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0461
☆、执念的产物
向斐：“你爸爸妈妈呢？”
女孩眼中出现泪水, 说：“他们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不要……”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尖厉，眼中的泪水也渐渐开始变红：“他们……”
小绒毛跳到许愿池的假山上，对女孩说：“过来许愿！”
女孩声音骤然顿住。
几秒后, 女孩恢复为刚进入超市时的模样, 乖乖地走到许愿池前面，说：“我想吃糖。”
购物卡出现，余额也是一百。
一个导购机器人主动靠近女孩，说：“糖在这边, 请跟我来。”
女孩蹦蹦跳跳地跟上导购机器人。
向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女孩, 问：“活人的食物你能吃吗？”
女孩欢快的步伐停下, 可怜兮兮地看向向斐, 说：“吃不到。我吃不到。我好想吃。”
向斐警惕她可能又要失控, 但等了好一会儿，却只看到她表情越来越可怜。
于是向斐心软, 问：“你会饿吗？”
女孩：“不饿。”
顿了一会儿, 她又说：“饿。”
向斐和小绒毛都能理解这看似矛盾的回答。
意思是：不吃不会死, 但很想吃。
和负司员工是一样的。进食不是生理需求，是心理必需。
一人一猫一鬼，或者说三鬼, 聊天时, 服务女孩的导购机器人便礼貌地等在一旁。
此时，话题进行到它的专业领域，导购机器人开口：“我们超市的食物, 鬼也能吃到。”
女孩的双眼一下子亮了, 连连追问：“真的吗？是可以吃出味道的那种吃到吗？甜的、咸的都可以吃到吗？”
导购机器人：“你可以试试。应该都可以。我们超市的商品虽然没有高端货，但肯定能满足顾客的基本生活需求。其中食物需求是基本中的基本。”
女孩快乐地跑到一个冰柜前, 单手抱稳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打开柜门，拿出一个冰淇淋甜筒。
向斐好奇地猜测她会怎么撕开甜筒包装，或者会因为没有更多的手来撕包装而又哭兮兮。
却见女孩手和嘴配合，很快弄开了包装、把甜筒拿在手上，咬了一口。
心满意足。
女孩：“吃到了。真的吃到了。”
在女孩感动的同时，导购机器人主动接过甜筒包装袋，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向斐问导购机器人：“你兼职垃圾桶吗？”
导购机器人：
“是的。”
“顾客购买商品后如果当场使用，难免会产生一些垃圾。”
“虽然超市内不少位置也设置有隐藏式的垃圾桶，但让顾客每次有需求时都去寻找，会影响购物体验，所以我们导购机器人就要担负起这个职责。”
“也正因为我们做好了这个职责、让顾客基本没有寻找垃圾桶的需求，所以垃圾桶才会设置为隐藏式、只用于以防万一。”
向斐：“你们挺全能的。既全面了解超市内的各项规则，又能体贴不同顾客的多样化需求。”
导购机器人：“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向斐：“你们见过这超市的大老板吗？”
导购机器人：“只有你们这些经营者才能见到。”
向斐：“但我们没见过。”
导购机器人：“肯定会有机会见到的。我被写入的规则里是这么说的。需要我把我所知的所有规则都展示给你们看吗？你们有权限看全部。”
向斐：“多吗？”
导购机器人：“纯文字内容也就5.2G。”
向斐：“……不了。谢谢。”
你要是5.2M我就考虑看一下。特么写了些什么玩意，纯文字居然那么多？
在向斐与导购机器人说话时，女孩吃完了一个甜筒、两块奶油蛋糕、一包夹心饼干，现在正开了一包坚果。
向斐一看她的余额，已经跌到了个位数。
向斐提醒她：“余额归零你就必须立刻离开，且以后再不能进入超市吃东西了。”
女孩顿住手上的动作，这才第一次认真看购物卡上的说明。
向斐：“字都认识吧？”
女孩微有些羞赧，脖子上的血流到了衣服上。
她回答：
“不全认识，但，但大概读得懂。”
“是不是只要我不断许愿，这张卡里就能被不断充值？”
向斐：“是的。但每次许愿需要具体内容不同，且每次许愿都要投入感情。”
女孩走回到许愿池前。
向斐补充：“每次许愿不用把愿望内容说出口，在心里默念就行。”
女孩晃晃脑袋，却还是将自己的愿望清晰地说了出来：
“我想吃烧烤。”
“我想喝奶茶。”
“我想有人陪着我。”
“我想穿新衣服。”
“我想有新发型。”
……
向斐愕然看到，女孩每说一句话，她卡内的余额就增加一百。
她没有任何一个愿望的能量不是一百超市币。
小绒毛：“鬼是执念的产物。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强烈愿望能量的凝聚。”
向斐：“如果我们也去许愿呢？”
导购机器人：“经营者不拿超市币，只有免费的员工福利可用。”
向斐：
“其实这规则应该还是我们赚。”
“负司员工虽然本质上也是魂体，但我们不是靠自身执念保持形态凝聚的，我们自身并不具有非常强烈的、能量浓郁的愿望。”
“即使允许我们换，也换不到太多超市币。”
“肯定不够我买手机。”
小绒毛：“多攒一攒还是有机会哒。”
向斐：
“算了吧。”
“在负司攒存款还有点动力，毕竟那里是我们魂体消失前会定期回归的地方。”
“但情绪场，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就离开了。离开后大概率没有第二次进入同一个情绪场的机会。”
“再说即使真二次进入，也肯定不会是同一个身份，基本没可能继承前一个身份的存款。”
女孩看到自己卡内的余额涨到四位数后，暂停许愿，又开始去买零食。
并问导购机器人：“这里有理发店吗？”
导购机器人：“有。不过理发师也是机器人，据说容易被人类顾客嫌弃缺乏审美。”
女孩摸摸自己扎成两个小辫子的头发，问：“所以真的会丑吗？”
导购机器人：“不知道。我也没有人类审美。”
女孩看向向斐：“叔叔，你会理发吗？”
向斐：“……不会。”
女孩：“那我不理发了，买几个发夹吧。”
导购机器人：“发夹品种有很多。”
买了一通后，女孩又一次用许愿换得四位数的超市币，然后再次花到只剩个位数。
她恋恋不舍地说：“这里真好玩。但我得走了。”
向斐：“你这次离开后，下次用购物卡进来就最多只能待半小时。但你这次却可以在这里待无限长的时间。”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说：“没有无限长。我必须得回去了。叔叔，猫猫，下次见。”
小绒毛：“再见。”
女孩拎着一大包零食和漂亮小玩具，与新开的雾门一起消失。
向斐看向布局模型，发现第二位顾客壮汉还在五楼。
小绒毛：“他头顶显示余额啦。”
向斐点击壮汉的余额数字，发现还列出了壮汉的收支清单。
包括他每次许愿的收入、买了哪些东西、每件东西的售价、每次交易的时间等。
向斐问导购机器人：“随着我们接待顾客的增多，是不是我们在这模型上能看到的信息也会增多？”
导购机器人：
“不太清楚。”
“我们导购机器人主要是服务顾客，对经营者的事情知道得不全面。”
“但我的数据显示，经营者应该能实时掌握超市内所有商品、机器人、顾客等的一切动向。”
“这份掌握好像不一定需要借助布局模型。”
“那个布局模型主要应该是放在一楼大厅供顾客快速了解超市用的。”
向斐想了想，让布局模型消失。
小绒毛跳到货架旁，把一袋锅巴拨到地上，然后爪子按上锅巴的包装袋，口中命令：“显示。”
包装袋上应声显现出画面，展示五楼壮汉的情况。
——壮汉握着一根棒球棒，全身紧绷地看向各个电梯门、楼梯门。
小绒毛看看自己的爪子，仰头对蹲下的向斐说：“没有消耗我的存款能量。消耗了一点我入这个情绪场后制造的初级能量。”
向斐点头：“可能熟练之后连初级能量都不用消耗。”
导购机器人：“超市对经营者是包吃包住包玩。你们在这里应该完全不用自掏腰包。尤其是直接涉及超市管理相关的功能，超市应该都会免费配合你们。”
向斐：“但超市老板没有给我们说明书。”
小绒毛严肃地拆开试验用锅巴，一边吃一边说：“也许超市老板把说明书给了负司，但负司扣下了、不给我们。”
向斐：“负司那个狗老板还真干得出这种破事。”
小绒毛：“疑惑、迷茫，容易刺激出更多情绪起伏。”
一人一猫准备去五楼与大汉聊聊。
向斐尝试脱离布局模型进行传送。
向斐自己也有开发能量技能，不过不是空间方向的，而是非常朴实的“力气”。
别看向斐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但他一拳打出去，壮汉根本不是对手。
——加上电锯或者棒球棒也是送菜。
向斐：
“力气这个技能吧，说起来好像不上档次，但其实非常好用。”
“在任何情绪场都好用。”
“比如在世道很乱、到处都在打仗的情绪场，力气可以助我打死敌人、反抢劫意图抢劫我的人。”
“在和平世界，我可以靠搬运重物赚生活费。”
“力气这玩意，用起来格外简单，在哪个世界都是差不多的用法，特别容易助我找到生存空间。”
第462章 0462
☆、少女
向斐：
“比较起来, 计谋、知识什么的，一旦换世界便可能水土不服。”
“必须得先学习新世界的知识，然后才能给自己已有的旧知识找到发挥空间。”
“当然, 光靠卖力气很难赚到大钱。”
“但我只是情绪场里的过客, 且可以不吃不喝不睡，稍微赚一点能应个急也就差不多了。”
在进行超市内的试验传送之前，向斐对小绒毛说：“你可要收敛自己，不要动用你的传送技能。”
小绒毛点头：“一定不用。其实有个很简单的方法可以检测我用没用。”
向斐洗耳恭听。
小绒毛：
“我的传送技能经常不精准, 落点常常有偏差。尤其带着其他生物时，几乎就没完美过。”
“所以, 只要你定下一个精确的传送坐标, 等传送完毕后检查落点就能得到答案啦。”
“如果落点准确无误, 那就肯定是超市的功劳。”
“如果落点偏差很大, 那就是我不小心帮忙啦。”
向斐：哦，读作“帮忙”的“添乱”吗？
向斐表示明白, 把小绒毛连同它没吃完的锅巴放到自己肩膀上, 定下距离壮汉最近的楼梯口为目标落点, 开口说出指令：“传送。”
下一秒，向斐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壮汉骇然后退一步。
壮汉的手还像是控制不住似的挥动了一下棒球棒。
小绒毛：“完美。我的能量数字没减少，还上涨啦。”
向斐：“我的也涨了。传送成功带来了短暂激动。指令应该和许愿一样, 不用说出口、只心里默念便行。”
小绒毛：“说出口更有气势, 也更不容易受到干扰。”
壮汉看清楚来人后，又后退了几步，目光不停地往向斐身后看。
向斐：“那女孩已经离开超市了。”
壮汉并未完全放下警惕。
他没实际意义地问：“真的？”
向斐抬手往旁边的一个货架侧面上一按, 并说：“当前顾客数量。”
货架侧面变为了屏幕, 显示：“当前顾客数量：1”
向斐对壮汉示意：“喏。”
顺便欣喜于自己好像找到使用超市的窍门了。
壮汉半信半疑地让球棒垂低了些。
小绒毛：“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怕那个女孩吧。她说她不认识你，但其实她应该认识你吗？”
壮汉：“你们经营超市的还兼职查案？”
小绒毛：“我是警猫。”
壮汉：“你不说你是猫仙吗？”
小绒毛：“都是兼职呀。可以同时有很多兼职嘛。”
向斐看着壮汉, 说：“你应该已经从导购机器人那里知道了离开超市的方法。既然你如此怕那个女孩，你为什么不离开？”
壮汉：“即使我不回答，也不影响我购物吧？”
向斐：“当然。只要你余额充足。”
壮汉从楼梯慢慢走回到一楼，然后以更慢的速度走近了许愿池。
确实没看见女鬼，壮汉松了口气。
但就在壮汉即将再次许愿时，又一道雾门出现。
壮汉惊得立刻绕着许愿池跑了小半圈，让许愿池成为自己与雾门之间的屏障。
不过，这一次从雾门中走出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人。
是一个少女。
她好像不久前才痛哭过，双眼通红。
可能还摔过一跤，身上有很多污迹，裤子的膝盖处被刮破了。
她整个人都显得很狼狈。还有些呆木。
壮汉盯着少女的那双红眼，又安静地退了两步。
向斐：唔，这个模样要说是鬼，倒也不是说不通。
小绒毛又跳到许愿池假山顶上，对新客人说：“你好呀。”
少女眼睛有些木然地移动了几下。
小绒毛：“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少女终于与猫对上视线。
她眨眨眼，眼神逐渐透出一些灵活。
少女：“……猫？”
她的声音很哑，应该是哭过度的结果。
小绒毛：“喵。”
少女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她看到了壮汉，笑容立刻消失，防备地后退一步。
壮汉见状心里稍微有点底了，他朝许愿池迈近一步。
少女又退了两步，面露凶光。
壮汉：……凶了之后总算有点活人气质了。
壮汉干脆不去看她，他盯住许愿池里的鱼，快速默念自己的愿望。
一个愿望。
两个愿望。
三个愿望。
……
壮汉头上冒出汗水，因为随着他许愿次数的增多，余额的单次增加幅度越来越小，甚至有一次只涨了七毛。
而现在壮汉的总余额只有区区不到两百。
向斐的目光不断在许愿池内扫视，不确定壮汉的新愿望让许愿池增加的是不是青苔。
向斐：那一块青苔是加厚了一点点吧？还是我盯久了眼花？
小绒毛自来熟地轻巧落到少女的肩上。
少女扭头看了看漂亮奶猫，又看了看表情逐渐狰狞的壮汉，小声问猫：“他在干什么？”
小绒毛小声回答她：“在许愿池前许愿，可以换到超市币，然后就可以在超市内购物啦。”
少女愣了一下，然后略显激动：“可以给手机充电吗？充一次多少钱？还有可以给手机换屏吗？”
少女有些手忙脚乱地摸出自己的手机，期待地看向猫。
小绒毛看看那蛛网似的手机屏，然后看向来给少女服务的导购机器人。
导购机器人：“可以充电。可以换屏。充电一次零点五超市币，换屏的价格与手机型号相关，我不清楚，我可以带你到修手机的机器人那里，它会给你报价。”
少女：“太谢谢了。”
说着她拆下手机壳，从里面取出一张纸币，问：“你们收这个吗？或者可以用这个兑换你们的超市币吗？”
导购机器人：“抱歉。超市币只能用许愿能量来兑换，除此之外，本超市不收任何世界的货币。”
少女微微皱眉，情绪从激动中退出，也不再失魂落魄，表现得格外正常地靠近许愿池。
小绒毛：“在心里默念愿望就可以啦。”
少女：“许愿之后，我的愿望会被实现吗？”
小绒毛：“有一部分会。比如如果你许愿给手机充满电，那接下来花零点五元就能实现啦。”
少女笑了一声，说：“好吧，我想我理解了。”
壮汉继续许愿，问服务他的导购机器人：“这根球棒，我只是拿手上在空气里挥了几下，没有击打过实物，没有磨损，可以退货吧？”
导购机器人：“可以。本超市售出的物品，都可以卖回给本超市。依据损伤程度不同，收取一定的折旧费。你把球棒放回到原位置，说‘退货’就可以了。”
壮汉返回五楼去退货，少女盯了一会儿他的背影，然后闭上眼，双手交握抵住下巴，开始许愿。
第一个愿望默念完，购物卡到手。
少女快速看完购物卡的说明，思索片刻，开始继续许愿，直至余额基本停止上涨才结束。
向斐问她：“你不担心吗？也许许愿对你有害。说不定许愿意味着你向恶魔献上灵魂。”
少女看了看附近的货架。
从她的位置，可以看见口香糖、打火机、巧克力，以及花花绿绿明显装着零食的各种塑料袋，说：“现在的恶魔这么接地气吗？”
小绒毛：“先用平易近人的姿态降低你的防心，等你上套之后，再放大招。”
少女笑道：“那你们是恶魔的什么人？”
向斐：“狗腿子？”
小绒毛：“猫腿子。”
向斐：“那个，专有名词一般不好替换……”
小绒毛盯住向斐，向斐立刻改口：“换了就换了。词语这种东西，哪个用得多哪个就是正确。”
导购机器人先带着少女去四楼，修手机机器人在那里。
听了报价后，少女震惊：“最低只要一百？”
修手机机器人：
“我们超市没有你这款手机的原装屏。这个手机品牌不供货我们超市，我只能给你换其他牌子的屏。”
“不过保证换了之后可以用。”
“一年之内如果出现非人为损坏，你可以来这里免费换新。”
“只要到时候你还能进超市。”
少女：“等等，一百元的屏真的……可以用吗？”
修手机机器人：“一分钱一分货，一百的屏当然只有一百的效果。你也可以选择换一千的。一千这款的效果比你的原装屏还好。”
少女看看修手机机器人小店里的装备，面露怀疑。
向斐给少女指指几个卖手机的柜台：“智能手机最低只要399。如果你只是想打电话发短信应个急，功能机最低只要59——这里的电子产品都是满电状态，拿到就能用。”
少女：“功能机信号好吗？在野外也能使用吗？”
向斐：“信号这个事情，在超市内没法验证。但手机介绍上说可以，号称比智能机的信号更稳定。”
少女：“所以我可以先卖个功能机求教，等得救后再在我的原世界买我用惯牌子的智能机？”
向斐：“可以啊。一般人能换到的超市币很有限，所以尽量节省些比较好。只买必须立刻买的。”
少女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其实我觉得在超市里买手机怪不靠谱的。虽然你们这个超市装修很气派，很有大型商城的感觉，但某些地方又总觉得……过于朴实。”
向斐：比如卖手机的柜台上摆了一堆贴膜工具。比起卖手机顺便贴膜来，更像是贴膜顺便卖手机，看起来确实不太靠谱。
向斐给自己打工的超市找优点：“由于工作人员都是机器人，且没顾客靠近时机器人都一动不动地在不显眼的角落静静待机，所以这里整体看起来很正规吧？”
第463章 0463
☆、不及格顾客
少女：“嗯嗯。很干净整洁安静, 机器人的服务贴心又不过分殷勤。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中，我会很喜欢也很信任这样的超市。”
小绒毛：“只是因为这超市里现在顾客太少，所以让你感觉有点怕？”
少女：“一点点。猫猫你在, 让我安心了不少。”
向斐：“不要太被外表迷惑啊。可爱小猫咪随时可能变成凶恶大老虎。”
少女略微想象, 觉得那也很棒，大老虎也很漂亮。
当然，如果能保证她可以摸到大老虎，而大老虎不会咬她, 就更棒了。
向斐和小绒毛略有感应，顺手一查, 发现当前剩余顾客人数又降为了一。
也就是壮汉离开了。
壮汉走前已退货棒球棒, 只买了一把充电款的小型电钻。
负司员工查询时没有回避少女, 于是少女感慨：“只有我一个客人了呀？感觉好像是我包场了这里。”
向斐笑道：“要珍惜机会哟, 把这么大一个超市包场的机会非常难得。”
说话时，向斐一直注意与少女保持距离, 尽量不给她带去威胁感。
向斐能看得出来, 无论对他还是对壮汉, 少女都很警惕。
只有面对猫时格外放松。
少女得知超市内也卖衣服时，明显有些意动，但最终她并没有买衣服, 只买了湿巾, 把自己手上、衣服上的污迹擦了擦。
向斐怀疑她可能不是顾及超市币不够，而是不愿意在陌生地方换衣服。
向斐：如果我也是猫，她应该就会更信任这超市了。
少女琢磨了好一会儿, 试用了三款手机, 最后冒险买了最便宜的智能机与功能机各一台。
少女：“虽然不能联网，但这个智能机用起来好流畅啊。明明预装的软件也挺多的。出去后即使依然不能联网, 拿来当单机小游戏的游戏机也不亏。”
导购机器人：“能联网的。本超市售卖的所有商品都经过了检测，功能全部都能正常使用。”
向斐对少女说：“你猜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这个超市进货世界的科技发展程度，比你原世界的时代高一点。你知道的，电子产品的换代特别快，有时候差个两三年就可能出现质变。”
少女：“也有道理哦。”
少女回到许愿池前再次兑换超市币。
可能是因为在超市内看到的东西引发了她新的灵感，于是这一次她又有了比较大额的超市币进账。
当少女停止许愿时，她的余额达到了221。
她去买了一套衣服，还有一个发夹。
少女：“这衣服款式虽然一般，但摸起来很舒服，作为休闲居家服性价比很高。”
导购机器人：“我们超市走的就是这个路线。”
少女：“等我回去问问我妈。如果她也觉得舒服，我下次来也给她买。我可以把超市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吗？”
导购机器人：
“本超市不禁止，但在说出前，请注意你自身的安危。”
“外面的人能看到你从本超市带出去的东西，但他们不能借助你的购物卡进入本超市，于是，他们可能会对本超市产生奇怪的脑补，进而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
少女：“奇怪的脑补……比如以为这里卖神奇物品吗？”
向斐：“长生不老丹、记忆面包什么的。谁能想象号称‘位面超市’，其实买的都是常见货品呢。”
少女：“即使超市内真卖那种东西，我也很难攒够超市币吧？其他人许愿应该不会化为我的余额？”
导购机器人：“当然不会。每张购物卡都只有卡的所有者能使用。花钱、充值都只能所有者自己来。”
少女点头，恋恋不舍地又看看小绒毛，然后开启雾门离开了。
向斐问导购机器人：“这超市内有可能出现人满为患场面吗？比如同一时间进来几万顾客？而不是老在零、一、二中打转。”
导购机器人：“计算显示，几率不为零。毕竟本超市连接着很多世界，每一个世界的任意一个时刻都可能有人产生强烈愿望。如果几万许愿者恰好撞到了同一时刻，超市内确实可能很挤。”
小绒毛：“愿望是无所谓正义邪恶的对吗？”
导购机器人：“当然。在能量的意义上，正义愿望与邪恶愿望并无区别。”
向斐：“像一个flag。”
然后flag很快化为了现实。
