨馨！
小绒毛对于二丫一边吐舌头，一边“呸呸呸”。
于二丫的火气一直持续到了柳家人到来时。
以至于小绒毛为她担心：“你还打算在柳家面前演出合适养女的样子吗？”
于二丫：废话。这是我重生的意义所在。
小绒毛看看被于幺牵着走出屋子的于三妞，说：“可，你与于三妞的气质差太多了呀。如果柳家心仪的养女是于三妞这型的，你……”
于二丫不可思议：难道你以为我说的“演”是指模仿于三妞？那我还不如直接去死！
小绒毛：……这么说也是哦。
于二丫：猫就是蠢，即使能听见我的想法，也一点重点都不会抓！
小绒毛抱怨：“你的部分想法声音太大啦，导致我听不清其他的。”
于二丫：呵。没用货。
小绒毛在小空间里快速跑动，同时发出“喵呜喵呜喵呜”的声音，强化自己的存在感。
讨厌猫、一直试图催眠自己“我看不见猫”的于二丫：“……”
于二丫半躲到于大凤身后，微红着眼看向被家里大人围着的双胞胎，神情中有着气恼、坚强、渴求、倔强、自我怀疑……
一瞬间，小绒毛联想到了精神体情绪场里的海奎影帝，觉得，于二丫的演技好像真挺不错的。
第445章 0445
☆、得偿所愿
于三妞也被二姐的演技震住了。
要不是已经观察过她一辈子, 于三妞差点还真信了于二丫是一个无比渴求家人认同与宠爱的孩子。
于三妞：
呃，二姐渴望认同倒是真的，不过, 她不会卑微地祈求, 她只会选择奋力争抢——虽然抢的方式经常很有问题。
关键是，二姐绝对不会因为家里人偶尔的一两句夸奖便心生欢喜。
更不会因此便巴巴地去给夸奖者做更多事情，以换取再多一点的夸奖。
二姐更可能会嫌弃夸得远远不够，嫌弃夸奖者夸得不够走心、夸得仿佛羞辱、还不如不夸。
于三妞还记得, 曾经有人试图PUA于二丫。
那人以为于二丫缺爱、给点好处就很容易控制。
但实际上，于二丫也许是缺爱, 可如果对方只是少少地施舍给她一点点爱, 她只会觉得对方看不起她。
她认为自己又不是收垃圾的。
她还会警惕对方是想骗自己的钱。
于是那次的结果便是, 对方被于二丫以“他抢我钱！”为理由闹进了派出所。
警方例行出警, 本来在被告的解释下几乎要以为只是小情侣间闹别扭。
——那时候于二丫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损失，也拿不出丝毫被抢证据, 看起来特别像是瞎胡闹。
可因为于二丫实在闹得厉害, 语气又太过笃定, 警方头疼地又扩展着多查了那么一段……
嘿，然后居然逮住了一个犯罪小团伙，救了好几个差点被骗得倾家荡产的受害者。
于二丫还因此被受害者家属赠送了锦旗。
于二丫当时忍着气说：“送我锦旗做什么？我又用不上这个。你们拿去送给派出所。本来也是他们查出来的。”
家属乐呵呵：“都会送, 都会送, 谁都不会被落下。”
于二丫：“……”
据警方后续查证，那男人勾搭于二丫属于临时起意、想赚笔外快，并不是他们团伙有计划的行动, 那男人与于二丫相处时也并没有联系过团伙的其他人。
理论上, 于二丫即使察觉了那男人的不对，也不应该知道他还有同伙。
可于二丫却在第一次报案时便明确说了：“他抢到我的钱后会快速把钱转移给他的同伙, 之后就很难追回来了！”
也正因为于二丫从一开始就咬定这一点，所以警方才会在还没太当回事时，便及时地朝有同伙的方向查，没让已收到风声的同伙们跑掉。
抓完人后，警方询问于二丫：“你是怎么确定这一点的？”
于二丫：“长眼睛看到的啊。”
警方：“……”
于二丫也觉得自己很难理解警方的不理解：“他身上有团伙气质，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不搞事就算了，一旦搞事不是理所当然会与同伙配合吗？”
警方：……是这样的吗？
警方继续虚心请教：“但他算计你确实是单人行为。”
于二丫：“我在说气质，不是说具体行为！他没叫上同伙只是因为我还没让他成功抢到我的钱！”
几位请教的警察莫名找到了学生时代被老师恨铁不成钢指着他们鼻子骂“怎么这么不开窍！”的感觉。
就……怪惭愧的。
不过有个问题还是需要纠正一下：“他是想骗你的钱，不是抢。”
于二丫：“不是一回事吗？”
警方：“……不，这是两个概念。至少量刑不同。”
于二丫：“抢劫量刑更重是吧？”
警方：“不能这么说，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时候骗比抢判得更重。”
于二丫：“……”
警方：“……”
于三妞略微走神了一下，然后便看到柳家人，她上辈子的养父母及管家，都对她二姐露出了一点满意。
于三妞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觉得自己比于二丫更适合进入柳家。
毕竟她已经在柳家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对很多事情都极为熟悉，现在她知道了气运转移之事，她可以提前破坏，成功的几率应该不小。
可于三妞一想到柳家知情者在她面前演了五十年，让她超过五十年丝毫没有察觉非科学的元素，她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有能力破坏。
相比起来，在柳家局外却先她多年发现气运之事的二姐，也许，更有破坏的能力？
而且，于三妞必须承认，对于再次成为柳家养女，自己是害怕的。
不仅是害怕自己再次变为气运转移桥梁、害了亲人与村子，也是害怕柳家的气氛。
柳家有太多的规矩、太多的争斗、太多的阴阳怪气。
为了达成仪式要求，柳家当然提供给了养女最顶尖的物质条件，可就是因为太顶尖了，惹了很多不知仪式的柳家小辈眼红。
年少时，柳墨馨不知道自己在柳家有特殊的意义，她怕自己表现不好会被柳家退货，她怕于家得退回柳家给的钱财。
她努力应对私下里的各种刁难，每天面对锦衣玉食，却感受不到什么温度。
后期柳墨馨会那么尽心尽力地为村里人谋划，除了念旧情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因为村里人对她的信任、喜爱，让她找回了活着的感觉。
于三妞：想来，两边气氛的差异，也是仪式的一部分吧？让我在物质上依赖柳家的同时，感情上却依赖我的血亲、我的故乡。
于二丫注意到了于三妞的心不在焉，心中升起熊熊怒火：
主动退出竞争？看不起我吗？！觉得她一争我就输定了？！
小绒毛：“请你偶尔代入正常人的思维。于三妞可能只是怕了柳家。是没胆子争，不是谦让你。”
于二丫：等她多过几年没钱的生活，就知道千金小姐的日子有多好。五十年的荣华富贵呢。我上辈子总共也才只活了六十一年而已！
小绒毛：
“嗯……可即使成为柳家养女的人是你，于家也可以拿到一笔感谢费呀。”
“即使你后续不同于柳墨馨、你选择不再给于家一分钱，柳家给的感谢费和每年的过年礼物，也足以让于三妞衣食无忧地活到大学毕业啦。”
“然后以她的脑子及见识，干出一番事业来不难。”
“哦，不对，不用等到大学毕业。等她十来岁，行动起来比较方便后，她就可以开始创业啦。”
于二丫：是，柳墨馨与我不同，她创业一定能成是吧？
小绒毛：“你怎么就是不能好好听人话呢？”
于二丫：你是人吗？
小绒毛：“嗷！”
于二丫又被小绒毛惹怒。
而她也将怒气显露在了面上，让怒容盖过了渴求与自我怀疑，更突显了倔强。
小绒毛：
“有个影帝告诉过我，如果是面对很快便会长期不往来的对象，那么可以演得浮夸一些、将重点放在强劲的情绪冲击力上，表现得与自己真实性格差异极大也没关系。”
“但如果面对的是即将长期相处的人，那么演出来的性格就不能与真实性格太不同，否则很容易露馅。”
“看来你也掌握了这个精髓。影后。”
于二丫忙着演戏，没空理猫。只要求猫安静、静止。就算不能装消失，起码也请装瘫痪。
小绒毛想了想，在空间中瘫成一张猫饼。
本来一直努力无视猫的于二丫这下子倒是忍不住低下头、让自己的表情避开柳家人的视线、挤出空闲定睛看了猫饼两秒。
小绒毛：“我软得像水叭？我们猫猫都是这样的哟。”
于二丫：“……”
这一辈子，柳家人如于二丫希望的，选择了她而不是于三妞。
于二丫看向于三妞，面上露出复杂的笑容：这好像是第一次，我赢了。给这辈子开了一个好头。
于三妞看向于二丫的表情也很复杂。
她期待着自己这位容易偏激但其实很聪明的二姐，能在实现愿望后比上辈子的自己做得更好，但又怕她那暴脾气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两个都有演技又都了解柳家的人，一边都注意着把自己的表情控制在不会引起柳家人怀疑的程度，一边又都能理解到对方那经过了遮掩的表情中隐含的更深内容。
于二丫：真恶心啊。现在这世上最懂我的人居然是她。
柳家少夫人、于二丫这辈子的养母摸摸于二丫的头，说：
“不用太难过哦，以后你们还能再见面的。”
“你会写字吗？”
“现在不会也没关系，你很快便能学会，然后你便可以经常给你的姐姐妹妹、其他亲人以及村里的所有人写信。”
“如果有非常急迫想要倾述的事情，还可以打电话。”
一旁的村长：“对对对，我接到电话后喊一声，你们家的人很快就会来跟你讲电话了。”
柳家少爷、于二丫这辈子的养父对于二丫的生父说：“稍后我会让人来给这家里安装一部电话。不能让孩子的心灵受到伤害。”
于二丫的生父是个老实人，闻言连连推拒：“不用的，我们借用村长家里的电话就可以的。”
柳家少爷：“费用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这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女儿。”
即使是在这个情绪极为复杂的时刻，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于二丫和于三妞听见柳家少爷的话，还是同时都感到了一丝与当前气氛很不相关的微妙：
一个大男人看着另一个大男人说什么“共同的”女儿……
于二丫：不过说起来，这个柳少爷，后来的柳三爷，好像是玩得挺花的。柳三夫人曾经……哦，应该说是在未来，还公开放话说只当自己已经是寡妇了。
和上辈子一样，定下养女后，天色已经很晚。村长强烈邀请柳家人留下过夜。
第446章 0446
☆、回“家”
柳家少爷坚定拒绝, 说自己明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耽误。
——这个拒绝借口都和上辈子的一字不差。
于二丫：实际上他有个屁的重要事情。他们夫妻俩一辈子对柳家的最大功绩，就是教会了柳墨馨享受奢华, 让柳墨馨离不开、高度依赖柳家的物质条件。
于三妞：这夫妻俩就是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到处都臭烘烘的。他们肯定在想这里的床上会不会有古怪的虫子。这对夫妻虽然貌合神离、互看对方不顺眼, 但在享受奢华方面思想却很统一。
于二丫被带上了车。
透过车窗，于二丫定定地看向自己曾经的家。
那个在上辈子承载了她孩童及少女时代的家。
于二丫在这里没什么美好回忆。
无论是现在这个破烂房子，还是之后建造的挺漂亮的那个新房子，对于二丫来说, 与这里有关的回忆都伴随着愤怒与屈辱。
于二丫：不过话又说回来，上辈子我在哪里不愤怒、不屈辱呢？
小绒毛：
“基本都是你自找哒。”
“可以推测, 你到了柳家后也会经常感到屈辱, 然后因屈辱而愤怒。”
“尤其你知道你这个养女对柳家非常重要, 在收养你的五十年, 只要你依赖柳家、又保持了与血亲的联系，柳家对你就会比对柳家自己的小辈更纵容。”
“你有持无恐, 绝对会作得花样百出。”
柳少夫人又摸了摸于二丫的头, 说：“不用怕, 孩子，你没有失去你原本的家人，你只是从今往后多了新的家人。”
于二丫看向她, 觉得演技这个东西, 实在是斗争必备技能。
于二丫很清楚，这位夫人摸她头发时绝对是带上了“豁出去”的心态。因为这夫人肯定非常嫌弃她这一身。
即使她昨天特意洗了澡、洗了头，衣服也是洗干净、今天刚穿上的, 且今天下午她还又用湿毛巾擦了一遍全身, 但这夫人肯定还是嫌弃她脏。
于二丫：可能事实也是有点脏吧。毕竟洗澡的热水就那么点，擦洗的毛巾则是用了很多年的。要不是我死前最后一段时光已经失去行动能力、连大小便失禁都无所谓了, 我可能也很难快速适应现状。
想到这里，于二丫幸灾乐祸：
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柳墨馨……不对，是于三妞，什么时候会开始后悔没全力与我争养女之位呢？
明天？后天？
即使她一贯能忍，我也赌她最多忍一周。
在新房子建好之前，她绝对要被家里的环境逼得装不下去温柔淑女。
被手握得融化变形的糖、掉在地上捡起来放入碗中的米饭、几顿不一定能见到一丝油水的菜……
那位曾经的千金小姐以为“穷”只是账户上的数字比较小吗？
有离开贫穷环境的机会，还去担心五十年后可能会不幸？
蠢货，真正的穷困者能不能活满五十岁都还是个问题。
因为照明和路况都很差，所以柳家的车开出村子的过程缓慢又颠簸。
车内的照明比外面好很多，但看人脸时也略有一些朦胧。
柳少夫人问于二丫：“你看起来心情不好？是已经开始想家了吗？不用忍着。小孩子有任性哭闹的权利。”
于二丫的声音中略带着一些愤怒，还有一些哽咽，低吼：“不想！反正我在那个家里也是多余的！”
柳少夫人：
“怎么会呢？我看得出来，你离开时他们很舍不得你，你也舍不得他们。”
“可你们相互之间却都不擅长表达自己对对方的爱。”
“‘不擅向亲人表达我们对他们的感情’这是我国很多人都有的毛病。这不好，要改正呀。”
柳少夫人的声音非常柔和温婉。
非常像于二丫熟悉的成年后的柳墨馨。
让于二丫一听就开始上火：
这种面上温柔的白莲花，背地里捅刀子从来不会手软。
这朵白莲花比于三妞那朵更烦人的是，动不动就“我国很多人”如何如何。
她做过统计吗？她说的那种人实际占我国总人口的比例是多少？
半点调查没有、一个数据不摆，便张口说定论。装得自己好像很权威似的。
结果不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傻帽，后来别人随便设个局她就陷进去了。
反正我觉得我没什么不擅表达感情的。
柳墨馨也表达得让很多人对她感激涕零。
于幺那王八羔子，在表达对我的鄙夷和对柳墨馨的崇拜时，从来没有含蓄。
大姐倒是真含蓄。但她本来就是一个过分温吞的人。她压根儿就不产生激烈的感情，表达起来自然也温吞。
想到于大凤，于二丫意识到自己到底没来得及从于三妞嘴里问出上辈子大姐最终怎么了。
于二丫：是真没来得及，还是故意逃避呢？没关系，上辈子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这辈子，柳家的窃运计划不会成功的。
小绒毛：“对。猫会破坏一切阴谋诡计哒。”
于二丫：“……”
柳少夫人又对于二丫说：“你想养一只可爱的宠物吗？国外有研究表明，有宠物陪伴的小孩子更能体会到爱与责任。”
小绒毛问于二丫：“这人很崇洋？”
于二丫：
她留学过。
其实在这个时代，有这种经历是很遭唾弃的。要不是柳家有些手腕，她现在可过不了舒服日子。
不过她自己一直觉得自己比国内的土鳖们更有见识、她高人一等。
在外人面前她暂时不敢表露那种心态，可在自家人面前她总是试图证明国外比国内强。
再过不了几年，社会风向转变，她这种背景还真会成为被羡慕的存在。
之后她就高傲得更理直气壮了。
柳墨馨曾经在给家里的信中夸赞过她这养母极为有见识、有超越时代的眼光、能提前抓住时代的走向、是她学习的榜样。
但是，当我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这位夫人时，她表现得只不过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我当年留学时……”“国外在这方面……”的草包。
在信息传递不发达的时代，她的那些说辞大概很能唬人。
可在进入全面信息时代之后，她那些就只是故事了。
小绒毛：“呜乎，分享你刚编的故事。”
于二丫：……虽然我不是一个手机不能离身的重度网虫，但我也知道你提的那个网站不叫“呜”乎。
小绒毛：“那叫呼呼？”
于二丫：“……”
小绒毛：“咦，你们这个世界真的也有名字里带‘乎’字，流行编故事的网站呀？”
于二丫：……我们这个世界？
小绒毛：“我来自其他世界呀。我是外星猫猫。”
于二丫：烦死了，就知道装可爱。
小绒毛：“喵呜呜。”
于二丫小声问柳少夫人：“我可以养一只狗吗？”
柳少夫人：“当然呀。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狗？”
于二丫：“大狗。黑色、短毛，很凶的那种。”
柳少夫人面色略有点僵：“很凶的狗啊……”
一直没有参与她们说话的柳少爷这时候倒是开口了：“我朋友那里养了德牧，前不久刚生了小狗，我可以去买一只回来。”
于二丫：“德牧？”
柳少爷：“成年后是很威猛的大狗，背上的毛是黑的。”
于二丫：“谢谢……”
她的嘴唇蠕动了几秒，看起来像是想发出“爸”的音，但又似乎不太能叫出来。
柳少夫人对于二丫的不适应表达体贴，说：“这都是爸爸妈妈该为你做的。一时不适应改口没关系，慢慢来，我们等着你。”
柳少爷：“对，没必要急。我们还没给你改口费呢。不能让你吃亏。”
于二丫声音更低：“谢谢……”
小绒毛慢吞吞地开口：“你以为我怕狗吗？”
于二丫内心的语气很张扬：“你不怕吗？我记得德牧以后是警犬的常用品种吧？成年德牧光是尾巴就比你整个身体更大。
