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0521
☆、以物易物
莫殊拿出一块椭圆形的玻璃, 说：“这里面封存有一份空间异能，灌进去也可以启动。不过如果你的异能可以灌入，那就更方便了。试试不会出问题的, 如果你的异能于它无效, 它会直接拒绝接收。”
小绒毛灌了一点存款能量进去。
莫殊高兴地看到代表空间异能的那个点亮了，但紧接着，她发现代表她本身异能的那个点也亮了。
莫殊懵住。
小绒毛看了看三个亮点——其中一个代表太阳能，在小绒毛灌能量之前已经被点亮——大概能猜到原因：
负司工资能量纯度很高, 应该可以替代各类异能起效。下次我试试灌初级能量。
莫殊抓住小绒毛的毛爪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最后只能说：“神奇猫猫。”
小绒毛：“喵。”
一人一猫传送。
莫殊的这个传送器, 落点精确度倒是比较高, 可传送过程非常地颠簸, 且传送结束时还仿佛有一股重压砸下，所以很容易造成扑姿。
就像第一次出现在小绒毛面前时那般, 莫殊又脸朝下扑倒了。
小绒毛倒是顽强地踩到了莫殊的背上, 保持住了猫的优雅。
小绒毛诧异：“这样你还能接住水？”
莫殊：“不要小看我的熟练度。除了上限始终提升不上去, 其他方面我都是很强的。”
一个人从地下钻出来，正好听见了莫殊的后半句话，笑了一声：“很乐观, 很有精神, 很好。”
莫殊呸干净嘴里的沙子，坐起身，把小绒毛捞入怀中, 顺便现场表演了一次产水、装水, 然后迎着对方惊讶的神情，问：“买水吗？”
那人：“哟, 水系异能的猫，这可罕见了。”
说完之后他看见了瓶子上水宿的标记，立刻垮下脸：“又是这个手长的。就没见过势力这么大的科研人员。”
莫殊：“你到底买不买？”
那人从怀里摸出一个有些干瘪的果子，问：“交换？”
莫殊盯着这个果子，皱眉评估。
那人：“很甜的，我都舍不得吃。”
小绒毛动动鼻子，肯定道：“确实有比较浓的甜气。”
那人：“嚯。这猫卖吗？”
莫殊：“想得美。”
小绒毛：“你们这里的人类是什么卖价？”
那人：“拥有普通等级水系异能的人类，包三餐大概就愿意卖身了。”
小绒毛：“这个价码我不乐意卖。你得提出更高哒。”
那人：“我哪儿掏得出来。我穷得都快想卖自己了。”
小绒毛：“那你还敢提买我？”
那人：“我那不就是……嘴瓢。对，嘴瓢。来来来，买水。这果子是有点干、有点小，但你们这一瓶水也不多啊，算等价吧？”
莫殊交易给了那人一瓶水，把果子拿在手中方便小绒毛啃，并对那人解释：“这猫与我、与水宿都是合作关系。它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水宿，只有它自己能决定自己的去处。”
小绒毛砸吧下嘴，说：“就是这样哒。”
那人：“哦，好。”
他尝了一口新买的水，然后摸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几粒纯度较高的黄金，再换了些水。
顺便看到猫因为吃果子、玩耍金粒而产出的多股水——是他买下的几倍。
那人感慨：“金矿啊。”
小绒毛：“是不是想打劫？”
那人：“说不定哦。水系异能者赚钱格外容易，偏偏自身战斗力多数很弱，于是经常成为被争夺的优质货物。水宿这个靠山，有时候也不是太灵。”
小绒毛亮爪子。
那人：“威胁如卖萌。”
莫殊抱着小绒毛站起身，说：“走了。近期想买水都可以联系我。直接去水宿的交易场也可以买到。”
那人：“唔。行。”
莫殊沿着一个方向走了一小段后，停了下来，以某种节奏敲击沙地约半分钟，然后又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人开着辆车身很迷你、但轮子特别大的四轮车过来了。
莫殊：“用水换你这辆车，换吗？”
对方：“这可得不少水。”
莫殊先给对方一瓶请她验货，然后带着小绒毛去参观他俩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交通工具。