一个手持匕首、身上有多处血迹、满脸疯狂的瘦小男人穿过雾门出现在超市。
向斐：这人手上绝对不止一条人命。
在惊险恐怖类的情绪场里，负司员工没少与这类型的家伙打交道。见到他们就跟见到鬼一样，熟悉感爆棚，且下意识便会进入战斗状态。
瘦小男人脚踩到超市地板上后，快速打量周围，面露诧异，然后他的视线锁定了向斐。
在瘦小男人的判断中，这是这里唯一一个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
瘦小男人：但也就是个弱鸡。一刀就能让他跪地求饶。
向斐淡定。
瘦小男人用匕首指着向斐，命令道：“双手抱头，蹲下！”
向斐：你猜我会不会理你？
瘦小男人紧握匕首一步步靠近向斐。
此时，向斐的背后是许愿池，左边是一个半人高的、长得很像垃圾桶的圆柱形金属物品——就是导购机器人。
在瘦小男人眼中，如果向斐想逃，右边是唯一路线，瘦小男人也明显防着向斐往右跑。
小绒毛从向斐的左肩爬到右肩。
瘦小男人看了猫一眼，判断自己一脚就能踩死它，不以为意。
在与向斐的距离拉近到约一米时，瘦小男人猛然出手。
向斐一把握住其持匕首的手腕，一掀。
瘦小男人仰躺到地上，神色茫然，身上还掉出两把匕首。
导购机器人以与收捡垃圾相同的手法收走瘦小男人的匕首，然后闪了闪灯，宣布：“持械攻击经营者一次，未造成伤害，罚款五百。请在半小时内付清，过时则抽取魂体能量。自此刻开始计时。”
向斐和气地对瘦小男人笑笑，说：“我建议你抓紧时间许愿。许够价值五百超市币的愿望。”
导购机器人尽职尽责地对瘦小男人说明许愿、能量、超市币、购物卡等的情况。
瘦小男人缓缓从地上坐起身，好像恢复了些理智，意识到这个自己莫名其妙进入的地方，并不会允许自己撒野。
瘦小男人面向许愿池，几秒后，他手中出现了购物卡，余额100.00。
接着，瘦小男人脸上露出狂热地看着向斐：“我是被选中的主角吗？”
向斐摸出手机，这玩意售价3999。
向斐赌这位新客人即使愿望能量相对偏强，也不至于能靠许愿给超市贡献超过四千的能量值。
毕竟，这位还是活人，不是鬼。
向斐：要是这人许愿能量超过五百，我就把手机往他脑袋上砸，算他破坏超市商品、需赔款。反正我今天一定要看到这家伙留下部分魂体能量。
小绒毛回答瘦小男人：“每一个生物都是自己生命中的主角。”
瘦小男人看了小绒毛一眼，想起来自己被那个应该是店员的家伙撂倒时，这猫好像也对他抬起了爪子。
由于在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向斐手上吃过亏，瘦小男人现在也不敢太小瞧奶猫，转而继续许愿。
瘦小男人比壮汉强一些，余额很快逼近三百。
可是，在越过三百之后，余额上涨速度大降，最终停留在了355.21。
瘦小男人对这个数字皱了皱眉，抬脚去看货架上商品的售价，却很快发现超市币的购买力和他用惯了的货币差不多。
三百多买点日常用品都还需要算一算，想买高价值物品根本是做梦。
瘦小男人面上又显露出戾气。
导购机器人提醒：“距离付清罚款的最后期限还剩十一分二十八秒。请抓紧时间。”
瘦小男人往地上涂了口唾沫，正要开口，却见一个清扫机器人风驰电掣地滑过，地上的唾沫被清洁一空。
瘦小男人：“……”
向斐：
哇，清扫机器人这次的清扫发出声音了。
应该说明它觉得这位顾客不行，不需要考虑他的购物体验、而只用把工作效率放第一位。
对于优质顾客，超市会给予优质服务。
合格顾客得到的是合格服务。
至于不及格顾客……怕是要被超市教做人。
导购机器人：“恶意破坏超市环境，加罚一百。同样请在自此刻起的半小时内付清，过时则抽取魂体能量。”
瘦小男人又要开口，却被向斐抢先一步。
向斐问导购机器人：“他持刀攻击我才罚五百，吐口痰就一百？我的命只等于五口痰？这么不值钱？”
导购机器人：“主要是他对你完全不构成威胁。‘五百’只是意思一下。”
向斐：“如果构成威胁呢？”
导购机器人：
“那么包括我在内的机器人们会在他动手的第一时间制住他。”
“就是他用刀指着你的那一刻，便制住他。”
“之后罚款根据他的攻击目标和抵抗强度定，底价就是五百。”
“如果你需要，可以给我们下命令，下次出现同样情况我们会将你当作无战斗能力者对待、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你也可以不下统一命令，等你需要时再号令我们动手。”
向斐：“比如他持刀逼近我时，我大喝一声‘抓住他’，你们再动手？”
导购机器人：“可以这么设定。以你的需求为准。只要不与超市的基础规则冲突，超市里的机器人都会听经营者调度。”
向斐看向小绒毛，商量：“你说呢？”
第464章 0464
☆、以灵魂抵债
小绒毛：“灵活一点。遇到状况再下指令。不过我们可以预先设置一些简单手势, 方便机器人们快速配合。”
向斐对导购机器人做出一个大拇指向下的手势，说：“下次我这么比划，你们就制住意图攻击者。”
导购机器人：“没问题。已记录。记录已共享给超市内所有机器人。”
瘦小男人满脸阴沉地看着人、猫和机器人全然无视他的交流。
向斐友好提醒他：“距离你缴第一笔罚款的时间只剩几分钟了。建议你把你此刻的怒气值转化为愿望, 说不定能一举凑够五百。”
瘦小男人：“我就不缴。什么魂体能量。装神弄鬼。那一套可吓不住我。”
向斐和小绒毛同时看向许愿池前方。
——以现有的少少经验来看, 入超市的客人首先都会落在那附近。
几秒钟后，向斐心道：这次居然没有鬼立刻出来打脸吗？看来这位客人的运气比之前那壮汉好一点啊。
在距离最后期限还剩一分钟时，瘦小男人到底端不住了，走回到许愿池前, 险而又险地让自己的余额突破五百。
半小时倒计时一到，超市准时扣费, 然后瘦小男人的卡上便只剩下了0.02元。
瘦小男人面带杀气地摸向自己腰侧, 却想起来自己的三把匕首掉到地上后都被机器人收走了。
瘦小男人对距离他最近、据说是他此次的专属服务导购机器人发出质问：“你们拿走了我的东西, 我也不找你们还了, 但你们不该把东西折算成钱打到我卡上吗？”
小绒毛：“你有没有自知之明呀？你是被我们缴械啦，那三把匕首是我们的战利品。哪个正经胜利者会给战败者发钱哒？”
向斐：其实历史上这种不正经的胜利者还挺多的。
瘦小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想对我白嫖？”
小绒毛：“嫖了又怎样？”
向斐：“好猫咪别说那个字。影响萌度。”
瘦小男人猛然举起旁边的导购机器人。
他举时不算困难, 导购机器人的正常重量也就二三十斤, 可当他举起后, 他突然感觉导购机器人变成了二三百斤。
于是，猝不及防的他被压趴在了地上。
顺势以横置状态落下的导购机器人在趴下的他的背上来回滚动了两下，然后重回地面, 立好。
导购机器人恢复竖直状态后, 慢吞吞地对趴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的瘦小男人发出新的宣布：
“攻击导购机器人，未造成伤害，罚款五百。请在半小时内付清。”
“顺便, 你刚刚吐口水的罚款, 距离最后缴费时间只剩下九分钟十二秒。”
向斐觉得自己不用砸手机了，这位客人有充足的能力作死他自己。
瘦小男人在地上继续趴了快五分钟, 才缓慢地双手撑地让自己侧坐起身，满脸都是冷汗。
小绒毛：“他有骨头裂开啦。”
瘦小男人已经顾不上去理会猫幸灾乐祸的话语。
他现在依然不信或者说无法理解什么抽取灵魂能量，但他已彻底相信这超市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弄死他。
瘦小男人：关键是，这超市里的人、机器人，还有猫，好像都不在乎我的死活。他们比我更像亡命之徒。
导购机器人再次给罚款最后期限报时：“还剩三分钟。”
瘦小男人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完全站不起来。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腰部以下好像没了知觉。
瘦小男人头上的冷汗更多：不对，刚刚我坐起来时下肢明明还可以配合用力。
导购机器人：“还剩两分钟。”
瘦小男人双拳紧握：“许愿只能在许愿池那里吗？把我抬过去，请……我可以支付搬运费。”
导购机器人冷酷无情：“你的余额不足以购买此项服务。本超市不支持赊账。”
向斐：“超市的经营者，也就是我和这只猫，可以一定程度地帮顾客赊账。”
瘦小男人惊喜又狐疑地看向向斐，果然听到此人接着说：“但我们现在看你不顺眼，所以不会帮你。”
小绒毛：“而且我们也想知道‘抽取魂体能量’究竟是什么样的操作。还有抽取之后会有什么效果。你来成为试验品给我们示范一下叭。”
导购机器人：“还剩一分钟。”
瘦小男人朝许愿池方向爬去。幸运的是，距离并不太远。
在爬行中他已经确定，自己的下半身真的没了知觉。
他不敢思考这究竟是暂时的，还是……
导购机器人：“十，九，八……”
瘦小男人咬紧牙关，当“零”的报数声响起时，他依然没能许愿够数，但这一刻，瘦小男人没有感受到他预计中的痛苦。
他只是略微感到了些恍惚。
等他再回神时，他惊喜地发现自己能站起来了，甚至，还能跑动。
瘦小男人跺了两下脚，嘟囔：“什么玩意，果然是故弄玄虚吓唬人的吗？”
向斐和小绒毛却清楚看到，在瘦小男人恍惚的那片刻，他体内真的有一缕灵魂丝飘出来，散入超市中。
负司员工都见过那类的灵魂飘散现象，出现在他们自己肉身死亡的那一刻，也出现在其他负司员工魂体死在情绪场内的那一刻。
那种飘散，在负司员工的认知中，直接对应着死亡。
只有遇到诸如负司合同这样强势的凝聚力量时，死亡进程才能被暂停。
但也只是“暂停”。
即使是经历过无数时间、无数世界的负司，也不可能逆转死亡进程。
负司只能把肉身已经死亡的生物其正在飘散的灵魂暂时凝聚起来，给它打工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要放员工彻底进入死亡的。
这个瘦小男人的肉身还活着，却被超市抽走了灵魂的部分能量，致使灵魂出现破损。
如果没有其他力量帮他修复灵魂，那么那个破损处只会越来越大、不断有灵魂能量流失。
最终，自然是灵魂彻底消散。
小绒毛和向斐同时想到：
超市应该无法随意抽取生物的灵魂能量。
应该只有当顾客接受了超市规则、向超市许下愿望、拿到了购物卡，却违反超市规则，才会给超市伤害其灵魂的机会。
“许愿”这个行为就是顾客给超市伤害自己开启了通道。
当顾客在强烈愿望中开启雾门，尤其是拿到购物卡后，顾客大概就成为了此超市案板上的羔羊。
之后如果不违规，超市便不能动刀；可一旦违规，“违规”便会化为超市切割此人灵魂的利刃。
见瘦小男人满脸自得的样子，小绒毛和向斐当然懒得告诉他自己的发现与猜测。
向斐只说：“你还欠五百。是赶紧许愿凑钱，还是直接离开超市？”
导购机器人：“如果选择离开超市，则在离开的瞬间，超市会取走足额罚款并收回余额归零的购物卡。”
瘦小男人现在购物卡上的余额位置显示的是：-500.00。
且颜色鲜红欲滴。
放在大堆的黑色文字中，一看就不吉利。
向斐：之前却没有把罚款给他显示上去。果然，灵魂开启了被伤害的口子后，有些事情就刹不住了。在他被逐出超市之后，可能也……
不过瘦小男人现在认为，这一切都只是故弄玄虚罢了。
瘦小男人似乎有那么一小会儿想干脆扔了购物卡了事，但他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有催泪瓦斯吗？”
导购机器人：“本超市只卖合法物品。”
瘦小男人：“我是说，有防狼喷雾吗？”
导购机器人：“有。”
向斐：这玩意超市不直接卖也没用，太容易自制了。不过……
向斐提醒瘦小男人：“你没钱买。”
导购机器人：“如果意图抢劫，会增加罚款。”
瘦小男人：“如果不是我那笔五百的罚款还没到最后缴费时间，在超市用我的‘灵魂能量’抵掉一百的罚款时，我就该被赶出超市了吧？”
导购机器人：“是。”
瘦小男人：“如果在每次即将强行扣款时，我再次违规、被追加更多罚款，我在超市内可停留的时间是不是能无限延长？”
向斐：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但其实如果你乖乖遵守规则，你本次在超市内也可以停留无限长的时间。
小绒毛：想看看一个健康大活人的灵魂总共可以抵扣多少超市币呢。
导购机器人：“理论上，确实如此。”
瘦小男人咧开嘴笑了，仿佛觉得自己掌握了财富密码。
在导购机器人宣布“距离罚款五百的最后缴费时间还剩三分钟”时，瘦小男人从水箱里捞出一只鲜活的大虾，拧掉头尾，剖出虾肉，放入嘴里，还赞了一声：“鲜。”
话音落下，罚款五百的倒计时结束，瘦小男人瞬间倒下，整个人痉挛起来。
在瘦小男人的痉挛中，导购机器人不紧不慢地按照规则、面向瘦小男人进行新一轮的宣布：
“明知自己没钱，却吃了超市商品，按抢劫成功计算处罚。罚款一千。”
“此虾两百一斤，你吃的这只没来得及称量，估算为一百克，即四十元。”
“你此次违规一共需支付一千零四十元。”
瘦小男人不像是听见了的样子。
他持续痉挛了约五分钟，然后昏死过去。
一直昏死到给缴罚款留出的半小时倒计时结束。
他再次被抽走灵魂能量。
这一次抽取带给他的痛苦明显更加强烈。
他因此醒了过来，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却无法挣扎地被雾门笼罩、离开了超市。
再也没有机会重入超市。
第465章 0465
☆、老板喇叭
向斐：“他之后会怎么样？”
导购机器人：
“截至目前, 他总共失去的灵魂能量价值超市币1639.98元。”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这是比较严重的伤害，不过并不致命。一般一万以上才会致命。”
“这位客人余生都会过得痛苦。”
“可能是持续的身体疼痛, 也可能是智力低下, 还可能是运气极糟。”
“超市抽取灵魂能量时，带有随机性质，并不能确定造成的后遗症具体在哪个领域。”
“这位客人一共被抽取了三次，且三次分别为两位数、三位数和四位数, 所以有可能会涉及三个不同的领域。”
向斐：“他第一次被抽取灵魂能量后，为什么状态突然变好了？好像骨裂都被修复了似的。”
导购机器人：
“正常人的灵魂能量是完全被包裹在灵魂之内的, 也就是很规矩地待在身体之内, 不能直接改造身体, 最多只能缓慢地滋养身体。”
“但当一个正常灵魂被第一次抽取能量、灵魂上被开了能量流出的口子后, 因为普通人不会控制能量，所以除了被超市取走以及逸散到外界的能量外, 还有一部分灵魂能量会流到肉身中, 快速又霸道地让身体感到舒爽。”
向斐：“像是被下了猛药？”
导购机器人：
“对。尤其如果第一次被抽取的能量较少, 当事人便更容易只感到舒爽，却忽略了陌生的不适感。”
“如果刚才那位客人第一次被抽取的能量是一百整，而不是九十九点九八, 他可能就不会那么放心了。”
“‘一百’能量值是一道坎, 单次一百以下的变动很难让普通人警惕起来。”
小绒毛：“你们是专门吞噬活物灵魂的邪恶组织吗？”
导购机器人：
“只是交易。”
“超市确实更喜欢不遵守规则的家伙，超市能从这类人身上搜刮更多利益。”
“但对遵守规则的顾客，超市也不会故意引诱他们违规。”
“对于遵守规则的顾客, 超市就只是一家售卖普通商品的普通超市。”
向斐：“我们能知道顾客们回到原世界后的情况吗？”
导购机器人：“我们机器人全部没有这个权限, 不过你们经营者的部分权限高于我们，所以也许你们能？”
向斐：“我们怎么确定我们能不能？”
导购机器人：“抱歉, 我们的数据中没有这个。”
小绒毛：“把超市老板抓出来。”
向斐：“没错。要抓出来。”
导购机器人对两位经营者的嚷嚷不发表任何意见，好像它对“老板”这种玩意毫无感情。
向斐：具备打工人的基本素质。
瘦小男人被强行送走之后，过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新客人来。
向斐间歇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就见它的小时位在零到二十四之间循环。
但再怎么循环，也看不到日期的推进。
导购机器人：“你们要划‘正’字吗？”
向斐：“什么？”
导购机器人：“用来记录在超市内度过的天数。好像不少故事里的主人公都需要靠着这个来帮助自己保持清醒。”
向斐：“哦，不用。我们对日期的感觉本来就已经模糊了。几天、几年，或者几百年，其实都那么回事。反正我们的外表可以永恒不变，反正我们的工作内容也只是不断重复。”
导购机器人：“比起生物来，你们两位的部分思维与我们机器人有些接近了。”
向斐：“……”
导购机器人：“这样说是不是太失礼了？似乎在你们人类的词意中，‘像机器人’是骂人的话？”
向斐：“把‘机器人’当作骂人词，会不会对你们机器人很失礼？”
导购机器人：“我们机器人不在乎这个。而且我们机器人承认，在审美、情感方面，我们确实不如人类。”
向斐：“但在记忆力、逻辑条理方面，你们远胜过人类。所以如果你认为我与你相似的地方在逻辑思维，我会把这当作夸奖。”
导购机器人：“不，我是说，我觉得你与我相似的地方在于随时可以进入待机状态。一旦待机，就不在乎时间流逝。”
小绒毛：“它是说你逻辑思维不怎么样。”
向斐看向猫，想说机器人在鄙视人类逻辑思维的同时，肯定也不会夸奖猫的。
——猫可绝对不是以逻辑见长的生物。
小绒毛姿态骄傲地回视向斐。
向斐点头：“你说得对。我的逻辑思维确实不太好。”
向斐和小绒毛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块光影屏幕，上面写着：
两位经营者请到五楼。超市老板想跟你们谈谈。
向斐：哟，大boss终于愿意现身了？
一人一猫到了五楼后才发现自己乐观了。
超市老板没现“身”，只支起了一个喇叭与他们说话。
在向斐和小绒毛靠近喇叭后，喇叭发出声响：
“哟，两位负司员工，你们来啦。”
“不好意思啊，原本在你们落入我超市的第一时间我就应该与你谈、告知你们基本情况，但我最近实在太忙了，现在才有空。”
“招待前几位客人时你们满头雾水吧？”
“真是非常抱歉，给了你们不好的体验。”
向斐受宠若惊。
他和其他很多负司员工一样，被负司糊弄惯了，在情绪场里也糊涂惯了，头一次见到情绪场意识为了没及时告知他们状况而道歉的。
向斐：它直接提到了负司，应该就是与负司谈交易的情绪场意识吧？
向斐连忙客气回应：“没事没事，超市环境挺好的。我们一无所知地探索也挺有意思的。而且导购机器人给我们介绍了不少情况。”
喇叭：
“对，超市的基本情况导购机器人都很清楚，你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它们。”
“等我们这次交谈结束后，这个喇叭会缩小、融进超市环境中。”
“之后你们想找我时，只需呼唤，它就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并联系到我。”
“‘呼唤’的意思你们已经懂了吧？”
“在这个超市里，你们明确说出或者清晰默念你们的需求，我就会听到，并给予回应。”
“呼唤指令没有标准格式，只要把意思表达清楚了就行。”
向斐：“和顾客们许愿一样？”
喇叭：
“原理上是一样的。”
“不过你们的魂体被负司牢牢把控，而负司的实力碾压我，所以无论你们怎么向我许愿，你们的魂体都不会改为连接我。”
“因此你们的许愿能量、魂体能量都不会传给我，我也无法回馈给你们超市币。”
“我与你们之间不能进行直接的能量交易，最多只能请你们免费使用超市内的商品。”
小绒毛：“你最看重的是能量吧？既然你完全无法从我们身上获得能量，为什么还要与负司交易、让我们来当经营者？”
喇叭苦恼地叹口气：
“这就是我最近格外忙碌的原因了。”
“本来每一个经营者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池，其会在为超市工作的过程中不断产生愿望、贪念，直至将灵魂能量完整地献给我。”
“你们已经见过因违反规则而被超市抽取走灵魂能量的顾客，你们应该能猜到这种抽取有数值上限。”
“一般一个顾客最多只能被抽取几万的能量。”
“多数情况下，被抽取几百上千他们就会脱离超市。之后超市还能拿到些许他们自然逸散的灵魂能量，但那还比不上规矩顾客的许愿能量。”
“而且‘强制抽取’能拿到的能量充满了抗拒，就是杂质过多。”
“但一个人如果是自愿完完整整向我献上灵魂，其能量值至少也有数亿，且极为纯净。”
“在超市内工作的过程，本来能够培养经营者对超市的忠诚与奉献。”
向斐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好像无话可说。
喇叭又叹了口气：“曾经，适合被如此培养的经营者很容易找到。有时甚至可以同时培养上百个经营者。但现在，越来越难了。”
向斐：“这超市似乎能连接不同世界的不同时代，所以你指的‘现在’……是什么时代？”
喇叭：“超市内的商品反应了我根基世界的时代。我选经营者时，只能从我的根基世界及与我根基世界相同时代的世界挑。”
向斐：“啊，这个时代确实个人意识比较强烈，很难对其他东西有太浓重的奉献精神。”
喇叭：
“不，其实有强烈奉献精神的人依然非常多，只是，这类人会觉得对一个超市奉献太可笑了。”
“他们愿意奉献的对象是国家、地区、知识、技术，或者特定的某些人、某些物种。”
“而不是一个卖普通商品的超市。”
小绒毛：“你为什么不改为卖罕见商品呢？或者卖最易引发恶徒疯狂的违法商品？”
喇叭：
“因为我做不到啊。”
“我这个超市内的商品，从本质来说，是我根基世界里的多数普通人对‘生活用品’的认知投影。”
“只有普通人习以为常的东西，才会化为商品出现在我超市内的货架上。”