小绒毛：“可能要让你失望啦。我当过警猫，与警犬——包括德牧——合作过。合作得很愉快。”
于二丫：……你就吹。
小绒毛：
“我们来讲道理。”
“警犬肯定都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对不对？它们不可能无缘无故伤害柔弱的小猫咪对不对？”
“即使不当警犬，德牧这种大型犬，如果不训练好，哪家都不可能交给小孩当宠物，而只要训练到位、保证了它不伤害小孩，那么它也不会伤害小猫。”
“根据我的经验，经过训练的德牧可比缺乏管束的小型犬好相处多啦。”
“你如果真想吓唬我，你还不如养哈士奇。”
于二丫：我看起来像是傻到会自我折磨吗？
小绒毛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语气特别惊讶：“你不一直都在自我折磨吗？”
于二丫又火气上头，外显则仿佛是鼓起了勇气。
她问柳少夫人：“从这里到……家里，要多少时间？”
柳少夫人：“自己开车要两天多哦。至于乘坐火车要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于二丫略感吃惊：她知道这时代的交通条件一塌糊涂，但原来，通高铁后一小时便能完成的路，现在居然是按天计时的吗？
小绒毛：“现在路上还要防着打劫的呢。”
于二丫：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这自称来自外星的猫倒是确定了？
小绒毛：
“你平常都不看历史资料的吗？”
“社会发展到某个阶段，有些事情便是必然。不会因星球的改变而改变。”
“哪怕统治世界的物种换成猫，在贫富有差距、管理手段不到位的条件下，抢劫都必然会频繁发生。”
第447章 0447
☆、各有不同的重点
于二丫：所以他们跑这一趟, 保镖人数比雇主人数还多。
且保镖不仅负责保护雇主安全、轮流开车，还负责修车。
不知道是车质量有问题，还是路况着实太可怕, 总之, 在回柳家的这一路上，车修了两次。
本来两天多一点的路，生生拖满了三天。
不过这三天他们也不算太难过。
因为他们一路安排的住宿及吃饭条件放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上等，让于二丫的小身板得到了一些营养补充。
但显然, 柳少爷及其夫人对此还有很多嫌弃。
小绒毛：
“你们这世界，对部分人群的打压没有我原本世界那么强势, 让他们还能持续享受特权。”
“要是换成我的原世界, 在这个特殊时期, 根本不可能有人敢以私人名义开着两辆车招摇过市, 还一路被人好吃好喝地殷勤对待。”
“更不可能让他们把迷信活动搞成功。”
于二丫：迷信活动还是有可能搞成功的吧？毕竟做得很隐秘。怀疑者，包括我, 也拿不出很实在的证据。
小绒毛：“一个活了两百多岁的人, 这本身不就是证据吗？”
于二丫：但他活着的两百多年, 这个国家的状况非常混乱，对人的管理有很多漏洞。柳老祖很容易便能改变身份。
小绒毛：
“既然这个世界出现了一个柳老祖，那么便应该也会出现其他与柳老祖力量相仿, 以及拥有能克制柳老祖力量的人。”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 不可能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
“但这个国家，至少直到你上辈子死时，好像还没有显露出对这类力量的掌握。”
“似乎在于三妞死前也没有。”
于二丫不怎么喜欢思考这类事情, 她只想肆意享受她千金小姐的生活。
她觉得只有足够的享受才对得起自己的重生奇遇。
能量、气运、柳老祖什么的, 都只是她获取美好生活的助力。
于二丫：我要比柳墨馨过得更好、更让人羡慕。
进入柳家后，于二丫很快等到了改名、改口的正式仪式。
这一天, 于二丫在忐忑中终于得到了她的新名字：柳雪芬。
于二丫又是喜又是怒。
喜的是，名字变了，她不用忍受被叫上辈子她最憎恶的名字。
怒的是，她觉得她新名字的格调不如“柳墨馨”。
于二丫：农村人有时候也会给女儿取名叫“雪芬”。柳家人什么意思？品味用到我身上时就这么差吗？还是觉得我不配使用有格调的名字？！
小绒毛简直不想理她。
小绒毛：
这人完全不抓重点嘛。
名字格调如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名字会换？
“雪芬”“墨馨”这两个名字含义差别在哪里？又具有什么共同点？
名字应该是柳老祖取的，与窃运仪式相关。
“芬”和“馨”都是香气的意思。“雪”和“墨”都是颜色，却一白一黑，是刚好相反的颜色。
两次没有用相同的名字，说明名字不是提前取好哒，而是养女到了柳家后、根据养女的个人特点才最终定下哒。
小绒毛尝试释放出自己的情绪能量，但依然被小空间的壁挡住，没有办法作用到现实世界，也就无法用能量探查柳老祖的位置。
小绒毛：根据于三妞的说法，柳家养女与柳老祖没有直接见过面。所以如果不采取些特殊行动，只能跟着于二丫移动的我便不可能当面直接研究到柳老祖。可如果想采取特殊行动……
于二丫不会配合猫，也不关心猫的盘算，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荣华富贵里。
每天满心满眼都是华贵的衣服首饰、精美稀少的食物饮品、恭恭敬敬任由她差使的仆从……
于二丫：对，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小绒毛默默叹气，如于二丫所愿地安安静静、不打扰她亢奋的享受。
小绒毛实在是也不知道能怎么打扰。
当于二丫动不动就狂怒时，小绒毛还有兴致与她呛声、撩拨得她更怒。
可当于二丫被富贵生活迷花了眼时，小绒毛就只懒洋洋地感受着于二丫的“这么好的东西也是属于我的！”“都是属于我的！”等激动情绪，并熟练地把自己被扯高的情绪按下去、产能。
小绒毛心中点评：
于二丫最近天天都在狂喜，可她好像还没有注意到，她喜悦的触发线在快速提升。
一开始时，获得随便一条颜色鲜亮的裙子她便能激动一整天。
后来，裙子上必须有宝石她才会激动，而且最多只激动半天。
到了现在，看到裙子上的宝石后，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如某某人裙子上的大/闪亮”，然后她不会欢喜，只会愤怒。
可以想象，再过一段时间，她的主导情绪会彻底回归到“愤怒”“不满”。
她会再一次总是觉得自己被不公平对待了。
当然，她是喜是怒都跟我没有关系，我按下情绪值的操作不变，获得的能量也不变。
但从产能的角度说，对于二丫似乎更适合刺激负面情绪，不适合刺激正面情绪。
后者成本提升得太快，前者则容易得仿佛开挂。
不过，主营负面情绪的负司好像也不非常适合于二丫。
因为负司说它最核心触发的情绪是恐惧，但于二丫好像极少害怕。
面对亲人、敌人、邪恶仪式，她最容易产生的情绪都是愤怒。
可能面对恶鬼时也不会例外。
在于二丫享受了千金小姐生活快一个月后，她收到了养父说好要送她的幼年德牧，以及专门负责饲养、训练德牧的仆从。
于二丫：“看起来不凶？”
养父：“小狗嘛。大了就凶了。”
仆从：“成年后它能成为非常优秀的保护者。”
于二丫没什么兴趣。
她对小动物从来都没什么兴趣。
实际上，唯一能让于二丫另眼相看的宠物恰恰是猫。
可惜，因为对柳墨馨的惯性敌视，于二丫对柳墨馨最喜欢的宠物类型便成了嫌弃。
仆从：“请雪芬小姐给它取个名字吧。”
小绒毛来了精神：“叫黑黑。”
于二丫暴怒：它又不是柳墨馨的狗！
本来想让仆从随便取一个的于二丫被小绒毛一插嘴后，立刻定下了小狗的名字：“叫小白花。”
仆从愣了一下，看看通体没有半根白毛，并肉墩墩、完全不像朵娇花的小狗，维持住自己的职业素养，不质疑、只接受：“好的。”
柳养父笑了一下。
后来在窃运仪式知情者会议上，柳养父对其他人说：“我这个养女，嘴硬得厉害，但对与她有关的东西、属于她的东西，有极强的占有欲，并喜欢给各种东西打上记号。”
柳养母说：
“最开始给她漂亮衣服时，她表现得非常高兴、非常激动。”
“起初我以为她就和那些没见识的穷鬼一样，是因为得了好东西而不知所措。但很快我发现她对那些好东西有一种天生的敏锐。”
“即使以前从未见过，但只要稍微一点拨，她便能抓住精髓。”
“说句不好听的，我拿出两张花纹相仿的手帕，我这个在柳家耳濡目染了几十年的丈夫未必能看出哪一张更名贵，来柳家不到一个月的雪芬却能。”
柳养父不在意地笑了一声：“我一个大老爷们，理解手帕做什么？”
柳养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坐在主位上的人问：“她还念着自己的血亲吗？”
柳养母：
“念着的。”
“上周，一位夫人来家里做客时带着她的女儿，那孩子怀里抱着一只长毛猫，雪芬表现得非常嫌弃。”
“我偷偷问她是不是讨厌猫，她一开始时不肯回答，被我追问才嘀咕着‘三妞最喜欢这种’。”
“客人走后，雪芬让仆人把猫毛收集起来，说是写信时要寄给于三妞。”
“别扭孩子，口是心非的，但心肠软得很。”
坐在主位上的人：“好。”
小绒毛尚不知道仪式相关已有定期的秘密会议，但它和于二丫都能感觉到柳家部分人对于二丫越来越满意。
对于二丫来说，这是她能在柳家生活得更肆意的依仗。
在小绒毛看来，这些人是知情者的几率很大。通过他们，它也许能抓住柳老祖。
又过了一个月，于二丫已经完全适应了柳家的生活。
具体表现为，于二丫开始跟柳家正牌小姐撕小裙子上的装饰了。
七岁的柳小姐说：“我当然应该穿得比你好。你只不过是外来的，我才是爸妈的亲女儿！”
外皮六岁的于二丫：“妈妈说了会公平。那丝带明明我们应该一人一根。”
柳小姐：“我不是已经给你留了一根了吗？”
于二丫：“你当我区分不出来真丝带和破布条？！”
柳小姐：“你就只配用那种东西！”
听到消息走过来的柳养母：“恬恬！”
柳小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边哭着跑走，一边说：“妈妈偏心！”
于二丫也眼眶发红，主要是气的，不过在她适当的伪装下，也可以看作是因受了委屈而气哭。
柳养母叹了口气。
于二丫重重地说：“我不道歉。本来就是她……”
于二丫抿抿唇，只维持倔强表情。
柳养母轻轻“嗯”了声，说：“确实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处理好对待你们俩的态度，让你们俩都受委屈了。”
于二丫飞快地看了柳养母一眼，然后又低下头，说：“我理解，她是在害怕。怕因为我的到来，你不会像以前那么爱她了。就像我也害怕过，弟弟妹妹的出生会让家里的大人忽视我。”
第448章 0448
☆、狗
顿了顿, 于二丫又轻声说：“我怕过的事情确实发生了。她怕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
柳养母带着心疼表情地走上前，搂了搂于二丫，说：“我的心虽然不大, 但还足够装下两个孩子。放心, 恬恬害怕的事情不会发生，你害怕的也不会发生第二次。”
于二丫抬头与养母对视，眼神中透出不安，又透出渴望。
柳养母轻轻捏捏于二丫的小脸, 说：“真的。”
于二丫顿了好几秒，低低地发出一声“嗯”。
小绒毛夸奖：“演技到达了新的高度。”
于二丫：装白莲花而已, 跟谁不会似的。我以前只是不屑。
小绒毛：“你觉得给狗取名‘黑黑’是让它延续了柳墨馨的‘墨’字, 让它显得像柳墨馨的狗；可‘小白花’难道不也是你认知中属于柳墨馨的特质吗？”
于二丫：叫小白花是让柳墨馨变成狗, 不是让狗成为柳墨馨的附属。
小绒毛：……行叭。能说服你自己就好。
在于二丫到达柳家的次日, 她便在柳家的安排下给于家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
那通平安电话非常简略，仿佛双方都不知道能对对方说什么。
最终两边都主要只干巴巴地表示：“我这边很好。希望你们那边也好”。
在于二丫成为柳家养女三个月后, 在柳养母的教导下, 于二丫已经基本掌握了拼音和字典用法。
柳养母给了于二丫纸笔, 建议她写信，并说：
“有些话，面对面时、电话中, 都羞于表达, 可隔着距离使用文字却能比较容易地说出口。试试吧。不会写的字可以查字典，也随时可以问我。”
于二丫：三个月。柳墨馨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写下第一封寄回家的信的。
于二丫上辈子在少女时代学习成绩不好，成年后更是把书本知识抛诸脑后几十年。
所以在柳养母授课时, 于二丫不用装, 也显得很像一个拼音初学者。
于二丫识字肯定没有问题，毕竟后来还经常上网看八卦呢, 但要说写字，字不好看到可以无负担假装刚学字的孩童就罢了，关键是很多字——包括很多常用字——她当真想不起来怎么写。
为了完成一封信，于二丫还真得大量求助字典。
——这更坐实了她刚开始学字的形象。
看得小绒毛颇为叹服：什么叫真真假假分不清呀。
于二丫握着笔，在专门配合她身高打造的书桌前坐好，仔细斟酌措辞。
用表情、语调、肢体动作去演戏，于二丫很有自信，可单纯用文字去演戏，于二丫心里就很没底了。
即使从成为柳家养女的那一天起，她便一直为避不过去的写信思考着方案，但事到临头，于二丫还是有点心慌。
而小绒毛则发现，自己的能量终于可以穿过小空间的壁、落到特定物体上啦。
那个“特定物体”暂时仅限狗小白花。
小绒毛：
是因为这只狗已经打从心底认于二丫为主人、与于二丫建立了标准线之上的感情互动了吗？
那将来五十年窃运仪式完成之时，这狗的气运……
哦，普通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到五十岁，用不着担忧那事。
小绒毛试探着向狗小白花脑袋里塞了一点能量。
等了片刻后，发现这狗没有显露任何不适，于是小绒毛开始尽量向狗脑袋多塞能量。
没一会儿，狗小白花睁开眼、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看向门外。
几次提笔悬于纸上、又几次移开笔、一个字没写的于二丫轻易便被狗小白花的动静转移了注意力，问它：“怎么了？”
于二丫只是顺口一问——因为负责养狗的仆从经常对她说要多与小白花交流，这是培养感情的必要步骤，她养成了习惯——不料狗小白花却开口发出小奶音：“是我。”
这是于二丫重生后再熟悉不过的猫声。
于二丫不知道的是，在狗用猫声说出人话时，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被小绒毛加了一层能量隔音，保证他俩的对话不会被附近的人听见。
于二丫惊愕地盯住始终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猫，那只猫一如既往地带着悠闲的神态，轻轻晃动着尾巴。
接着，猫声在于二丫的脑袋里和面前同时响起：“我能控制小白花的身体啦。”
于二丫突然觉得给家里写信之事好像没什么可为难的。
起码写信和演戏都是特别符合科学的事情。
狗小白花又开口——这次猫没张嘴——说：“我出去转转。”
于二丫下意识出声：“等等。”
狗停下来看着她。
于二丫定了定神，问：“小白花原本的灵魂呢？”
猫声：“还好好地待在这个身体里。它正好奇地看着我控制它的身体。”
于二丫：“它就看着？就这么轻易地交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猫声：“因为，我是用能量控制它哒。在能量的意义上，我与你暂时可以视为一体。所以在小白花的感受中，现在是你在控制它的身体。它愿意让它承认的主人使用它的身体。”
于二丫愣住。
猫声：“暂时没其他问题了叭？我出去了哦。”
于二丫：“……好。”
猫声：“不用担心，在你写完信之前我肯定回来。”
于二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狗走出视线，情绪极为复杂。却又听见猫声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真的不用担心啦，我的本体与我的能量是有紧密联系哒，我不会弄丢你的狗。”
于二丫：……这样感觉很错乱。
小绒毛：“能量就是这样的呀。无拘无束，可凝聚于一点，也可弥散在全世界。”
于二丫这一刻是真的很混乱。
她原以为在五十年之内，所谓“能量”，都只是隐藏起来、慢慢蓄力，要到五十年之后，才会逐渐浮出水面、被她实际接触到。
而现在……
小绒毛：
“想什么傻事呢？”
“你的重生、我的出现，都是能量作用的结果。”
“你活生生地生活在柳家，我时时刻刻住在你的脑袋里，都持续证明着能量的存在。”
“哪有五十年的隐藏？能量无处不在，又不是柳家独有。”
“你可以逃避，但不能编瞎话呀。”
于二丫昏头昏脑地开始在纸上落笔，写下：
我改名叫柳雪芬了。
成为柳雪芬的这三个月以来，我经常有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现在的一切都是梦，好像我随时可能在家里的床上醒过来、听见奶叫我快点去帮忙干活……
写着写着，于二丫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遣词造句很不六岁，而且这个笔迹，虽然可能丑得还不如真六岁孩子，但比真六岁写得流畅。