小绒毛在车上到处摸摸拍拍，莫殊则在一旁一直装水，很快便将这辆车的空间堆满。
送车过来的人：“真效率。”
莫殊：“你得这么想，低等级的水系异能者产出这么多水很费力，高等级的水系异能者则很难如此单纯地产水。所以综合来说，这些水看似产得快，但价值颇高。”
送车过来的人：“再加一倍水，这车就是你们的了。”
莫殊：“别过分啊，你这车能不能坚持一个月都是问题。”
送车过来的人：“你自己不会想办法加固吗？或者你去找水宿买啊。”
莫殊：我要是舍得找水宿买车，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如水宿所说，现在的人造空间存储器比起空间系异能者的储物空间来，还有很多欠缺。
比如，单次放入存储器的物品体积、重量，限制明显。
基本上，存储器使用者不能轻松抱起来走的物品，使用者就不能装入存储器内。
所以如果莫殊买车，日常停放在哪里就是个大问题。
尤其当需要靠传送器逃跑时，车那种大件物品便只能舍弃。
——是的，人造传送器的承载限制也很大。多带一只奶猫没问题，多带一辆比使用者体重重很多、体积大很多的车就免谈。
莫殊与对方讨价还价好一会儿，最终以一车半水的价格成交。
小绒毛看不懂这个价格。
对方是个自带储物空间的空间系异能者，她把水装好，转身就要走。
小绒毛叫住她：“我能向你学习制造储物空间的技巧吗？我的空间瞬移技术还不错，也能短暂造出储物空间，但就是无法稳定。”
对方回过头盯着小绒毛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教不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维持储物空间的原理。”
“我觉醒空间异能的那天，我的储物空间就自动生成。”
“之后随着我对空间异能掌握熟练度的提升，储物空间自然扩大。当我受重伤、生病时，储物空间则会缩小。”
“总体来说，我储物空间的存在与否、扩大或缩小，都不受我主观想法的控制，而是直接与我的异能状态相关。”
“据我所知，所有拥有稳定储物空间的空间系异能者都是这样。”
“而瞬移类的空间系异能者最多就只能如你所说这般，造出短暂存在的储物空间。可以用来临时藏匿、搬运物品，但无法长期存放杂物。”
小绒毛失望叹气。
对方：“如果你实在想要随身空间，就还是去买人造空间存储器吧。那东西虽然有很多使用限制，但在稳定性方面已经比较靠谱了。”
莫殊也对小绒毛说：“我们可以拿水请水宿为你定制一个，他应该会很有兴趣研究你的异能，并针对你的异能开发你的专属空间存储器。”
小绒毛：
但别人制作的东西我带不走呀。
或者我应该向水宿学习制造空间存储器的技术？
水宿说他的产品都有异能参与、对原材料本身以及异能之外的科技的依赖度并不很大，所以如果我从水宿那里学会了存储器制造技术，回负司后、进入其他情绪场时，我应该也能就地取材制造叭？
想到此，小绒毛跃跃欲试，但对自己猫爪子造实物的能力又不看好。
小绒毛：靠我那不精确的空间技能拼接零件肯定是不行哒。
有了车，莫殊便可以带着小绒毛在沙漠里乱转，碰巧遇到谁便与谁交易。
打开车的保温罩，白天夜晚车内温度都能保持在即使不穿袍子也不死人的程度——这车敢卖这么贵，当然是有道理的。
莫殊和小绒毛看见了好些小动物，也遇到过一些很危险的大动物。
其中几只大动物被小绒毛用几股水征服，还友好地当了一人一猫一段时间的保镖。
小绒毛与新一位动物保镖告别后，问莫殊：“那是恐龙吗？”
莫殊：“蜥蜴的一种吧。”
她对沙漠里哪些动物危险很清楚，但她对动物的品种却没什么研究。
甚至，她对很多经常见到的动物根本叫不出名字。
小绒毛：“但它可以只靠两只后腿直立行走。”
莫殊：“这个是恐龙的独有特征吗？”
小绒毛：“我不知道呀。我只是觉得刚刚那只动物走路的姿势很奇特。哇，那里有一只在爬行的人类。”
莫殊顺着小绒毛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调整车的前行方向，开到了那人旁边，问：“买水吗？”
那人艰难地抬起头。