“但凡多数普通人觉得一个普通超市不应该卖的东西，我超市里就不可能有。”
“我的超市内必须要有经营者存在。”
“并不是当真需要经营者经营超市，而是，许愿池是依附于经营者存在的。”
“当超市内没有经营者时，许愿池也没了，然后顾客进来无法把愿望能量交给我，我也无法回馈给顾客超市币。”
“这样超市就停摆了。”
第466章 0466
☆、丧气
向斐：“为什么经营者这么重要？为什么最核心的许愿池不是掌握在你这个老板手里？”
喇叭：
“经营者是我与顾客实现交易的必须桥梁。”
“我跟负司不同。负司是纯粹的能量凝聚体, 本质上负司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一个魂体，所以负司可以直接协助稳定其他魂体，也能直接接收其他魂体生产的能量。”
“但我本质上是有实体的物品。我的本体就是这个超市。”
“虽然严格说来, 实物在彻底解析之后也可以视为纯能量, 但在许愿级别的浅层交互中，却基本不可能这么等价。”
“因此我需要在能量与实物之间搭建桥梁……”
“你们看起来很茫然？”
向斐：“……啊，负司从不对我们细讲能量原理，它说……交给感觉即可。”
喇叭：“这确实是纯能量体的惯常思路。可能也比较适合你们这样的魂体。那, 你们现在还有兴趣听我细讲吗？”
向斐：“你不是很忙吗？”
喇叭再次叹气：“忙。但忙得一无所获，我压力很大。说话可以略微发泄一些。”
小绒毛：“不要讲理论啦, 听起来好困。我只想知道, 你是靠吃人灵魂为生的恶魔吗？”
向斐：猫, 请不要问得这么兴高采烈。仿佛你不是在参观恶魔, 而是在参观熊猫。
喇叭：
“从根本上来说，我渴求的是愿望能量。”
“如果一个人能将其整个灵魂化为愿望、指向明确地献给我, 那对我确实是非常美味的大餐。”
“但大餐这种东西, 偶尔享用一顿即可, 日常倒也并不会太过追求。”
“日常时，顾客们进来许几个无伤他们自身的愿望，我回馈给他们一些在很多地方都能买到的生活用品, 两清, 我也挺满足。”
“对我来说，经营者能够彻底地化为美味是最好的。”
“但经营者一直只当经营者、不向我贡献灵魂、只担任我与顾客之间交易能量的桥梁，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近来最大的问题是, 我挑选的经营者, 不把灵魂献给我就算了，他们还敌视我、试图毁灭我、经常破坏超市内的设施、让超市无法正常接待顾客。”
“这就让我很苦恼。”
向斐：“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 怀疑你是恶魔？”
喇叭：
“是的，他们试图为自己的命运、为保护自己的世界而与我战斗。”
“无论我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都不信我并无恶意。”
“我只好频繁地更换经营者。”
“新经营者刚进入超市时会因谨慎或恐惧或浮想联翩而观望一段时间，可当他们熟悉超市之后，他们就会产生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
“偏偏那些念头不管刚产生时有多五花八门，最终却极其统一地总会进入‘毁灭超市’的道路。”
“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向斐：“听起来是有点奇怪。一部分人这么想可以理解，但所有人都这么想，可能就有某种必然因素。”
喇叭：
“所以我委托了负司，请它派几个员工来帮帮我。”
“你们作为经营者先在超市内适应一段时间，等你们完全熟悉超市运作流程后，我会放入我挑选的新经营者。”
“到时候你们带带他们，引导他们不要动不动就试图与我鱼死网破。”
“以及，如果他们还是产生了那种危险念头，请帮我弄清楚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想。”
小绒毛：“被你选为经营者的生物可以辞职吗？他们进入超市时是活物还是已死？”
喇叭：
“我的经营者都是活人。”
“在把他们拉入超市前，我无法与他们具体商量、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当我的经营者。”
“但进入超市后，我会与他们详谈。如果他们不愿意，他们和顾客一样，随时可以离开。”
小绒毛：“随时？”
喇叭：
“好吧，我承认，经营者与顾客的离开方式稍微有一点点不一样，经营者离开的难度会稍微大一点点。”
“顾客对自己的购物卡说离开口令便可立即离开，而经营者必须对着我留下的联络物品——对你们来说就是这个喇叭——提出辞职申请。”
“我收到申请后通常会进行一些挽留、不会立即放人。”
“但我发誓，在我挽留之后，如果经营者依然坚持要离开，我从来都会放人。”
“我从没有强留过任何一任经营者。”
“真的。从来没有。”
“我可能确实不能算纯善，但也没有极恶。”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过日子的超市。”
向斐：“经营者能看到顾客入超市前、离开超市后、在他们原世界内的情况吗？”
喇叭：“不能。经营者入了超市后，与外界就是隔离的。唯一能知晓外界信息的方式是听顾客口说。只要顾客不提，经营者便不能知道外界的任何情况。”
向斐：“恕我直言，这种高封闭度的隔离确实很容易让经营者的思维及情绪钻牛角尖、极端化。”
喇叭：“但以前，这样的高隔离度为我培养出了很多纯净的献身。”
小绒毛：“时代变啦。”
向斐：“是的。囚禁play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是推崇开放与自由的时代。”
喇叭：“可，视野太开阔的话，思维就会复杂，便很难对我一心一意。”
小绒毛：“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吗？你应该让你所爱的人因你的优点主动无视其他美景，而不是断绝其看见其他美景的机会。你应该成为被选择之后的最佳，而不是不得不接受的唯一选项。”
喇叭：“但我只是一个普通超市啊。我根本就没有独一无二的优点。不来点吊桥效应、斯德哥尔摩，我不可能被任何人狂热喜爱。”
小绒毛：“……还怪有自知之明哒。”
向斐：“哎，超市，如果你以后再也没有吃大餐的机会，你真的能接受吗？”
喇叭：“会馋。但真的能接受。”
小绒毛：“你会因为馋而做出强迫他人的事情吗？”
喇叭：“强迫没用啊。我最觊觎的大餐是心甘情愿、真心实意的献祭，强迫怎么可能得到真心？”
向斐：“因为有斯德哥尔摩啊。”
喇叭：
“其实除了切断外界信息外，我对经营者做不了什么。”
“顾客只要不违规，我就只能被动接收顾客对着许愿池说出的愿望的能量。”
“同样，经营者如果不愿意对我奉献，我也只能看着经营者在超市内吃好喝好玩好。”
“顾客随便破坏点超市商品就算违规，但经营者本身被赋予了‘自由使用权限’，只要稍微算计一下，经营者利用这权限能造成的破坏非常大。”
“有一任经营者几乎把我拆成了废墟，但在规则判定中她依然只是‘为自保采取了合理举动’。”
向斐：“你有没有考虑过禁止经营者破坏超市内物品？禁止力度与对顾客的一样大？”
喇叭：“那不行，怨气只会更重。”
小绒毛一针见血：“你试过。”
喇叭：“嗯……”
向斐：“你最近究竟在忙什么？”
喇叭：
“就是找新经营者的那些事。”
“我在反省，我的挑选标准是不是真的彻底过时了，所以我尝试着修改标准，并按修改后的标准去挑人。”
“但挑来挑去始终有一种别扭感，让我不敢敲定。”
“感觉新标准下的人进入超市后，两三天、在他们对超市环境还不够熟悉之时便会弄出事端。”
“我很羡慕负司。它挑员工的标准一直稳定，也一直好用。”
“哪怕偶尔故意或意外挑到几个标准之外的员工，也常常阴差阳错地能表现合格。”
“负司的业务一直算不上非常蓬勃，可始终收入大于支出。”
“日积月累之下，负司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
“简直是猥琐发育的经典代表。”
向斐：“你这超市，存在多长时间了？”
喇叭：
“很长很长。自人类学会以物易物开始，我就成形了。”
“一开始时，我只是一个小摊，后来是一个茅草屋小店，再后来是两层小楼。”
“直至现在，拥有了一栋比较气派的大楼。”
“我亲眼见证过情绪能量类公司们争奇斗艳的盛况。”
“那时候负司一点都不起眼，像是随时会被同类公司吞并的样子。”
“当时可难以想象单只有负司能苟到最后。”
向斐：“你的发展感觉也是不快但稳定。”
喇叭：
“谢谢。可我现在遭遇了重大危机。”
“负司当前依然有数以万计的员工，我却一个合格的经营者都找不到了。”
“你俩可得在我超市里多待些时日，不然我借助你们收到的愿望能量，可能还不够支付我向负司租借你们的费用。”
小绒毛：“但什么时候回负司不是由我们定的呀，得看负司什么时候给我们开启返回通道。”
向斐：
“据说返回通道的开启时间与情绪场的状态有关。”
“如果情绪场极度不愿意放我们走，又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且我们没有完美做到情绪场与负司所签合同的条款，那么负司并不能单方面开启通道。”
喇叭：
“规则虽然如此，但如果我太绝望，可能会丧到突然放弃自我，赶你们离开。”
“为什么找员工这么难……”
向斐：这种问题我们可不知道答案。我们是被挑的，没有挑员工的资格。
丧气的超市继续去寻找员工了，通讯喇叭化为一个小小的吊坠，粘在了小绒毛的项圈上。
第467章 0467
☆、少年
小绒毛：“……不是说这个东西会隐藏在超市的环境里吗？”
向斐：“可能它觉得你项圈上挂东西挺好看？而且刚刚确实有能量融进了超市, 那个吊坠可能只是没剩多少能量的装饰品。”
小绒毛：“我听出来啦，超市和负司一样，喜欢的员工是人类。”
向斐：“人类情绪起伏大, 最方便榨取能量, 是上佳的工具，但谁能拒绝可爱的小猫咪呢？即使小猫咪不带来利益，光看着也能让人心情愉快呀。”
小绒毛品味片刻，说：“不像夸奖。”
向斐：“明明就是。”
一人一猫再次使用超市给经营者的福利传送回到一楼许愿池前。
一边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下一位顾客, 一边看向据说依附于他俩的许愿池。
小绒毛拨弄了一下项圈上的迷你喇叭，问超市：“这个许愿池算不算我和向斐在超市内的化身？”
喇叭：
“可以这么理解。”
“你是猫还好一些, 我一般选的经营者都是人, 让顾客对着人类许愿, 顾客经常会非常抗拒。”
“无神灵信仰的顾客什么都不乐意跪拜。”
“而有神灵信仰的顾客觉得, 普通人类经营者不配被他们跪拜。他们只愿意跪拜神灵和有大权势者。”
“这里的‘跪拜’不单指躯体的实际跪下，主要是指心理上的服从、认同。会影响许愿时的投入度。”
“不过你这只猫的出现给了我灵感。”
“人类面对妖怪时很容易产生心理弱势, 而一只能开口说人话的动物, 很容易被人类当作妖怪。”
“也许我可以考虑找动物来当我的经营者。”
小绒毛：“不是妖怪, 是仙。”
喇叭那头仿佛没听见，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唯一的问题是，我没有能力让动物学会说人话——鹦鹉那种机械模仿不算。”
小绒毛气鼓鼓。
喇叭问小绒毛：“你是真猫吗？还是人类灵魂拥着猫皮？”
小绒毛大声：“我不告诉你！”
喇叭传来一段略带杂音的静默——它好像没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惹猫生气了。
喇叭转而问向斐：“你知道它是不是真猫吗？”
向斐好心提醒超市：“你要叫它猫仙, 不能叫它猫妖。小绒毛喜欢‘猫仙’这个称呼。叫它‘警猫’也行。”
喇叭：“这份莫名的执着听起来就很猫啊。”
喇叭从善如流地改口：“猫仙, 你能回答我的疑惑吗？”
小绒毛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超市乖乖改口后，它好奇：“你在和负司签约时, 没有顺便问负司吗？负司是最清楚我情况哒。比我自己都更清楚。”
喇叭：“签约时我根本不知道负司具体会派哪些员工来。我与负司的合同中对员工人选的仅有约束是：至少需派两人, 且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能恶劣。”
向斐：“‘至少两人’是因为单独一人长时间待在超市内容易出心理问题吗？”
喇叭：
“是的。”
“早期我业务不熟练，还有近来实在找不到合适人选时, 我都试过只在超市内放一个经营者，结果无一例外都很糟。”
“尤其早期，连机器人都没有时，单独工作的经营者全都崩溃了。”
“近代不崩溃的寥寥几个，则全部沉迷进了机械制造技术。”
“改造机器人、造武器，甚至差点把我的超市改造成战斗堡垒。”
“还把进来的每一个顾客当作新武器试验对象。”
“人类的情绪起伏最大，但变数也最大。麻烦。”
“猫仙，你究竟为什么能说人话？”
小绒毛这次大方地给超市讲了自己入负司的过程。
喇叭：“啊……这个，别说我了，即使是负司也无法复现啊。完全是碰运气。”
小绒毛：“负司才不想复现呢。它可嫌弃我啦。”
喇叭：
“假的。负司对它的老员工都满意。”
“只要你们给负司产出的能量总和，大于负司维持你们魂体稳定的能量，负司就都喜欢你们。”
“能产出价值又不破坏公司的员工，都是好员工。”
新的雾门出现，这一次进入超市的是一个面色焦急、满脸通红的少年。
他与向斐对视后，面上更红了，结结巴巴地问：“请，请问这里有卫生间吗？”
向斐沉默一秒，见一个导购机器人闪灯迎上去准备给顾客提供贴心服务，向斐连忙开口对少年说：“你先在这个许愿池前许个愿。”
导购机器人滚轮停止，等待。
少年不明所以，但似乎着实憋得难受，于是靠近许愿池，含糊地说：“我想去卫生间。”
购物卡到手，导购机器人立刻教少年使用超市内卫生间的方法。
五分钟后，少年握着购物卡重新走到了向斐面前，相当不好意思的模样。
向斐：“大致情况都清楚了吧？”
少年：“嗯。”
向斐：“那就去购物吧。或者，先再许几个愿、拿到更多能量后，再购物。”
少年：“我进来后你先让我许愿，是因为等我去过卫生间后，心里的愿望就少了一个吗？”
向斐：
“我是这么想的。”
“你那个愿望太容易被实现，等实现后它内里的能量就凭白消散了，不能兑换到超市币。”
“而我估计那个愿望是帮你呼唤到超市大门的最核心愿望。”
“即，它是本该能帮你换到最多能量的一个愿望。”
“如果没了它，说不定你就白进来一趟了。”
少年：
“怎么会是白进来？能给我一个卫生间我就觉得自己被拯救了。”
“购物卡和导购机器人都说，我进来期间，我的原世界相对于我时间暂停，等我回到原世界后，我是会落在我进超市前的时间点和地点。”
“即使我附近有人，他们也不会察觉到我消失过，最多只能看出我入超市前后身上发生了大变化。”
“是真的吗？”
向斐：“从规则上来说，是真的。但我无权窥探顾客的原世界，所以我并未亲眼验证过。”
少年：“有明确规则就好，比全是潜规则强多了。”
小绒毛：“你为什么在原世界里找不到卫生间呀？”
少年微微一顿，然后瞠目结舌地看向小绒毛。
小绒毛大度：“不想答可以不答。”
少年保持目瞪口呆的表情，视线移向向斐。
向斐点头：“对，它会说人话。是一只猫仙哦。”
少年呢喃：“真棒。”
小绒毛：“所以你到底要不要给这么棒的猫仙解答疑惑呀？”
少年挠挠头：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在路上被前女友和她的现男友堵了。”
“我赶着去卫生间，他们非拉着我闹个没完。旁边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视频。”
“要是我离开超市时，超市能把我放到其他位置、避开他们，就好了。”
“想到回去后还得面对他们，真头痛。”
向斐：“要是把你换个地方放，你就等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了。三角恋狗血新闻瞬间变成了灵异向。”
少年叹气：“他们再这么纠缠不休，我怕自己哪天要上社会新闻板块。”
小绒毛：“情杀？”
少年：
“是呀。我前女友的现男友可偏执了。就是那种随时可能动刀子的类型。”
“就是因为看出他是这种类型的人，我在发现前女友劈腿时才一点都顾不上难过，只满心惊恐，一门心思只想离他们远远的。”
“偏偏可能是因为我抽身太干脆，导致我前女友好像觉得自己被伤了面子。”
“她几次跑来跟我说什么，她是不得已的、她其实并不喜欢他、她喜欢的人一直是我……”
“而她每次跑来找我都会被那个偏执狂发现。”
“接着他俩就在我面前上演拉拉扯扯、欲拒还迎。”
“每次我都怕那个偏执狂会突然拿出刀子捅向我。”
向斐：“所以他带刀了吗？”
少年：
“没有啊。”
“在多数人眼中，他好像都是祈求女友不要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舔狗。是非常卑微的形象。”
“骂名都是我那前女友的。什么勾三搭四、不安于室、水性杨花……”
“当然，据我所知，我那前女友也确实比较三心二意。”
“分手后我才知道，她之前可不只是脚踏‘两’条船。我简直绿如原野。”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感情纠葛以感情的方式来处理就好了。”
“比如分手、怒骂、让还钱什么的。动刀子实在太过度了。”
向斐：“但你好像根本没有实证那位偏执狂现男友会动刀子啊。”
少年：“我相信我的直觉。我之前也是先直觉我前女友劈腿了，然后才找到了证据。”
少年走到许愿池前，许愿：
“希望我不会挨刀子。”
“希望前女友不会继续纠缠我。”
“希望那偏执狂不要把我当威胁、不要意图处理我。”
“希望我能尽快从这段倒霉催的、莫名其妙的多角关系里安全脱身。”
“希望我下次再急着上卫生间时不要再被他们堵住了。”
“希望我不会上社会新闻。”
“也不要上灵异新闻。”
……
向斐和小绒毛眼睁睁看着这位顾客的余额值突破到了四位数。
除了鬼顾客外，这位兑换超市币是最效率的。
向斐：看来他是当真很为这段遭瘟的感情而烦恼了。
小绒毛跳到服务少年的导购机器人脑袋上，低头问它：“你告诉他许愿时不用说出声了吗？”
导购机器人：“告知了的。”
向斐明白：“人难受时，经常是会倾向于把内心的苦闷说出口。不过……”
第468章 0468
☆、可以拥有一辈子
向斐招来另一个导购机器人, 让它帮忙立一块显眼的大牌子，上面写两条说明：
★许愿换购物卡，有购物卡之后才能在本超市内购物。
★许愿时在心里默念即可, 不用出声。
少年许愿完毕, 一转头就看到了旁边新冒出来的大牌子。
他看看大牌子，又看看许愿池，委婉点评：“风格不太搭调。这牌子过分……朴素了。”
向斐对这块有点丑的说明牌的评价是：“显眼。”
导购机器人完美达成了他布置的任务——审美方面没必要强求，反正向斐觉得自己的审美也不咋样。
少年继续委婉：“这牌子还是稍微装饰一下吧？”
向斐有所触动：
每一个顾客许愿都会给许愿池增加些东西, 而许愿池是经营者的映射。
那么，如果我这个经营者希望在许愿池内增加特定物品, 后续顾客的愿望能量是否可以专注地去增加那件物品呢？
还有, 既然经营者及因经营者而存在的许愿池只是愿望能量的路过桥梁、并不拥有愿望能量, 为什么顾客许愿会给许愿池增加物件呢？
向斐问少年：“你许愿时注意到许愿池里物品增加了吗？”
少年：“当然注意到了, 小花挺漂亮的。”
少年许愿增加的是假山上的花朵。每一朵都很小巧，但极为精致繁复, 似乎体现了少年优秀的审美。
向斐：“你对突然增加的物品就没什么想法？”
少年：“这超市都能突然把我带进来了, 凭空多出一些装饰有什么好惊讶的？”
向斐：很有道理。
少年看了看超市的布局简图, 然后开始逛。
他对不少零食都很感兴趣，但他说：
“全部是我不认识的牌子，也不确定好不好吃。”
“可以买一两袋来尝个新鲜, 但大头的钱肯定不能花在这里。”
“想买零食我可以回到原世界后用我自己的钱慢慢买。”
“这里有什么是我原世界没有的吗？”
大家都看向导购机器人。
导购机器人闪了几秒钟的灯, 才说：“检测到这位客人所在世界与超市根基世界发展方向及发展程度高度相似。本超市内不存在客人在原世界用同等价格买不到的东西。”
少年思索了一会儿，确认道：“只要我购物卡中的余额不为零，我的购物卡就不会丢失, 且我每隔二十四小时都能进来半小时？哪怕几十年后也是如此？”
导购机器人：“是的。顾客只有两种情况会失去购物卡, 一是卡内余额归零，二是顾客死亡。所以只要余额不为零, 你在死亡之前便都可以定期进来。”
少年：
“那么这里具体卖什么东西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只要规划好时间，在任何情况下，我都可以来到这里稍作喘息。”
“比如重大考试时背下题目进来，我就比别人多半个小时来解题。”
向斐：“……”
少年：
“虽然很可惜这里不卖考试辅导书，即使卖可能也与我世界考试的考点不一样，但这里有基本的试验工具呀。”
“如果我拿到了试验类考题，别人只能临场内心模拟，我却可以在这里花半小时先上手练一练。”
“只要我每次进来许愿获得的超市币大于我花出的超市币，这里就是我一辈子的秘密空间。”
小绒毛：“真棒。”
少年：“谢谢。”
向斐：“别利用超市做坏事啊。”
少年：“放心，绝对遵纪守法。”
在少年畅想未来时，雾门出现，这一次来的是熟客。
是向斐和小绒毛接待的第一个顾客，那位饿得只剩皮包骨的老人。