——一般真六岁写字时都一笔一划、规规整整，不会连笔。
在于二丫犹豫着要不要撕碎这张纸时，披着狗皮的猫已经走到了一楼大厅的中心位置。
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后，它继续走动，到达屋外院子的中心位置。
负责照顾狗的仆从小李见狗离开了柳家小姐的屋子，便立刻负责任地跟上，以防狗冲撞了家里的谁，或者被谁刁难。
小李跟的时候很注意保持距离。
因为他必须保证在狗心中，第一位是柳雪芬，而不是他这个照顾兼训练者。
小绒毛不在意有谁跟着自己，它忙着思考：好像能感觉到指向于二丫的能量线，但太微弱啦，不太能分辨源头。
正想着，柳养父从狗旁边走过。
小绒毛从柳养父身上感觉到了略强一点的能量线，下意识跟着他走了一段。
柳养父停下来，低头看向已经开始显露出威武的狗。
接着忽然觉得，这狗比起昨天见到时来，威武程度好像下降了？
小绒毛控制着狗身体，无辜地仰头看着柳养父，张嘴，顿了一下才发出一声：“汪。”
柳养父眉头越发皱起。
小李见状连忙靠近，询问出了什么问题。
柳养父犹豫片刻，摇头：“没什么。反正是小姑娘养的，这样也算合适。虽然有点浪费……”
小李看向狗，距离近了后，他也发现了这狗的异样。
小李：外形没有变化，但神态以及走路的姿势，好像……猫里猫气的？
意识到人类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小绒毛心虚地转开头，不再与两人对视。
小绒毛：虽然我无数次近距离欣赏过影帝影后的演技，并被他们大方地分享了很多演戏经验，但我自己的演技很不怎么样呀。
想了想，小绒毛干脆把身体控制权还给狗小白花的灵魂，让它接下来照着自己的指示探索柳家。
狗小白花灵魂重掌身体，立刻发出回应：“汪！”保证完成任务。
这声回应是叫给小绒毛听的，不过因为小白花不会用灵魂发声，所以是由身体的嘴叫出，于是柳养父和小李也都听见了。
柳养父：“咦？”这声“汪’比刚刚那声像样多了。
小李：好像突然又不猫了？
柳养父看向小李：“雪芬平时是不是教了小白花一些……比较小姑娘的动作？”
小李：“自从确定小白花认主之后，雪芬小姐与小白花单独相处时，我都是在屋外待命，不太清楚雪芬小姐有没有额外教导小白花。”
在今天之前，小李觉得没有。
小李之前一直觉得柳雪芬对小白花没多大兴趣，每次一人一狗待在一起时，柳雪芬好像都是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不太理会小白花。
但见了刚刚那猫里猫气的狗，小李就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小李：也许只有在屋门开着、随时可能被人看见时，柳雪芬才会假装与小白花不亲？
第449章 0449
☆、耐心打磨
小李：而一旦屋门关了、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柳雪芬就特别亲近小白花、还给小白花灌输奇怪的认知？那位柳小姐别扭到“其实想养猫、但违心养了狗，于是试图把狗变成猫”的地步？
小李心疼自己喂大的狗，但看着小白花精神又欢乐的样子, 小李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心疼。
小李：有些狗确实就适合活得傻一点。
小白花欢快地对两个熟人摇了一会儿尾巴。
小绒毛见两人好像已经不再怀疑了, 于是指了一个方向让小白花跑过去。
小白花选择优先听主人的，于是抛开两个成年人，扭头便跑。
跑了一会儿后，小绒毛追加指示：
“左转。”
“右转。”
“直行。”
柳养父和小李目送小白花远去, 然后对视。
小李意识到自己的训练工作可能不太让雇主满意，于是连忙道：“我会给小白花加训。”
柳养父想了想, 说：“我先问问雪芬。”
第三次从头开始写信的于二丫听到养父告知的狗皮猫表现后, 看了一眼自己脑袋里的猫, 回答：“由着它吧。只要它不随便攻击人, 就不用太约束它。”
小李立刻保证：“‘不攻击人’这一条我对它是训练得最严格的，它一定不会犯。”
小绒毛也说：“不会攻击人哒。小白花完全在我的掌控中。”
于二丫对小李点了点头, 然后心中怒斥猫：你骄傲个狗脑袋。要不是你弄出这些事, 小李和爸才不会怀疑小白花当前的训练效果。
小绒毛：“小李的训练方式是违背狗性哒, 我的训练模式才会让狗保留本性。”
于二丫：它是会被你传染猫性吧？！
小绒毛：“喵。”
在于二丫看不见的地方，小绒毛正在命令小白花：“跳上去。”
小白花几次把两条前腿搭在桌腿上，但着实没有能力爬上面前的大桌子。
小绒毛：“不是爬, 是跳。退远一些, 奔跑一段，四条腿同时发力，一下子就跳上去啦。”
小白花发出轻轻的“呜”, 相当为难。
小绒毛问邢异：狗的跳跃力真的有这么差吗？我记得合格警犬的跳高水平不差呀。小李不是说按军犬标准训练小白花吗？那应该比警犬更强才对。
邢异：
“很显然, 那只是一个美好的想法。”
“训练器材不到位、训练量不到位，且因为运动量有限, 食物量也不可能采用军犬标准。”
“所以基本上，小白花就只是一只体型比较可观、能听懂一些指令的宠物狗。”
小绒毛让小白花的灵魂靠边点，猫能量重新控制了狗身体，接着，小绒毛按照猫的动作，后退、奔跑、起跳。
鼻子撞上了桌沿。
附近几个看了小白花好一会儿的人没忍住笑出声。
猫能量撤退，让狗灵魂自己去承受它鼻子的疼痛。
小白花疼得梨花带雨。
有人忙去拿毛巾，浸湿后给小白花冷敷。
小绒毛则找回了一点自己的良心，用能量给小白花治疗。
在两方的努力下，小白花很快觉得不痛了，并清楚明白冷敷作用是顺带，主要得感谢主人的能量治疗。
小绒毛：“不是感谢‘人’，要感谢‘猫’。”
小白花：“汪。”
小绒毛：“猫比人靠谱。”
小白花：“汪汪。”
帮小白花冷敷的人笑问：“不痛了是吧？”
小白花：“汪。”
冷敷的人顺手把已经有点重的小白花抱高，让它能看见桌面上的东西，说：“瞧，这上面就只有一个花瓶。你干嘛非要跳上去？”
小白花也不知道，它只摇尾巴，请主人定夺。
小绒毛又开始下达指示：“你动一动，往桌子上扑。”
小白花听令行事。
抱着小白花的人立刻有些抱不住，连续“哎”了几声。
另一人见附近只有他们这几个关系不错的下人，便笑着走过来，把花瓶拿走，示意可以把小白花放空桌子上。
拿走花瓶的人：“就让它站一会儿。等它满足了好奇心、离开后，我们把桌子一擦，没人会知道的。”
抱着小白花的人觉得有道理。
关键是，小白花是柳家小姐的爱宠。即使它做的不讨喜事情被发现，只要柳小姐护着，柳家大人们便不会太计较、不会过分为难他们这些下人。
柳雪芬小姐虽然脾气不好，但并不是个会推卸责任、拿无辜下人撒气的人——她的气一般都朝能做主的人发。
抱着小白花的人把这狗放上桌，小白花听从小绒毛指示地坐到了桌子中心。
也就是之前放花瓶的位置。
小绒毛：咦，在这个位置能感知到的能量居然真的格外强烈。唔……
小白花走到桌子边缘，低头往下看。不太敢跳。
把小白花抱上桌的人见状又伸手把它抱到了地上。
小白花钻进桌子下面，坐到桌子中心垂直对应的位置。
小绒毛：这里确实没有特别的能量汇聚感。
小白花耳朵动了动。
这一次，不等小绒毛吩咐，小白花便快乐地朝着于二丫的屋子跑去。
这一刻，于二丫确实叫了小白花的名字。
以小白花当前和于二丫的距离，它本不应该听见，但同时存在于小白花和于二丫体内的属于小绒毛的能量，担任了桥梁角色，让于二丫的声音实现了远距离传递。
小绒毛：桥梁啊……
不久之后，于二丫正式成为了小学生。
于二丫对课堂学习依然不上心，但凭着上辈子的底子，暂时也能扮演好天才学生。
小绒毛对于二丫的学习态度很是看不上。
小绒毛：“珠宝华服有什么意义呢？换世界、时间倒流都带不走。自己掌握的技能才是永恒哒。”
于二丫：我追求的只是五十年的快意。
小绒毛着实看不出于二丫有多快意。
这个活了两辈子的家伙，始终都在不满足。
穷时渴望有钱，有钱时渴望更有钱。
没漂亮衣服时渴望有漂亮衣服，有漂亮衣服后渴望有更多漂亮衣服。
无穷无尽的渴望，无穷无尽的攀比心思。
心灵时刻都充满了吵闹，从无宁静。
让小绒毛感到惋惜的是，于二丫的渴望、攀比、精神头，从来不放在追求知识上。
于二丫虽然也享受被老师夸奖“是聪明学生”“很有学习天分”，但她却不追求更多这方面的夸奖。
她从不尝试跳级、次次考满分，也不考虑把上辈子没学扎实的知识学扎实，为中学、大学的学习打好基础。
于二丫：柳家会保我五十年的富贵，我为什么还非要读大学？尤其为什么非要自己考入大学？那又不会带给我更多财富。
小绒毛：“可学习，不光是为了赚钱呀。”
于二丫嗤笑：那还能是为了什么？梦想？别傻了。只有当梦想能化为财富时，梦想才会被别人所羡慕。
小绒毛：“梦想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的呀。”
于二丫坚信：人活着就是为了争一口气，为了被人羡慕。
小绒毛更加频繁地把自己的能量往狗小白花脑袋里塞，努力寻找把整个小空间搬过去的方法。
于二丫冷眼看着小绒毛的举动：你在厌恶我？
小绒毛：“猫是自由哒。不喜欢被长期困住。你的世界太小啦。”
于二丫在愤怒中带着忐忑地看小绒毛努力了好几个月。
看着小绒毛一直失败、一直白白浪费能量。
于二丫获得了莫名的快乐。
于二丫：承认吧，猫，你就是我重生的附属品。你无法离开我。
小绒毛丝毫不显急躁，只表达了一点疑惑：“你不是应该祝我快点成功离开吗？那样我就不会继续碍你的眼啦。”
于二丫：你装欢快的语气维持得不错。
小绒毛：
“我曾经花了很多很多的时间去一点点打磨我的能量技能，虽然终究没有耐心把我的技能们打磨到极致，但都打磨到了我用起来舒心的程度。”
“也就是，都打磨及格啦。”
“这一次，我只不过是又遇到了一个需要打磨的技能。”
“我不一定要彻底脱离你，我只希望我不用一直跟着你只看奢侈品。”
“我也想看看田里的老鼠、角落的蟑螂、更多的能量线。”
又过了几个月，于二丫的考试分数在一群真小学生中只能勉强挂在优秀档的末尾，老师们开始惋惜她伤仲永，并多次劝她学习要用心，但于二丫完全不打算更改自己的思路。
某天，于二丫突然感觉自己脑袋一空。
接着，于二丫失去了猫，也失去了装猫的小空间。
于二丫脸色惨白地冲回家摇晃狗小白花，却不得不接受现实：
小绒毛不在小白花脑袋里。
甚至，没有留下能量。
在长期与小绒毛形影不离之后，于二丫对能量已经不知不觉地有了一些感性认知。
让她辨识能量种类、寻找特定能量她还做不到，也没兴趣花心思学着做到，但于二丫已可本能般地知晓一个区域中有没有小绒毛的能量。
她自己的身体里没有，小白花身体里没有，柳家、学校里、她常去的玩乐场所里，统统都没有。
于二丫下意识想到了同为重生者的于三妞。
于二丫：就这么两个重生者。它离开了我，那就只能去找她了。
于二丫这辈子头一次急切地打电话回于家，不顾会惹人怀疑，直接质问于三妞有没有突然见到一只白色带黄点的、会说人话的小奶猫。
于三妞接到质问后，先是下意识地回应：“怎么会有能说人话的……”
说到一半，她想起自己与于二丫不科学的状态，于是改口：“没见过。”
第450章 0450
☆、小空间
于二丫咄咄逼人：“真的没见过？还是你已经与它勾结, 骗我说没见？”
于三妞：“我为什么要与一只猫勾结着骗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于二丫：“因为它……”
可以教会你使用能量，如果你愿意努力学习……
于三妞等了一会儿，见于二丫久久不往下说, 便习惯性地准备换一个话题。
——她可不想逼于二丫接着说她说不下去的话题。
于三妞很清楚, 自己的这个二姐，越被逼做什么，就越抗拒做什么。
抗拒得狠了，还容易两败俱伤。
但在于三妞开启新话题之前, 于二丫先问道：“你会努力学习吗？”
于三妞不解，但还是回答：“我一直都在努力学习。”
于二丫：“不, 我不是说学校里的那些学习, 我是说……不科学的知识。如果给你学习的机会, 你会学吗？”
于三妞：“有机会的话, 且这机会看着靠谱的话，当然要学。毕竟……”
思考几秒, 于三妞明知道柳家可能监听, 还是说：“我们已经知道, 真的存在不科学。”
于二丫：“如果你之后见到了那只不科学的猫，你会告诉我吗？”
于三妞：“如果你很介意这个，那么, 好的, 我答应，等我见到那只猫，我一定会告诉你。”
于二丫：“即使那只猫让你别告诉我？”
不等于三妞回应, 于二丫又自己改口道：“不, 它不会这么要求你。它根本不在乎我知道与否……根本不在乎。”
于三妞：“二姐，你……”
于二丫：“它说它叫小绒毛。”
于三妞：“……好, 我记住了。”
小绒毛此时确实不在于三妞附近。
且如果不出现意外状况，小绒毛之后也应该不会有意靠近于三妞。
在于二丫身边的这几年，小绒毛已经知晓了于三妞的做法。
这位重生者努力学习、努力找机会做买卖、努力向亲朋证明自己的能力、努力把握时代的风向……
总之，就是靠着多一辈子的见闻及自己的脑子，努力经营好自己及自己周围人的生活。
是一个很合格、很没有浪费重生机缘的重生者。
可以想象，只要没有超出她理解能力的非科学因素搅局，于三妞应该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可是，这与猫有什么关系呢？
小绒毛固然不喜欢于二丫沉迷富贵享受的做派，也比较欣赏于三妞稳扎稳打的干劲，可整体来说，它都没有长期跟在她们身边、观察她们生活行事的兴趣。
偶尔看一看没问题，但长时间不离不弃就免了。
或者说，在它愿意时，小绒毛可以长时间待在她们附近；但当它不愿意时，它需要有随时能离开的权利。
小绒毛不喜欢被困住。
小绒毛：猫真的就应该是自由的呀。
不过离开于二丫之后的小绒毛也不能说完全自由了。
因为小绒毛依然被囚禁在那个小空间中，怎么也脱离不了。
只是，那小空间现在可以随着小绒毛的意愿到处飘荡，再加上小空间的高透明度，所以小绒毛大致可以假装自己能随意活动啦。
小绒毛：但还是比较不爽。虽然能装看不见，但能摸到呀。能量穿出去时也有阻碍感。
小绒毛自己也说不清它究竟是怎么把这个小空间从于二丫脑袋里弄出来的。
同样说不清为什么出来后，自己并没有使用能量技能，却瞬间就远离了于二丫、小白花、柳家，还全部收回了自己胡乱放在小白花等东西身上的能量。
反正，小绒毛就是在尝试脱离方法时，突然感到了一阵剧烈晃动。
接着小空间好像被猛地一推、一扯。
等到自己的视线再次清明时，小绒毛就发现自己到达了一个山清水秀、不认识、没来过的地方。
小绒毛飘到草地上，看了看，然后打滚，然后不满地拍打小空间壁：“你妨碍我感受草地啦！”
小空间依然毫无回应，但有一个声音从小空间外冒了出来：“你就是我家养女的守护神？”
小绒毛竖起耳朵、左右张望：“喵？”没看到人。
那个声音又说：“这种只闻其声的状况你应该熟悉吧？”
小绒毛：“最好还是能见到人啦。”
那个声音：“可惜现在不是‘最好’的情况。实际上情况可能有点糟。”
小绒毛：“对你糟，还是对我糟？你是柳老祖叭？我与你好像是对立的立场，所以如果是对你糟，那就是对我好。”
那个声音：“‘柳老祖’？你们是这么称呼我的？也不算错。不过重点是，我与你不是对立立场。柳墨馨与我可能算对立，柳雪芬与我却算是共赢。我与你，可以不相关，也可以合作。”
小绒毛：“你也是重生者？”
柳老祖大笑：“哪有什么重生。人生是不可能重来的。”
小绒毛：“于家两姐妹不是重回过去，而是到了平行世界？或者是……进入了你制造的情绪场里？目的是更彻底地压榨出她们及与她们相关者的情绪能量？”
一只巨大的手抓向小绒毛所在的小空间。
对比来看，小绒毛大概只相当于那只手的指甲盖大小。
可这只巨大的、很有视觉冲击力的手在接触到小空间壁时，仿佛遭遇了灼烧，立刻变得通红。
还发出了烤肉味。
小绒毛听见一声痛呼，然后巨大的手快速缩小，同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小绒毛面前。
缩小后的、带烫伤的手就长在这人影的手腕上。
人影刚出现时仿佛雾气，片刻后便足够清晰。
小绒毛问：“柳老祖？”
“对，是我。”
这位柳老祖穿着长衫、蓄着长须，长发盘起，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被灼伤的手垂下后隐藏在了宽大的衣袖里，让小绒毛看不见其愈伤情况，不过见柳老祖的表情，好像伤势已经大为缓解。
一人一猫隔着小空间壁对视着。
小绒毛一派轻松地晃着尾巴尖。
柳老祖开口：“你的神明没有要求你保密吗？”
小绒毛：“什么神明？”
柳老祖：“当然是赐予你永生的神明。”
小绒毛反应了一会儿，才把这个形容与负司联系到一起。
小绒毛：“哦。我们公司是有建议我们尽量不向原住民提公司的事情。不过因为针对此建议没有处罚措施，所以就只是个可遵守可不遵守的建议而已。”
其地位和任务一样，乐意做就做，不乐意做拉倒。
柳老祖：“公司？哼，有些顺从时代发展而更改的名字，简直全无韵味。”
小绒毛：“我们公司既可以与时代背景在古代的情绪场交易，也可以与时代背景在未来的情绪场往来，但我们公司始终是公司模式。”
顿了一下，小绒毛补充：“不怎么正经的公司。”
柳老祖：“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蠢货。”
小绒毛眼珠一转，问：“你嫉妒呀？”
柳老祖：“我确实想进入神域……你们公司，却找不到门路。”
小绒毛：“门路很简单呀，死一死就知道啦。”