可以看出他的状态极其糟糕，有伤、饥饿，且口渴。
其中渴应该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
那人嘴唇开合，但发不出声音。
莫殊读懂了他的唇语，抛了一瓶水到他面前。
那人颤抖着手打开瓶盖，极缓慢地将一瓶水喝完，然后割开手臂内侧的一处皮肤，往空瓶子里挤入血和……一只虫，抛还给莫殊。
莫殊收下，开车离开，小绒毛看着瓶中混合着血的虫。
软绵绵的，不带壳。
小绒毛觉得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恍悟：“尸虫。”
莫殊：“……你的知识体系啊。”
小绒毛：“我就是一个和平年代普通本科生的知识掌握程度，附加知道乱七八糟小说的设定。”
莫殊：“你好像暴露了什么。”
小绒毛：“猫不在乎。猫现在只想知道这是什么？”
莫殊：“很多年以来，乐园之外的区域都流传着宝藏的说法，而找到这些宝藏的线索多种多样。”
第522章 0522
☆、旅程
莫殊：
“有常规的地图指引, 包括刻在石壁上的、金属器皿上的、人皮上的等。”
“也有动物指引，就是有灵性的动物会带着有缘人进入宝库。”
“其实你就很符合传说中动物指引者的气质。”
“此外还有灾难指引。就是当环境进一步恶化时，深埋的宝藏会自动暴露出来, 成为人类最后的一线生机。”
“还有宝藏人形化的说法。就是某些人本身便是活动宝库, 其一死，便会爆出大量珍贵物品。”
“曾经有一段时间，拥有储物空间的空间系异能者被人针对性地谋杀，想把他们空间内的物品爆出来。”
“可事实证明, 空间系异能者一死，他们空间内的东西并不会爆出来, 而是会消失, 哪里都找不到。“
“无一例外。”
“幸好无一例外。后来觊觎空间系异能者储物空间内物资的家伙对空间系异能者才主要采取骗、威胁等手段, 而不再是暗地里招呼都不打便杀人。”
“这种虫子属于动物指引者的一种。”
“据说将它养在自己的血肉里, 饲养者便能分享到虫子记忆中的宝藏方位。”
“那是一种朦胧的感觉，无法确定具体坐标, 但只要顺着那个感觉一直走下去, 便一定能找到宝藏。”
小绒毛：“埋进血肉里呀……好痛。”
莫殊：“是啊。不仅埋的过程痛, 埋好之后这虫子还会在血肉里蠕动。为了分享它的记忆，得一直保持这虫子活着哦。虫子会从你的左手臂，爬到右手臂, 爬到大腿, 爬到背上，爬到脸上……”
小绒毛：“恶心。”
莫殊：
“唯一幸运的是，这虫子不会钻进饲养者的脑子, 也不会啃食饲养者的内脏, 它好像只喜欢喝血。”
“而且当它在血肉里时，饲养者如果受伤, 伤会痊愈得特别快，快到惊悚。”
“别的我也是道听途说，不好说出来吓唬你，但有一件事是我亲眼看见过的。”
“我亲眼看见有一个人割开自己的手腕，把这虫子塞进去，然后割开的那条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我当时掐了秒表，一分钟，刚刚好一分钟，那条伤口消失了，只能看到完好皮肤下虫子的蠕动。”
“你炸毛了。”
炸毛炸成一颗球的小绒毛：“毛骨悚然。”
莫殊：
“我当时也被吓得不轻。”
“听说有些人对虚无缥缈的宝藏不抱幻想，但很看重这种虫子的愈伤效果。”
“每当要进行危险行动前，这类人都会故意埋一只虫子到皮肤下，等行动结束后再挖出来。”
“只要虫子没死，就可以反复利用。”
“这种虫子在活人体内很容易活，可一旦离开活人身体、被单独存放，哪怕持续喂给它新鲜人血，它也会显得没精打采，稍不注意就可能死亡。”
“关于这种虫子的传说很多，但正品很少。”
“不少人往自己身体里埋的都是假货。不仅对愈伤全无促进作用，还会造成伤口感染。”
“可依然有不少人追求仪式感，搏命之前喜欢往自己的皮肤下塞虫子。”
“手边有什么虫子就塞什么虫子，只要塞进去了，就好像提升了自己的武力值与生存力。”
小绒毛：“这只是正品吗？”
莫殊：“不好说。多数虫子塞入皮肤后都会死掉，但能在血肉中活下去的也不是只有那种愈伤效果奇佳的宝藏指引虫。待会儿再遇到买水人，我可以顺便兜售一下。”
一人一猫闯进了两伙人的战斗现场。