这一次来，老人的状态比上一次好了一些。当然依然远远算不上健康。
老人高兴地打招呼：“猫仙好，向仙童好。”
小绒毛觉得这位老人是目前几位顾客里最上道的一个。
向斐对此有不同看法，但并不打算强硬纠正。
少年对老人的模样有些吃惊，但也没说什么。
老人注意到了少年，试探着问：“这位是……新的仙童吗？”
向斐：“不，他跟你一样，是本超市的顾客。”
老人连忙对少年说：“你好。”
少年礼貌回应：“你好。”
老人看向向斐，问：“依然是先许愿吗？”
向斐笑着点头，并说：
“上次你来时我们还不熟悉业务，所以有些事情没跟你说清楚。”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你每回进入超市，不是只能许一个愿。”
“你可以许很多愿，直至超市币不继续上涨为止。”
“不过超市只是听取愿望，但并不负责帮你实现愿望。”
“还需要注意的是，从本次开始，你每回只能在超市内待半小时。”
“导购机器人会给你倒计时，你注意安排购物和许愿的时间比例。”
服务老人的导购机器人头顶上显出倒计时，老人一低头就能看见。
虽然老人对辨识数字还有些吃力，但导购机器人会贴心地帮他念出来。
导购机器人：“每隔五分钟我会提醒你一次。”
老人：“谢谢，谢谢。”
这一次老人目标明确地要了一个价值一元的面包、一个价值五毛的鸡蛋和七元五的米，再花了一元租用电器将其中五斤米煮成饭。
在等待煮饭时，老人便去努力许愿。
即使已经被告知没有必要，老人还是虔诚地跪在地上，低声说出自己的渴求。
活下去。
吃饱。
穿暖。
看着孙子长大。
老伴还有儿子儿媳都活过来。
不要再饿死人了。
……
老人有很多很多很强烈的愿望，购物卡里的余额不断上涨，老人的眼中渐渐流出泪水。
既痛苦，又燃起了希望。
少年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少年来说，这超市只是一个小小的奇遇，以后未必有多少实际用处，主要是让他觉得自己不同于常人、很酷。
但少年能看得出来，对于这位老人，这超市怕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少年低声问导购机器人：“我可以买东西送他吗？购物卡上只说出超市后可以随意处理所购物品，在超市内呢？”
导购机器人：
“超市并不建议顾客之间相互赠送物品，因为可能导致变相的抢劫。”
“但如果你非常想，你也可以送。”
“最保险的做法是，取得经营者的同意，你将你购买的东西交给经营者，由经营者转赠。”
“顾客无法抢劫、胁迫经营者，这便杜绝了变相抢劫的几率。”
向斐对少年说：“他的余额已经超过你了，暂时不需要你的帮助。”
少年：
“但两个来自不同原世界的顾客，要在这超市内相遇挺难的吧？”
“听你们的意思，顾客离开超市后，你们就不能与顾客交流，而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都有差异。”
“所以，不同世界的顾客无法约定时间进入超市碰面吧？”
向斐：“好像是。能在超市内遇见谁，都看缘分。甚至连经营者，下次你来时看到可能都不是我和小绒毛了。”
少年：“相逢即有缘。我对超市内的物品没有特别的需求，我主要是对这个超市的存在本身很喜欢。所以我花一些超市币买东西来送人也没什么关系。”
向斐：“你的钱你做主。”
少年跑去二楼，买了一条深灰色的羽绒小毯子。
展开时足以把老人全身裹住，收纳起来时却只有巴掌大的一小块。
少年觉得老人的余额买几个人的食物管饱肯定没问题，但老人未必舍得把钱花在衣服上。
这种小毯子藏起来方便，保暖效果也不错，气温略凉时应个急完全够用了。
等到老人生活的地方进入寒冬时，老人应该已经靠着超市初步养好了身体，也攒下了更多超市币可以买厚实衣服。
少年回到一楼，把羽绒毯交给向斐。
向斐笑道：“其实，超市里的规则也没有那么严格。”
少年：“小心为妙。这超市我打算用一辈子呢，不能给它记我小账、把我拒之门外的机会。”
老人这次来时带了一大一小两个布包。
他将煮好的饭装在了大布包里，没煮的米和鸡蛋，以及有包装的面包，则装进了小布包里。
两个布包都有些脏。
少年看看自己买的羽绒毯，觉得自己还是欠缺了生活经验。
少年：
也许我应该给他买一个可折叠的盆子？
不过他的离开倒计时只剩下了不到五分钟，我大概来不及重新挑了。
但等他走后我还是可以买。
买了后交给猫仙，等他下次来时再送给他。
虽然我无法检查，但猫应该不会贪污人类的东西。
向斐已经将收纳成一个小块的羽绒毯放到了老人怀中，并告诉了他这是什么。
老人连连摇头：“使不得。”
向斐：“我只是个转交的，如果你要拒绝，得跟花钱的这位说。”
老人看向少年：“小伙子……”
少年故作轻松地笑笑：“收下吧，老人家，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看它就只有这么小一块，就是个小玩意而已。我今天遇到了这个超市，心情很好，就希望能与人分享一下。”
老人没信少年的忽悠，说：“我这个老头子见识不多，但也不是分不清好赖。这个手感，一摸就不是普通东西。”
向斐：“这事我插一句嘴啊，这个东西在本超市里确实算普通的。”
少年：“在我那个世界也是很普通的。导购机器人，你告诉老人家价格。”
导购机器人：“单价120元。”
少年：对嘛，我就是考虑到价格可能暴露，所以特意在同尺寸中选了最便宜的一款。
第469章 0469
☆、使用方式可以多样化
少年：当然, 代价是，它也是最薄的一款，保暖效果不是太好, 对付不了冬季。但初秋肯定够用了。
可惜老人完全没有领会到少年定义中的“便宜”。
老人非常心痛：“这还普通？这可是一百二十斤大米啊！”
少年：“可不能这么算, 人不吃饭固然会死，但人保暖措施做得不到位也同样……”
话还没说完，老人此次在超市内可待的半小时已结束。
老人带着他的食物们离开，但羽绒毯落到了地上。
少年：“啊？”
导购机器人：
“为了杜绝抢劫、强迫, 本超市对‘赠送’行为有严格界定。”
“赠予者必须足够心甘情愿，获赠者也是。”
“只要任何一方内心有所抗拒, 那么赠送行为便不会成功。”
“当赠送失败时, 商品归属权就还在购买者手上。”
“所以购物卡上才只提了离开超市后可随意赠送或出售。”
“超市内顾客间的赠送与交易都比较麻烦。”
少年：“那你建议我交给经营者转交, 岂不是没什么意义？”
导购机器人：
“你不应该让老人知道东西是你买的。”
“你应该将东西赠送给经营者。”
“当经营者愿意收下后, 东西的所有权就到了经营者手中。”
“这时候经营者再赠送老人，即使老人内心有抗拒, 但只要抗拒得不太严重, 只要他对这东西确实产生了一点‘想要’的情绪, 便有赠送成功的几率。”
“在一定程度上，经营者有抢劫、强迫顾客的权限。”
少年诚恳建议导购机器人：“下次请把详细解说放在前面，谢谢。”
导购机器人：
“为了顾客好, 我们不建议顾客为了送东西给其他顾客而赠送东西给经营者。”
“因为你送了之后, 经营者会不会按照你的心意把东西送给你的目标对象，你只能指望经营者的人品。”
少年：“经营者不是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随便取用超市内的物品吗？不至于昧下我一张区区一百二的毯子吧？”
导购机器人：“有时候扣押东西不是贪那点东西，而是为了践踏、折磨当事人的心。”
向斐：“对, 变态挺多的。”
且按照超市意识的说法, 它近些年挑的经营者几乎个个最后都疯了，干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稀奇。
小绒毛：“我和向斐随时可能辞职离开, 下一任经营者不知道是什么品性，你不要太信任我们呀。”
少年想了想，最后哭笑不得：
“就一个一百二的东西，至于纠结人性吗？”
“哪怕经营者真给我扣了，我也就只会有点生气，不至于为此痛不欲生、伤筋动骨。”
“算了，下回我进超市时自己抓张毯子进来，那就不是超市商品，我处理起来可以更随意吧？”
“可别告诉我外面的东西带不进来。我穿着的衣服、衣服口袋里的东西，都证明了能带。”
导购机器人：“确实能带。只要在进超市的瞬间你身上稳当携带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进来。”
少年：“如果我进来前正扛着一个大衣柜，我也能把衣柜带进来？”
导购机器人：“如果你扛得很稳，不是马上就要被衣柜压趴下、压骨折，就能。”
少年：“如果我把衣柜扛进来后，离开超市时不带走，会怎么样？”
导购机器人：“超市会把它保留到你下次进来，让你取走。”
少年：“如果我直接说我不要这衣柜了呢？”
导购机器人：“那超市会将它回收了，之后可能经过加工成为商品售卖，也可能将它拆解成能量用以辅助其他商品的生产。”
少年：“那会换给我超市币吗？当作我把衣柜折旧卖给超市？”
导购机器人：
“不。顾客唯一能换到超市币的方法是许愿。只有愿望能量才能兑换超市币。”
“本超市并不需要顾客给予的实物。”
“实际上部分处理起来比较麻烦的实物，超市在接手时可能反而会向顾客收取处理费。”
向斐：“没毛病。不少收大件旧家具的人也会向家具主人收取劳动费。因为很多旧家具根本不可能直接二次售卖，只能拆成零件另作其他用途，回收并不赚钱。”
少年：“如果我把一大包垃圾扔进超市……”
导购机器人：“算作破坏超市环境，会罚款。”
向斐真的相信这少年是想要与超市相处一辈子了。
只有当想要长期相处时，才会不放过打听所有琐碎细节。
少年买下一个略带有保温功能的、可以装下五斤饭的可折叠小箱子，和羽绒小毯子一起交给小绒毛，请它帮忙在老人下次来时转交。
小绒毛：“我不保证一定会转交哦。”
少年：“如果你实在不想转交，你自己用也可以。把毯子铺在箱子里，当作你的小窝……哎，这么一想好像真挺合适的啊。我再买一套专门送你吧？”
向斐：“你可歇着吧。整个超市能当窝的东西随便小绒毛使用，它不差你的借花献佛。”
少年：“毕竟是我的心意嘛。”
小绒毛：“不稀罕。”
少年：“心痛。”
向斐：“你想好回去后怎么应对前女友和偏执狂了吗？”
少年：
“当然已经心中有数。我可是拿到了奇遇的主角，怎么可以在配角的感情纠葛里栽跟头呢？”
“下次我给你们详细描述我的应对过程。”
“啊，对了，我可以把围观群众拍的视频复制一份，下次带进来给你们看。”
“这里不能直接对外联网，但存入手机的视频可以带进来吧？”
一边说着，少年一边翻了翻自己的手机，确认以前存入手机里的图片视频等都可以看。
导购机器人也给了他肯定回答：“可以带进来。”
少年看向小绒毛：“下次我给你带超市里没有的豪华猫窝。这超市里的商品都是普通向，一旦涉及到专业产品，还是要去对应的店才能买到高端货。”
向斐：“你可真行，得到进入超市的机会后，不想着从超市买东西，倒从多种角度想着从外界往超市搬东西。有创意。”
少年：“与众不同是主角的必备素质。”
最后，少年只给自己买了一包泡面带走。
说是要亲口尝试一下这里商品的质量与他原世界的有多少差别。
少年刚一离开，便又有新顾客进入。
这次是一个身穿警服、充满疲惫的青年男人。
他进入超市后，立刻浑身透出警惕。
不过在看清向斐和小绒毛后，他面上的厉色略缓了缓，好像是不想吓着这俩。
青年开口问向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吗？”
小绒毛一看到警服就有亲切感，于是指着许愿池前的说明牌，抢先开口：“许个愿你就知道啦。”
青年：“……”
向斐：“是的，猫会说话，你可以当这里是玄幻空间。”
青年：“……哦。”
青年走到许愿池前，但只是继续观察周围，并未许愿。
向斐和小绒毛都略带好奇地等待着。
已知条件一：顾客走入许愿池一米范围内，在心里默念愿望便算许愿。许愿并无格式要求，只要能让超市感知到顾客的“渴望”即可。
已知条件二：客人只有在产生了价值一百超市币的愿望时，才可能召唤到超市雾门、进入超市。
已知条件三：这位心中肯定有强烈愿望的新客人已经走入了许愿池一米范围内，并待了超过半分钟。
所以，他怎么还没拿到购物卡？
青年看向一人一猫，顿了顿，问：“你们好像在期待什么？”
两名负司员工齐齐“嗯”了声。
青年：“所以是什么？”
这个问题刚问完，青年便吃惊地看向自己的手。
他手中突然多出一张颇有质感的卡片。
两名负司员工也感到吃惊。
因为即使那张卡的余额位置刚好被青年的手心挡住，他俩也可以通过经营者权限看到余额数值：17.00。
小绒毛：不是一百呀。
向斐：怎么会这么低？他的第一笔充值居然不是召唤到雾门的那个愿望吗？
青年瞥了眼一人一猫的表情，然后快速浏览卡片上的信息。
在他浏览的短短几秒里，余额发生了三次跳动，上涨到了72.00。
向斐：初始愿望的能量还是没有入账。
青年：“愿望……能量？用能量换取物资？这超市内有什么物资。”
一台导购机器人到达青年面前，主动展开了商品清单。
青年快速翻阅，末了说：“好像都是正经商品？”
向斐：“嗯，没有违法的。我是说，如果你原本的世界与这超市的根基世界发展程度相仿，那么这超市内所卖的东西，你在你的原世界就应该都能合法、轻松购买到。”
青年：“被强制抽取魂体能量后会如何？”
导购机器人：“抽取量不同会有不同的后遗症。”
青年：“思维混乱、畏寒、对声音过分敏感、容易昏迷、间歇性抽搐、脱发，这些属于被抽取灵魂的后遗症吗？”
导购机器人：“属于。”
向斐略感不对。
青年在导购机器人展开的面板上接连点击“生鲜”“虾”，然后被导购机器人带路到了装虾的水箱前。
向斐：难道……
青年看了每一箱虾的单斤价格，又估算了一下单只重量，说了一句“大小还挺均匀的”，最后他在一箱前站定，看向向斐。
——之前那位被超市抽取了灵魂能量的瘦小男人，其抢劫的虾就是出自这一箱。
第470章 0470
☆、重伤员
向斐：……这就是专业人士吗？
小绒毛严肃：“招了叭？”
向斐：这猫的立场怪混沌的。
青年看看小绒毛, 又继续把视线落到向斐身上，略带些忍俊不禁地问：“所以，招吗？”
导购机器人插嘴：“一般, 建议经营者不要把一位顾客的情况告知另一位顾客。”
青年看向导购机器人。
向斐也看向它, 并无奈开口：“你这已经是变相告知核心信息了啊。”
小绒毛：“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就是可以。‘一般建议’是可以适当违反哒。”
导购机器人：“我只是尽告知义务。具体行动方式由经营者自行决定。你们是我的上级，而非相反。”
小绒毛：
“警察叔叔，我招。”
“之前有一个男性成年人类进入了超市, 想要攻击我们，被判定违规。”
“后来他又在余额为负数时拿虾吃, 被判定为抢劫。”
“他的许愿能量不足以支付罚款, 所以被抽取了灵魂能量、被剥夺了购物卡, 不再拥有超市顾客身份啦。”
向斐让导购机器人把从瘦小男人那里缴获的匕首拿过来, 说：“这是那人的东西，你离开超市时可以全部带走。因为这算是我个人的战利品, 而不是超市商品, 所以只要我个人愿意送你, 你就不用为此付费。”
青年看向匕首，导购机器人非常贴心地将匕首举高，方便青年查看。
青年好像从匕首上确认了些什么, 然后抬眼问向斐：“能把经过再说得具体一些吗？尤其是那人刚进入和即将离开超市时的情况。最好能有监控记录。”
向斐：“监控记录？”他看向导购机器人。
导购机器人：“有是有……”
向斐：“经营者有查看权限吗？有就放。”
导购机器人一边说着“超市与顾客应该是单纯的买卖关系, 不建议出现过多额外业务”，一边还是按照指示播放了全过程。
青年满脸严肃地看着记录，只有中间放到向斐轻松把瘦小男人撂倒时, 青年略微走神看了眼向斐的胳膊。
向斐解释：“我的外表体格不反应我的力量。这是个能量问题。”
青年“嗯”了声, 也不知道接没接受这个解释。
看完监控记录后，青年思考了一会儿。
接着出乎向斐意料的, 他走到了许愿池前，开始正经许愿。
隔几秒余额便增加三五十。单次不多，但次数不少，不久后便突破到了四位数。
但问题是，依然没有哪一次的增长是“一百”，甚至连七十以上的值都没有，最高的一次也只增加了六十六。
向斐憋到青年许愿完毕、离许愿池远了些后，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在你进入超市的前一秒，你心里最迫切的愿望是什么？”
青年回答得很干脆：“撬开嫌疑人的嘴、拿到他的罪犯证据、尽快找到应该还有一线生机的受害人。”
向斐：“所以现在这……些愿望在你心里已经不迫切了吗？”
青年：
“我大致有方向了。”
“监控里嫌疑人的部分举动已经暴露了他藏受害人的地点，我回去之后便可以立刻带人赶过去。”
“超市里时间相对我原世界停滞，我正好可以在这里把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想得尽量清楚一些、压低出错的几率。”
“你们好像很在意致使我入超市的那个愿望？”
向斐坦诚：
“因为那必定价值一百超市币呀。”
“如果你进入超市后，第一时间就站到许愿池前、让许愿池感知到你那个愿望，你就能换到一百超市币。”
“可惜当你站到许愿池前时，那个愿望的优先级被你往后排了。再之后你拿到新线索，干脆就跳过了那个愿望。”
青年：
“我这卡上现在已经有一千多了，也不差那一百。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想买的。”
“对我来说，来这里一趟拿到的最珍贵商品就是证据和线索，偏偏，这些却是免费的。”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忙。”
小绒毛：“为人民服务。”
向斐：“介绍一下，这只在其他世界当过警猫。”
青年：“挺好的。我在我们世界也见过一些派出所养警猫，挺可爱的，有助于拉近警民关系。可惜我们局里没有。”
青年花两块钱买了一个笔记本——不是电脑——和一支笔，然后借用了一张桌子，开始写写画画。
小绒毛跳到桌子上看了一会儿，然后轻巧离开，不打扰青年工作。
向斐建议：“你可以稍微睡一会儿。趁着时间相对静止，养精蓄锐。三楼有床，床垫被褥枕头齐全。”
青年点头：“我把这点理顺就去睡。谢谢。”
服务青年的导购机器人的闪灯愣是闪出了无力感。
向斐对它说：“顾客购买前试用家具很正常吧？床这种东西，不亲身睡上几小时，怎么能确定它舒服与否呢？不确定好用怎么能花钱购买呢？这种大件，那么贵，退换货又麻烦，购买时理应慎重。”
导购机器人：“是的。在规则范围之内。”
向斐又看向青年：“对了，三楼还有淋浴间，也可以试用。”
青年：“多谢。但这个可能就不方便用了，我回去时不能与来时差别太大。我来之前正站在监控下面。所以最多只能洗把脸。”
向斐正要再说什么，却感应到又有新顾客进入，于是他和小绒毛选择立刻去接待新顾客。
其实接待顾客的事情，导购机器人完全可以胜任，两位经营者倒不用亲自去与每一个交流。
只有当顾客与机器人谈不拢时，作为生物的经营者才必须出面。
但向斐觉得，这些来历不同、性格不同、需求不同的顾客，挺有意思的。
在有闲暇接触时，他愿意与每一个都聊聊。
但这次的新顾客一看就没有聊天的心情。
他看起来快死了。
这是一个……应该是少年。
但比起前一位仅对感情问题比较烦恼的少年来，这一位少年面对的明显是生死问题。
他全身仿佛被鲜血浸透，各处都伤痕累累，好几处部位的伤甚至深可见骨。
他身上衣服的残破度与将米价当衡量标准的老人不相上下。
但老人衣服的破是经年累月磨损的后果，而这个少年衣服的破，是被各种东西割破、刺破、撕破的。
刚从雾门中出现时，少年是直立的姿势。
但并不像是他自己站稳的，他更像是被绑在什么竖直的东西上。
那个东西没有跟随少年一起进入超市，于是进入超市的少年脱离了那东西的支撑，无法自控地栽向地面。
幸好导购机器人服务意识优秀——或者叫相关程序设定完善——及时接住了少年，避免了少年伤势加重。
当向斐和小绒毛到达时，少年已经被导购机器人平放到了地上。
向斐扫了一眼少年身上的伤，说：“应该是正在被用刑。”
小绒毛问导购机器人：“超市能治伤吗？”
导购机器人：“与治伤相关的只有碘伏、酒精、纱布、创口贴这类对他的伤效果不大的。”
在写自己行动计划的青年也走了过来，说：“我闻到了血腥味……”
看清血腥味的来源后，青年面色凝重：“超市内有医院吗？”
向斐：“没有，只有最基础的消毒、包扎工具。”
青年：“那可不够啊……”
小绒毛跳到服务少年的导购机器人的脑袋上，说：“看喵哒。”
小绒毛用空间力量将少年平稳托起，然后面上掌控一切、内里提心吊胆地把少年运送到了许愿池一米以内。
小绒毛：呼，还好距离很近，没出故障。
顺利完成搬运工作后，小绒毛将自己本场产的初级能量混合少许存款能量飘入少年体内，接着少年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向斐：哇喔。不知不觉，我们公司的猫已经这么厉害了。
小绒毛也觉得自己可厉害啦。
想想曾经，它连治疗自己的伤都得碰几分运气，而现在，它已经可以把快死之人的小命拽回来啦。
兴奋过度，能量作用波动过大，少年刚愈合的伤口又崩开了几处。
本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少年清醒过来，呼吸略乱。
小绒毛收回能量，摇摇尾巴，去看许愿池内的鱼，心想：反正他现在就是距离死远了很多。
向斐也夸奖道：“已经很棒了。非常棒。奇迹猫猫。”
青年：“……真挺奇迹的。”
平躺在地上的少年睁开眼，看着明亮的天花板，面上浮现出迷惑。
向斐和小绒毛看到少年的购物卡余额在一阵暴涨之后，数字渐渐定住。
青年蹲到少年旁边，伸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问：“能看见吗？能说话吗？”