柳老祖：“能不能被你们公司老板看上，应该是我们生前便有定论的事情。”
小绒毛：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好像只有死亡瞬间才能触动最终的判定机制。
“也就是，必须到人即将死亡的那一刻，负司——就是我们老板——才会瞬间看完这个人的一生、判定此人是否适合进入公司。”
“负司不会很仔细地去观察活人。”
“咦？你好像帮助我发现了一个盲点。”
“负司主要收集的是我们这些员工产的情绪能量，而我们这些员工都是死后灵魂。”
“所以说，负司是不是不能直接拿活物的能量？”
小绒毛追问柳老祖：“是不是这样呀？”
柳老祖：“……你才是那个公司的员工，我又不是。”
小绒毛：“但你好像觉得你比我更懂，不然你凭什么骂我蠢货？”
柳老祖：“你想救于家姐妹吗？”
小绒毛：“我还有救她们的机会吗？她们是不是已经死啦？她们是不是和我一样是魂体？”
柳老祖：“你分辨不出活人与魂体吗？”
小绒毛：“好像是不太能分辨。反正我看我自己和看其他活生生猫的就基本感觉不到区别——除了智商。”
柳老祖：“呵。”
小绒毛：“你特意将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柳老祖：“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小绒毛：“这个始终包裹住我的小空间是什么？看样子它并不受你控制。”
柳老祖：“你自己慢慢猜吧。”
说完，柳老祖从小绒毛面前消失，而周围的环境依然山清水秀、适合度假。
小绒毛在这里飘荡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开始直线疾冲，直至碰到了边界。
小绒毛：果然不是正常的星球环境。这里虽然比困住我的小空间大很多、景色丰富很多，但本质上，这依然只是一个“小空间”而已。
笃定了这一点后，回负司的通道成形。
小绒毛努力撒出自己本场产的所有初级情绪能量，再配上一些存款能量进行引导，尝试着抓紧小且空和大且丰富的两个空间，拖着它们一起使劲往回负司通道里撞。
一直撞进了总结区。
爪中抓紧的东西骤然没了重量，小绒毛失去平衡，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等终于止住滚动后，小绒毛趴在地上发出“咪呜咪呜”的声音。
负司：“……你该不会是在对我撒娇吧？”
小绒毛一下子跳起来，精神抖擞地问：“萌吗？”
第451章 0451
☆、后续剧情
负司：“呵, 产能的工具猫，请你有点自知之明。”
小绒毛左右看看，很是失望：“果然没带回来吗？我牺牲了好多能量……咦？”
小绒毛看到自己的存款数字, 竟然比它拽两个空间前多了很多。
仔细一看, 除开负司内作品专栏赚到的同事能量外，它撒出去抓空间的初级能量和存款能量几乎被全部回收，且初级能量已被负司提纯、发完本场工资了。
这场的工资还挺高。
小绒毛摸了摸自己项圈上的能量球，问负司：“那两个空间化为能量进入这里了吗？”
负司：“明知道不可能就别瞎做梦了行吗？”
小绒毛：“为什么就一定不可能？我回来的路上抓得可紧啦。我确定我是直至接触到总结区地面的那一刻才突然松开哒。我觉得我就是把它们带回啦。”
负司：“新手第一场你们就应该学过了：除了你们自己产的、自己造的东西外, 你们无法从情绪场带回来任何事物。那两个小空间的成形、出现，与你有一丁点儿关系吗？”
小绒毛：“这条不是谎言呀？”
负司：“其实吧, 如果你们足够有能力, 也可以把这条变成谎言。但现在你肯定不具备这个能力。”
小绒毛：“那我刚刚一直拽进总结区的是什么？”
负司：
“只是一些连接绳索。”
“你撒向两个空间的能量形成了绳索。如果绳索足够结实, 且你力量足够大, 你确实有可能通过这些绳索把那两个空间抢劫回我公司。”
“可现实是，相对于那两个空间本身来, 你造出的绳索的结实度、你的力道都远远不够。”
“所以当你进入回归通道时, 绳索的另一端还继续在重生情绪场内。”
“绳索被越绷越紧, 直至你落入总结区、我与重生情绪场结束时空连接的那一刻，绳索绷紧到极致，断裂。”
“你拽得足够用力的唯一收获是把断裂后的能量绳索收了回来。”
“如果你中途便松手, 那么组成绳索的能量会散在重生情绪场或时空夹缝里, 那样你的损失就大了——当然我的损失也不小。”
“我需要你们把初级能量带回公司地盘后才好处理。”
“我不方便在时空夹缝里捡散碎能量，更不能越界在情绪场的地盘内动手。”
小绒毛：“那个风景美丽的大空间我带不回来就算了，我跟它不熟, 但那个我住了很久的小空间我也没有带回来哪怕一块碎片吗？我的能量跟那个小空间互动了那么多年。”
负司：
“从难易程度来说, 你带回大空间的几率要大很多。”
“因为那个大空间其实是柳家人造的。你只要彻底击败柳家人，你就能拿到那大空间的所有权。”
“而小空间是重生情绪场的所有物, 你得赢过重生情绪场才能得到。”
“连我都不敢说我能赢过情绪场。我只能保证情绪场打不赢我。”
小绒毛：“重生情绪场为什么要造小空间把我一直装里面？”
负司：“买后续剧情吗？”
小绒毛：“后续剧情中有答案吗？”
负司：“也许？”
小绒毛：“买。”
这次的后续剧情是从小绒毛离开的那一刻开始的。
虽然小绒毛没能把重生情绪场内的任何东西带回负司，可它造出的能量绳索的拖拽却导致了一大一小两个空间的变形与移位。
没了小绒毛后便彻底空无一物的小空间主要发生的是移位。
小空间撞到了风景秀丽的大空间的空间壁内侧，并咕噜咕噜不规则地在空间壁上到处滚动。
滚着滚着，它好像触发了什么，一下子穿过空间壁。
但穿过之后并没有让紧盯着小空间运动的小绒毛看见大空间之外附近的景象。
因为小空间在穿过空间壁的瞬间，消失了，似乎是发生了瞬移。
大空间主要发生的是变形。
当小绒毛还在大空间里面时，它的空间壁好像是成球形的平滑。
小绒毛离开后，这空间壁便扭曲出了奇怪的形状。
——这也是小绒毛拖拽时明明一直往同一个方向用力，小空间却滚得很混乱的原因之一。
大空间在扭曲的同时，内里的风景也天翻地覆。
当小空间脱离大空间之后，大空间以小空间突破的那个点为起始，彻底崩塌。
里面的风景成为了荒漠。
最后，连荒漠都归于虚无。
小绒毛看了几秒钟的虚无画面，以为这次的后续剧情到此为止。
但一看进度条，这居然只是一个序幕。
剧情画面突然一转，显示了小绒毛不认识的一群人。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会议室，好像正在讨论很严肃的问题。
突然，一颗成年人单手可以握住的水晶球落到这群人围着的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静默。
有人瞪大眼看着那颗莫名其妙突然冒出来的球。
有人无声地起身，一边远离桌子，一边打手势让其他人也远离。
有人抬头去看天花板，在确定天花板上没有可以掉东西下来的机关后，又去看紧闭的门窗。
有人尽量轻地打开门，让警卫模样的人进来。
……
水晶球在桌上慢悠悠地滚动，仿佛有生命一般绕过烟灰缸，滚到了被人护着的、应该是这场会议主导者的人面前。
小绒毛：那个水晶球就是我的小空间叭？咦，等一下，这个男人我好像见过……在电视上，他是什么职位来着？好像是个挺大的官？
剧情中的画面又是一变，小绒毛看到柳老祖身处审讯室中，满脸憔悴。
柳老祖说：“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我对能量就只掌握到这个程度。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联系那个负司，也不知道怎么联系我们这个世界的意识。”
审讯者说：“那你知道你们做的那个窃运仪式，最终窃取的其实是柳家的未来气运吗？”
柳老祖满脸麻木：
“没有未来气运。如果没有这个仪式，柳家五十年内必然逐渐衰败。”
“有了这个仪式，则只要坚持五十年的供养，便能得到五十年的利益，柳家能多得五十年富贵。”
“当两个五十年完成时，便是交易达成时，也是一切终结时。”
审讯者：
“不，窃运一旦开始，并不是两个五十年便可以终结的。”
“柳家在享受五十年收获之后，又会进入第二个五十年供养期。”
“柳家在第一个收获期得到的利益越大，则在第二个供养期需要支付的便越多。”
“如果柳家撑过了第二个供养期，那么还有第三个、第四个。”
“只有作为仪式开启者的柳家彻底毁灭、再无一丝血脉留存，这个仪式才会结束。”
柳老祖：“到不了第二个供养期。在第一个收获期的末尾，柳家就会在盛极中虚不受补、断子绝孙。”
审讯者：“关键在于，‘柳家血脉’并不只是你们记入柳家族谱的那些，也并不只是在亲子鉴定中能证明与你们有亲戚关系的人。”
柳老祖迷惑。
审讯者：“举个实例吧。当代的我与你，查户口、查籍贯，绝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往上追溯几百代，我与你却有同一个祖宗，所以我们有血缘关系。”
柳老祖反应了一会儿，然后瞪大眼。
审讯者：“你们这个仪式，如果真正成功，会在一个又一个五十年后，波及全球。无一人可以幸免。所谓‘窃运’，窃来窃去，到手的都是自己人的东西。”
柳老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如果真正成功’？‘如果’？”
审讯者：“是的。恭喜我们所有人。”
柳老祖：“我就知道。在我的仪式空间被那只猫破坏之时，仪式的启动就被毁了。”
剧情画面再次一变，这一次小绒毛看到了两个熟人……
也不是太熟。
人是于二丫和于三妞，但她们的年纪已经很大，面上已经不太能看出她们儿时的长相。
——在猫的眼中尤其不能。
这俩在一个花园中相对而坐。
于二丫对于三妞说：“我已经七十一了。已经比上辈子整整多活了十年，但我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气运被夺走，也没有感觉到柳家对我有任何逼迫。”
于三妞：“与我上辈子的经历比，柳家没落得有些过分。上辈子直到我死前，柳家都一直是强于我们村的富豪，但现在，我们村比柳家有钱、有权的人好几个了。柳家基本已经被上流圈子除名。”
于二丫难以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于三妞：
“不是你做了什么吗？”
“虽然我一直有想办法对抗，也努力寻找着也许有能力解决此问题的能人异士，但我根本没能找到柳老祖，也没有遇到过确定有道行的高人。”
“只是有人暗示过我，柳家试图制造的灾难已经结束了。”
“不是你阻止的吗？”
于二丫：“我这一辈子都忙着享受奢侈……如果阻止者与我相关，大概就只能是那只猫了吧……”
于三妞：“真可惜，我无缘与那只你经常挂在嘴边的猫相处。”
于二丫：“没有‘经常’。”
于三妞：“你每年都至少会问我一遍脑袋内有没有长出猫。”
于二丫毫无笑意地扯了下嘴角：
“它在时，我以为那是会持续一辈子的孽缘。”
“我不断地对它表达嫌弃，当然它也不断地嫌弃我。”
“然后突然有一天，它离开了。”
“太突然了，以至于显得不真实，我总觉得它还会突然回来。”
第452章 0452
☆、生命不会停滞
后来, 直至于二丫再一次死亡，她也没能再次见到小绒毛。
于二丫逐渐坦诚对此的深深遗憾，并想着：如果能再次重生, 如果能再次遇见小绒毛, 她一定会……
但这一回，于二丫不会再重生了。
很多年以后，这个情绪场里能量与科技相结合，诞生了全息世界。
号称是“线上的真实世界”。
这款产品的介绍中提到：感谢于三妞（又名柳墨馨）和于二丫（又名柳雪芬）女士作为最初的试验员, 花费七十余年时光记录下的亲身数据。这些数据是本世界得以诞生的重要基石。
这款全息世界被命名为“猫球”。
每一个使用“猫球”的人都会免费获得一只猫咪引导员。
引导员会指点使用者学会使用该全息世界内的所有基本功能，它也是该使用者在全息世界中的万能管家。
——如果使用者不需要管家, 并已熟悉了全部基础功能, 则猫咪引导员也可以担任宠物职位。
猫球内的猫咪引导员默认是一只白毛带少许黄色斑点的奶猫。
使用者有免费的一次修改机会, 可以将引导员改为其他品种及年龄的猫, 也可以改为其他动物或人形或任意古怪造型，都不影响引导员的基本功能。
免费机会花掉后, 如果还想再次修改, 则需要氪金。
每多修改一次, 费用便翻一倍。
且只要修改过一次，便再无法改回到初始默认的奶猫造型。
很多后悔了的使用者质问：“凭什么不能改回默认造型？”
猫球智脑回复：“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重来。人生只能一直向前。”
使用者纷纷抱怨“一个人工智能怎么这么哲学”, 一边以自己的后悔为例告诫新进入猫球的小孩：“默认造型才是绝版。一定要确定自己不会后悔才去改它。”
小孩不太懂, 但多数都愿意听前辈的建议，一般会等到自己有了非常心仪的宠物或管家形象后，才改动自己引导者的样貌。
小绒毛在后续剧情中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
全息世界“猫球”内, 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许许多多的人走动着。他们中的大部分肩上或怀中都有一只和小绒毛极为相似的奶猫引导员。
看完后续剧情后，小绒毛严肃地对负司说：“这个猫球全息世界, 侵犯我肖像权啦。”
负司：“别指望我对外维护你们的肖像权。我只大致保证我的员工们相互之间不侵犯肖像权。”
小绒毛嘀嘀咕咕地发现重生情绪场改名字了，新名字是“全息”。
小绒毛：“于二丫和于三妞的重生只是一场全息体验呀？”
负司：“谁知道呢。你在里面时不去解谜，难道指望我在外面解？我只管收取能量。对于各情绪场内的人类社会信息，我知晓得并不比你更多。”
小绒毛：“有人托我问你，你会在人还有很多年可活时就定下其为你的员工吗？”
负司：“论坛里有答案，自己去翻。我亲口说出的答案真实度并不会比论坛里的更高。”
离开总结区后，小绒毛问古任这个问题，并指出：
“你们后勤最主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带回身体刚死的员工预备役，你们最早是什么时间点确定要不要带回某人哒？”
“你们能在某人死亡瞬间便抓住其灵魂，那么肯定是在其还没死时便提前等在了其附近。这一点肯定不是谎言。”
“那么，这个提前量最大是多少？”
古任：“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明确，也不需要保密，但除非你成为后勤，否则你无法真正理解。”
小绒毛：“你先说说呗。”
古任：
“简单总结，这里面存在时间错位。”
“一个合格员工预备役的死亡会触发我们的检测锁定。”
“我们锁定这个死亡者后，会落在其死亡之前的时间点，并靠近其空间坐标、等待其死亡。”
“这个‘等待’的过程只能等待，不能干预。”
“比如，我们知道你，准确地说是原邢异，会死于车祸。”
“我们落到你们附近时好像还有充足的时间与能力阻止这场车祸，可实际上我们无法阻止。”
“因为我们落到那个时间点的前提是原邢异会在车祸中死亡。”
“如果原邢异不死、前提消失，我们就不会出现在那附近，也就不存在阻止的机会。”
小绒毛：“……这好像是一类物理问题？”
古任：“可以那么理解。不过我们一般把这称为能量问题。”
古任：
“严格说来，在我们被员工预备役的死亡召唤过去后，我们其实还是有可能阻止员工预备役的死亡，但那需要付出极为庞大的能量。”
“颠覆世界级别的能量。”
“而我们，主要是负司，认为，你们不值得我们如此付出。”
“所以我们不会救你们的身体，只会你们在走入命运必然的死亡后，带走你们的灵魂。”
小绒毛：“那你们在接到某员工预备役死亡的信息后，落到其死前的某时间点，这‘某时间点’距离其死亡究竟有多远？最大值是多少？或者是定值吗？”
古任：
“不是定值。一般能够让我们旁观完其死前所做的最后一件相对完整的事情。”
“比如关于原邢异的死，我们的旁观就是从他抱着你走出宠物店开始的。”
“有些员工因工作过劳而死，我们甚至可能落到其死前数个月的时间点，看完其死前所接的最后一个大项目。”
“最大值也算存在，但没有理论依据，只有经验结论。我没见过超过一年的提前量。最大值差不多就是一年。”
小绒毛：“这和一线的情绪场任务很像呀，都有一个相对完整的事件。一线如果都认真做任务，说不定也都能在一年内找到触发回来通道的关键。”
古任：
“是有些像。”
“不过，一线哪怕消极怠工，也多少会参与进事件内、影响一点事件走向，甚至改变情绪场的名字。”
“而后勤，如果想改变事件走向，就要冒着耗空所有存款能量甚至自己魂飞魄散的风险。”
“最重要的是，一线去的情绪场对我们都是外星、异世界、平行时空，当地的生物即使与我们外表相似，我们也能很清楚地意识到我们与他们之间的隔离感。”
“但后勤接新员工预备役的地方主要是地球。是负司绝大多数员工的母星。”
“即使后勤执行带回员工预备役的任务时，往往距离这后勤进入负司已经过去了上百年，甚至上千年。”
“此时，这后勤熟悉的人们都已经过世，社会面貌也大幅改变，但还是有一些东西，可能会引动后勤的共情。”
“比如，后勤认识的某熟人的曾曾曾很多代的曾孙，也许与后勤的那位熟人长得极为相似。”