莫殊神情淡定：“买水吗？买宝藏虫吗？”
战斗暂停，一人问：“宝藏虫？”
莫殊拿起装着血乎乎虫子的瓶子晃了晃，把里面的虫倒出来，另给它造了一个不带水宿标记的小瓶，然后解说：“这是不久前刚从一个人皮肤下挖出来的，这还算新鲜的血就是那人的。”
战斗双方却都看向虫的前一个住处，尤其看向那瓶子上的水宿标记。
莫殊：“这虫子与水宿无关。水宿不保证这虫子的真假。”
“但你要卖的水与水宿相关？”
莫殊：“是的。”
“你是膜异能者莫殊吧？”
莫殊：“是我。”
战斗双方都和和气气地向莫殊买了水，也买下了宝藏虫。
——至于这仅有一只的宝藏虫究竟归这群人中的谁使用，那就不是莫殊需要关心的了。
小绒毛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莫殊重新上路，问小绒毛：“是不是觉得无聊？”
小绒毛：“观察不同的买家有那么点意思，但我们的多数时间都花在路上。而买家多是因为水宿标记才愿意买水。他们多数并不迫切需要水，买下水主要是囤着。”
莫殊：“在乐园之外的世界，囤水是保命的基本技巧。要是每天都等口渴了才开始找水，那么渴死只是迟早的下场。”
小绒毛：
“我一开始想象的卖水要更……浪漫一些。”
“我随机传送，偶遇快要渴死的人类，送他们水，他们则回馈给我一段故事。”
“等他们喝足了水、我听饱了故事，我便与他们告别。”
“之后，他们继续他们的旅程，我继续随机传送，去与其他有缘人相遇。”
莫殊听得直笑。
小绒毛被笑得不高兴：“喵？”
莫殊咳了一声，端正态度：“听起来是挺浪漫的。”
小绒毛：“哼。”毫无诚意。
莫殊又咳了一声，然后尽量安抚猫：
“其实吧，很多时候，一件事情之所以会显得浪漫，就是因为它足够脱离实际。”
“倒不一定是虚假，而是它得模糊掉很多琐碎细节。”
“任何事情一旦放在实际操作中，都涉及到很多琐碎。”
“比如，看日出很美。但寻找适合看日出的地点、查询这地点次日的日出时间、等待日出时的保暖工作及安全工作等。”
“如果你并不享受这一系列前置准备工作，那么除非有一个全能管家帮你处理好以上这一切、让你只用等着看日出，否则，它们必然会导致你觉得看日出很累。”
“当然，挥洒汗水之后的甜美收获也是一种浪漫，但，只有当收获巨大到让之前的汗水显得值，浪漫才可以成立，否则就是亏本。”
“当一件事情作为‘亏本’的对立面出现时，它真的还适合被称为‘浪漫’吗？”
小绒毛还是不服气：“我的浪漫以水换故事计划如果投入实际操作，存在什么破坏气氛的琐碎？”
莫殊：
“最大的琐碎就是如何实现‘正好落在很渴、但只要有水喝便能很快恢复说话兴致的人’面前。”
“以乐园之外区域的人口密度、以你的传送不稳定度，你每次传送后的落点附近大概率看不见任何人。”
“如果你直接往地下生活区传送，那么一遇到人很可能便是遇到一群。”
“他们大概率不会耐心等待你主动、慢慢给他们产水，他们在发现你能产水后，更可能会选择囚禁你、逼你多产水——因为你看起来很弱、很容易掌控。”
“然后你就得传送逃掉。”
“囚禁与传送的戏码多上演几次后，你的知名度会变高，之后再遇到你的人会放弃抓住你，而选择与你友好交易。”
“你想听故事，他们就给你讲故事；你想要某件物品，他们就与你以物易物。”
“和我们现在进行的交易模式相仿。”
小绒毛叹气：“人类这种生物啊。不守规矩时容易展露很多恶意，守规矩时又容易显得无趣。”
莫殊：“还是有规矩比较好。恶意无所约束容易导致种群灭绝，无趣的生活总也是生活。”
在回水宿交易场给水宿送他那份水以及找他修理、补充物资时，水宿听说了小绒毛的烦恼。
水宿表示：“我可以尝试帮你制作符合你异能属性及心愿的仪器。”
小绒毛：“前者我可以理解，后者是怎么实现哒？”
水宿：
“这与我的异能有关。”
“我的异能可以赋予物品不同的属性。实际赋予哪种属性就与我的想法、心情相关。”
“简单说来，当我给一个东西设计了某属性，然后强烈地希望此属性化为现实，那么便有几率赋予成功。无需具体思考这属性实现的具体原理。”
“如果一次赋予失败，则我可以更集中精神、更投入感情地赋予第二次。”