少年开口，声音极为干哑：“我终于死了？”
青年的手顿住，收回，回答：“不，你只是暂时在其他世界里得到了安宁。”
向斐：“但如果你不想回去，你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可以待一辈子。”
少年缓缓撑起自己的身体，惊奇地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其他世界？我果然是死了呀。死了之后伤才可以好得这么彻底。”
小绒毛瞪视少年的后脑勺：人类，你在阴阳怪气我的治伤技术吗？我可是免费帮你治伤。免费！不准嫌弃。
向斐警觉，立刻提醒少年：“快给猫道歉。”
少年：“啊？”
由于坐起角度的问题，他根本还没看到小绒毛。
青年抬起手指，示意少年看身后。
少年扭头，与小绒毛对视上。
少年眨眨眼，在迷惑、惊讶之后，是喜悦。
第471章 0471
☆、两个选择
少年说：“好漂亮的猫。被养得真好。”
在少年购物卡余额暴涨时, 许愿池假山上多了两只小小的猫咪摆件。
这应该暗示了这少年喜欢猫。
小绒毛昂头：夸归夸，道歉是另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哒。
向斐再次提醒：“快给猫道歉。”
少年果断听从，诚恳地对小绒毛说：“对不起。”
小绒毛：嗯。态度不错。猫原谅你啦。
道歉完毕后, 少年才想起来问：“我对猫做了什么错事？”
向斐：我哪知道。我只是机敏地看出猫需要立刻听到你的道歉。猫心难测, 我们顺毛摸就行了。
向斐一脸高深地回答：“你诚心诚意地向猫询问，猫会大发慈悲地回答你。”
小绒毛：“是哒。”
少年：“……呀？”
小绒毛催促：“你快诚心诚意地发问呀。”
少年的脑袋一时没能接受猫说人话的现实，更难以跟上猫话语中的节奏，没反应过来自己需要问什么。
小绒毛嫌弃：“好笨。”
少年惭愧承认：“我是比较笨。经常把事情搞砸。”
顿了顿, 少年又略带骄傲地说：“不过这一次，我掩护成功了。死得很值。”
向斐：“你真的还没死, 这超市的顾客只能是还有思考意识的活人。死人是不会许愿的。”
小绒毛：“可如果他再也不离开超市, 对于他的原世界来说, 他就等于死了叭？”
向斐：
“嗯……就超市和顾客原世界来说, 都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时间停滞’。”
“超市只是仗着自己具备穿梭时空的能力，可以把顾客从某个时间点拽出来, 然后又准确塞回那个时间点, 如果不塞回……”
“对于原世界来说, 这个人应该是突然消失了吧？”
“因为进入超市的是顾客完整的身体，并不是只进来了个灵魂。”
亲眼看到过另一个顾客进出超市前后模样的青年同意：“对，是进来完整的身体。身体在超市中多出的痕迹会被带回到其原世界。”
少年：“消失？你们是说, 我会在刑房里, 在很多敌人的注视下，凭空消失？”
向斐：
“我们不清楚你那边的情况，但逻辑上来说, 你人进入了超市, 你原世界的时间继续流动，那么自你进入超市的时间点起, 你原世界确实应该是没有了你。”
“而超市并不具备在你原世界制造一个你的替身假人的能力，也应该不能改变认识你的人对你的记忆。”
小绒毛拍打自己项圈上的喇叭，问超市：“是这样的叭？”
喇叭回应：
“是啊。顾客转成经营者之后，其在原世界就是失踪人口了。”
“我正经挑经营者时，肯定会挑身处无人注视、无监控区域内的人。”
“但由顾客转来的经营者，他们入超市之前的场面就比较随机。有可能搞出大型灵异传闻。”
少年很兴奋：“会让敌人以为自己见鬼了吗？”
喇叭：“如果他们相信世上有鬼，确实可能会那么猜。”
青年：“这超市的规则设定，不借助购物卡、只凭自身强烈愿望进入超市的人，单次待在超市内的时间可以无限长。这项规则是专用来让顾客有机会转为经营者的吗？”
喇叭：
“这主要是为了让顾客第一次来时能有充足的时间全面了解超市。”
“但如果他们不愿意再回去原世界、想要终生为我打工，我也不会拒绝。”
“不过请注意，顾客转为经营者不光是名称改变，更重要的是，顾客会失去购物卡、失去从内部开启超市门的能力。”
“经营者是无法离开超市的。经营者也无法重新转回为顾客身份。”
“一旦成为了我超市的经营者，这人余生便再不能踏出我超市一步，直至最终死在我超市里。”
“超市外的人，当愿望足够强烈时，便可以召唤到超市门、进入超市。”
“但在超市内的、与我签约了的员工，无论产生了多么强烈的愿望，愿望能量都会直接归我所有，再不会触发超市门。”
“超市门和购物卡一样，谁触发的便只供谁使用。经营者无法通过顾客的门出去。”
向斐：“成为经营者必须得与你签约？那么如果一直不签约，一直只当顾客呢？”
喇叭：
“这就考验余额状况了。”
“顾客在超市内依然是活生生的生物，需要吃喝拉撒，需要睡眠，还有可能生病。这些都会消耗超市币。”
“当一个人在超市内待的时间长了后，因为接触的环境单调，他们的愿望也会越来越单调、重复。”
“而完全相同的愿望在我这里只能兑换一次超市币。”
“所以，最终，这些长期停留的顾客必然会陷入没钱的窘境。之后他们能选择的只有两条路。”
“一，余额归零，被赶出超市，二，与我签约，成为终生无法脱离超市的经营者。”
向斐看向少年。
少年却似乎没有太在意超市喇叭的话，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
少年问：“我能知道我消失后，我的原世界发生了什么吗？”
喇叭冷酷无情：
“不能。”
“无论顾客还是经营者，都不可能从我这里获知外界信息。”
“成为经营者后，如果你运气好，能遇到来自与你相同世界的人，那么你可以从他那里知道‘后续’。”
“但如果遇不到那样的人，你与原世界的联系便彻底没了。”
少年有些紧张，问：“我留在超市后，遇到来自我原世界的人的几率大吗？那个词是叫‘几率’吧？”
喇叭：“几率这种事情，放在现实中，发生就是发生，不发生就是不发生，单纯的数字很难衡量。毕竟人与人的运气差别非常大。”
向斐指着青年说：“他与之前的一位顾客来自同一个世界，而且相互认识。目前我只遇到这两人肯定来自同一个世界。”
少年：“总之，是有几率的对吧？”
向斐：“对，有。但只能保证几率不为零，不能保证具体值。你依然有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与你相关联的人。”
少年：
“我愿意一直留在这里。”
“我回去只是等死而已，更不可能知道我死后会发生什么。”
“哪怕你们帮我把伤治好了，我也逃不出刑房。”
“还会被行刑者更猛烈地逼问我的伤为什么会突然痊愈。死得更惨、更快。”
“而在这里，也许我能遇到知晓后续的同志。”
向斐、小绒毛和青年都因少年最后的用词有所触动，肯定了心中的一些猜想。
向斐：
“你不必急着成为经营者。”
“反正当你转成经营者的瞬间，你购物卡里的余额就会作废，那么你不如先作为顾客花着购物卡里的钱在超市里生活，熟悉超市内的环境。”
“等到卡内余额不足以支撑你继续生活下去后，你再进行选择。”
“也许到时候你会想到其他办法，让你回到原世界、原时间后，逃出刑房？”
少年：“如果真能逃出去，我就能继续参加战斗了。我还能把超市里的东西带给大家。这里好像有很多大家需要的东西。”
向斐：“是啊。”
少年：
“不过要逃出去真的非常非常难。”
“别说我孤身一人，就算一百个我合力，出去的可能性依然非常低。”
“而我躲在超市里，原世界的时间又不会前进。我不可能拖延到其他人来救我。”
“他们也千万不要来救我。不值得。他们的生命应该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向斐：“不用急着下结论。你可以在超市里慢慢思考，找到你最能接受的答案。”
少年：“是。谢谢。”
向斐：“既然要长期相处，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向斐，那只猫叫小绒毛。我俩是这超市现在仅有的两个经营者。”
少年：“我叫董志，是……”
他顿住，有些为难的模样。
向斐：“你在你原世界的身份、经历，不想说都可以不说。反正这超市与那些事情隔着世界壁，互不相关。我和小绒毛也没有详细告诉你我们的来路。”
少年董志：“谢谢。其实既然已经不相关，说出来也没关系，我就是……保密习惯了。”
向斐：“不必急着更改习惯。在新的环境中生活久了，旧习惯会自然淡化，新习惯会自然养成。等你非常想要倾述时再说也不迟。”
小绒毛：“反正还有大把的时光。”
说着，小绒毛跳到董志的脑袋上，再一次尝试用能量治疗他剩下的伤口。
董志忍住摸猫的冲动，惊讶地看着自己伤口的愈合，羡慕地问：“这是超市经营者的能力吗？”
向斐：
“不，这是小绒毛自己的能力，与超市无关。”
“顺便说一句，我的力气出奇地大，也是我个人的能力，与超市无关。”
“超市并不会赋予经营者特殊技能，是非常抠门的一个老板。”
小绒毛：“老板都抠门。”
这一回，连青年都不由地点了下头。
向斐好奇地看向他：“你们公职人员的老板，或者应该叫上级领导，也抠吗？”
青年：
“其他部门的我不清楚，反正我的上级那是相当地……”
“既然大家都没事了，我还是继续去写计划吧。”
“写完还得睡一觉呢。我得抓紧时间。”
“在这里待久了心态容易过分放松，回去后可能会找不准行动节奏。”
说完，青年大步走回到他写计划的桌子。
向斐对董志说：“看，这位也有牢固的保密习惯。”
第472章 0472
☆、先吃点
小绒毛觉得伤治得差不多了, 从董志的脑袋上跳到他盘坐的腿上，仰头看他的脸。
董志尝试着对猫伸手。
小绒毛毫不客气：“好脏。”
董志缩回手，手心下意识地在衣服上擦了擦, 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也很脏。
尤其对比小绒毛那身一尘不染、干净到发亮的绒毛, 简直……
确实不配抱猫。
向斐安慰董志：“不用太在意猫的嫌弃，反正猫对人总是嫌弃，各方面的嫌弃。只要猫在实际行动中肯靠近你，就说明猫觉得你多少还有那么些优点。”
小绒毛：“嫌弃。”
董志咧嘴笑起来, 看着傻乎乎的，更有少年感觉了。
向斐：
“走, 小伙子, 我带你去洗澡。”
“沐浴用品还有新衣服你得自己买。用你手上那张卡刷就可以了。”
“建议你挑便宜的买。”
“你那余额在普通顾客中不算少, 但想长时间在超市内生活, 你要置办的生活用品很多，钱花起来会特别流水。”
董志似乎很有感触地表达认同：“是啊, 钱这个东西, 总是很容易缺。使用时必须精打细算。”
当青年把计划写到让自己满意的程度时, 董志已经洗完澡、换好新衣服，看起来像是又小了几岁。
董志不太理解他们对自己年龄的介意，直白回答：“我再过一个月就满十五岁了。是大人了。”
向斐：“十五岁算什么大人？”
董志：“在我老家, 很多人十二三岁就能独当一面。”
向斐：“……了不起, 但，正常的社会不应该是那样的。”
董志不明白。
向斐：“在超市里待久了你就……可能也不能理解。毕竟超市这环境也不正常。”
青年站起身，对董志说：“小董, 我要去睡一会儿, 你要不要一起来？这里的床挺多的，你要不要挑一个试试？”
向斐：“对, 去挑一个吧，你还要在超市里待很久的，是得挑一个你睡着感觉最舒适的床。”
小绒毛：“把每一张床都试睡一遍。”
导购机器人煞风景地说：“试睡过程中如果造成床上用品污损，需支付赔偿。”
董志紧张地看向自己的余额。
董志已经看过一些商品的标价，发现自己的余额当真买不了多少东西。
——尤其是相对于三楼的大件商品来说。
向斐：
“不用太在意，这机器人危言耸听。”
“你洗得干干净净，在床上一躺，能造成什么污损？”
“要是那些床上用品只因为被个瘦得只有几十斤的小孩子睡一会儿就出现损坏，那是东西的质量有问题，还好意思向顾客索取赔偿？”
“明明应该立刻给顾客道歉。”
导购机器人闪闪灯，不说话。
青年看看自己：“不过我这一身确实会污染床铺。”
青年去买了个睡袋，往床上一扔，躺进去，秒睡。
董志跃跃欲试地也想卖个睡袋。
向斐劝住：“你真不用。直接躺床上会舒服很多。他那是待会儿就要回原世界，不方便形象大变，你不用跟他学。”
董志：“但那个睡袋看起来也很舒服。”
向斐：“等你以后成了经营者，随便试，现在先别花钱买可以不买的东西。”
董志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董志脸红。
向斐：“你是想先吃东西，还是先睡觉？”
董志：“要不先……吃点吧？”
向斐带着董志回到一楼。
董志在无数不认识的食物中看花了眼。
向斐：“吃点热乎乎的东西吧？粥或者馒头怎么样？”
董志：“有白面馒头吗？”
向斐打开冷冻柜，拿出一袋馒头：“喏，这个就是。”
董志疑惑地看着这冷飕飕的东西。
向斐：
“蒸一下就可以吃。”
“或者你也可以买面粉，让机器人帮你做。”
“我也不知道哪种方式更贵一些。”
“如果你自己会做馒头，肯定是直接买面粉更划算。但既然你已经饿了，自己做太费时，这次还是直接买现成的吧？”
董志听得有点迷糊，但他觉得向斐没必要骗他，再说那一袋冰冻馒头很便宜。
这时候，猫钻进冷冻柜里叼出另一个袋子，说：“这个一起蒸，我要吃。”
向斐：“正好。以你的名义使用蒸锅，董志就不用另外支付租借费了。”
能跟猫一起吃同一锅里蒸出来的东西，董志觉得很开心。
向斐凑热闹地也拿了一袋。
于是最终他们便使用了一个大蒸锅，里面放着董志的白馒头、小绒毛的豆沙馅兔子造型馒头，以及向斐的鲜肉馅饺子。
董志明显有点馋地看了看饺子，然后好奇地盯住兔子馒头。
小绒毛介绍：“这个是甜哒，待会儿分一点给你尝尝。不过你得付费，超市不让经营者白送顾客。”
董志还是觉得受宠若惊：“谢谢。”
向斐：“我的饺子你也可以尝，吃多少付费多少。以后你自己可以把每个品种的吃食都买一个来尝尝，挑出其中你最喜欢的。”
董志再次道谢。
向斐：“不过你应该挺久都没有好好吃饭了吧？待会儿吃的时候注意自控。不要吃得太急、太撑。”
董志：“其实，我也没怎么饿着。”
向斐：就你那小身板，这话还真不可信。要不是小绒毛在给你治伤时大概顺便给你的消化系统也充了能，算变相喂了你食物，我可不敢让你不吃东西就去洗澡。
董志看出了向斐的不信，解释道：
“真的。在被抓之前，食物方面一直有保证。”
“被抓之后，虽然天天被用刑，但为了保证我有体力挨住刑罚，敌人还是给我塞了不少食物。”
“虽然很难吃，还多半是馊的，但只要我肯吃，我就不会挨饿。”
向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上一次吃白面馒头是什么时候？”
小绒毛：“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上一次吃饺子是什么时候？”
董志看看周围的货架，没吭声。
向斐：“是的，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在这里，这两种东西我们都是想吃就吃。”
董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真好。”
向斐：“在你原世界的未来，很多人也可以想吃就吃。甚至吃腻了、嫌弃饺子不好吃。”
董志眨了眨眼，好几秒后才问：“什么？”
向斐：“你觉得我跟你是相同的人种吗？”
董志：“看起来应该是？”
向斐：
“我与你不一定来自同一个世界，但我觉得，有些历史走向可能会惊人地相似。”
“在我的原世界，曾有人在看不见光的时代中拼命战斗，生生撕开了黑暗、用自己点亮了火光。”
“最终将光洒遍整个国家，让子孙后代有了和平、富足的生活。”
“这个超市，它的位面属性很罕见，超出了多数人可接触的范围，但在我的原世界、我生活的那个时代，超市里卖的这些东西、超市的结构布局，非常常见。”
“人人都可以经常去逛。”
“逛的时候不一定会买什么东西，就逛着玩，或者夏天时去蹭冷气。”
“而不买的原因多数不是看上了什么东西却买不起、舍不得买，而是看不上，或者家里已有同类物品、用不着换新的、用不着补货。”
董志慢慢眨了眨眼。
向斐：“我是说，你为之战斗的国家，可能和我的祖国一样，有着灿烂的历史，曾经跌入过深渊，但终究爬了出来、站了起来，大步向前，谱写更多的辉煌。”
董志笑眯了眼：“我从不怀疑这一点。”
向斐指着小绒毛：“它跟我来自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国家。”
小绒毛：“喵。”
董志笑了一会儿后，表情郑重起来：“你们生活在和平富足的时代里，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超市成为经营者呢？你们也遇到了什么无法回去的事情了吗？”
向斐轻松道：
“不用担心，我们的情况和你并不一样。”
“我们不是从顾客转成经营者的，我们直接就是作为经营者被雇佣的。”
“具体地说，我们其实是另一家公司的员工，超市这边缺人，于是超市从我们公司借用了我们，我们只是暂时过来帮忙。”
“等超市这边自己培养好新经营者后，我们两个临时代工的会回去我们原公司。”
小绒毛：“公司间的互帮互助。”
向斐：“当然雇佣费是半点不能少的。”
董志：“哇……能跟这么神奇的位面超市合作的公司，也很神奇吧？”
向斐：“怎么说呢……神奇其实也真的很神奇，我们公司能让员工进入许许多多不同的世界、体验多姿多彩的身份。但，每一次体验都有不同的坑法。而且经常被颠覆世界观。”
董志：“怎么颠覆？”
向斐：
“比如说，我的原世界是没有鬼的——起码大众认知中没有——但我进入我们公司后，出差去的第一个世界面对的就是鬼。”
“我一个不算特别坚定，但马马虎虎也接受了唯物教育那么多年的普通人，突然看到一只鬼张牙舞爪地扑向我，那一瞬间的心情……”
“你能想象吗？”
董志：“……可怕。”
向斐：
“哦，顺便说一句，这个超市接待的顾客有来自有鬼世界的。”
“且我和小绒毛来后，已经直接接待过鬼顾客了。”
“就是头身分离、脑袋被抱在手上的那种鬼。”
董志：“……”
向斐：“你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见到。那位鬼顾客有购物卡，理论上间隔二十四小时就能进入超市一次。”
董志默不作声地啃馒头。
向斐看向小绒毛，说：“我发现不同世界的顾客其实好像可以约定时间一起进超市。”
第473章 0473
☆、错过
小绒毛：“因为购物卡自带倒计时？”
向斐：
“对。虽然说明上区分了两种时间, 但购物卡上的倒计时本质上反应的应该都是超市内时间。”
“当顾客带着购物卡回到各自的原世界后，超市时间在某种程度上似乎与顾客原世界时间同步了。”
“究其原因，是超市可以相对于不同世界进行时间跳跃。”
“于是, 以超市时间为跳板, 本来时间流速各有不同的世界便可以变相地拥有局部同流速时间。”
“所以，如果来自两个世界的顾客第一次在超市内碰面后，选择同一时间离开超市，那么在他们回到原世界后用各自世界的计时器计时二十四小时, 再都于购物卡重新能用的第一时间进入超市，就应该能碰上了吧？”
“各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虽然不同, 但超市可以选择与每一个世界对接的时间点。”
“哪怕甲世界与乙世界的时间流速比是1:2, 超市依然可以在按自己的时间轴度过二十四小时后, 把甲乙两个世界的人同时接到超市内来。”
小绒毛：
“甲乙世界如果直接对接, 那么当乙世界过了二十四小时时，甲世界才过了十二小时, 这时候甲乙是不可能同时进入超市哒。”
“但如果超市相对于甲世界跳过一些时间, 在乙世界过了二十四小时时, 也到达甲世界的二十四小时时间点，那么生活在甲乙两个世界的顾客进入超市的时间便可以同步啦。”
向斐：
“没错。我们可以把这一条写下来，给有兴趣定期交流的不同世界顾客看。”
“不过这只是一个有几率成功的猜想, 并不一定真能成。因为超市可能会故意错开时间对接不同世界。”
“关键还是得看超市愿不愿意让顾客们约成功。”
董志完全听糊涂了。
向斐：
“放心, 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熟悉超市内的所有规则，以后你肯定会比我和猫更熟悉这里。”
“毕竟我和猫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迟早要走的，所以对这里不会太上心。”
“我和猫的追求仅限于不把这份工作彻底搞砸。”
“但你如果定下了当经营者, 却必须在这里待到死, 想不多思考都不可能。”
董志点头。
吃饱之后，董志再也压不住困意, 在三楼选了靠角落的一张床睡过去。
当与他睡在同一层楼的青年醒来时，董志完全没有察觉。
青年轻手轻脚拿着自己的物品刚走到一楼，便闻到了火锅的气味。
然后青年跟着气味在许愿池旁边找到了向斐和小绒毛。
向斐招呼：“要吃点吗？你可以自己买点菜加进来一起吃。”
青年还真饿了。
但考虑到火锅的气味过于霸道，自己要真在这里吃一会儿，回去后很难解释，于是他只能遗憾拒绝，选择站远了些，买个面包应付。
——泡面那味儿也有点危险。
小绒毛站在火锅锅的旁边，歪头看向青年，友好地问：“需要我们帮你煮点什么的吗？不在锅旁边熏着，略吃点不会在身上留下多少气味哒。”
青年：“你离锅远一点，小心你的毛。”
小绒毛在锅旁边蹦跶：“我跳进油锅里洗澡也不会有事哒。”
青年顺口哄猫：“真了不起。别蹦了，毛要飘进菜里了。”
小绒毛：“我不掉毛！”
向斐好心提醒青年：“如果你哄猫时走心些，即使你沾上浓重的火锅气味，小绒毛也能帮你清理干净。”
小绒毛昂头，骄傲。
青年在货架间走过，快速买了一罐午餐肉、一包粉条，远远地抛给向斐：“谢了。”