“然后，后勤可能便不忍心看着他早死，会不顾一切地试图改变他的死亡命运。”
“甚至不惜耗费自己魂体的所有能量，去给那位后人交换来一份不一定有效的生机。”
小绒毛：
“为什么会那么执着地去改变呢？”
“能签负司后勤合同的员工，不是都应该对生死问题看得很淡了吗？”
“再说，既然那个曾孙已经是被锁定的预备役员工，那么他一死，不是就会立刻成为负司员工吗？”
“倒还变相可以永生啦。”
古任：“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负司员工的‘活’，与生物的‘活”，是同一种‘活’吗？这里说的不是概念上的，而是亲身感受上的。”
小绒毛：“所以不是同一种吗？”
古任：
“负司员工成为一线后，会从特别怕死，逐渐变为无所谓死亡。”
“而成为后勤后，则会反过来，从无所谓死亡，到特别珍惜生命。”
“不过，当后勤无比深刻地意识到生命的可贵时，我们也会意识到、深深地感受到，我们自身已死。”
“如果我们想要再次拥有鲜活的生命，那么我们便需要舍弃负司中凝滞的魂体存在状态。”
“让自己的灵魂消散。破而后立，走入新一轮的循环。”
“‘停滞’不是生命应有的形式。”
小绒毛：“喵。”
古任：“知道你听不懂。玩去吧。”
小绒毛在自己的产品专栏里上架了一些能量小球，并介绍：
“每一个小球使用后都可以变为一个足以容纳一个成人壮汉的透明小空间。”
“该小空间不影响使用者自己的能量作用到空间之外，但可以帮使用者挡去外来的部分攻击。”
“小空间使用后，在其自带能量耗尽前，不会消失、无法回收。”
“小空间运行期间，使用者无法走到小空间之外，别人应该也不能进入小空间之内。”
“就这样啦。你们买叭。”
同事们：
“……”
“怎么说呢，比起纯卖萌的照片和视频片段来，这个小空间起码比较新奇。”
“也谈不上新奇吧？不就相当于一个防御罩吗？”
“范峨栈那里有更便宜的，而且收放自如。”
“如果将这视为防御罩，那么它的防御上限是多少？”
“主要是防物理攻击还是魔法攻击？”
“维持时长呢？”
“得列出具体参数，才能确定这定价是否合理啊。”
小绒毛：“我也不知道呀，要实际使用之后才能有数据。”
同事：“有你这么当卖家的吗？”
小绒毛：“商品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多数老员工对猫的不负责任表达了嫌弃，但还是有不差钱的出于对猫不确定性的好奇而买了。
第453章 0453
☆、侥幸没坑
买家：
“反正能在负司交易区出售的物品, 都经过了负司的检测。”
“且负司会根据检测结果限定价格范围，卖家只能在这个范围内定价。”
“尤其是能量类物品。低价货不一定没有奇效，但高价货品质肯定不会太差。”
小绒毛：“我每次都是在负司给出的价格范围里取中间值。”
同事：
“负司给的价格范围比较宽。”
“比如文字类作品, 千字的最低价和最高价之间直接差了一百倍。”
“文字类作品写手们已经形成了约定俗成的定价标准。”
“比如司佑那种一天最高能写几万字、经常连错别字都懒得改、还有不少病句的大长篇爽文类型, 通常是选用最低价，靠量累积财富。”
“而像徐革夹、余复这类文字精雕细琢的，千字定价就比较高，走精品路线。”
“至于木柔这种主要写中短篇故事, 但比较高产，内容情绪密度很大的, 则千字定价在前两者之间。”
“感觉这之中有歧视链。司佑的文字很有感染力, 凭什么不能卖高价？”
“不不不, 司佑那家伙的文千字真必须定得足够低。”
“要的就是个量大管饱效果, 这也是制造爽感的一部分。”
“如果司佑把千字定得太高，读者就容易把他的每一个句子读得太仔细, 然后觉得太水、太不值、心生怨气、爽不起来。”
“而如果千字足够低, 一点能量买下的章节潦草翻阅也得翻几十分钟, 读者就能忽略他的错别字、句子不通顺、前后设定矛盾等问题，感觉到故事中核心的爽点。”
“木柔的文，读几千字就能陷入木柔营造的恐怖气氛中。”
“司佑的文, 读几万字经常觉得情节一点没往前推进、自己仿佛读了个空气, 水得浑然天成。”
“但说实话，如果司佑的文不是那么大水漫灌，如果他的情节非常凝练、非常逻辑完美, 爽度很可能会不够。”
“有时候爽感恰恰就是在那些小白的描写方式、经不起仔细推敲的逻辑链里面。”
“就是因为其行文与文中主角的智商足够白话简单、贴近日常、随随便便, 才让我们这些普通人特别有代入感。”
“水怎么了？谁日常说话不是废话连篇？要的就是这种贴近生活的感觉。”
司佑：“谢谢大家的鼓励。”
“加更吗？你加更必须按万字计数。”
司佑：“我今天进情绪场。”
“司大大，作为你的忠实读者, 我非常确定你从上一个情绪场出来才五天。你两天后才该进下一场。”
司佑：“我在上一个情绪场里待的时间太短了，取材不够多，需要赶紧进入新环境继续取材。所以更新暂停。”
“你进上一个情绪场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不，上一次他说的是，他上上个情绪场太过紧张刺激险象环生，让他挤不出时间构思文的剧情。”
“他还说他上上上个情绪场看别人的多角狗血恋爱看得太投入，回过头来写自己的无女主剧情流爽文时，总觉得味道不对了。”
“呵，写手想鸽时编理由总是张口就来。”
“一天编一个，一整年都不带重样的。”
“娘的，司鸽子真逃进情绪场里去了。”
“没事没事，他就是又一时犯懒，等这股躺平的劲头过去了，他还是会把坑填完的。”
“除非死，司佑没有坑文记录。”
“不，司佑连死都不坑文。”
“司佑入负司后发表的第一篇文就是他生前写的最后一篇。”
“司佑生前没来得及写完，坑了他的活人读者，但他死成负司员工后写完了，给了他的死人魂体读者们圆满。也是个敬业的大大。”
一个名叫向斐的员工说：
“比如我，生前死后都是司佑的读者。”
“我活着时得知司佑突然身亡，看着他那最后一篇被迫坑掉的文，心里真是难以形容的难受。”
“既为人世间少了一位好作者而难过，也为自己失去看完这篇文的机会而难过。”
“可当我也意外身亡后，我发现我与我曾经追过的大大居然成为了同事。”
“更惊喜的是，那篇我曾以为再不可能被填的坑居然已经完结了。”
“那一刻，我真是大悲之后遭遇大喜。”
“以至于我进新手第一场时，整个人都还是喜滋滋的。完全不怕，觉得死而无憾。”
其他同事：“等会儿，向斐你的意思是不是，入负司之后、进第一场之前的那七天，你把那篇差点成坑的文看完了？”
向斐：“嗯，对，是这个意思，我看完了。”
“先不说你这个不要命的不务正业了，关键是，你哪儿来的买文能量？”
“司佑的文千字价格虽然定得很低，但他的文是真长，整篇买下来可不便宜。”
“司佑的单本价格可比木柔的高多了，跟那些一篇仅几千字的‘精品’比更是碾压。”
“我记得司佑在负司里发的第一篇文，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内容是他入负司后才写的。”
“向斐你即使活着时已经看完了前三分之二的剧情、来负司后只买后三分之一，那也不是当时一场任务没做、存款为零的你可以负担的。”
向斐：
“我向司佑表明了我的身份，还报了我的读者ID。”
“司佑记得我，所以借了我一笔能量。”
“准确地说是，不指望我还地给了我一笔。”
“毕竟对于我能从第一场活着回来，当时我和司佑都没抱很大希望。”
“新手第一场的死亡率是真的高。”
“不过后来既然我活下来了、赚到工资了，我当然还了司佑仗义的支援。”
其他同事：“能被作者记住ID的读者，要么是评论写得特别好、看得作者心花怒放，要么就是……”
向斐：“我是土豪类的。司佑生前好几本书的打赏榜我都在前十。”
其他同事：“哦，生前你养过他，死后他养过你。你俩也算是双向奔赴了。祝福你们。”
向斐：“谢谢。”
其他同事：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反正司佑逃进情绪场做任务去了，我们现在随便怎么编排他他也不知道。”
“等司佑回来时，话题早已大变，他再想对旧话题进行反驳可来不及咯。”
“该，让他鸽。”
小绒毛的能量小球没卖出去几个，但它津津有味地在论坛里看了不少八卦。
小绒毛：总有一天我能把公司内所有员工的八卦都了然于心。
邢异：“然后呢？”
小绒毛：然后我就能取代古任的位置啦。
邢异：“如果只以八卦积累量为标准，那能威胁到古任位置的员工可太多了。”
小绒毛：也是哦。
新员工另算，反正很多老员工在负司内说话确实都相当随意。
生前的小心思，情绪场内的糟心事，只要刷员工论坛时遇到了相关话题，便很容易顺口说出来。
在员工论坛里逛久了的老员工，对同事们那真是相当知根知底。
在这次休假的第五天，小绒毛上架了另一件商品。
也是球状的能量物品，不过特别小粒。
每一粒使用后能在使用者的意识中小小地炸一下，把使用者的情绪值扯高一截。
然后使用者只需要把被动升高的情绪值按下去，就能产出一份初级能量啦。
同事：“像是作弊类商品。负司没意见吗？比如嫌弃这样产出的初级能量杂质特别多、提纯后得到的纯净能量特别少？”
小绒毛：
“既然我上架成功了，负司就肯定觉得可以接受呀。”
“而且杂质应该没有特别多叭。”
“无论我们的情绪值是为什么而升高哒，只要确实升高啦，我们又紧接着确实把值快速压低啦，那么我们得到的初级能量就应该是正常哒？”
“平常我们在情绪场里遭遇恶作剧类的惊吓，和我这个小炸弹的效果也差不多嘛。”
同事：“重点是，这个情绪小炸弹能起效几回。”
小绒毛：“我在上一个情绪场里住进了一个很容易生气的人的脑袋里，她每次生气都能扯高我的情绪值。总共扯高了几百上千次叭，一直有效。我就是根据那个扯高原理制作的这个小炸弹。”
负司披着它至高管理员的鲜红马甲在此讨论帖中发表态度：“呵。”
其他员工们明悟：看来猫的新产品就是个很容易失效的玩具。
小绒毛不满：“但我真的在情绪场里被扯高了非常多次嘛！我这一场的产能效率可高啦。”
负司直接在论坛中嘲笑猫：
“你以为那只是于二丫容易生气，以及你住她脑袋里的成果？”
“那是因为装你的那个小空间是全息情绪场的直属物品。”
“真正扯动你情绪值的是全息情绪场，是高你一个维度的东西。”
“你与其他员工是同一维度的存在物，你还想随便造个商品就助他们无脑产能？”
“我都做不到这个。”
员工们来了精神：“所以负司你的维度比情绪场低？”
负司：
“如果我针对你们中的某一个人玩这种强行扯动情绪值的把戏，那反复扯动一千年、数亿次，也很简单。”
“可是，这种‘扯动’本身也是要耗能的。”
“而且，如果对很多人同时、长期进行这种扯动操作，如果我的所有员工都是被我机械扯动情绪值的木偶，那我的生活会很枯燥乏味。”
“我经营公司的终极目标固然是获取情绪能量，但获取的过程最好也能有意思一些。”
第454章 0454
☆、缘分
负司：“你们在不同情绪场里多变的表现就还凑合。”
员工：“即使我们普遍咸鱼逃避？”
负司：“看你们逃避着逃避着便把自己摔进坑里, 也颇有意思。”
小绒毛进入第二十六场的准备区时，看到这回有一个队友。
该队友觉得，在与自己对视后, 猫的神情好像有点高深莫测。
队友试探着半抬起手对猫打招呼：“嗨？”
猫的表情变成了明明白白的嫌弃。
队友：……我干什么了就被猫鄙视？
猫略一昂头, 下达指示：“自我介绍一下叭。”
负司员工们在论坛里交流很多，且基本都是直接用真名，但聊得火热的网友面对面时却不一定能相互认出对方。
即使戳帖子里发言者的名字可以找到此人的作品专栏，专栏里往往会有此人在情绪场内的精彩片段、能从中看清此人的长相, 但很多人在论坛交流时不会查看网友的详细资料，觉得随便聊聊天就够了。
于是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听见某名字, 一脸的很了解：“他啊, 我跟他熟, 太熟了。”
一看到脸：“这人谁啊？”
所以成队友后首先一定要互报姓名, 这能快速增加熟悉度。
当然，小绒毛没有这样的烦恼。
作为负司里当前唯一一只猫, 哪怕队友事先确实没关心过小绒毛的长相, 但只要在负司的地盘内看到猫, 便肯定会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小绒毛。
因此，在队友相互自我介绍的步骤里，小绒毛可以不开口, 只用听其他队友说。
此时, 小绒毛的队友说：“我叫向斐。”
说完名字后，向斐停下，观察小绒毛的反应。
这也是老员工在面对面自我介绍步骤中经常会出现的态度。
毕竟大家在论坛里多少都是打过交道的, 报出名字后, 对方很可能会想起一点与自己相关的信息。
接着便可以跳过更多的自我介绍内容，直接进入相谈甚欢步骤。
向斐：我这两天才买过猫的商品, 还在商品讨论帖中发过言，猫应该对我有印象吧？
猫果然露出恍然的表情：“土豪。”
向斐：论坛隔空交流果然经常都会出现误会。
向斐纠正：“我不是土豪。我很穷的。”
小绒毛：“你生前是土豪。”
向斐：“这个倒确实是。”
向斐生前是个爱好比较小众的富二代。
对豪车名表没兴趣，对二次元有兴趣但不怎么买昂贵周边，他花钱最多的地方是网文。
在他们那个富二代小圈子里，向斐的这个爱好被很多人笑话过。
那些人主要倒不是觉得网文不上台面，毕竟笑的人里很多自己也看，关键是，向斐就只有这一个算得上沉迷的爱好了，砸打赏榜居然砸不到第一名？
经常只徘徊在十名左右，时不时在打赏榜上还看不到他。
有时向斐给圈子里的朋友推荐一篇好文，推荐语说得天花乱坠，结果朋友慕名去看，嘿，打赏榜上怎么找不着向斐的ID呢？
这像话吗？
这还有个富二代的气场吗？
向斐：“我是富二代又不是冤大头。谁知道榜一是不是作者自己雇人炒作的。我要是在炒作者榜单上非要拿到第一名，不显得我像个傻子吗？”
狐朋狗友们：“那你好歹也混个前三啊。再不济，稳住前十也行吧。十名开外？都不够丢人的。”
向斐不觉得丢人，他觉得自己这是理性追星。
向斐：打赏嘛，主要表达的是心意。干嘛执着于争胜负呢是吧？
不过等进入负司、发现自己与曾经喜欢的作者之一成为同事后，向斐还是稍微有那么点为自己的理性而后悔。
那时向斐想：虽然我是打赏榜上的常客，但司佑大大的打赏榜竞争格外激烈，即使多数时候我还是能保持在十名左右，但最差的一段时间甚至掉到了三十名开外。司佑大大能记得我吗？
让向斐感到庆幸的是，司佑记得。
不仅记得，司佑还愿意支援向斐一些能量，帮向斐度过初入职场的经济窘迫期。
其实从司佑的角度说，记得向斐这位读者很正常。
向斐可能是不像榜单前三的壕那么显眼、那么热烈，但他的打赏很稳定、很规律、很有条理。
某段剧情他喜欢，他就打赏。
某个句子他觉得特别好玩，他也打赏。
单一一次打赏的金额从不会太多，但打赏的频率很高，而且每一次打赏都会说明是因为什么。
司佑感觉向斐的主要目的不是打赏，而是给自己喜欢的内容做上标记，以备将来重看。
带给司佑一种细水长流的互动感。
所以在得知这个老读者也成了负司员工，且一场任务没做就想先购买自己活着时被迫坑了的那篇文的后面剧情时，司佑哭笑不得地给了向斐足够买完全文的能量，并建议他：
“先准备你的第一次情绪场。活下来后，有的是时间看文。”
向斐当时回答：“可听说新手第一场的死亡率格外高。如果我死在第一场里了，我死前一定会后悔，因为，奇迹般地获得机会，能把以为彻底坑了的文看完，我却没有珍惜。”
那时的司佑已经脱离了菜鸟期，他觉得向斐说的也颇有道理。
另外，司佑自己在入第一场之前选择的是紧赶慢赶地把那篇差点坑了的文的后续全部章纲写完，同样没好好准备自己的第一场，结果却糊里糊涂地活到了现在。
所以……
司佑尊重向斐的选择，并祝他好运。
向斐没有辜负司佑的援助与祝福，他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第一场，及之后的很多场。
向斐生前光学会了理性花钱，却基本没学赚钱技巧。
成了负司员工后，除了任务工资外，向斐几乎谈不上额外收入，日子肯定无法再过得和生前一样随心所欲。
连想打赏作者都做不到了。
好在负司根本没开打赏系统，还反复强调它对员工把能量当钱用的不赞成，让向斐不用看着打赏榜神伤。
活着时，向斐比司佑小了十五岁。
向斐是在初中时第一次接触到司佑的文的。
司佑死时，向斐才刚上高一。
向斐死在大学毕业之后。
向斐死时的年龄比司佑死时的只小了五岁。
只要对能量的掌控度没有高出某条界限，那么负司员工的年龄便基本都会固定在其死时的那一刻。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向斐与司佑的外表年龄差距在今后很多很多年里，都会固定在约五岁。
这让司佑感觉有点微妙。
司佑还记得向斐在自己文下评论区里说某篇课文好难背、几何好难学什么的。
司佑还祝福过向斐中考顺利。
在鼓励向斐专心中考、中考顺利会给他加更时，司佑已经大学毕业多年。
那一天鼓励完向斐后，司佑很是回忆了一番自己参加中考时的青涩模样。
——其实几乎已经想不起来任何细节。
结果死后再次相遇，那个他觉得很小的读者，居然看起来与自己没差几岁。
司佑只能说：幸好负司在挑新员工时一般都会避开老员工的亲朋。
不然儿子入公司时，发现自己的亲爹也在，且亲爹比自己看着更年轻，那场面多尴尬啊。
司佑：更幸好我活着时没跟向斐三次元见过面。
小绒毛问向斐：“如果我们这次拿到的原主壳子是富二代，你能扮演好叭？”
向斐：“那也得看是哪种富二代。花天酒地类型的我不行。”
向斐立刻察觉自己好像又被猫鄙视了。
向斐：“听说有些富豪会把大笔遗产留给自己的猫。”
小绒毛：“可惜我没有遇到过。”
向斐：“只要去的情绪场足够多，迟早能遇到。”