“如果多次失败，那么失败本身会促进执念的强化，让我对这件事的情绪更加浓烈。”
“不断累积下去，迟早便能成功。”
小绒毛：“你要这么解释，那我就觉得我在你的研发中能帮到忙啦。”
小绒毛：
原来如此，还是情绪能量。
这里到底是情绪场，所有的异能、魔法、灵异、金手指等不科学的东西，无论披上了什么马甲，归根结底都是情绪能量问题。
而我有纯净的情绪能量，我能源源不断地生产初级能量。
水宿：“欢迎加入我的研发项目。”
莫殊：“哎，我呢？我可不是搞研究的料啊。”
水宿：“你继续去卖你的水啊。只不过之后你就不是随身带着产水猫了，而需要定期来我这里取水。”
水宿：“我会把小绒毛产的水收集到一个大缸中，你每次来自己分装吧。”
莫殊：“那多没意思。要的就是那种现产现卖的感觉呀。算了，既然猫觉得一边旅行一边卖水无聊，那我与它的游荡卖水队就解散吧。”
小绒毛问莫殊：“你是不是失望了？”
莫殊笑道：“也没有。只是结束了一个小插曲，然后我便该回到我的正常生活节奏中了。”
第523章 0523
☆、研发
小绒毛：“那是什么样的节奏？”
莫殊：“玩弄阴谋诡计、挑拨离间、颠覆世界。”
小绒毛：“哇。”
水宿看着猫：“你对颠覆世界这么有兴趣？”
小绒毛：“真的就只有一点点旁观的兴趣。没耐心见证每一步, 我只需要知道大的发展节点就可以啦。”
水宿：
“那么你留在我这里很合适。”
“莫殊会定期来我这里买东西、修东西，告知你她行动的大节点。我本身也有持续收集全世界重要信息的渠道。”
“你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配合我研发你需要的物品上，休息时听一听我们讲故事。”
小绒毛：“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
之后, 水宿花了整整二十年时间, 研究出了一套让小绒毛能独立制造出储物器物和寻人传送工具的方案：
随便选一些辅助材料，比如沙子、木头、金属、水等，小绒毛用能量改造它们，便能得到储物球和传送球。对辅助材料基本没有属性要求。
小小的球可以挂在小绒毛的项圈上, 方便猫随时取用。
储物球当然是用来存放物品的。根据水宿和小绒毛的无数次对比，他们发现小绒毛每次制造容积约0.5233的储物空间最快且最稳。
为什么是这么一个有点奇怪的数字呢？因为小绒毛造出的储物空间无论大小, 只要稳定下来, 便都是正球形的。0.5233对应的直径是一米。
水宿：
“你造更大的容积很吃力, 与其勉强提升单件容器的容积, 你不如制造多个内直径一米的储物空间。”
“反正储物球的外直径你已经可以压到五毫米了。做一个小包，装一大捧五毫米的小球, 绝大部分杂物都能塞下。”
“连床、柜子这种大件也可以塞折叠款的进去。”
比起早就有很多研究底子、实用性也很强的储物球来, 寻人传送球更……梦幻飘渺不少。
它的功能是：当小绒毛想要找到一个人时, 只要小绒毛心里仔细描述这个人的特征，那么即使小绒毛并不认识这个人、完全不知道这个人当前所在的位置，小绒毛也能靠寻人传送球传送到那人的左肩上。
没错, 落点极其精准地定在对方的左肩上。
只有当对方没有左肩时, 小绒毛才会随机落到对方身体的其他部位上。
是的，只要没有遭遇强烈的能量干扰，小绒毛使用寻人传送球后便肯定是落到对方的身体上。
这个寻人传送球只有小绒毛能使用, 水宿按相同方案给自己制造的传送球必须加上确切坐标后才能启动。
水宿：“是我想要找特定人的念头不够强烈吗？”
小绒毛：
我认为不是。因为我自己的寻人念头也只是玩耍程度而已, 远够不上强烈层级。
因此，要么是能量属性的问题, 要么是负司合同的辅助。后者的几率更大。
情绪场本身能时刻知晓它其内所有原住民的情况，所以如果我的念头通过我与负司的合同、负司与情绪场的合同，传递给情绪场，情绪场愿意回应我的念头，我便能借助情绪场的指引完成精确传送。
和在仓库情绪场里时的情况差不多。
小绒毛利用寻人传送球找到了一些除了快渴死外没有其他大毛病的人，给他们送去了水、救了他们的命，要求他们用故事来回报它的救命之恩。