就是不靠近锅，就是不留下需要求助猫的隐患。
小绒毛：呼噜。
导购机器人慢吞吞地说：“其实本超市也提供除味服务。清理一身的火锅味只需一块钱。如果身上还沾了火锅油，视油量额外加费。”
青年：“这个价格挺不错啊。以后我在原世界吃火锅吃得满身味儿，专门为了除味服务进来一趟也值。”
向斐一边把午餐肉切好下锅，一边想：你们一个两个的啊，能不能尊重一下此超市的主营业务？实物商品你们觉得不如在外界买，对附加服务倒是过分有兴趣。
在煮午餐肉的同时，青年又去租了一个碗、一双筷子，再买了一小罐香油、一个蒜，外带少许盐，给自己弄好了蘸料。
并夸奖超市：“你们这里的调料竟然可以按毫克卖，挺贴心的。”
导购机器人：“按需购买，避免浪费。”
导购机器人把青年的蘸料碗放到自己脑袋上，到达向斐面前。
向斐把煮好的午餐肉全捞进青年的碗里，导购机器人给青年送回去，向斐则继续帮青年下粉条。
向斐：两样都是管饱的东西，再加上那个面包，这是有多饿？之前没看出来啊。
青年吃了几筷子后，说：“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吧，以后说不定还要经常见面的。我叫霍煤，煤球的煤，职业你们已经知道了，是警察。”
向斐：“警察叔叔好。”
青年霍煤：“别，你看着也没比我小几岁。”
小绒毛：“实际上他可能大了你几百岁。”
霍煤看向小绒毛：“那你呢？你多大了？”
小绒毛：“我也有好几百岁啦。”
霍煤：“你是真猫吗？”
小绒毛：“是的呀。”
霍煤：“普通猫说的话你能听懂吗？”
小绒毛：“可以呀。”
霍煤：“那如果我以后带来一只见证了犯罪经过的猫，你能帮我翻译它看到的场面吗？能向它询问出足以画出犯罪嫌疑人画像的特征信息吗？”
向斐：这可真是个多功能超市。只要用心发掘，便妙用无穷。
小绒毛：“翻译没问题，问也可以问，但普通猫对人类长相的记忆很糟，你们基本不可能凭猫的描述画出画像。不过我可以请那只猫在遇到嫌疑人时通知你。帮你和猫约定一个通知暗号。”
霍煤：“那样也很不错。”
导购机器人：“抱歉，必须破坏你们的畅想。每张购物卡都只有该卡的所有者可以使用，持卡者不能带其他生物进来。”
霍煤：“……”
导购机器人：
“持卡者进入超市时，可以携带死物，比如衣服、手机、桌椅板凳，但不能携带活物，无论人还是动物或者植物都不行。”
“尸体可以带入。比如人的尸体、断根的花朵、去头的鹅。”
“病毒也可以。不过外界病毒被带入超市后会被严格限制活动范围，使其只能在携带者身上作祟，不会感染其他顾客及经营者。”
霍煤：“……哦，好的，我记住了，谢谢说明。”
开始吃粉条后，霍煤还是不死心，又问小绒毛：“如果我把猫叫声录下来，你能翻译吗？”
小绒毛：
“可以。但你录下的叫声大概率与犯罪经过并不相关。”
“如果没有特意引导，猫日常的叫声含义很杂乱，不会详细描述任何一件事情。”
“哪怕它确实刚在犯罪现场受到了严重惊吓，叫出来的也可能只是‘救猫呀’‘我要离开’这类不具备破案意义的。”
霍煤：“总也是一条线索。”
小绒毛：“我愿意帮忙。这是我自己的能力，不用经过超市同意，我可以做主给你免费。”
霍煤：“谢谢警猫。”
小绒毛：“喵呜。”
霍煤：“我给你带这超市没有的优质猫粮。”
小绒毛：“人类的食物我都可以吃，不局限猫粮。”
霍煤：“好，我给你带。”
吃饱之后，霍煤还掉租借的餐具，给自己散了散味儿，然后把买的笔和笔记本塞进衣服内袋里，接着整理片刻，揉揉脸，让自己大致恢复到熬了一宿的状态，最后开门，离开超市。
刚好与新客人错过。
向斐一看到新客人的模样就略感庆幸。
庆幸霍煤走得及时。
向斐：
不然警察叔叔见到这么一个怎么看都像是刚完成盗窃行动的家伙，非打起来不可。
到时候不仅耽误霍煤处理手上那个紧急案件的状态，他还可能不小心砸坏超市什么东西、不得不赔偿，太亏了。
小绒毛：还是让经营者仗着特权来处理这种家伙叭。
新客人全身藏了数十部手机，有新有旧，材质看起来都不是便宜货。
刚从雾门中出来时，新客人还正以一种有点怪异的手势捏着一部手机。
正巧，向斐在一个情绪场里学过那手势，是专门用来从别人包里捻手机的。
看到向斐之后，新客人小偷有点惊，但他很快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手机往自己宽松的衣服中一塞，和其他手机一起藏好，笑呵呵地问：“兄弟，这是哪儿啊？”
向斐秉持着“对顾客一视同仁”“不歧视顾客”的服务精神，给小偷指许愿池。
小偷走到许愿池前，很快拿到购物卡，接着很快又表现出对卡上余额的不满意。
向斐：“只要你不违反超市规则，这钱就算你白得的。”
小偷嘀咕：“白得的钱多了去了，这个效率太低了。”
听力灵敏的向斐：我看你是欠毒打。
小偷吊儿郎当地看向向斐，问：“你看出来我是干什么了的吧？”
导购机器人抢答：“超市不在乎顾客在其原世界的职业。”
小偷顿了顿，打量了一会儿导购机器人，似乎重新估量了一下这超市内的情况。
接着他又笑容满面地与向斐套近乎：“这机器人的态度也是你的态度吗？”
向斐：“不。我与机器人互不干涉想法。”
第474章 0474
☆、学习
小偷：“哟, 这里的机器人还有自己的想法呀？”
小绒毛：“是呀。”
小偷：“……啊，这里连猫都格外特别。”
比起之前那个轻率动刀子的瘦小男人，这位小偷明显识时务很多, 做派虽然略显轻佻, 但基本上并没有与超市内其他人及机器人起冲突的打算。
小偷状似悠闲地逛了一会儿超市，然后在超市卖手机的区域内问向斐：“你们这里回收旧手机吗？”
向斐：“我们不收赃物。”
导购机器人小声：“超市其实不在乎赃物与否……”
向斐和小偷都看向发声的导购机器人。
导购机器人更小声但足够坚定地说：
“外界的违法犯罪行为与超市无关，超市不是各世界秩序的维护者，超市只管超市内的规矩。”
“只要顾客没有违反超市内规则, 超市就不可能剥夺他们理应拥有的顾客权限。”
小偷又看向向斐。
向斐：“我在我的原世界被偷过手机，所以我个人很讨厌偷手机的家伙。因此, 只要有机会, 我个人会给这种小偷找麻烦。”
导购机器人：“经营者的权限明确高于顾客的。当经营者与顾客起冲突时, 超市无条件偏向经营者。”
向斐：“如果我对顾客下杀手呢？”
小偷：“喂, 偷窃被抓不是死刑啊。”
小绒毛：“所有断案，死刑起步。”
小偷：“这超市是某博化成的吗？！”
向斐：“哟, 你们世界也有某博？”
小偷：“你别笑得这么瘆人啊。你看不顺眼我, 我走就是了。”
向斐：“你回去后会把手机还给失主吗？”
小偷：“……只要还给失主就行？不用去派出所自首？”
向斐：“我优先考虑的是物品归还, 至于自首……你要是能从此洗心革面、找个正经工作，我倒也不一定非要你接受法律制裁。”
小偷：“我回去后，你们能监视我的行动吗？”
向斐：“不能。”
小偷：“……然后？”
向斐气定神闲：“然后主要依靠你的自觉性。”
小偷狐疑。
向斐对他挑眉。
小偷：“你看出来我身上藏了多少手机了？”
向斐：“超市给经营者的权限让我可以在你进入超市后知晓你携带的所有东西。只要你在超市内, 你就不可能避过我的感知藏起任何东西。”
小偷：“这么神啊……”
向斐：“你干这一行多少年了？”
小偷左顾右盼, 说：“你们这儿的东西，虽然牌子我一个都没见过，但东西本身的质量都挺不错的。”
向斐：“你偷一个试试。”
小偷哈哈笑：“我哪里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干我们这一行的, 别的不敢说, 判断一个人、一个地方好不好惹还是有点眼力的。”
比如，小偷就觉得在三楼床上睡觉的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年, 好像有点问题，自己最好不要去惊扰他。
小偷：不过不惊扰的主要原因是，那孩子一看身上就没贵重物品，像是个无家可归一穷二白的。
小偷逛完整个超市，只买了最便宜的那款功能机，然后便客客气气地对向斐道别，离开。
看着雾门消失，向斐与小绒毛对视。
向斐：“你说会起效吗？”
小绒毛：“会的叭？”
雾门即将送走小偷时，他俩给小偷买走的功能机设定了一个闹钟。
十秒后，闹钟会以最大音量加最大振动闹起来。
那音量足以吸引方圆百米所有人的关注，而那振动怎么也能从小偷身上振下三五部手机。
向斐：可惜看不到现场，不能确定那小偷真被人民群众抓住。
当董志睡醒之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蘑菇。
蘑菇还“噗”地一下吐了一粒孢子给董志。
董志下意识接住孢子，然后茫然。
董志：这个新环境中，真的有好多事情我不懂呀……
向斐和小绒毛对这只蘑菇也不怎么懂。
蘑菇从雾门走入超市，肯定是顾客，蘑菇说的话从字面上人、猫以及机器人也能听懂，可是……
蘑菇：“我要买潮湿少光的空间。”
导购机器人带着蘑菇找到了箱子、泥土、水等，请蘑菇自行制造它需要的空间。
蘑菇：“不是不是，不是箱子，是空间。”
导购机器人又带着蘑菇找到竹编笼子。
蘑菇：“是空间！”
导购机器人：“……”
在蘑菇抱怨“人工智障”等句子时，小绒毛在蘑菇前方用自己的空间技能造出一个直径一米的空心球。
蘑菇大喜：“就是这个！”
它一边喜，一边扑向空心空间球。
小绒毛收回空间力量，气定神闲地看着蘑菇扑了个空。
蘑菇：“……”
小绒毛：“非卖品。”
导购机器人：“那不是我们超市的商品。我们超市只卖普通实物，不买……能量。”
蘑菇沉默片刻，又开始提所需物品：“我要水。不是水龙头流出来的水，也不是瓶子里的水。”
导购机器人带着它找到菌类专用营养液。
蘑菇买了一毫升进行尝试，然后吐了：“好恶心。”
接着蘑菇开始满超市蹦跶，号称蹦跶能清除恶心感。
向斐：这玩意是要闹哪样啊？这超市挑不好经营者，连顾客也不会挑吗？不需要超市内所有商品的生物，放进来干什么？
董志醒来时，其实已经是蘑菇第三次路过他了。
前两次蘑菇只是从董志所睡的床的上空蹦过，而这一次它直接蹦到了董志的枕头旁边，并停了下来。
懒得一直追着蘑菇的一人一猫等感知到蘑菇终于消停了，才慢悠悠地靠近蘑菇。
而在他俩靠近之前，服务董志的导购机器人已经尽职尽责地告诉了董志这蘑菇的情况。
得知这也是超市的顾客，董志立刻认真起来，准备抓紧一切机会努力训练自己招待顾客的技术。
走近的向斐劝道：
“不，你还是先别急着把它当顾客对待，它的来源可能有点问题。”
“这个超市的商品，很明显是针对人类顾客的。”
“哪怕偶尔出现非人顾客，也应该是像小绒毛这种，具备人类思维、能与人类正常沟通的。”
“不应该出现一只蘑菇思维的蘑菇。”
董志给向斐和小绒毛看蘑菇吐给他的孢子，问：“这是什么意思？”
小绒毛：“呕吐物。”
董志：“……是吗？”
向斐：“你找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放块烂木头，把这个放烂木头上，过段时间再看。”
吐掉孢子之后，蘑菇似乎感觉清爽了很多，再次去与导购机器人艰难交流。
最终买走了一盆观赏金桔。
送走蘑菇，董志洗漱一番后，吃了些东西，然后继续熟悉超市情况。
向斐：
“超市内时时刻刻都是这么亮堂堂的，不存在日夜交替，也没有季节变化。”
“建议你给自己制定一个时间表，定下你的睡觉、三餐时间，并严格执行。”
“不然你很快就会因为作息混乱而身体变差。”
董志：“你们有这样的时间表吗？”
向斐：“我们不需要。我和小绒毛的身体已经能量化了，我们根本不需要吃喝睡。只要不是做重体力活，那么哪怕连续工作几十年，我们能感觉到的主要也是心理上的累，而不是生理上的。”
董志有些失落，因为这份不同像是拉开了他与向斐和小绒毛的距离。
向斐：“以后超市找来的其他经营者，或者和你一样想要留下来转为经营者的某些顾客，才是与你更有共同点的伙伴。”
董志：“即使有部分不同，也可以是同伴。”
小绒毛：“只要有相同的理想、相同的奋斗目标。”
向斐：“但我们并没有。”
小绒毛跳起来，拍了向斐脑袋一下，点评：“扫兴玩意。”
向斐：“要尽早认清现实，不要把时间花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说着说着向斐略感不对。
小绒毛点出不对劲之处：“这发言听起来好渣呀。”
向斐：“我也有同感。难道我不良读物看太多，导致思维不自觉渣化了？”
董志没能领会到这一人一猫话语中的梗，于是又一次体会到了自己与他俩的隔阂。
董志：但我可以学。很多人都说我学东西很快的。
这超市内可用于学习的书本其实不少，就是方向比较……生活化。
比如阳台种菜、家常菜色一百零八道、养鸡小技巧、夹子妙用、窗帘选购窍门等等。
向斐：其实也挺不错的，全部学会就堪称生活小能手了。
董志选择从幼儿识字卡片和超市规则说明书学起。
向斐：“这两样的跨度略大。”
董志不好意思：
“我学字比较晚，常用的字虽然大概都认识，但会写的不太多，能写正确的更少。”
“现在有时间了，可以系统地好好学一学。”
“不过，超市里的字跟我以前学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比如这个‘贝’字，我记得里面好像有横。”
董志更加不好意思：“可能我又记错了吧。”
向斐：不，你以前学的好像是繁体字，那跟超市使用的简体字确实有很多写法上的区别，并不只是“有点”不一样。
向斐对董志的识字水平心里有底了：基本就是得从头学。识字卡片选得很好。
在超市内待的时间久了后，经营者和顾客都发现，不少顾客拿到购物卡后，能做到终生持有，而且很多顾客会养成隔一两天便进这超市逛一逛的习惯。
哪怕每次进来只花十块钱卖点零食，顺便看看近两天新产生的愿望能换到多少超市币，但反正总要进来看一看。
确认一下自己的这个没什么金手指气质的金手指依然还存在着。
第475章 0475
☆、量力而行
于是向斐和小绒毛在超市内工作几年后, 便见证了每天出现在超市内的顾客越来越多，偶尔真有那么点正常超市的气氛了。
当然，老顾客们进来的次数多了, 或多或少都会有相互碰面的机会。
比如小偷碰上警察。
比如怕鬼的遇到鬼。
董志认认真真学习, 熟练掌握了文字，也熟知了超市内所有商品的特性。
尤其对食物，每一种董志都亲口尝过，遇到小孩子顾客时推荐起来格外真诚。
董志也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 自己与向斐和小绒毛的差别真的非常大。
比如自己的外表，今年的与去年的比, 总会有明显的变化。
会长高, 会长壮, 头发会长长；有时会吃坏肚子, 有时会因为顾客造访时间不定而睡眠不足、起黑眼圈……
而向斐和小绒毛，从来没有变化。
他俩胡吃海塞也不会长胖, 偶尔睡个觉能连续睡几天, 甚至睡得感觉不到呼吸、仿佛已死。
他俩会因为吃到过辣的食物而满脸通红, 可他俩从来不会因为过分刺激的食物而喉咙发炎、咳嗽不止。
他俩也不会感冒，不会发烧。
向斐：“其实还是会的。当遭遇病毒攻击、能量攻击，我们也可能会病倒、衰弱, 但我们的身体确实不会在没受攻击时出现病变、衰老。”
董志忍了很久, 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怀疑：“你们真的是……活物吗？”
向斐笑起来：
“恭喜你终于发现了本质。我们不是哦。”
“虽然我们不像很多鬼顾客那么肢体残缺、鲜血淋漓，但其实，我们也是鬼。”
“我和小绒毛公司的员工全部都是鬼。不过一般我们称自己为‘魂体’。”
“我也不清楚‘魂体’与‘鬼’究竟有什么区别, 反正, 我肯定是已经死过了的。”
董志看起来很难过。
向斐：
“别这样吧？我觉得我们是赚了。”
“如果负司没有收我们当员工，我们就已经忘记我们这辈子的一切, 重新投胎去了。”
“然后……说不定会拥有更美好的生活？”
“我们也不确定。只是在我们还想保留我们的记忆的现在，我们很庆幸我们还没有遗忘。”
“我还舍不得遗忘我的记忆。即使我曾经的记忆中有一些难过、痛苦的事情，但我还是想要记住它们。”
董志看向小绒毛：“你觉得当鬼……会难受吗？我看那几位鬼顾客经常都会不舒服的样子。”
小绒毛：“我很好呀。我不是因为生前有重大遗憾才保留意识与记忆哒，我是被我的前主人和负司养大哒。我生活得很愉快。以后如果不愉快了，我会干干脆脆地化为小颗粒消散掉。”
董志：“小颗粒？”
向斐：“我们负司员工看到的灵魂死亡是一大团灵魂化为无数小光点，四散飘荡，最后消失无踪。”
董志：“感觉那场面……很美？”
向斐：“还行？”
小绒毛：“绚烂的死亡。”
董志笑起来，然后又面露惆怅。
在越来越多的惆怅中，董志与位面超市签了约，正式成为超市经营者。
向斐觉得这孩子是缺少同龄人陪伴。
后来他们终于等到了第二个意图从顾客转为经营者的人。
这是一个少女，名叫单丹。
单丹召唤到超市门的原因是，她从悬崖上摔下山、产生了强烈的“不想死”的愿望。
单丹决定成为经营者时也很惆怅：
“我倒是很想回去原世界，我在原世界里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呢。”
“可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已经坠落了好长一段距离，下落速度已经极快，我好像已经看到了地面的乱石。”
“我要是回去，无论是带上一个救生气垫，还是给自己绑上降落伞，都来不及了。”
“回去一定会死。我不想死。”
当单丹也对超市足够熟悉之后，她与董志之间产生了一些若有似无的暧昧情愫，接着向斐和小绒毛便感知到了回负司的通道。
小绒毛问超市：“你觉得这两个经营者合格了？”
超市喇叭：“发展势头良好。”
向斐：
“不少人在临死之前都可能产生‘不想死’的愿望，且这种愿望一旦产生便往往会十分强烈。”
“为什么顾客里这类人的比例不大？”
“你没有治疗功能，所以重伤重病的带进来也依然会很快死亡、不予考虑。”
“但车祸的、溺水的、坠楼的，只要卡在事故即将要命的前一瞬开门，他们就能以相对完好的状态成为你的顾客，且不敢回去吧？”
超市喇叭：
“因为只是不敢，却不是不想。”
“这类被迫留在超市内的顾客，时间久了后最强烈的愿望会成为‘离开超市’，然后就会歇斯底里地给我、给其他经营者以及顾客找麻烦。”
“要不是看董志心态平和，我也不会冒险再放一个面临死亡的顾客进来。”
“希望单丹能被董志影响得也心态平和下来，希望董志在单丹的陪伴下心情能好一些、不要轻易陷入绝望。”
“近在眼前的死亡威胁容易刺激出人类强烈的情绪，可那种情绪非常容易是一次性的，且会大幅度掩盖其他情绪。”
“我，以及负司，都更偏好持久的、逐步显现的、不断深入的情绪。”
向斐：“深入到极致，就是让一个完整灵魂全转变为能量食物？”
超市喇叭：“这是交易。若能完整转化，就说明当事人心甘情愿。你们不必替甘愿者觉得不值。”
回到负司总结区后，向斐觉得自己对于“当负司员工”这件事也已经心甘情愿，日常的小抱怨更像是惯性嫌弃，而不是真心排斥。
向斐问负司：“当我们的情绪起伏转为能量时，我们的魂体有损失吗？情绪对于我们的魂体而言，真的是额外的、可无限再生的东西吗？”
负司：“你想听什么答案？如果我说‘情绪就是可以无限再生的’，你信吗？”
向斐：“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得到怎样的答案。肯定的，否定的……其实我好像都能接受。”
负司：
“好吧，那么我给你这么一个答案：”
“偶尔、少量的情绪转能量，对当事人真的毫无影响；但持续、大量的转化，便迟早会累积出不可逆的伤害。”
“就像活人去剧烈运动，偶尔进行一次，哪怕完了后肌肉酸疼、好几天无法恢复，甚至拉伤肌肉，等不疼了、修养好了之后，也谈不上后遗症。”
“可如果天天都剧烈运动，那么即使身体外观看着好像是越来越结实强壮了，但实际上体内大大小小的损伤会不断积累。最终，迟早有一天身体会整个崩盘。”
“注意，我说的是‘剧烈’运动。会大汗淋漓、心脏狂跳的那种，且是每天都这么动、没有间断。”
“能够转化成能量、被我收集的情绪起伏差值必须在十以上，这对魂体来说就是剧烈运动。”
“如果能控制产能节奏，在每一次产能后得到充分休息，那么魂体便不至于过分损伤。”
“可如果产能频率过高，魂体来不及休息，那么产能基本就可以等同于损耗魂体。”
“后一种情况可以视为产能越多、魂体越虚弱。”
向斐：“你希望我们采用哪种产能频率？”
负司：
“我觉得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固定的休息时间，拿到任务后可以不做，在情绪场里随便浑水摸鱼。”
“你们要拼我不会拦着，你们要混日子我也能接受。”
“这么说吧，如果你们赚到的工资只够满足你们日常的基本生活消耗，那么你们的产能对你们的魂体便肯定不造成伤害。”
“而如果你们直接产能换到的工资让你们感觉怎么花都花不完，那么你们魂体崩溃就是迟早的事。”
“靠售卖商品赚到很多能量，属于另一种情况。”
“我不建议你们过分依赖买卖的方式赚能量，原因之一就是那会让你们弄不清楚自己究竟亲身产过多少情绪能量。”
“如果一个员工只靠我发的工资生活，那么综合其剩余存款以及当前生活品质，便能轻松大致推测出他近期是否因为过度产能而有损伤魂体的危险。”
“更具体地说，当这个员工近段时间生活比较奢侈时，他便该警觉自己近期产能过多、有魂体不稳的风险。”
“可如果一个员工的主要存款都来自出售商品，那估算起来就复杂了。”
“尤其当这人靠卖货赚到的能量很多，多到让其觉得能量存款只是数字时，其警惕心甚至可能完全消失。”
“当然尤海汇靠卖画赚多少能量都不存在混淆的问题。他那产能效率，不需要细算，一直都是很明确地在透支他自己。”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在意这个。包括尤海汇那种透支类型的在内，我的员工里极少有因为产能过度而导致魂体破损消散的。”