小绒毛：“喵呜。”
一人一猫这次的情绪场名为：超市。
背景介绍：生活物资应有尽有，祝购物愉快。
个人任务：要盈利呀。
无团队任务。
向斐：“这次的情绪场是经营类吗？敢夸口‘生活物资应有尽有’的超市，应该很大型，经营起来会很累。哪怕我们进入时已经有了完整的经营团队，管理这个团队……我反正没有自信。”
小绒毛：
“不要想得那么现实。”
“说不定这和我以前的南瓜商店一样，是玄幻类哒。由智能系统统一管理。”
“哦，系统好像算科幻类。”
“另外，说不定客人也不是正常人类。”
“反正负司指派给我们正经大领导职位的几率很低。”
向斐：“也是。负司就喜欢看我们被困于或平淡或怪异的琐碎小事，没兴趣看我们操心天下或有地位决定很多人的生活品质。”
小绒毛：“因为真正的大人物情绪值往往特别稳定，让负司极其看不顺眼。负司不会选那样的人当员工，也坚决不想把它已有的员工往那个方向培养。”
进入情绪场后，小绒毛和向斐毫不委婉地落到了一个超市中。
最先映入他俩眼帘的全是零食。
一人一猫同时咽了口唾沫。
倒也不是真馋这么口东西。
负司里的物资品种不算非常丰富，但这种不丰富只是没什么同类竞品，并不存在哪类物品没有的问题。
比如，负司巧克力不存在几百个品牌，没有口味上的无限细分，但巧克力这东西肯定是有的。黑巧、白巧、加果仁、包酒精等都有。
当员工特别想吃某样口味格外小众的东西时，即使负司里之前没有，也可以花能量请负司制作。
购买、制作食物消耗的能量比起武器、技能训练来，一向很低，所以员工们在口腹之欲方面是没有遭遇苛待的。
第455章 0455
☆、第二十六场——超市
只是此刻, 当入眼所见所有货架上全都满满当当放着五颜六色的各种零食时，那种感官诱惑，与在负司能量商城里看单件物品的小图示意, 差别真的很大。
反正就是觉得, 当前所见让人和猫更有购物欲和食欲。
不过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得先搞清楚状况。
超市一共有五层。
小绒毛和向斐的最初落点是第一层。
这层售卖的都是食物。
除了他俩最先面对的零食外，还有米面油、瓶装水、新鲜蔬果、宠物口粮、似乎是刚杀好的鸡鸭鱼等。
此外还有多种自动制作食物的机器，随时可以制作出各种热腾腾的炒菜、面条、烤肉、煎饼、火锅等。
反正一人一猫能想到的食物这里都有, 而且看起来都非常新鲜。
第二层售卖的主要是日用品。
包括锅碗瓢盆、菜板菜刀、洗发水牙膏、被子床单、便携桌椅、锤子电钻、文具等。
也包括衣服鞋袜、化妆品。
第三层主要是大件家具。
包括衣柜、床、冰箱、洗衣机等。
还有车。
其中衣柜等部分商品可以定制尺寸。
使用说明里介绍，在相应家具区内的机器上输入尺寸等参数, 然后等待一到七天便可以得到合心意的家具。
针对车也可以指定品牌和型号, 同样等待一到七天便能得到对应车辆。
第四层是电子产品。
包括游戏机、电脑、手机、机器人、电子阅读器等。
一层的做菜机器人在这里也有出售。
第五层是活动区。
有电影院、篮球场、旱冰场、阅读室等。
配套有售卖体育用品、纸质书籍等。
其中针对纸质书籍, 提到可以在阅读室等相关区域的机器中输入书名或作者名或书籍内容范围, 次日便会有对应书籍送到。
花了将近一天时间逛完整个超市后，向斐说：
“这明显不能叫‘应有尽有’嘛。比如我想买游艇、买私人飞机, 哪儿有？除了订书之外, 我在几个支持订购的界面都试了, 输入‘游艇’它们说是无效参数。”
小绒毛：“大概在普通人的概念里，那些不叫‘生活物资’？”
向斐：“难道车就能算生活物资？我输的又不是宇宙飞船。”
小绒毛：“反正车比游艇、私人飞机和宇宙飞船常见多啦。”
大致逛完全场后，一人一猫回到一楼, 拿了一大块牛肉, 然后走到烤肉机器人面前交给它，看着机器人切肉、烤、装盘。
向斐一边与小绒毛分吃，一边说：“肉和烧烤手艺都不错。而且好像是免费的。”
小绒毛：“我还想吃鱼肉丸子。”
向斐看向不远处做鱼肉丸子的机器人, 点头：“吃。”
小绒毛：“这些东西对我们免费, 可能是因为我们暂时是这个超市的经营者，这算员工福利。但既然任务中明确提了‘盈利’‘购物’, 那就肯定有会在这里花钱的顾客。”
但截至目前，一人一猫没有看见任何顾客。
他俩甚至没有找到可供客人进出的门。
连窗都没有。
这个超市如果没有隐藏的暗门，那么似乎便是全封闭的。
不过超市内空气很清新，即使是堆放着生肉、内脏的区域，也闻不到任何异味。
且各处都很干净，没有污垢、尘土。放置盆栽的地方泥土也都乖乖待在花盆内，盆外没有半点脏物。
向斐尝试从烤肉上弄了些辣椒末到地上，很快有个仅巴掌大的清扫机器人静默无声地滑过，让地面重归干净。
向斐：“我说超市里除了作为商品的之外，怎么完全没看到垃圾桶呢。”
小绒毛：“也没有厕所。”
只有很精致小巧的、更像是装饰品的洗手池。
向斐：
“我觉得某处应该是有厕所的。”
“情绪场不会专为负司员工定制大型设施，这个超市不可能仅供我俩经营。”
“不用吃喝拉撒只是我们负司员工的特征，考虑到其他有基本生理需求的生物来当经营者，便肯定安排了配套的设备。”
小绒毛：“说明书，说明书，超市整体的说明书在哪里？”
制作鱼肉丸子的机器人出声：“主厅有超市布局详图。就是那个展板样式的平面图，右下角位置有一个‘展开’按钮，展开后你们就能看到各区域的详细介绍了。”
小绒毛跳到放置煮鱼肉丸子的锅的台子角落，对鱼肉丸子机器人说：“谢谢。”
鱼肉丸子机器人：“不客气，猫猫，很高兴为你服务。”
向斐也与鱼肉丸子机器人搭话：“你们这些机器人都会说话吗？”
鱼肉丸子机器人：
“我们多数都安装了语音系统。不过通常只会说与我们工作相关的话题。”
“比如烤肉机器人主要只说‘要几分熟？’‘要微辣、中辣还是重辣？’‘请等待三分钟’这类。”
“扫地机器人主要只说‘这个东西您是已丢弃吗？”。”
“我本来主要只说‘丸子要什么型号的？有大中小三种可选’‘是否加辣’。”
“但我额外给自己安装了闲聊模块。”
向斐：“我刚刚去烤肉时机器人没问我口味。”
小绒毛：“因为你直接指着菜单说‘这一款，中辣、七分熟’。所以烤肉机器人只闪了下灯，说‘好的，请稍候’。”
鱼肉丸子机器人：
“是的。只要顾客直接把需求表达清楚了，我们就不会多问。”
“我们的基本程序设定是让我们尽量降低存在感，尽量在满足顾客一切需求的同时，让顾客察觉不到我们存在。”
“所以我现在与你们闲聊其实有点违规。”
“好在你们不是顾客，而是经营者。”
“我们有责任向经营者报告我们的工作情况。”
向斐：“我们是这个超市的第几任经营者？”
鱼肉丸子机器人：“不知道。每当一任经营者离开后，我们机器人都会被初始化，然后以全新的状态迎接下一任经营者。我只能确定我被初始化过，但我不知道我总共被初始化过几次。”
向斐：“初始化……就相当于忘记曾经的所有经历吧？你们会为此难过吗？”
鱼肉丸子机器人：
“既然忘记了，那就等于不曾存在过。”
“为什么要为了不存在的事情而难过呢？”
“你们人类死后、重新投胎，也会忘记前辈子的记忆呀。这是基础自然循环规律。”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才是我们能把握的。”
“只要我们每一刻都做着自己喜爱的事情、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那么任何时候被初始化，我们便都不会有遗憾。”
向斐拜服：“谢指点。”
拜服完后，向斐又疑惑：“你们机器人是在我们这两个经营者进入超市后才从初始状态苏醒的？也就是说，你们相当于才刚诞生意识……一天？”
小绒毛：“是小宝宝？”
鱼肉丸子机器人：
“不能光以苏醒时长算。”
“你们生物是出生之后才开始逐步学习，所以你们越年幼，所知便越少。”
“但我们机器人是在苏醒之前便被输入了与我们工作内容相关的所有程序，我们苏醒后便可以直接到岗把工作做到合格。”
“而且对我们的初始化只是清除掉我们与之前经营者及顾客相处的记忆，并不会删除我们额外购买的程序。”
“比如我的闲聊程序。曾经买过、安装过，就一直是我的了。”
吃完鱼肉丸子后，小绒毛和向斐对鱼肉丸子机器人道别，然后拿了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去看布局详图。
所谓“大厅”，如果放在正常的超市里，应该是从大门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区域。
一般这里摆放的东西不会太多，主要是用于引导顾客快速找到他们心仪商品的位置。
或者给没有特定购买目标、只是随便逛逛的顾客展示可能引起他们兴趣的东西的位置。
不过由于这个超市没有大门，所以这大厅的摆设虽然符合常规，或者说正因为符合常规，于是便显得有那么点奇怪。
向斐蹲下，找到了布局图的展开按钮，按下。
小绒毛说：“如果上次来这边时，我是自己走，我应该能一眼看到这个展开按钮。”
可惜身边有同伴时，小绒毛一贯喜欢拿同伴当它的座驾。
向斐上次经过这里时也没细看布局图。
他当时只大致扫了一眼上面比较大的字，搞清楚了每层楼主要卖哪些东西。
至于那些东西具体在各层的哪处，向斐没对着图细想，而是选择去实地考察。
这是因为向斐空间想象力不好，根本无法将这种二维平面图与三维实际地形对应起来。
看了也是白看，还不如自己亲身走一遍理解得快速。
这次来展开平面图，向斐的目的也不是看图，而是找字，当作看说明书。
结果简略的平面图一展开，居然成为一个三维立体的五层完整超市模型。
向斐可以任意放大模型某处，看清里面的所有细节。
比如放大鱼肉丸子机器人那一块的区域，连调料盒里的葱花都能看清。
不过仅限于看。
一上手摸就会发现这只是光影。
向斐：“这影像好真实啊。拿来制作电影效果一定很好。”
小绒毛放大模型中一层大厅的位置，看到了在看布局模型的一人一猫。
小绒毛：“呀，这个我好小。”
向斐“哈哈”笑起来：“是啊，好袖珍。唔，好像能够辨识出布局模型里展示的布局模型也在展示布局模型？”
第456章 0456
☆、资金池
向斐：“啊, 已经扩展到最大了，不能再进一步放大。不然也许可以看到更小的小绒毛。”
小绒毛：“禁止套娃。”
向斐：“我找到厕所了。果然是隐藏设置。”
小绒毛念出说明：“当有需求时，手按住任意一面墙, 默念‘厕所’, 墙会自动打开一道门，进去后就是厕所。”
向斐：
“休息室也是同理。”
“心里产生需求、手与墙面接触、默念，对应功能房间的门便会打开。”
“默念……这是不是说明，此超市能读我们的心？”
小绒毛不太在意：“毕竟是与负司合作的情绪场嘛, 读情绪、读心都算常规操作。”
向斐：
“其实当我们心里产生迫切需求时，多半会不止默念, 而会忍不住念叨出声。”
“尤其第一次在还没看布局模型就需要上厕所时, 一定会嚷嚷‘厕所在哪里, 要憋不住了’之类的, 即使超市不会读心也能听见。”
“这时我们手无意间碰到墙壁，墙壁就会回应我们的念叨了。”
小绒毛：“还有这条说明也需要注意。‘为满足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 经营者可随意取用超市内的物品。取用量不设固定上限, 以让经营者感到生活舒适为准。但不能浪费’。”
向斐：“也就是说, 只要我们吃得下，我们一天吃空一个货架也没问题，算免费。但如果我们拆开食物后不是吃, 却把食物到处撒、让食物变成垃圾, 我们就违规了。”
小绒毛：“‘每次违规会扣除一定的资金，当资金池空了，则剥夺此任经营者的经营权。’”
向斐：“我们失去经营者身份后, 是回到负司吗？”
小绒毛：“我觉得二者不一定有必然联系。不然我们要回负司岂不是太简单啦？”
向斐：“是啊, 如果是那种规则，推倒一堆货架说不定就能把资金池清空。不过资金池在哪里？”
一人一猫仔细寻找, 然后转头看向了与布局模型同样位于大厅中的许愿池。
再扭头仔细看看布局模型里显示的名称，没错，是写的“许愿池”。
还有个备注：仅供娱乐，不要迷信。
不过把模型中的许愿池扩展到最大后，还可以看到另两行小字：
许愿池内的一切不仅是装饰，也反映了当前经营者的经营情况。
许愿池越丰富多彩，则经营情况越良好；如果许愿池内空无一物，则当前经营者出局。
一人一猫离开布局模型，走到许愿池前，看着池内循环流动的水、橘红色的鱼、假山、假山上的小亭子等装饰物和青苔，以及池底零零散散的硬币，对着说明书，猜测：
“许愿池里的所有东西，无论品种，都反应资金？”
小绒毛：“所以如果我们经营状况糟糕，池子里的鱼会凭空消失吗？”
向斐：“这青苔少一点多一点我们哪里看得出来？是不是需要定期拍照来玩‘大家来找茬’？”
小绒毛：“要不就拍一下？”
向斐去第四层拿了台手机，外加一台同品牌的笔记本电脑。
小绒毛略感不解：“那里有专业相机。反正只要不浪费我们就可以随便使用，你为什么不顺便再拿上相机？”
向斐：“相信我，外行人使用专业相机拍照的效果还不如用手机。在手机的拍照功能不断强大之后，相机拍照技术已经有了很高的门槛，得有很多前置学习才能用好相机。”
小绒毛：“傻瓜式相机已经完蛋啦？”
向斐：“当然。被手机彻底打死了。”
向斐把手机开机后，先顺手拍照，然后注意到手机的部分显示有点奇怪。
比如，只显示时分秒，不显示年月日。
甚至自带功能里没有日历。
又比如，电池电量显示100%。
再比如，没有电话短信功能。
还比如，应用市场里根本搜索不到购物、聊天交友、知识学习等类别的软件，甚至连浏览器都没有。能找到的软件全是单机小游戏。
向斐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台长成智能手机模样的玩意，内里居然是个单机版的游戏机？
小绒毛：“它比游戏机多了拍照功能。还能把拍好的照片传给电脑。”
向斐：“不少智能手机所谓的更新换代，除了扩大内存外就只专注于堆拍照拍视频参数，已经够离谱的了，这台更好，连手机最基本的电话功能都没了？还好意思叫手机？”
向斐连忙把笔记本开机，先扫了一眼同样100%的剩余电量，和没有年月日的时间显示，然后发现，笔记本更狠，连应用市场都没有。
且完全没有网络功能，根本没法下载安装新软件。
虽然可以连接手机——尤其是同品牌手机——实现文件互传，但手机上下载的软件又不能在电脑上安装。
向斐严肃：“猫，你在这超市里看到过软件的安装光盘吗？”
小绒毛：“二楼的文具区有空白光盘。”
向斐查看了会儿笔记本中已安装好的软件，发现从正经工作的角度说，品种还挺齐全的。
处理文字的、处理图片的、处理音频的、处理视频的、计算的、绘图的等应有尽有。
向斐：但功能再齐全，不能上网跟废铁有什么区别？它连个扫雷小游戏都没有。
小绒毛对电子产品的依赖始终有限，也就不太能理解向斐此刻的失落。
小绒毛：“在负司里时也只能用内网呀，负司内网里功能也很少。”
向斐：
“负司网络的功能品种其实很齐全，只是每一项功能都只有一个平台，全是负司一言堂，没有竞争，所以略显单调。”
“关键是，负司内网里有上万名员工呢，每一个都有在负司网络中活跃的时候。”
“光是论坛我就能乐呵呵地刷一整天，再看看小说，看看其他同事分享到各自专栏里的情绪场精彩片段，我的生活就很充实，每次七天休假时间一晃神便过完了。”
“但在这里，除了你我，能聊天的便只有机器人。”
小绒毛：
“与机器人聊和与活人聊，感觉差很多吗？”
“在负司中时，我们其实并不能确定论坛中的发言者究竟是真员工，还是负司或后勤伪装哒。”
“有些队伍在情绪场内全灭，只有负司和后勤能立刻知道他们死了，一线则有可能很长时间都意识不到。”
“这个时间差足够负司和后勤伪造出死者还活着的假象搞事啦。”
向斐：“隔着网线确实很难确定对面是人是鬼，但……现在这不是没网吗？”
小绒毛：“完全没网络的情绪场挺多的叭？我上一场就是。我离开后它才进入网络时代。”
向斐：
“其实我的网络依赖症比起活着时来已经轻很多了。”
“在情绪场里我最长的一次有五十多年没接触到电子产品，我也活得好好的，没憋出精神问题来。”
“那一回是古代背景的情绪场，我无聊到只能考科举、混入翰林院……”
“看书总比听戏、喝酒有意思。”
小绒毛：“骑马打猎呢？”
向斐：“我那次的壳子是贫苦人家出身，后来进入翰林院也只是个小角色。在那社会中，我这个人可不如马精贵，买不起马，也养不起马。”
小绒毛：“哦……”
向斐：“如果身处完全没有网络条件的环境，我也不是不能过修身养性的生活，可……在能实现网络的环境中，给我断网，我就很气。”
小绒毛：“但一看到这个超市的封闭度你就应该猜到这里网络条件堪忧呀。门窗都没有，怎么可能让你通过网络与外界互动？”
向斐：“可这超市里明明有路由器卖，还有网线。没网络卖这些玩意干嘛？”
小绒毛：“在超市内无法使用，但在超市外可以用？”
向斐：
“规则是，我们作为经营者可以随意取用超市内的东西，但超市又想严格限制我们与外界的交流，于是部分商品在超市内是功能残缺的？”
“它们被顾客带到超市外后，才能表现出完整功能？”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顾客从哪里来？”
小绒毛跳到名为许愿池的资金池内的假山上，伸爪子捞鱼。
小绒毛捞得不认真，鱼躲得很灵活，于是小绒毛没捞到鱼，但一只爪子被池水泡得湿漉漉的。
小绒毛配合空间技能用力一甩爪子。
爪上的水全部飞溅出去。一部分落回到池内，另一部分落到了池外的地板上。
向斐看着地板上那几滴水快速蒸发，问小绒毛：
“你说这些水是直接消失了，还是变为蒸汽又飘回入资金池？”