然后小绒毛发现，自己好像亏了。
因为这些人讲述的故事，并不比莫殊和水宿给它讲的神奇，而它造传送球需要消耗能量，等于它用能量交换了它并不很感兴趣的故事。
于是小绒毛尝试把寻找目标改定为：快渴死的、能讲述它没听过的故事的、或身上携带了很多它感兴趣物品的生物。
改进后的第一次传送，小绒毛成功了，兴高采烈满载而归。
第二次传送……小绒毛没传送出去。
寻人传送球造好之后，使用时小绒毛只需要一边在心里想着寻人特征，一边踩碎传送球即可。
如果传送成功，传送球内的能量会在传送中耗尽——对，这球是一次性用品，好在小绒毛已经熟练掌握了造球方法，踩起来不心疼。
而如果找不到符合小绒毛心中所想特征的人物，则小绒毛会留在原地，传送能量在小绒毛附近徘徊数圈后，消失——也就是传送不出去的情况了。
小绒毛震惊：这么简单的特征，全世界都不能连续找到两个人？
水宿给小绒毛出主意：“保留后两个特征，但将第一个特征改为‘想喝优质水的人’。你产的水比我喝过的所有水都好喝。即使放在乐园里也很有竞争力。”
小绒毛皱眉：“你是说，调整特征要求后，我可能会进入乐园？”
水宿：
“理论上应该不能。”
“乐园的隔离墙有专门针对传送类空间系异能者的设置。如果想靠传送进去，要么得掌握特殊的破解技巧，要么得数倍地消耗传送能量。”
“你的寻人传送球内存储的能量是定值，无法与隔离墙硬碰硬，而我在帮你设计传送球制作方案时，也没有涉及破解隔离墙的技巧。”
小绒毛：“虽然我也觉得我产的水格外好喝，但仅限于在白水这个范围内比较叭？如果和酒类、果汁等饮品比，可能还是不够惊艳？”
水宿：
“不，你的水与那些饮品不是竞争关系。如果用你的水来酿酒、泡茶、煮粥等，都会提升食物美味度。”
“实际上，如果你和莫殊的卖水旅行没有快速结束，如果后期的水不是直接走我的常规渠道卖出去的，乐园可能早就来与你谈交易了。”
小绒毛：“你的名声连乐园都要顾忌几分？”
水宿失笑：“你在我这里待了这么些年，居然还不清楚这个？”
小绒毛：“我专注于研究学习呀。而且你们在给我讲故事时没有明明白白地解说这个。”
水宿：“自己夸自己总是不太好意思嘛。你需要自行挖掘我的厉害处。”
小绒毛：“呼噜。”
水宿：“哎，猫，说真的，你很吃亏哦。产水的是你，但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是我发明了神奇的水净化器。我靠着这些水扩张了不少势力，而真正产水的你，却只是学会了制造两种物品。”
小绒毛：“这个世界的势力对我没有用处呀。连这两种制造技术，我都不确定能不能带到其他世界去。要是在其他世界用不了，我这些年就白辛苦研究啦，还不如趴着睡觉。”
水宿笑道：“哎，猫就是比人心胸开阔啊。人类争红了眼的权势，猫根本不屑一顾。”
小绒毛：“因为在我漫长的猫生中，你们这些人、你们的权势，以及你们这整个世界，都只是过客呀。”
水宿：“即使你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但你也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未来还不确定会接着生活多久，你不想为你在这里的未来生活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吗？”
小绒毛：
“问题是，我根本不确定我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呀。”
“也许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二十年，也许下一分钟我就离开啦。”
“所以我不愿意用现在的不舒服、压抑去换取未来的富贵，因为我在这里可能并不存在未来。”
“我只尽量让自己生活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舒服。”
“也许不是最极致的舒服，但只要不难受、觉得比较高兴，就好啦。”
水宿：“就是珍惜当下、每一刻都不委屈自己。”