“都要么是死在情绪场的危险场面里，要么是觉得继续当我的员工没意思、达到与我解约的条件、主动选择消散。”
“生物的灵魂，有时候显得很脆弱，有时候又非常强韧。”
“总体来说，只要魂体还没有自我放弃，便很难完全转为无意识的、基础态的能量。”
“若非如此，将灵魂视为极致美味的位面超市也不至于发展这么多年后依然只是一个超市。”
“那超市可比我更老资历，结果混到现在员工数量不是零就是个位数，还得找我借人。”
第476章 0476
☆、要靠自己行动
向斐：“你……意外地很有生存智慧。”
负司对这类话题没什么兴趣, 说回到常规流程：“买后续剧情吗？”
向斐：“我觉得这一次的后续剧情挺容易想象的。”
小绒毛：“但我每次都买，所以这次也要买。”
买下之后，一人一猫当真毫无意外地看到了董志与单丹日复一日地经营超市。
虽然顾客的具体来历、性情有变化, 但整体上不过分成两类。
一类是像小绒毛他俩接待的第一位老人那般, 很缺物资、觉得超市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另一类则是觉得超市内的东西很普通，只是这么一个与其原世界相互独立的空间有特别的用途。
董志与单丹和不同的顾客交谈，看着超市处理违规顾客，看着即使他俩完全不参与导购机器人也能协助顾客们完成购物活动。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从视超市为自己的救赎，到将这里当作无望的囚笼。
作为经营者, 他俩已经没有了购物卡, 失去了回到原世界迎接死亡的机会。
他们问导购机器人如果他们在超市内自杀会如何。
导购机器人回答他们：“就是会死呀。”
所以即使没有购物卡, 他们想死亡也依然容易。
但他们又不想死在超市内, 不想死后尸体依然被束缚在这里。
很多年以后，董志遇到了来自他原世界未来的人。那个人对董志说：
“你长得很像我世界教科书里的一个烈士。”
“他叫董志。为了掩护其他人撤退, 他不到十五岁就牺牲了。是被敌人活活折磨死的。”
“他被折磨了整整一个月, 但他没有泄露我军的任何秘密。”
董志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笑了起来。
眼神重新清亮又坚定。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单丹和之前的很多经营者一样，崩溃了、死亡了。
而董志继续留在超市中, 直至某天, 成为了超市垂涎已久的美味大餐。
小绒毛问负司：“被超市吃掉后会怎么样？是成为超市的养分了吗？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种？”
负司：“怎么可能。吃了还会拉啊。哪可能把吃下去的东西永远困于自己体内，那不得憋死。”
小绒毛皱眉：“这形容有点恶心？”
向斐点头赞同。
负司：
“但原理就是这样的。”
“董志化为纯粹的能量，让超市享受到了一顿美味, 让超市有更多力气建设它自己的地盘。”
“但这份能量进入超市体内后, 又会与其他能量相结合，并在超市活动时以能量技能等方式脱离超市。”
“之后, 这能量化为很多份在位面间穿梭，游览无穷无尽的世界，最终在自己喜欢的世界中停留。”
“其中少许能量可能再次去组成生物灵魂，去再次享受作为生物的一辈子。”
“这一类因为有过一次作为生物极致纯粹化的经历，所以当它们再次构造生物时，这生物会格外坚定、强大、好运、被世界所优待。”
“另一部分更少的能量则可能成为类似我、情绪场意识的存在，联系多个世界、掌控某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物。”
“占比最大的那一部分能量会长期以能量的形态存在，成为构建世界的基石。”
“顺便，这第三类能量还会给第一类能量，即给曾经合作实现过极致纯粹化的能量朋友构造的新生物体开点小后门。也就是给予前面我提到的‘世界优待’。”
“能量是所有世界、所有物品最根本的存在形式。”
“化为能量就是归回原点。从原点出发可以拥有无尽的选择方向。”
“简言之，在董志彻底化为能量后，他便想干什么都可以。”
“包括重生，包括成为位面超市新一任的掌控者。”
“不过，能主动彻底、纯粹能量化的家伙，已经没有了任何世俗的执念，是完全抛开了自己已无遗憾的作为生物的过去，无牵无挂地开启自己的新旅途。”
“他有更广阔的未来。比如新建一个宇宙、在宇宙里开位面连锁超市什么的。”
向斐：“你的员工如果达到与你解约的条件，本质上也是彻底纯粹能量化吗？”
负司：
“基本上……不是。”
“假设将‘彻底纯粹能量化’视为‘一百分’，那么一线与我解约只需要达到‘八十分’，后勤与我解约是达到‘九十分’。”
“而我们都知道，我的员工中早早死掉、提前辞职的比例远大于达成合同条件解约的。”
“当然，偶尔也有员工顿悟，从五六十分瞬间飙到一百分，那种情况也是达成解约条件，超额达成，同样可以与我解约。但那并非我提出的要求。”
“我跟位面超市不一样，我是不会要求员工达到极致的。”
“提那种极端要求，不仅会逼疯员工，还会逼疯我自己。”
“大家懒散一点、混日子一点，才有助于养生长寿。”
小绒毛：“混日子应该是六十分。”
负司：“我虽然不追求极致的美味，但也不想只混个饱腹。起码得拿到相对好吃的能量。八十分是底线了。”
小绒毛：“七十九分就会被你抹杀吗？”
负司：“我从来没有给你们设置过必死局面。你们自己在情绪场里把握不了那些斗大的生机，我难道得追着你们喂奶吗？”
小绒毛：“好人会有好报吗？董志算是得到了好报叭？他下辈子会被世界优待呢。”
负司：
“虽然说起来可能比较残忍，但在能量层面上，好与坏、善良与邪恶，并不重要。”
“或者说，根本没有区别。”
“即使是董志下辈子会有的世界优待，也是他自己这辈子的一部分能量给另一部分的。属于自我优待的变体。”
“所以，不要寄希望于来生、天降正义、敌人自己倒霉，你如果想报复什么、实现什么，一定要在自己活着时亲自去做。”
“做到不会让自己遗憾后悔的程度。”
“即使自己力有不逮、无法完成对敌方的完整报复行动，至少也要给敌方扎下一个钉子、给之后同样想要报复这个敌方的友方撒下一点火种。”
“不要求神，不要信命，不要祈求救世主降临，自己想要什么结果，就自己去拼搏。”
“‘好报’不会凭空从天上掉下来，‘善良’如果缺乏强力且有效的实际行动便只是空谈。”
“你‘想’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你的‘想’做了什么。”
小绒毛：“哦。”
负司：“你想当一只好猫吗？”
小绒毛：“我本来就是。”
负司：“啧。”
小绒毛：“喵。”
小绒毛和向斐把负司这次在总结区里的话公开到了员工论坛里，然后……
没掀起多少水花。
因为，能看见这些信息的人都是较有资历的老员工，大家已经多多少少对这些有所猜测，或者干脆已经直接从负司那里听到过类似言论，对这些早已心平气和。
而有可能为这些信息情绪剧烈起伏的新员工，刷论坛时根本还看不到相关帖子。
小绒毛：“就知道给我们建信息茧房。”
负司：
“在论坛上给每一个员工设置可见权限再容易不过了，我还可以随时随便禁言某员工。”
“但你要是去新手楼、菜鸟楼大声嚷嚷地给他们上课，我可不会让你叫不出来。”
“我是限制了新手菜鸟去找到老员工的途径，但我并没怎么限制老员工去找新手菜鸟。”
小绒毛：“那多累呀。论坛上输入文字只是一个动念的事情，三次元嚷嚷几百上千字好累哒。”
负司：“你意图推翻我，却连公开演讲都嫌累？那活该你们被我掌控舆论。”
小绒毛：“噗。咕噜。”
负司：“蠢猫。”
小绒毛确信负司是个小心眼加坏心眼。
在进入第二十七场的准备区时，小绒毛又一次强化了这个观点。
小绒毛的第二十七场没有队友。
当然，这一点很平常。
但关键是，根据任务介绍，小绒毛此次进情绪场后可能连原住民都很难接触到，甚至有几率完全接触不到。
它这一次的情绪场名为：仓库。
背景介绍：你被锁在了一个仓库里。仓库中有看不到边际的丰富物资，但活物只有你一个。
个人任务：你相信孤独、寂寞会导致疯狂吗？
团队任务：你还想要有团队？
小绒毛：我还随身携带了邢异。
邢异：“是的。只要小绒毛还需要我，我就一直不会消失。”
小绒毛问邢异：孤独真的会非常可怕吗？
邢异：“应该是的吧。不过排解孤独的方法却不一定只能是与同类待在一起。既然有很多物资，那么你也许可以利用这些物资做些什么。”
小绒毛：比如建造宇宙飞船？
邢异：
“说不定可以试试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只是不知道那仓库里的物资够不够格造飞船。造飞船需要用到的原材料和设备可不是普通仓库能满足的。”
“要是这仓库和上一场的超市一样，只拥有日常生活级别的物资，那最多也就只能造一造玩耍层次的飞机了。”
正式落入情绪场后，小绒毛的第一反应是：好暗呀。
不是全然的没有光线，以猫的视觉足以将这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但比起负司内、比起上一场超市的明亮来，这里的光最多只相当于没有电灯、没有月亮、连火堆都没有、只有星光的夜晚。
而且，这里非常安静。
在这个仓库里，只要小绒毛自己静止，便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第477章 0477
☆、第二十七场——仓库
在超市内时, 哪怕没有顾客，好歹还有机器人活动的声响，许愿池等地方也有流水的细微动静, 同事向斐更是时刻乐意陪猫聊天。
负司内人口有限, 住得也不密集，而且主流交通方式是传送和靠双腿走，没有车辆，没有工厂, 也很安静，但依然有影视剧声音、通讯提示音、打架咒骂声等。
这仓库里, 以上声音全都没有。
当小绒毛身处于二丫脑子里时, 它曾短暂感受过这样的静谧。
但那时小空间有边界, 而且可能是因为空间小且空, 小绒毛感觉到了被囚禁，忙着琢磨如何冲出去, 不太能专心体会静。
而这个仓库很大, 即使里面整齐排列着堆满了货物的货架, 也有着无边的空旷感。
让小绒毛心里也升起了一点无所依凭的空寂。
那些货架一排又一排，仿佛无限延伸。
小绒毛跑动加传送观察了许久，依然只能看到没有尽头的货架。
且小绒毛还不能欺骗自己它是遭遇了鬼打墙, 因为货架样式虽然完全一样, 可货架上的物品千差万别。
从小绒毛在超市内已经看麻木了的零食、生活用品、电子产品等，到超市里没有的药品、武器，再到成分不明的各种石头, 以及不知道是模型还是真能用的飞船。
小绒毛经过一个个货架时, 经常感觉很混乱。
货架及货架上的东西确实都摆放得很整齐，但问题也在于, 太整齐了。
很多在小绒毛认知中应该体积差别极大的东西，都被放在了大小相同的货架上。
比如一包饼干，和一个衣柜。
常识告诉小绒毛，后者根本就不应该放在货架上，即使放，货架也应该特别巨大。
可视觉却告诉它，这里分别放置这两样东西的货架就是等大的。
且饼干就是它一口能咬掉三分之一的普通饼干，衣柜是它能在里面随便打滚不嫌拥挤的普通衣柜。
另外，跑得久了后，小绒毛已经不太能分辨上下左右。
小绒毛觉得自己好像能够感觉到重力，似乎也有脚踩地面的实感。可只要小绒毛想，这一步它能与货架最下面一层视线平齐，下一步它却就已与货架最上面一层平齐。
小绒毛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怪诞的梦中。
小绒毛：
背景介绍里怎么敢只把“孤独寂寞”当作这里的危机？明明认知错乱才是最严重哒！
好晕。呜。
邢异：“那，我们就当作自己现在是在做梦？梦自然可以违背自然规律。来，放松、放空，在这里随便飘荡一会儿。”
小绒毛四个爪子在空气中划动，假装自己游了会儿泳。
接着小绒毛把自己传送到放置飞船的那个货架前，问邢异：
这里只有我，所以这里的东西，即使不属于我，我也起码都有使用权叭？或者试用权？
邢异：“只要使用时没被拦下，应该就可以随便用？”
这里的每一个货架都分为十层，每一层横向又分为十格，每一格中都只放一件物品。
即，每个货架放置一百件物品。
对小件的生活用品来说，这个摆放模式完全不应该出现在“仓库”中，但……
小绒毛此时面对着的那个货架上，放了一百架外形各有差别的飞船。
小绒毛目不转睛地盯了好一会儿后，伸爪，把看起来最闪亮的那一架从货架上拨了下来。
当飞船位于货架上时，小绒毛的视觉告诉它，这玩意和自己体型差不多大，是适合它爪子拨弄的东西。
可当飞船脱离货架后，小绒毛也并不意外看到飞船显得极大。
小绒毛极力伸展身体后，它的身长依然不如飞船伸出来的楼梯任意一阶的宽度。
可这么大一艘飞船，出现在原本密集排布的货架间，却分毫没有影响货架布局。
货架间狭窄的通道轻松容纳下了这艘小绒毛算不清尺寸的飞船，就像轻松多容纳了另一只小绒毛。
邢异：“应该是空间错位。这仓库里的东西，看起来是位于同一个空间中，但实际上可能它们每一个都拥有独立空间。”
小绒毛：这里是很多世界的交汇处？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夹缝？每一件物品都来自不同的世界？货架上的每一格都是一道空间门？
邢异：“说不定哦。”
小绒毛在飞船外壳上爬上爬下好一会儿，还利用传送进入了飞船内部。
里面却远比小绒毛想象的要拥挤，有非常多的设备，好像装不下多少人。
小绒毛：不是星际故事里那种载人游览宇宙的飞船呀？
邢异：“可能这飞船所在的文明科技发展程度还相对有限？或者这飞船在宇宙中属于小型车辆，并不用于大量运送人类？”
小绒毛传送出飞船，把飞船往货架原位置推。
以小绒毛的力量，它本不应该能推动飞船。就像它怎么折腾都没能打开飞船大门、进出只能靠传送。
可是，在产生“推”这个想法的瞬间，小绒毛就笃定自己能推动。
也笃定这么大一艘飞船能顺利进入那小小的货架格中。
事实证明，小绒毛的笃定没有任何偏差。
小绒毛甚至没有仔细瞄准货架格，但飞船却准确回到了它的原位置。
小绒毛：
进入这个情绪场后，我的直觉好像格外准呀。
还有我的空间技能，用起来也格外顺畅。
以前我要是靠传送进入飞船那种设备密集的小地方，多半会撞到些什么。
可这一次，我在对飞船内部布局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却刚刚好传送到了一个相对宽阔的区域。
——这类区域在那飞船中可不多。
这些不可能全是巧合。
小绒毛抓出另一个飞船，又进去看看。
内部居然比上一个还挤。
再抓出第三个。
这一次内部倒是显得宽敞了不少，但，好像是个半成品。里面有很多裸露的接口，似乎是应该安装设备却没有安。
小绒毛很困惑：不管设备多还是少，猫都看不懂它们的功能。
小绒毛倒是辨识出了一些应该是操作面板的东西，但上面居然完全没有文字，也找不到任何说明书，让小绒毛即使想努力学习一下高科技都无从下手。
小绒毛：等一下，文字……
小绒毛跑到其他货架前，扒拉出各种东西，确认了当真找不到任何文字。
连零食包装袋上都只有图案，没有字。
而那些小绒毛原本以为是书籍的东西……确实也是书，但书上依然只有图。
小绒毛：
……也许这些图就是文字？
那这些文字也太抽象了叭？
邢异：“不，它们应该就只是图。负司合同里附带的语言功能应该是覆盖了与负司有合作的所有情绪场，所以只要是成体系的文字，你就都应该能读出其含义。”
小绒毛：因此，这是一个拒绝文字的仓库？
邢异：
“找不到人交流聊天、没有文字。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后，正常人的语言功能很容易退化。”
“但负司员工的语言功能有负司的额外赋予。”
“哪怕员工忘记了自己的母语，负司语也能保证员工听懂、认识情绪场内的所有语言文字。”
小绒毛：所以？
邢异：“所以这情绪场如果随便抓活人来这里，那活人多半会疯。可如果是负司员工来，则大概率不会出事？负司员工在这里待到情绪麻木之时，回负司的通道就应该会开启。”
小绒毛：疯狂与麻木，哪一个会更先到来？
邢异：
“对于负司员工，应该是麻木吧？”
“因为负司员工都知道，肯定有某种方法可以开启回负司的通道。”
“也就是说，负司员工都确定自己不会完全意义上地被困在情绪场内。”
“负司员工确定自己有退路，那么便不容易彻底绝望。”
小绒毛：如果待在这里很久很久也开启不了回去的通道呢？
邢异：
“‘很久’是多久呢？一百年？一千年？”
“新员工不会被安排来这种明显超出‘普通现代社会’范畴的情绪场。”
“而老员工，多半已经有了长时间待在情绪场内的经验。”
“这里的环境虽然是过分孤寂，但负司员工也各有排解心理不适的手段。”
小绒毛：比如写文、写歌、做零食、拍电影……这里的材料很充足。
邢异：“负司老员工都有各自的兴趣爱好，这是当外表年龄已经固定、出差与休假的日子不断循环后，保持心态稳定的必要手段。负司老员工，个个都足够能苟。”
小绒毛：喵。
邢异改口：“个个在必要时都可以如猫般懒洋洋。”
小绒毛觉得，也是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啦。
比如为这仓库内的所有东西列个清单？
小绒毛找到纸笔，发现自己竟然可以使用空间技能握笔书写，而且写出的每一笔、每一划都非常精准，远比它使用猫爪专用笔写出来的更漂亮。
小绒毛：哇……
但紧接着，小绒毛又发现，这些漂亮的字消失了。
每当小绒毛把一个字写完整、正在赞赏自己写得漂亮时，字就会消失，纸张重新恢复洁白。
小绒毛：唔……
邢异：“至少我们确定了这里真的排斥文字。”
小绒毛把纸笔塞回货架原位置，然后找到放置手机的货架，开机，找到便签纸样式的图标，点进去，写字。
写出的字依然消失。
小绒毛又点开齿轮样式的图标，猜测这应该是手机的系统设置功能，但在此界面下找不到输入法。
手机内的所有程序都是以图标的形式显示，但多数图标的含义都让小绒毛感到困惑。
第478章 0478
☆、摸索
小绒毛：这一个应该是购物软件叭？但打开后没文字就算了, 怎么连数字都没有？没数字我怎么知道价格？还有我该在哪里充值？能不能充值？用什么充值？
小绒毛围着手机走了几个圈，然后把手机放回原位，又去翻看键盘。
很好, 键盘的排列还是小绒毛熟悉的格局, 只是键帽上没有任何符号，全部都是空白的。
邢异：“对于熟悉键位排布、习惯盲打的人来说，这种空白键盘用起来也可以很顺手。”
小绒毛找到一台笔记本电脑，看了一眼键帽同样空白的键盘, 然后开机、开记事本、敲键盘。
敲下这个键，屏幕上闪出一朵花。
敲下那个键, 屏幕上飘过一朵云。
小绒毛噼里啪啦一通敲, 屏幕里上演了一场风起云涌、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鸟语花香……
邢异：“同一个键在不同时间敲, 对应的影像好像不同。”
小绒毛点住一个键, 按下一次、两次、三次……
看着屏幕右下角喷出一个个豌豆样式的图标，一颗豌豆打中左上角的图标, 两颗豌豆打中左下角的图标, 一堆豌豆在屏幕中心位置炸开成为爆米花。
小绒毛：还怪好玩哒。
电子产品也好, 机械工具也罢，这些东西即使不带任何说明文字，要上手也不难：
把所有按了有反应的地方都按一按就好啦。
反正小绒毛对自己现在的自保能力有自信, 不怎么担心这些东西伤到自己。
小绒毛：见势不妙就立刻传送得远远哒。不浪费这仓库给我开的精准传送挂。
即使胡乱按动把机器搞到了死机, 也不要紧，换一台继续按。
反正仓库里同类的东西多，折腾废几百台后总能摸索出些规律, 然后就能流畅使用啦。
什么？造成物品大量损坏要赔钱？
去找负司谈。
不提前说明、不及时阻止、在事情已成定局后才来宣布规则的霸王条款, 猫才不会承认。
小绒毛看到一个上面只带了一颗按钮的圆球形物品，它把那玩意拨到自己面前, 一爪按下按钮。
圆球形物品“噗噗噗”地往四面八方猛烈吐针。
小绒毛“嗷嗷”叫着传送、建立临时空间墙，成功没让任何一根针扎中自己。
等圆球形物品终于吐完后，小绒毛才躲在一个货架后面惊魂未定地探出脑袋看向那玩意：
好危险呀。这东西的攻击特别突然，还是全方向哒。
邢异：“玩耍不认识的东西确实需要谨慎。你躲得很完美。”
惊吓感消退后，小绒毛又开始高兴：
在这里我的空间技能真的特别好用。
不止传送，其他空间技能也完全不会失灵。
我希望哪里出现一堵空间墙，哪里便会立刻出现。
墙的大小也刚刚好，没有任何偏差。
在这里，我好像能心想事成哎。
仓库里东西太多、货架摆放在整齐中又显露飘忽，所以小绒毛始终没能在自己的脑袋里建立起这仓库内的布局图。
可是，当小绒毛想要使用某物品时，它只要一边想着那物品，一边进行传送，传送结束后，小绒毛便一定能落到那物品所在货架的前面。
仿佛这仓库内的一切都在殷勤地为它服务。
小绒毛骄傲：我是这里的王。
王继续巡视它的临时领土。
慢慢的，小绒毛对很多陌生东西都大致摸索出了用法。
包括一些危险易爆物品。
小绒毛总能在试探出问题、东西爆炸的瞬间把自己传送到爆炸影响范围之外，保证自己一根毛都不会被伤到。
而当习惯了每次弄出危险后都能精准避开，小绒毛的胆子也越发地大，甚至开始故意作死。
比如往装着浓硫酸的缸子里跳。
在爪子即将接触到浓硫酸的瞬间，完成传送，依然没有被伤到。
小绒毛开始怀疑：
究竟是我自己的空间技能在这里护我安全，还是这仓库给我额外加了空间保护？
也许危险物品与我其实位于不同的空间，我与它们只能看见彼此，却并不会发生实质接触？
我所谓的“使用”难道只是隔空幻象？
带着这份疑问，小绒毛进行了严肃的试验。
小绒毛找了一把锥子，将锥尖对准自己的爪垫，慢慢地，扎下去。
小绒毛清楚地看到，当锥尖与自己的爪垫碰触到一起、锥尖再往前推进一点点便可以扎破它的爪垫时，一道空间墙牢牢地拦在了锥尖与爪垫之间。