“如果是前者，那假如我们把资金池内的东西都搬到池外，算不算是清空了资金池？这种清空也会导致我俩出局吗？”
小绒毛爪子按到假山上的一个装饰小亭子上面，一用力，小亭子脱离假山、落到了池外。
几秒后，假山上的原位置又长出来一个小亭子，池外的小亭子则消失了。
小绒毛仔细看看新亭子，说：“跟前面那个不一样。”
向斐拍下一张照片，与前面拍的做对比，点头：“原来那个是尖顶，这个是平顶。原来那个颜色素净，这个要鲜艳不少。”
小绒毛：“所以说，物理破坏并不能改变资金池内的东西总量，它会自动恢复？恢复后，形态会发生改变，但总量会回到原水平？”
向斐：“那想要判断我们的剩余资金是增加还是减少，难度好像更大了？”
第457章 0457
☆、许愿者
在一人一猫努力研究工作环境时, 资金池前方、布局模型旁边，突然出现了一团雾气。
雾气化为门的形态。
接着那道略显飘渺的门打开，从中走出来一个战战兢兢的、衣不蔽体的、骨瘦如柴的……
老人。
老人走出来后, 雾门消失。
向斐和小绒毛都愣愣地看着那位老人。
老人像是因为虚弱, 又像是因为恐惧，跪在地上，颤抖地说：“猫仙……”
向斐：……不是，老人家, 你就只看见了那只站在假山上的猫？却没看见站位比猫距离你更近的我？好歹我块头比猫大多了啊。
被跪拜的小绒毛很淡定，回应说：“你好呀, 人类。要许愿吗？”
说着, 小绒毛爪子拍拍脚下的假山, 继续道：“这是许愿池哦。”
老人抬起头, 目光空茫地看向小绒毛，口中呢喃：“许愿……”
好一会儿后, 老人似乎终于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 眼神清醒了很多。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资金池前面, 看向池内悠闲游动的漂亮鱼。
看了片刻后，老人重新跪下，对着资金池重重磕了一个头, 再开口时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的虔诚。
他说：“我想要粮食。想要能让我的小孙子吃一顿饱饭的粮食。”
双眼盯着地板的老人看不见的是, 随着他表达完他的愿望，资金池内多了一条漂亮小鱼。
这条鱼只有老人的拇指大小，在其他一臂长的肥肥的鱼的对比下, 显得几乎像是鱼饲料。
但它确实是伴随着老人的许愿突然出现的。
不用拿之前的照片进行对比, 向斐和小绒毛也确定资金池里原本没有这么微型的鱼。
小绒毛：要是之前就有这么小的鱼，我捞鱼时定的目标肯定就是它啦。它才适合我玩, 其他鱼都比我体型大。
老人没看见小鱼的突然出现，但他双眼正对着的地板上突然冒出来一张卡片。
老人瞪大眼，直起身，将那张卡片捧起来，哆哆嗦嗦地问：“猫仙，这是……什么？”
小绒毛跳到资金池的边缘打量卡片，向斐也凑过去。
老人好像当真这一刻才突然注意到向斐的存在，被吓得全身剧烈颤抖了一下。
向斐顺着老人的思路安抚道：“我是猫仙的仆人。”
老人面露恍然，明显是接受了这个解释，身体立刻放松了很多。
老人对着向斐恭敬道：“仙童您好。”
向斐：……我看起来“童”吗？
小绒毛：差不多啦。光看外表，即使除开饥饿困苦带来的额外衰老感，这老人也起码大了你四五十岁，叫你一声“小孩”没毛病。
向斐想了想，大而化之地认下了自己仙童的定位，不过还是对老人说：“叫我向斐就好。”
老人连忙改口：“向仙童。”
向斐：……也行吧。
说话间，两个负司员工已经看清了卡片两面的内容。
一面写着“位面超市购物卡”，背景是布局模型的轮廓。
另一面最上方写着“余额：100.00元”，然后下面用较小的字号写着很多行规则。
★位面超市门及购物卡都因强烈愿望而出现，卡内余额是许愿者用愿望内的强烈情绪能量交换得到的购物资金。
★购物卡仅许愿者本人可使用，不能转赠他人。但所购物资许愿者在出了超市后可随意赠送或出售给他人。
★购物卡仅在超市内显出完整形态。离开超市后，购物卡会化为许愿者身体上的一个小印记——一般位于许愿者的手心。
★一个许愿者终生只能拥有一张购物卡，单人多次许愿则愿望能量充值入同一张购物卡。
★卡内余额为零时，购物卡自动消失。之后许愿者即使再次产生强烈愿望，也无法再开启超市门、拥有第二张许愿卡。
★卡内余额大于零时，卡本身可作为进入位面超市的钥匙。但每二十四小时（顾客原位面时间）仅可凭购物卡进入超市一次，每次在超市内停留不得超过半小时（超市内时间）。且每次进入超市后，必须购买总价不低于10元的物品。
★如半小时时限到达时，许愿者所挑选物品总价不够10元，则超市会在将许愿者送出去的同时，随机塞给许愿者小商品凑够10元。
★不借助购物卡、只凭借自身强烈愿望召唤出的超市门不受“半小时”时间限制，也不限制单次最低消费额度。
★本超市在时空的缝隙中飘荡，许愿者在超市内无论待多长时间，回到原世界时，都会落在进超市前那一瞬的时间点及地点。
★严禁破坏超市内的物品，所有破坏皆需按原价赔偿。如卡内余额不够支付赔偿，则超市有权强制抽取破坏者的魂体能量。
★以上规则解释权归位面超市所有。
向斐和小绒毛对视一眼，心里总算对这个超市的经营方式有点底了。
关键词是“强烈愿望”和愿望对应的“情绪能量”。
小绒毛：
应该是在许愿时，超市就已经从许愿者那里拿走了情绪能量。这是预充值模式。
购物卡里的数字许愿者花不花都是许愿者自己的事情，对超市的赚能量事业已无影响。
哦，不对，还是有影响哒。
如果许愿者在超市内买到了他们非常需要的东西，那么当他们下一次又遇到麻烦时，他们便会更有针对性地向超市许愿、贡献给超市更多能量。
老人不识字，于是向斐一条一条地给老人念并解释超市规则。
老人听得迷迷糊糊，最后只抓住了一条重点：“这一百的余额，可以买多少粮食？”
向斐招来一个导购机器人，对它说：“带这位客人到每千克重量最便宜的、能饱腹的食物面前。”
导购机器人先对向斐闪一下灯，说：“好的。”
然后转向老人：“客人请跟我来。”
老人对圆柱体模样的导购机器人有点畏惧，但看了看像是会陪着他一起走的小绒毛，他好像又找到了勇气，慢慢跟着导购机器人往前走。
路上，作为猫座驾的向斐尝试与导购机器人搭话：“我们超市有为行动不便的客人准备辅助工具吗？比如轮椅什么的？”
导购机器人：“有。每次使用需要付费。”
老人这回的理解能力出奇地强，连连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导购机器人对老人闪了两下灯，好像是表达微笑的意思。
可惜老人好像理解不了机器的友好，他显得更紧张了。
导购机器人的前行速度很慢，一直维持在让老人能轻松跟上的程度。
走了一会儿后，老人放松了不少，眼睛被一路经过的商品吸引。
他呢喃着：“仙境原来是这样的……”
向斐有心解释这里不是仙境，但想了想，又觉得，对于连饭都吃不饱的人，这样拥有充足的、仿佛无穷无尽物资的地方，也许确实可称仙境吧。
老人看着看着，视线又转到了小绒毛身上。
此时小绒毛蹲坐在向斐的肩上，让老人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了仙童的作用。
向斐若有所觉地看向老人，老人对向斐露出一个羡慕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导购机器人带着他们到了一排箱子前，箱子中是散装米。
刚一靠近，老人的双眼就发直。
比起那些有着花花绿绿包装的食物来，这样的散装好像最能让老人理解“它们是食物”。
但老人僵硬着不敢动。
他牢记向仙童跟他说了破坏东西要赔。
老人觉得这仙境里的东西他哪件都赔不起。
导购机器人停在价格牌旁边，对老人说：
“这几种都是一元一斤。”
“这里有示范，一斤是这么多。”
“你一次买很多斤的话，可以要求每一斤单独装一袋。”
“每袋都会像这样免费帮你抽真空密封好，方便你带回去后存放。”
“你也可以要求把你买的所有米都装进一个大袋子里，同样可以免费帮你抽真空密封起来。”
向斐开口问老人：“你那边方便烧水煮饭吗？如果不方便，我建议购买不用煮、可直接食用的食物。虽然每斤的价格是会稍微贵一些，但可以省很多麻烦。”
小绒毛问导购机器人：“我们超市有临期打折商品吗？”
导购机器人：“对于非使用状态的商品，我们超市时间静止，不存在临期问题。”
向斐：“所以散装米的新鲜度也有保证？不是陈米，好像也没灰尘？”
导购机器人：
“请相信我们超市商品的品质。”
“我们超市的商品不会出现质量问题，也不会有品牌溢价或价格虚高。绝对一分钱一分货。”
“低价米比起高价米来，最明显的劣势是口感，但米基本的营养价值都有。”
“尤其在饱腹方面，肯定称职。”
老人犹豫不决。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是打算把所有余额一股脑全换成米带回去。
可他有一百元呢，在这里能买一百斤米。
虽然真要敞开了吃，其实一百斤他和他孙子也吃不了多久，但带回去后，他能把米保护好吗？
这些米这么好，煮出来一定很香，太容易吸引别人来抢了。
向斐建议：
“要不你把食品区全逛一遍再决定？”
“你这次来不是借助购物卡，而是靠自身强烈愿望。”
“按照购物卡显示规则，你此次在超市内的可停留时长没有限制。”
“也就是，无论你在超市内停留多久，回去你原世界时都是你刚离开的时间点，不会耽误你在原世界的任何事情。”
“你可以先把超市内的情况全面了解清楚，然后只买走少量东西。”
第458章 0458
☆、米
向斐：“等把这次买走的东西吃完后, 你再用购物卡进来第二次，买10元的东西。少量、多次购买，既没有保存压力, 又保证了入口食物的新鲜度。”
老人：“这个……购物卡, 真的能让我随时再进来？”
虽然向斐还没有亲眼证实过，但他以混迹情绪场的经验，他相信这种基础规则不会出问题，于是他表现得很笃定地对老人点头：
“当然。每间隔二十四小时, 在你们世界应该就是间隔一天，便可使用一次。”
“但每次使用后进来只能待半小时。”
“所以你之后进来前一定要想清楚自己打算买什么。”
“进来后就立刻购买, 以免超时被强制赶出去, 还被扣钱塞给你你不需要的东西。”
在老人心中, 现在购物卡上的一元钱对应了一斤米, 换成任何不能吃的东西，都等于他损失了米, 老人绝对不能接受。
所以老人非常慎重地记下向斐的这个提醒。
然后听从向斐的建议, 老人请导购机器人带着他看其他便宜食物。
但这一回, 刚走了几步，老人的身体就是一晃。
要不是向斐警觉，老人的头搞不好要磕到米箱上。
小绒毛：“他太饿啦。”
向斐问导购机器人：“我可以拿食物送给他吃吗？”
导购机器人：“不行。经营者的食物份额只能用在经营者自己身上。许愿者吃下的任何超市商品都会从其卡内余额中扣费。”
小绒毛：“我们超市有免费试吃吗？”
导购机器人：“没有。”
小绒毛：“怪不人性哒。有些东西不尝尝我根本不知道它好不好吃呀。”
导购机器人：“可以买小份试吃装。米的话, 可以先买一克甚至几粒尝。洗手池的水免费且可直接食用。电也可免费使用。属于经营者的家用电器在不遭遇损坏的前提下, 可以借给许愿者使用。”
向斐和小绒毛都听懂了。
小绒毛招来另一个导购机器人，让它去拿一个电饭煲下来。
老人茫然地看着他们仨。
向斐再招了一个导购机器人，让它去拿一个桌子、两把椅子, 外加一个轮椅下来。
——许愿者租用轮椅要付费, 但似乎经营者把自己的轮椅借给许愿者坐，只要许愿者不给轮椅造成损坏, 就可以免费。
服务于老人的导购机器人：
“许愿者直接租用超市内的辅助工具虽然必定需要交费，但物品出现合理范围内的损伤超市不会向许愿者额外索取费用。”
“比如轮椅在下台阶时磕碰了，只要租用轮椅的许愿者不是故意的，那么他除了基本租用费外便不需要付其他费用。”
“可如果许愿者是借用经营者的轮椅，那么即使许愿者不是故意磕碰，许愿者也需要支付轮椅修复费。”
“经营者不能代其支付，因为经营者根本没有自己的超市币。”
向斐：“这是赌啊。赌会不会有额外损伤。”
导购机器人：“是的。好心可能办坏事，请慎重。”
各种东西很快送到位。
向斐把老人扶到一把椅子上坐好，然后说：“你现在必须先吃点东西，才能继续把超市情况了解清楚。你买一些米，我们给你煮粥。”
老人犹豫了一下，看看购物卡余额，一狠心，说：“那就买……一两吧。”
向斐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反驳。
每斤一元的米，一两仅一毛钱，扣费后，卡上余额显示：99.90元。
导购机器人说这超市里的米很干净，不用洗，向斐便把米放入电饭煲内胆并接了些免费水，然后给电饭煲通电，按下煮粥按钮。
在等待煮粥期间，向斐教老人认阿拉伯数字。
写下“1”，向斐介绍：“一斤米。”
写下“2”，向斐介绍：“两斤米。”
……
向斐：“这个叫小数点，小数点后面是不满一斤的米。”
老人连连点头，指着购物卡上的“.90”说：“这是九两。”
向斐：“哎，对。其实熟悉了就很简单了。”
说着说着，老人的双眼开始频频看向电饭煲。
米香味正一阵阵飘出。
小绒毛对白粥没什么兴趣，不过它也觉得这米香好闻。
小绒毛扭头自己去叼了一袋米饼到桌上，准备待会儿老人喝粥时，它就吃米饼。
向斐看着那一大袋能让小绒毛整个身体趴上面的量贩装米饼，问：“你能吃完？”
这个不是食量的问题，而是同一种东西一次吃这么多会腻。超市禁止他们浪费。
虽然大包装下还有小包装，但小包装上写明了“非最小销售单位”，也就是不能按小包装卖。
对超市来说，卖不出去就等于浪费。
小绒毛：“你也吃呗。”
向斐：“那也吃不完。我给你换个小包的？”
没拆封还可以退回去，不算浪费。
小绒毛瞪大眼：“这里面有五种口味，五种我都要吃。”
向斐：“……”
小绒毛：“吃不完可以存着明天吃。机器人说拆开后放很多天也能保持刚拆封的口感。”
导购机器人：“是的。因为非使用状态的物品时间静止，所以本超市相当于自带食品保鲜功能。”
向斐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猫一定要吃大袋的。
小绒毛：“这种的才好吃。小包装不是这个味儿。”
向斐疑惑：“是吗？”
小绒毛：“你自己对比看看嘛。”
向斐想了想，当真去拿了一袋小包装的，准备对比。
向斐对猫的味觉还是比较信任的。
但向斐不相信猫具有诚实的美德。
反正如果猫驴了他，向斐是一点也不会惊讶的。
老人其实不太能理解这一人一猫究竟在吵什么。
老人不认识猫叼上桌的东西，只猜到应该是吃的。但老人莫名觉得羡慕。
对不用担心挨饿、可以挑食的羡慕。
粥煮好，向斐把内胆放入凉水中冷却了会儿，然后把粥盛入小碗中，确定温度合适后，才递给老人，并嘱咐道：“慢些吃。”
老人慢慢地喝了一口，眼眶发红，又慢慢地喝第二口、第三口，直至把整碗喝完。
小绒毛一边看老人喝粥，一边咔嚓咔嚓地啃米饼。
米饼也散发出香味，不过比起热腾腾的白粥来，香得要略低调一些。
向斐也吃了小包装和量贩装各一块米饼，觉得猫好像没骗人。
量贩装的味道似乎是要更浓郁那么一层，不过小包装的咀嚼起来好像更细腻一些，量贩装的咬起来则更清脆。
见老人吃完一碗，向斐接过碗，给他盛了第二碗。
老人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来的。”
向斐：“不，工具尽量由我使用。这样即使出现损坏，也是我负责，不会扣你的钱。超市允许我和猫仙在一定范围内用坏东西。也就是，东西的些许损坏对我不造成影响。”
老人：“好，好的。”
老人的第二碗喝得更快速很多。
然后是第三碗，也就是最后一碗，老人又喝得很慢、很珍惜。
向斐：“临走时，煮一锅粥带走吧。这样你回去后就可以立刻让你的家人喝到热粥了。”
就老人这情况，他的家人八成也和他一样饿得很严重，其他食物不一定能消化，热粥可能最合适。
老人心动但迟疑：“可我没有碗，如果把这里的碗或者锅带走，是要扣费的吧？”
导购机器人：“有一次性打包盒、打包袋、筷子、勺子。单价很低。”
向斐：“等会儿，一次性打包盒不是免费的？”
导购机器人：
“部分情况可以免费，部分情况不能。”
“如果许愿者在做菜机器人那里消费了，做菜机器人可以赠送打包盒。”
“但买米与打包盒无关，只赠送可抽真空的包装袋。”
“不过，虽然不是熟食专用袋子，但如果把粥晾凉些，也可以短时间用这个包装袋装。”
向斐：“这算盘打得……怪精细的。”
导购机器人：“规则细致才方便管理。”
向斐：“也是。把规则明明白白说出来，愿意遵守便遵守，不愿意遵守也好尽早另做打算，大家都方便。”
小绒毛：
“但规则是可以钻空子的呀。”
“比如说，这个量贩装米饼，说是每一小袋不能单独出售，可如果在这位老先生离开时，我让他抓一小包带走，或者在他喝粥时，我放一片到他碗里让他吃下，难道不会扣他的余额？”
导购机器人：“倒确实是会扣。但这个扣款准确地说是归入赔偿条款的。”
向斐：“猫，我们不强买强卖吧？”
小绒毛：
“我就举个栗子。”
“我想吃栗子啦。”
旁边一个导购机器人积极主动地去给小绒毛拿栗子。
向斐问负责老人的导购机器人：“我们超市里一共有多少导购机器人？”
导购机器人：“同一时间无论进入超市的顾客有多少位，每一位都能得到一名导购机器人的专属服务。”
向斐：“所以，同一时间，超市里最多会有多少顾客呢？”
导购机器人：“前经营者离职后，我被初始化了，所以我对此也没有经验。”
向斐：“预存数据里没这项吗？”
导购机器人：“是的。没有。”
再次向猫仙确认无论自己在这仙境里待多久，他原世界的时间都会停留在他入仙境的那一刻、不会有人发现他离开过，老人专心地研究起仙境内的食物。
然后很快发现，他的余额根本买不了多少东西。