小绒毛：“啊嗯。”
水宿：“只是缺乏长远规划。”
小绒毛：“呼呼。”
水宿虽然没能给自己做出与小绒毛所用一模一样的寻人传送球，但他做出了定坐标传送球。
使用者在绑定该传送球的同时需要设定一个安全坐标。当遇到危险时，启动传送，便能脱离危险、到达安全坐标。
比起以前的传送工具来，定坐标传送球的使用方式更死板。一旦绑定成功，便既不能更换使用者，也不能更改安全坐标，可它的稳定性更高，更不容易被其他异能能量干扰。
不过使用者得注意，所设定的安全坐标不要轻易告知他人，否则敌方可能会在使用者以为的安全地点提前设下陷阱，让安全地点变为使用者的埋骨之地。
小绒毛：“你的交易场就很适合当公共安全坐标。多数人都不敢在这里闹事，更不可能大动静地在这里安放陷阱。如果使用者传送时身上带伤，落到这里后还能很快买到药品、找到治疗系异能者。”
水宿：“当很多人都认可这一点后，我交易场的地位便会更进一步提升。”
小绒毛：野心呀……
跟水宿打了招呼后，小绒毛用它的寻人传送球找到了一个愿意带着它进入乐园的人。
进入后小绒毛发现，乐园里……也就那样吧。
这里的物资相对于乐园之外当然非常丰富，科技也相当发达，但小绒毛觉得，如果自己进入此情绪场时就落在这里，它可能会比落在乐园之外更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徘徊于崩溃边缘的世界。
因为，乐园内充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气氛。
肆意地喧闹，肆意地挥霍，不为未来而精打细算。
小绒毛：“不考虑未来”这一点倒是与我的生活态度有点像，但我不会这样浪费物资，更不会以践踏他人为乐。
乐园内的上层人物会定期从乐园外挑选一些“幸运儿”进入乐园，服务上层人物。
在小绒毛看来，被挑中，就是被践踏的开始。
第524章 0524
☆、无处不能藏
这些“幸运儿”为了不再回到什么都缺的外界, 会极尽所能地讨好上层人物，会无限度地扭曲自己。
多数“幸运儿”都会很快悄无声息地死去，有极少数则能爬到高位、能拥有挑选服务自己的“幸运儿”的机会。
如此不断循环, 光鲜之下全是扭曲。
连那些据说是纯靠实力屹立于乐园顶层的强异能者, 在小绒毛看来也既不如水宿从容，也不如莫殊有故事。
小绒毛被乐园内的人发现了。
带小绒毛进入乐园的人在乐园内有一点点小权势，不够格挑选人类幸运儿带入乐园，但偶尔带入一两只小动物不成问题。
乐园之外长得可爱的动物不多, 小绒毛一被带入乐园便引起了一些关注。
后来当发现这猫拥有水系异能、能说人话，小绒毛一跃被评价为了上品宠物。
再后来, 当发现这猫与水宿关系密切, 便有很多人参与了对小绒毛的抢夺。
这些人也不是真稀罕小绒毛产的那点水, 乐园里不缺好品质的水。
他们也并不认为利用一只猫可以威胁得了水宿, 毕竟这只是一只宠物罢了。水宿如果真看重这只猫，它就不会有独自进入乐园的机会。就像水宿从来不会让他的亲信孤身入乐园。
但乐园内还是针对小绒毛争夺了起来。
仿佛是玩耍着一场盛大的狂欢游戏。
小绒毛东躲西藏, 被发现了有传送异能, 被发现了它的传送异能无法突破乐园隔离墙。
——对后一点, 小绒毛颇感惊讶，但并不慌乱。
小绒毛尝试趁着在有人进出乐园时直接从开启的大门闯出去，却被经验丰富的看门人给拍回乐园之内。
带小绒毛进入乐园的人因为实力不足、地位不够, 已经无法参与小绒毛争夺战。
他只能遥遥地对小绒毛喊话：“进入乐园固然不容易, 进入后要出去也同样困难。不要抵抗了，顺从乐园的规则，成为乐园的一份子吧。”
小绒毛：呸。喵呜呜。
在层出不穷的围追堵截中, 小绒毛并未感到恐惧, 因为它有一个条件是这里的所有的生物都比不上的：它不需要吃喝睡。
当然，长时间高强度运动依然会让小绒毛疲劳, 疲劳过度后它也会感到昏昏沉沉。
可是，只要小绒毛合理地分配逃跑与蛰伏的节奏，它便不至于陷入疲累的境地。
小绒毛体型太小了，它可以躲入无数地方暂时休息。