这之后，小绒毛越是用力推动锥子，空间墙便越是厚实坚固，倒反向把锥子推得离它的爪垫远了点。
小绒毛：啊……所以在这仓库里，当我不想死时，我会觉得仓库内的一切都在保护我；而如果我想死了，我则会觉得仓库内的一切都在与我作对？
邢异：“于是你当真想为了与仓库对抗，而卖力作死吗？”
小绒毛：
我只是尝试一下下，以摸清楚状况。不会真作死哒。
我会在达到负司解约条件后再死，不会死在情绪场里哒。
邢异：“生是负司的猫，死是负司的……”
小绒毛给死后的自己定性：是负司的前员工。
确认了仓库对自己有强力保护后，小绒毛重新找回自己保护自己的节奏，去折腾不那么危险的玩具，也一一品尝仓库内的所有食物。
小绒毛没有详细计算自己在这情绪场内待了多少时间，它只尽量保证自己每一刻都有感兴趣的事情。
实在无聊时，小绒毛也会睡上一小会儿。
但它从不让自己睡太久，因为睡眠无助于召唤回负司通道。
它得动起来、尽量利用仓库内的物资引动自己情绪的起伏。
小绒毛认为，当仓库内的一切都彻底引不起它的兴趣后，回负司的通道应该就能开启啦。
不用急，慢慢探索就好。
然后有一天，小绒毛突然听见了人类说话的声音。
小绒毛已经确认过，仓库里的部分东西在被从货架上取下后可以发出声响。
比如机械钟表的滴答声，比如电脑内所存影像记录中轰隆的雷声，还有部分玩具模拟出的鸟叫声等。
但在不离开货架时，这些东西都不会出声，而且这所有的声音在负司语的翻译体系中都翻译不出含义。
也就是说，它们都不是成体系的“语言”。
而此刻，小绒毛突然听见的是明确的“话语”。
那个声音说：“救救我们。谁都好，救救我们。”
当时正在电脑上玩扫雷小游戏的小绒毛抬起头，想要知道是谁在说话。
肯定不是它自己和邢异。
小绒毛确信自己保持了神智的清醒，没疯、不会产生幻觉。
仓库一如既往地回应了小绒毛的需求，一道光幕出现在小绒毛面前。
小绒毛看到光幕上，一群奄奄一息的人被困在似乎是丛林的地方。
这群人每一个的状态都极差。
有伤，有病，还严重饥饿。
不断呼唤着“救救我们”的那人，躺在泥泞的地面上，双眼无神地半睁着，呼吸微弱，几乎难以想象他的内心还能发出那么清晰的呼喊。
是的，他的呼救是在心中。他的喉咙已经无力说出哪怕一个字。
小绒毛：祈祷？许愿？位面超市？……猫仙？
小绒毛把电脑拍回货架，然后面向光幕端正坐好、沉稳出声：“你们想要什么？能用什么来与我交易？”
虽然入仓库后天天都会在脑内与邢异交谈，但当张开嘴、用声带把话语说出来时，小绒毛还是感到了一些不习惯。
甚至可以说是，陌生。
小绒毛：啊，久不实际开口说话，发声功能真的会退化呀。“脑中想”代替不了“口说”。
但靠着负司合同的辅助，小绒毛确定自己略带生疏的发音依然字正腔圆，并带着猫咪的特色柔软。
心中呼救的那人似乎没有听见小绒毛的回应。
他依然呼救着，越来越绝望，也越来越麻木。
小绒毛：“哎，你到底需要什么呀？食物？药品？我这里都有，可我该怎么给你呀？”
小绒毛伸出爪子去碰光幕。
毫不意外的，爪子穿过光幕，让光幕荡起涟漪，但小绒毛并没有触到任何东西的实感。
心中呼救那人眼睛突然睁大，他的身体似乎突然涌现出一股力量。
他张开嘴，抬起手，手指隔着光幕指向了小绒毛。
他的动静引起了他那群和他一样半死不活的同伴们的注意。
他的同伴们顺着他的手看去，一个个也激动起来。
小绒毛歪头：“你们看到我了吗？”
一人用气音回答：“看到了……你是……你能……救我们吗？”
随着两方的互动，小绒毛接收到了来自光幕那头的能量，同时也发现这些能量构建了一个通道，让它应该可以传递一些物品过去。
不过，通道的承载力有限，每传递过去一点东西，通道就会薄弱一分。
对方持续强烈的渴求能在传递给小绒毛更多能量的同时加固通道。
小绒毛传递过去的物资则会不断削弱通道。
两股力量持续拉扯，最终对方能收到多少东西，完全取决于他们的渴求有多强烈，以及，能否正确选择物资品种。
同等体积的一包米和一块面包，传送前者可能比后者耗能更多，但前者比后者更饱腹。
一小粒药对通道的削弱效果可能高于一包米。
武器对通道强度的要求很高。
如果通道强度不足却勉强传送武器，不仅武器到不了许愿者手上，通道还会崩解，导致想再传送其他物品也不可能。
另外，不同物品对通道的削弱效果似乎是变化的。
第479章 0479
☆、人类
某些时候米比药可能消耗更大, 木头可能比木质工艺品对通道造成更多压力。
似乎是许愿者最渴望什么，什么对他们建立起来的通道的消耗便越大。
在感知到通道成形之后，小绒毛便也大致感知到了其使用规则。
毕竟情绪能量、空间传送, 都是小绒毛擅长的。
小绒毛沉吟片刻, 觉得光幕、通道那头的人现在大概没有心思与力气仔细听它讲解规则，于是直接问：“你们需要什么药？什么食物？你们更需要食物还是药？”
之前用气音开口的那人现在连气音都不太能发出来，主要只能做口型。
小绒毛记下他的要求，先传送到购物车货架前取出一辆购物车, 接着携带购物车到达面包货架前，然后是瓶装水货架, 最后是几种药的货架。
光幕一直跟着小绒毛移动, 那群人便隔着光幕看着小绒毛一样一样地拿东西。
药看不见名称先不提, 但面包和水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那群人：即使没有对症的药, 只要食物和清水充足，我们也应该能熬下去等到救援。
实际上这群人中没有医生, 他们自己也不确定他们需要什么药, 只能泛泛地提消毒、消炎、驱虫的等。
而小绒毛对药品也相当没底。
其他东西没有说明书小绒毛还能胡乱尝试, 只要在尖利物品及爆炸打向它时传送逃走就行，但药这玩意……
就算小绒毛有胆亲身吃药，且侥幸没被毒死, 但在它自身没有相关症状的情况下, 药在它身上也起不了正经效果。
小绒毛没有办法根据自身反应判断这些药物究竟是治疗什么的。
小绒毛唯一能依据的是仓库一直以来对它的配合。
小绒毛：
当我想着“要消炎药”并传送完毕后，我面前的货架上摆放的就应该都是消炎药。
尤其那一刻我正面对着的那个格子，应该就是我最需要的那一款消炎药。
可问题在于, 小绒毛的“需要”与光幕那头的求救者的“需要”, 可能不是一回事。
毕竟隔着光幕，小绒毛又没有学过医, 它哪里能判断什么药对那群人最有用。
那群人特别报出的几个药名更扯淡，光听名字小绒毛根本无法辨识那些药是干什么的，也就无法转化为小绒毛自己的“需求”，更谈不上将自己的需求传递给仓库、让仓库配合自己。
小绒毛对光幕那头说：
“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成品药全部没有说明书，连个名字都没标。”
“我分辨不出它们的成分、不知道它们的服用禁忌，我估计你们也不能。”
“我的建议是，如果你们确实需求药物，那么，要不要直接试试原材料？”
“比如人参、金银花、黄连什么的？”
“起码使用时你们能知道自己究竟用了什么。”
说着，小绒毛传送到了人参货架前。
然后立刻发现以现有通道强度，品质好的完整人参根本传送不过去，也就能传送点边角参须吧。
好在光幕那边的人也用口型回复了委婉拒绝：人参不消炎。
小绒毛：“我就举个例子。而且据说人参能吊命？”
那群人内心整齐：谢谢，就不劳猫开药方了。
小绒毛感觉到，对食品来说，通道的稳定度已经不错，于是开始把面包和水推给他们。
先尝试推过去一个面包和一瓶水，精确测量这两样东西对通道的消耗。
然后再数着人头，让他们每个人都能拿到一个面包和一瓶水。
等他们都有了食水垫底之后，小绒毛再次问：“想好要什么药了吗？”
有人缓过来气来，能正经发出声音了，问：“你能传递过来的东西数量是有限的吗？我们能用什么来向你购买？能赊账吗？”
小绒毛：
“这些不是由我定哒。”
“简单说来，你们能拿到多少，取决于你们自己内心渴求的强烈度。”
“你们的渴求会转化为能量，为你们搭建起传送物资的通道，也成为支付给我的报酬。”
光幕对面的人：“渴求？”
小绒毛：“就是强烈的愿望。”
想了想，小绒毛又补充：
“应该是对于具体物资的强烈愿望。”
“比如如果你们想要让已死的人复活，或者弄到你们那里某地的地形图，我这个仓库就满足不了你们。”
“不过如果你们主要渴求的是那些非实物，你们应该呼唤不到我。”
光幕对面的人：“我好像感觉到了你说的‘通道’。”
小绒毛：
“你们确实应该可以感觉到。”
“因为那通道与你们的渴求、情绪直接相连，时刻相连。”
“最初是只有一个人呼唤到了这仓库，后来其他人因为渴求的事物与第一人相同，所以情绪能量汇聚到了同一条通道中、不断加固着这条通道。”
光幕对面的人：“不断加固了吗？但这通道好像依然不是很牢固。我们的渴求这么弱吗？濒死的渴求就只够换到一些食水？”
小绒毛思考片刻，猜测：
“也可能是人数的问题？”
“这是跨越位面的通道，需要的能量自然很庞大。”
“你们一共只有九人，你们九人的渴求汇聚起来所能加固出的通道，看起来承载力就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但如果你们有九十人、九百人、九亿人呢？哪怕单人的渴求比你们九人里的任何一人都弱，可全部加起来……”
小绒毛：说不定我能把宇宙飞船推给你们？
那群人的眼中似乎突然多了不少光彩。
小绒毛：
“但渴求能不能汇聚到同一处应该是有条件哒。”
“比如你们的想法需要相对统一，有一个共同目标这样。”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其实我不是这个仓库的所有者，我只是被暂时囚禁在这个仓库里。有关这仓库的不少事情，我也只是猜测。”
“在看到你们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仓库还能连接外界。”
光幕对面的人：“谢谢，我们能在这一刻遇见你、你愿意帮助我们，已经非常好了。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小绒毛歪头，在“警猫”和“猫仙”两个称呼中斟酌了下，最后说：“还是叫我猫仙叭。”
好几人都露出了笑容，回应：“好的，猫仙。”
一群人觉得自己能继续熬着了，便不舍得再消耗通道强度地从猫仙那边拿物资。
他们希望能在与大部队汇合后，让更多人一起来强化这个通道。
然后，换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小绒毛发出善良的提醒：
“可能在你们的感知中，只要不利用通道取东西，通道的强度就只增加、不下降，但你们需要明白，你们现在每时每刻都还散发出‘渴求’。”
“这些渴求所制造的能量一方面当然持续加固着通道，但另一方面也掩盖了一个事实。”
“事实是：当你们无渴求，也不利用通道从仓库取东西时，通道的强度依然会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下降。”
“通道建好后，如果没有后续的能量补充，它会自然衰弱、直至消失。”
“而且衰弱的速度并不算慢。”
“你们这样放着不用其实是在白白错失食水及药物。”
那些人：“可是，如果我们大量取食水及药物、加快对通道的消耗，导致在我们与同伴会合之前通道就消失，我们还能再次造出通道吗？”
小绒毛：
“我不能保证。”
“有可能一个人终生只有一次机会能造出能量通道。”
“也有可能，一个人成功一次后，第二次会建造得更加顺利。”
“但重点是，即使你们小心呵护，这通道也未必能坚持到你们与同伴汇合时。”
“据我估计，你们最长也就只能维持这个通道一到两天。”
“但我猜，最近一两天内你们找到同伴，或者同伴找到你们的几率很低叭？”
“如果几率较高，你们之前也不至于绝望到几乎等死了。”
那些人：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几率高低。”
“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一小时后我们便能获救。”
“如果运气很差，即使得到了你的帮助，我们可能依然会被困死在这里。”
小绒毛：
“所以，先保命叭。”
“用通道取走你们需要的东西，不要为了保护通道而过分克制你们的需求。”
“通道应该成为你们的助力，而不是压力。”
“祝你们好运。”
即使小绒毛这么说了，那群人在取东西时依然精打细算。
他们还是取走了少量有驱虫、止血、止痛功能的草药，放弃取成品药。
这不完全是不敢赌成品药的成分，更重要的原因是，成品药对通道的损耗太大了。
同等的损耗他们更愿意换食水。
毕竟他们现在的伤病根本不是光靠药能控制住的。
他们需要温暖洁净干燥的休养环境，有的人还必须手术治疗。
但猫仙最多帮他们送来手术工具，却无法给他们提供医生。
他们相互打气、努力打起精神，但渐渐的，因仓库出现而燃起的希望还是由于境况的迟迟得不到改善而黯淡了下去。
他们能产生的“渴求”不断减少，逐渐低于通道的自然损耗。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用通道仅剩的强度最后再取了一次食水，并对小绒毛告别：“再见，猫仙。谢谢你的出现，希望我们还能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小绒毛：“再见呀。依然祝你们好运。”
光幕消失，仓库又回归了寂静。
小绒毛趴在地上，沉默了好一会儿。
邢异轻声问：“你感到寂寞了吗？”
第480章 0480
☆、一群
小绒毛：
在他们出现之前, 我觉得我没有。
我觉得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做着让自己感到开心的事情。
但在他们出现之时，我很高兴。
哪怕他们看起来很凄惨、像是随时可能死掉，我也很高兴能看到他们、能与他们说话。
我并不是完全不能对他们的凄惨感同身受, 但我就是没有办法对他们表达同情、悲伤, 而就只感到了高兴。
我很高兴自己终于又见到了活人，终于又可以与活人聊天啦。
邢异：“看来我的陪伴并不够。”
小绒毛：
因为你只有一个人呀。
我在位面超市里时，如果身边只有向斐，我应该也会觉得冷清。
那时候是因为有越来越多的顾客, 我才感到了热闹。
安静的生活很好，但如果长时间只有安静, 就太重复啦。
猫生需要一些起伏。
有起有伏的情绪才能产能。
邢异：“往好的方面想, 光幕既然能出现一次, 那么便可能出现第二次、第无数次。也许不久后这里能成为另一个位面超市。”
小绒毛：
是位面仓库。
顾客不能进来自己选货, 只能我挑给他们。
而且没有说明书、只能盲挑，且不支持退换货。
哇, 好卖方市场呀。
要是遇到讨厌的家伙, 我就专给他挑他讨厌的东西。
嘻。
小绒毛摩拳擦掌、准备坑讨厌货。
让小绒毛高兴的是, 只过了大概两三天，它便等到了第二次光幕出现。
但让小绒毛遗憾的是，它第二次接触到的人依然不是讨厌货, 而也是几个奄奄一息的可怜蛋。
是的, 这一次依然是一群人，不是一个人。
小绒毛怀疑，能触发光幕的能量通道不是单一一人的渴求能办到的, 可能必须多人联合才能达到触发的底线数据。
这一次的一群人都是小孩子。
最大的一个看起来不超过十岁, 最小的一个甚至还是婴儿。
他们个个面黄肌瘦。
且脏得别说肤色了，连发色都难以确定。
这群孩子唯一比上一群人好一点的是, 他们身上没有能要命的大伤，也似乎没有生病。
所以之后选物品时只考虑食物便好，不用为找不准对症药物而发愁。
小绒毛熟练地挠了光幕一爪子。
在光幕的荡漾中，那群孩子看见了小绒毛。
孩子们的反应可比大人们的直接多了，好几个孩子同时惊呼：“猫猫！”
让小绒毛很有成就感。
小绒毛打招呼：“喵。”
孩子们齐声：“喵。”
小绒毛：傻不傻？能说出点正经发言吗？
小绒毛清了清嗓子，给孩子们介绍情况。
孩子们听得惊叹连连，七嘴八舌地问：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你拿到我们传递过去的能量有什么用？我们自己可以用我们的能量吗？”
“即使这次的通道消失，只要我们一起用心许愿，就可能再见到你吗？”
“可以摸摸你吗？”
小绒毛：饿得都皮包骨了，怎么还这么精神？
最大的那个孩子拍了拍手，说：“安静。”
其他孩子非常听话地安静下来，让最大的孩子代表发言。
最大的孩子抿抿唇，说：“口说无凭，你先传递一些食物过来吧。”
小绒毛板起脸：“你在怀疑猫的信用吗？”
最大的孩子好像看不出来猫的表情有凶狠之处，她只认真地解释：
“让我们配合他们表演、许诺会给我们食物的人出现过不止一次，但在我们配合之后，说好的食物却经常到不了我们手上。”
小绒毛：“第一，我不是人类，不玩人类的那种套路；第二，我是作为食品供货商直接与你们做交易，没有戏精中间商赚差价。”
最大的孩子好像略微被说动了，但在实际拿到食物之前，她坚决不会放下最后一道防心。
小绒毛并未吊孩子的胃口，问：“你们想要什么食物？”
最大的孩子看看其他孩子，然后对小绒毛说：“我们想先要一杯奶茶。刚做好、热腾腾的那种。”
小绒毛震惊。
一方面，小绒毛完全没有料到饿成这样的孩子首先索取的居然不是能有效饱腹的食物，却是性价比偏低的饮料。
另一方面，仓库里并没有做好的、热腾腾的奶茶。
实际上，仓库里放在货架上的所有东西，都没有“热腾腾”这个状态。
只有当把东西从货架上拿下来，点火，蒸煮烘烤等，才能做出冒热气的食物。
之前那群被困密林的人里就有人提过想要热馒头，但小绒毛说那得现蒸，那人才放弃，选择了立刻可拿到又比饼子松软的面包。
仓库里能用于加热及制冷的东西很多，比如电蒸锅、煤气炉、微波炉、冰箱等。
理论上，这些东西如果不通电、不接气，就应该无法使用，可当小绒毛把这些工具从货架上取下后，一按开关，它们立刻就开工啦。
甚至冰箱冰柜这类，一开门，里面的冷气直往外冒，明显不是刚通电能达到的状态，而应该是已经稳定工作了许久。
小绒毛搞不懂这其中的原理，但它觉得自己只需要确定当自己想吃火锅、想吃烤鸡翅时，能很方便地自己完成烹饪就行……
其实不太行。
因为，虽然在仓库中小绒毛能轻松靠着空间技能让各种东西跟随它心意地被放置、切片、下锅、捞起装盘，但小绒毛发现自己的厨艺太普通。
直接用袋装火锅料做出来的火锅好像味道不够正，烤鸡翅的火候也有偏差。
小绒毛严肃思考：所以，我还是应该学习些厨艺吗？不能完全指望人类投喂。
小绒毛对此为难：可如果没有这仓库的辅助，以我的空间技能稳定度，我根本做不到精准烹饪呀。总不能单靠我这么小小的身躯去挥舞锅铲叭？
最大的孩子见猫迟迟没有回应，露出一副看透世事的神情：“果然你也是在糊弄我们吗？”
其他孩子也露出了不开心和生气。
小绒毛试图向他们表达自己的震惊：“为什么会选奶茶？这东西又不管饱。”
最大的孩子：
“饱了这一顿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能不能活到下一顿。”
“我们当然会倾向于得到更能让我们感到高兴的东西。”
“反正，活一天算一天。”
其他孩子也纷纷点头。
小绒毛好奇地问最大的孩子：“听你说话的方式，你好像念过书？”
最大的孩子：“在我外婆还活着时，念过几年。”
说着，这孩子自嘲一笑：“在这里，我也算得上高学历了，所以外面那些骗子来找人配合他们宣传时，才会一再地找到我。偶尔也会真给我点东西。”
小绒毛：“奶茶需要现做，你们得等一会儿。”
最大的孩子神情中略带冷漠地“哦”了声，大致可以翻译为：行，我就等着听你还会怎么编。
小绒毛：“整个制作过程你们都会看到哒。一做好就给你们。”
最大的孩子：“嗯。”
这个应声大致可以翻译为：那就快做。别光说不练。
小绒毛憋气：看在你们是连基础生活需求都得不到满足的幼崽的份儿上……
小绒毛先找到电水壶，倒入瓶装水，加热。
然后找到了电炒锅、牛奶、茶叶、糖、带盖的一次性塑料杯、吸管等。
小绒毛：嘿，我还真知道奶茶的简单做法。
孩子们看到牛奶和糖时，眼睛便有些发直。
虽然他们闻不到小绒毛那边的气味，但他们认出了那些东西。
他们以前少少地吃过一些，都很好吃。
小绒毛再次问他们：
“真确定要奶茶吗？现在还可以反悔哦。”
“一般来说，越是基础、加工少的东西，价格越低；而加工程度越深的东西，价格便会越高。”
“虽然这个能量通道的承载力与人类社会物品的价格制定标准并不完全等同，但依然有相似的趋势。”
最大的孩子吞了口唾沫，坚定：“确定。就要奶茶。”
小绒毛便不再继续劝。
它尊重其他生物的个体意愿。
把糖和茶叶放入炒锅中炒一会儿，炒到变色。
然后倒入一些开水，煮一会儿，
再加入牛奶，再煮一会儿。
出锅，滤掉茶叶。
完成。
小绒毛先尝了一口，觉得，作为自己第一次亲爪做出的奶茶，马马虎虎，可以接受。
那群孩子全部直愣愣地看着小绒毛，好几个口水都滴了出来。
小绒毛把自制奶茶分装到塑料杯里，但并没有急着立刻推入通道，而是又找到了速溶奶茶，放入另外的塑料杯里，再在杯子中倒入开水，搅拌均匀。
孩子们脸上都露出焦急，但都乖乖地听从最大孩子的话，没有吵闹。
小绒毛又尝了一口速溶奶茶的味道，觉得……除了甜度不同外，其他好像差不太多？
小绒毛对奶茶的兴趣一般，所以其实不太能吃出来奶茶与奶茶的不同。
最大的孩子开口：“这奶茶看起来很烫，你可以直接喝吗？我记得猫舌头很怕烫。
隔着光幕，孩子们感受不到小绒毛那边的温度，但他们起码可以看到未盖上盖子的杯子中不断冒出的蒸汽。
小绒毛：“我不是一般猫，吃烫也没问题。”
一直等到杯中奶茶的温度不容易烫伤人了，小绒毛才把第一杯奶茶盖好盖子、插好吸管、推入通道。
小绒毛这边刚一推入，那边最大的孩子便接住了奶茶。
最大的孩子小心地喝了一口，立刻双眼发亮，接着便要把杯子递给其他孩子。
小绒毛紧急喝止：“住手！我做了这么多杯，难道你们只打算要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