小小的一盒肉能上百元，小小的一块蛋糕也动辄大几十。
倒是也有几分钱一颗的糖果，但老人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买米最划算。
第459章 0459
☆、第二位顾客
向斐：“要不要买点鸡蛋？那种鸡蛋差不多五毛一个。”
老人：“鸡蛋当然是好东西, 但……米才最能填饱肚子。这里有没有更便宜的粗粮？质量差都没关系，给牲口吃的那种也行，只要同样的价钱能买到更多……”
导购机器人：“抱歉。我们超市主要的服务对象是人, 并没有多少针对畜牧业的商品。”
小绒毛：“饲料也是针对家庭宠物哒, 比人的口粮还贵。”
老人略感失望，但又觉得这样才对。
老人：毕竟这里是仙境，不会有不上台面的东西。
最后，老人买了一斤米, 分成三份，一份煮成粥, 一份煮成干饭, 还有一份不煮。
这一回老人打算就带这三份回去。
两份饭依然是向斐帮老人煮的。
老人问了导购机器人如果他自己租用电饭煲, 是怎么计算费用。
导购机器人：“一次煮五斤以下是一元, 五到十斤是两元，十到十五斤是三元, 以此类推。”
老人听得心疼, 因为租用费能换不少米了。
不过咬咬牙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等于花六斤的钱买五斤的米嘛。
导购机器人：“建议你还是做好支付租用费的心理准备。因为当顾客多起来后, 经营者恐怕没有时间帮你煮饭。他们得看顾超市中的所有顾客。”
老人喝粥前洗干净的手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擦着，呢喃：“我明白，我明白。不能把别人的好心当作应该的。人还是得靠自己。”
老人的那身衣服脏破得让向斐简直看不下去。
还不好让老人洗。
因为一洗很可能会更破, 甚至可能破到无法在身上挂稳。
但向斐开不了口建议老人买新衣服。
哪怕服装区最便宜的T恤只需九块九, 但那可是近十斤米啊。
从老人刚进入超市时的状态判断，他生活的地方现在气温应该偏热，衣服也就是起个蔽体的功能, 无所谓保暖效果, 也无所谓美观，破烂就破烂吧。
老人珍惜地把一斤米分成的三份食物抱在怀中, 看着米箱，忐忑地说：“那我……先离开了？”
向斐笑着对他点头：“期待你的下次光临。放心吧，一天之后你就能用购物卡再次打开超市大门。购物卡里的余额你都能换成食物带走。”
老人好像依然不能放心。
如果可能，老人更希望一次把余额全换成米带走。
可惜，老人的理智告诉自己，他守不住，那样只会给他和他的小孙子带来杀身之祸。
老人：我有幸得到了猫仙的帮助，一定要珍惜，不能白白送掉我这条烂命。我得把孙子养大。我现在有机会养大他了。
老人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突然有一个屈膝的动作。
小绒毛大吼：“不要跪！”
吓得老人在猛然站直的同时差点把粥洒了。
向斐也反应过来：“哎哎哎，我们这儿不喜欢下跪那一套啊。你下次进来，如果再向许愿池许愿，也不用跪啊。”
小绒毛：“要站得顶天立地。”
向斐：……这形容好像有哪里不对？
老人愣愣地点点头，说：“是。谢谢，猫仙，仙童。”
然后老人按照导购机器人教的，手心紧贴购物卡，默念“回家”。
一道雾门出现在老人面前，他走进去，然后和雾门一起消失。
送走第一位顾客，向斐正想跟小绒毛抱怨“仙童”这个称呼用在他这么个大老爷们身上真的很奇怪，一人一猫却突然感知到大厅中出现了新的雾门。
这份“感知”很奇妙。
以他俩此时的站位根本看不见大厅情况，作为已经掌握了一定能量使用技巧的负司老员工，他俩也确定自己与大厅之间并没有能量连接，可他俩就是能感觉到突然出现的雾门拨动了什么。
向斐：“像是顾客推门而入时触动的铃声？”
小绒毛爪子在空气中划拉了两下，本在大厅里的布局模型出现在了他俩面前。
小绒毛：“哇……”
向斐：“哟……”
向斐看向旁边帮他们收拾电饭煲、桌椅等东西的机器人，问：“布局模型是可以自动跟随经营者的呀？”
机器人：“这是经营者的专属工具。只有经营者才知道它的完整使用方法。”
向斐：所以说，说明书呢？
小绒毛展开了布局模型大厅的那一块，先看了看从雾门走进来的新客人，然后对向斐说：“我们可以利用这模型进行传送。”
向斐：“传送按钮在哪里？”
小绒毛：“不用按钮，和使用购物卡一样，爪子按在我们想到达的位置，心里想着要到这里，就……”
话还没说完，猫便从向斐的肩膀上消失。
向斐忙学着猫的示范，也实施传送，同样成功。
他俩先后到达了资金池旁边，与新客人对视。
这位新客人是个很壮的中年男人，比第一位客人身体状态好很多，也似乎更搞得清状况。
虽然因为传送时间先后的问题，新客人也是先看见小绒毛，但在向斐出现后，新客人立刻便把主要注意力放在了向斐身上。
新客人壮汉开口：“这里是什么地方？整蛊节目？系统？金手指？穿越？”
向斐视线扫过壮汉的双手，没有看见购物卡，于是指了指资金池，说：“先许个愿吧。”
壮汉没动，问：“许愿是不是等于交易灵魂？”
向斐：“你懂挺多。”
壮汉：“都是些老梗。”
向斐：“不过关于你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答案。我和猫也是刚上工不久，对很多事情都还在摸索。”
壮汉沉默片刻，似乎是在判断向斐的话可信与否。
然后壮汉问：“对着那个池子许愿之后，会发生什么？”
向斐：“你愿望中包含的能量会进入池子，接着你会得到一张购物卡，购物卡内充值有你的愿望能量换得的资金。然后你就可以在这超市内购物了。”
壮汉：“这里有枪吗？”
向斐招来一个导购机器人——不确定是不是之前服务老人的那一个，这些导购机器人都长得差不多——让导购机器人回答壮汉的问题。
导购机器人一板一眼地回答：“我们是合法经营的超市，不会售卖违法物品。”
壮汉还没应声，向斐却忍不住问道：“如果顾客来自持枪合法的国家，也不能卖他枪吗？”
壮汉诧异地看向向斐，开始有点相信这真是个刚工作不久的新手了。
——不懂超市规则就算了，关键是居然还随随便便在外人面前暴露他的不懂。
导购机器人回答向斐：“本超市遵守制造地法律。本超市也是制造地的领土。无论本超市流浪到哪个时空，都是制造地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向斐：“……哦。”
壮汉：怎么奇奇怪怪的？
壮汉又考虑了一会儿，问：“许愿需要把愿望内容说出口吗？”
导购机器人：“在心里想就行。”
向斐心说：
因为这超市并不会帮你实现愿望，也根本不在乎你愿望的具体内容，它要的只是愿望内的能量。
你用愿望能量换到购物卡余额后，能在超市内找到满足你愿望的物资算你运气。
如果找不到，超市反正不会退你能量。
壮汉走到许愿池前站定。
片刻后，壮汉手上出现了一张与老人那张外观一模一样的购物卡。
连卡内初始余额都分毫不差，也是100.00。
向斐：
是因为只有当对某事物渴求所产生的能量能换到100超市币时，进入超市的门才会对其打开吗？
“100”代表什么？
负司对情绪值的检测最高只到一百，负司员工在极度惊恐中猝死，大概便能单次产能一百，这也是负司员工单次产能的极限值。
一辈子最多只能这样产一次。
所以超市单次能向许愿者收取的愿望能量极限值也是一百吗？
不过许愿者单次贡献一百的许愿能量，好像对许愿者自身并无影响？
壮汉仔仔细细看完购物卡上的说明，然后问导购机器人：“你们超市具体都买些什么东西？”
导购机器人：“合法的日常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壮汉：“菜刀有吧？”
导购机器人：“有。”
壮汉：“硫酸呢？”
导购机器人：“化学药剂请找专业店铺。”
壮汉：“啧。”
壮汉：“电锯呢？”
导购机器人：“有。”
壮汉：“带我去。”
向斐：喂……
等走到电锯售卖区，向斐立刻乐了。
因为售价低于一百的没几个，而且全部都很小型。
不能说没有杀伤力，但比起菜刀来，杀伤力也没有强很多。
尤其是只能插电使用的那几种，离了电源外观上真不如菜刀威慑力大。
至于充电的那几款……电量可能不持久。
壮汉有点不爽，但也不算太意外。
壮汉：“你们超市币的购买力……很普通啊。”
导购机器人只闪了闪灯，没说话。
向斐和小绒毛这两个新任经营者更无话可说。
壮汉：“每许愿一次都可以换到超市币吗？”
导购机器人这次回答他了：“要有真心渴求的愿望才能换币。完全相同的愿望只能换币一次，单次最高只能换币一百元。同一个愿望体系下的不同分支可以分别换币。”
壮汉：“稍等，体系下的分支……这个你给具体解释解释？”
导购机器人：“比如你的整体愿望是‘吃饱’，但第一次你是想吃米饭吃到撑，第二次是想吃鸡蛋吃到撑，第三次是想吃肉，这样的每一次可以视为不同的愿望。”
第460章 0460
☆、合法经营
导购机器人：“这三次加上最初那个很概述的、无具体物品指向的‘吃饱’, 一共就是四次换币机会。”
壮汉的目光微微闪动。
导购机器人：
“其实许愿者在我们超市换币很容易。因为人类的愿望总是无穷无尽。”
“哪怕核心意思相同的愿望，也可以有无数种许愿方向。”
“只要每一次许愿你投入的感情足够多，你便可以换到超市币。”
壮汉：“许愿必须在许愿池前面吗？”
导购机器人：“是的, 必须身处距离许愿池一米以内的位置。”
壮汉扭头朝许愿池方向走去。
向斐带着猫跟上, 问：“你现在不怕许愿出问题了？”
壮汉：“我许下第一个愿望已经这么好一会儿了，没感到不适。”
小绒毛：“也许要等你的超市币花出去，才会给你造成不适。”
壮汉脚下一顿，惊奇地看向小绒毛, 但又不算非常震惊。
他说：“哟，这超市是有点门道啊。还养了猫妖。”
小绒毛：“是猫仙。”
壮汉继续往前走, 同时说：“长得跟只小耗子似的, 还‘仙’？”
小绒毛一个飞跃, 踹了壮汉后脑勺一脚, 然后落回到向斐肩上。
向斐：……太快了，没拦住。
壮汉揉着被踹位置瞪向猫, 似乎想要还击, 但考虑片刻后, 他选择先问导购机器人：“如果我打这猫，怎么算？”
导购机器人：“按故意破坏超市财产算。需赔款。余额扣到零你就会被超市强制驱逐。如果余额扣到零还不够还清你给超市造成的损失，则抽取你的魂体能量。”
壮汉：“如果失去部分魂体能量, 我会如何？”
导购机器人：“轻则身体虚弱、记忆力衰退、思考能力下降；重则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成为植物人、死亡。”
壮汉：“如果我打了它, 但没伤到它呢？”
小绒毛：“展露出攻击意图就伤到了我的心灵。”
导购机器人力挺经营者：“心灵伤害也是伤害。”
壮汉：“那它刚才对我的攻击呢？我后脑勺现在还在痛。”
导购机器人：“你可以选择立刻离开本超市，且将来再不照顾本超市的生意。”
壮汉：“将来不照顾……所以这次的挨打就算我白挨了？”
导购机器人格外直白：“是的。本超市护短。且没有执法机关会为了维护顾客的人身安全而制裁本超市。”
壮汉：“那你刚刚又说你们超市只卖合法物品？”
导购机器人：“执法机关会管我们卖什么。只是不管顾客在我们这里的死活。”
向斐插嘴：“超市商品比顾客更重要？”
导购机器人：“当然。商品在被卖出之前都是属于超市的，顾客买不买东西都不属于超市。本超市做无数位面的生意, 最不缺的就是顾客。”
壮汉：“……”
向斐：
以我现在的立场, 我还挺喜欢这种卖方市场的。
“顾客是上帝”？呸，有货的才是老大。
不过, 这超市里的货都是非常普通的，好像没什么拿架子的资格？
至少这壮汉明显很清楚电锯的常规价位，说明他在其他地方也经常看到电锯，并可以买……
不对，如果这壮汉可以在其他地方买到菜刀、电锯，他为什么还要心怀疑虑地靠许愿换超市币？
超市里卖的确实都是常见货物，但如果超市面向的顾客都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在常规途径中购买到这些呢？
比如第一位顾客好像是身处极度贫困的环境，甚至可能生活的区域正大面积闹饥荒。
而这第二位客人……
壮汉横了向斐一眼，粗声粗气地问：“看什么？”
向斐坦然：“在想你进超市前一瞬，身处什么环境。”
壮汉：“哟，你们超市这么神通广大，你不知道？”
向斐：“超市神通广大，跟我这个打工的有什么关系？”
小绒毛：“我们只是苦哈哈的社畜呀。”
壮汉看向猫，脱口道：“你特么知道个……”
在猫威胁的注视下，壮汉硬生生憋回了后半句。
壮汉告诫自己：惹不起，这猫有后台。我跟它打架，打输了伤身，打赢了伤魂。
壮汉憋着一肚子火走到许愿池前，问导购机器人：“如果我许愿弄死这猫，只心里许，不说出口，怎么算？”
小绒毛：“你已经说啦。我听见啦。”
壮汉：“我在假设，还没许。‘假设’，懂吗？”
导购机器人：“你可以许这个愿望。只要许愿时感情充沛，同样可以换到超市币。”
壮汉：“除了换币之外呢？愿望本身呢？”
导购机器人：“本超市只管卖东西。”
壮汉：“……也就是，如果我的愿望不能靠买超市内的东西实现，你们超市对我实现愿望就没有任何帮助？”
导购机器人：“是的。不过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祝福你心想事成。但只有口头祝福，不附赠实际帮助。”
壮汉：“……”
小绒毛：“对，我们提供除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壮汉看看趾高气昂的猫和笑个不停的所谓超市员工，做了个深呼吸，表情严肃，许愿。
这一次，壮汉得到了五十二超市币。
总余额：152.00
向斐和小绒毛看到假山上多了一朵暗红色的小花——壮汉许第一个愿望时，有一大滴水落入池中。
壮汉没有注意到多出来的小花，他盯着自己购物卡上变化的余额，问：“我这一次许愿的诚心度只有上一次的一半？”
导购机器人：“不是诚心与否的问题，是感情。感情越浓烈，能换到的超市币就越多。超市不需要你对超市忠诚，超市需要的是你的贪欲。”
壮汉：“你们超市卖奢侈品吗？”
导购机器人：“我们超市走性价比路线。”
向斐：第一位客人可能不是很赞同这个说法。
壮汉：“你们超市究竟卖哪些东西，有清单吗？”
导购机器人在壮汉面前展开一个大显示屏，上面密密麻麻罗列了超市内的所有商品。
看得壮汉有点晕字。
小绒毛觉得有趣，招来另一个导购机器人也展开显示屏，和向斐一起看清单。
他俩完整逛过一遍超市，看的时候比壮汉心里有数一些。
向斐小声对小绒毛嘀咕：“还是有不少化学材料的嘛。组合起来也能配出好些危险物品。”
不过确实没有硫酸。
小绒毛：“这些应该是供中学生试验学习用哒。”
壮汉看了一会儿后，揉了下眼睛，然后找到了搜索功能，开始在搜索框中输入各种关键字。
向斐看了几个，忍不住怼道：“你怎么不干脆搜索坦克呢？”
壮汉：“你以为我不想吗？还不是因为不搜也知道没有。”
向斐：“看看你的余额，现实点吧。买个精致些的模型都不够。”
壮汉撇开导购机器人，再次站到许愿池前，几秒钟后，他的购物卡余额变为：175.00。
壮汉面上露出一些焦躁：“为什么这次换到的超市币更少了？明明我现在的情绪比上次更充沛。”
向斐根据自己的经验有所猜测，但还是等导购机器人解说。
导购机器人：
“只有被包含在愿望中的情绪能量，才能被许愿池吸收、兑换成超市币。”
“与愿望本身无关的其他情绪并不能进入许愿池。即，对许愿池是无效情绪。”
“你现在的情绪很杂乱，许出的愿望只包含了这些杂乱情绪的一小部分。”
向斐对壮汉说：
“你要不要考虑把你的愿望说出来？”
“也许我可以帮你琢磨出下一个愿望的正确许法。”
“合适的许愿语句能更大程度地容纳你的情绪。”
“在焦躁时，你应该许直接与这份焦躁相关的愿望。”
小绒毛：“比如许愿这超市里卖能杀死你所有敌人的厉鬼。”
壮汉：“老子不信鬼神。”
正说着，又一道雾门出现，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小女孩。
这小孩的脖子上没有头，两只手却捧着一颗头。
壮汉：“……”
向斐安慰壮汉：
“你生活的世界里可能确实没有鬼。但有些世界却真的有。”
“这超市的顾客来源比较广泛，所以容易出现超乎你世界观的事情。”
“等你回到原世界后，你依然可以坚定地不信鬼神。”
壮汉脸色有点发白，好像真的很怕的样子。
小绒毛不解：“妖怪、仙、鬼，不应该是同一世界观体系下的物种吗？你能轻松接受我的存在，为什么面对鬼却这么不淡定？”
小女孩手捧的脑袋转向大汉。
大汉哆哆嗦嗦，最后干脆扭头跑了。
向斐和小绒毛展开布局模型，看着壮汉一路跑到五楼，最后停在卖体育用品的区域。
向斐摸下巴，觉得自己好像错判了壮汉的情况。
向斐原本猜测壮汉可能正在遭遇仇家追杀，被迫躲在了买东西极不方便的地方。
但有追杀情节的话，壮汉应该看惯了尸体才对。
头身分离后还能动的小孩是稀奇，但头身分离的一般死尸对在生死边缘走惯了的人还是很常见的吧？
起码负司老员工对这些很是习以为常。
甚至部分员工还亲身扮演过这类角色。
小绒毛：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小绒毛开口问头身分离的女孩：“你认识刚才那个大叔吗？”
女孩抱着的头好奇地看着小绒毛，声音相当乖巧地回答：“不认识。”
小绒毛：“你不是被他杀的呀？”
女孩的头左右晃动了几下：“我不知道是谁杀了我。有一天我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