乐园内虽然安装了监控，但因为乐园里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多，所以监控的覆盖面积严重不足。光靠监控根本不足以长时间锁定小绒毛。
抽屉里、闲置的手包里、不透明的大水杯里……小绒毛无处不能藏。
以乐园外圈隔离墙为证，乐园针对传送异能有丰富的经验与技术实力，但他们依然抓不住小绒毛。
因为之前从来没有空间系异能者能像小绒毛这般频繁地、似乎没有次数上限地进行短距离传送。
小绒毛：这就是库存能量多的优势。顶多不过是又把存款能量全花光嘛。这方面我可有经验啦。
小绒毛这一躲就躲了大半个月。
躲得水宿和莫殊在乐园外已经听到了风声，准备想办法把小绒毛捞出来了。
但水宿纳闷：“我告诉过小绒毛，如果它在乐园里遇到麻烦就联系我，我有办法让它回来我的地盘，我却至今没有收到它的任何传信。乐园隔离墙应该拦不住我给小绒毛特制的发报器啊。”
不解的水宿发了信息给小绒毛询问，却依然没有收到回复。
莫殊等不下去了，说：“先动手吧。总不能让那些黑心家伙真欺负了猫。”
水宿其实也是这么个想法，不过他总觉得小绒毛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担心他们这边贸然出手反而会妨碍小绒毛的玩兴。
就在水宿等人准备动身的前一天，小绒毛终于联系水宿了。
它发过来的第一句话是：“我之前躲藏得太投入啦，没注意到你联系了我。”
水宿：“玩得开心吗？”
小绒毛：“开心。你们不用过来帮我，我马上就要走啦。”
水宿之前已经发过信息告诉小绒毛他们的行动打算，可惜小绒毛习惯了身无负累地到处跑，所以除了惯性地、不过脑地朝存储球内装水之外，小绒毛忘了它现在是拥有稳定随身空间的猫。
要不是突然感知到了回负司通道的开启、觉得自己应该与这个世界交到的朋友们告个别，小绒毛可能此刻依然没想起来自己随身带着发报器与收信器。
看到小绒毛发来的新消息，莫殊抢过发报器，问：“你要走去哪儿？”
小绒毛：“先回公司，然后去其他世界继续玩。”
莫殊：这样啊……
莫殊只能送上祝福。
下一秒，却看到小绒毛出现在了她和水宿面前。
水宿惊喜：“无论是你造的还是我造的传送球，应该都无法直接突破乐园现在的隔离墙。你这是……”
小绒毛嚷嚷：“来不及解释啦，我这是借用了我公司老板的力量，我刮了一点相关能量放在这颗球里，送你研究。”
水宿接住小绒毛扔向他的一粒小存储球。
然后小绒毛跳到莫殊的脑袋上，拍了拍，说：“水送给你。”
莫殊还没反应过来小绒毛的意思，小绒毛又扔给两人好些装满了水和乐园物资的储物球，说：“就这样啦，再见，祝你们颠覆世界顺利。”
然后猫就从两人面前消失了。
在后续剧情中，小绒毛看到这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后，莫殊疑惑地动了动手脚。
当她左脚离地又踩下时，一百毫升水出现在她眼前，莫殊顺手装好，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异能还可以转送别人的啊？”
水宿：“猫一开始就说了，这个水异能与正经异能不太一样。”
一边说着，水宿一边从地上捡起几粒传送球、空存储球——都是从小绒毛项圈上掉下来的，小绒毛没能把它们带走——与小绒毛专程来送给他们的存储球放在一起。
莫殊：“不管有多不一样，这转移是怎么实现的？反正接手了这水系异能的我并没有找到再次转移的方法。”
水宿看着装有一点点负司通道能量的小球，说：“你哪能跟猫比敏锐度。”
说完后，水宿走出屋子，吩咐自己的手下，说：“行动取消。”
手下不太能接受：“就放弃产水猫了吗？”
水宿：“不，我得到最新情报，产水猫已经自行离开了乐园。”
一群手下大笑：“乐园的人果然废物，集体围堵一只猫这么多天居然还是让它安全逃了。”
水宿：“是啊，太废了。合该被我们好好收拾一顿。”
直至十天之后，乐园内的人才听到从外面传来的“猫已经安全脱身”的消息。当时他们还依然警惕着猫随时可能冒出来给他们一爪子。
——那是小绒毛在乐园内东躲西藏时经常干的偷袭。
传闻让乐园内的他们放下了心，但外界的嘲笑也让习惯了对外拥有优越感的他们恼怒。
乐园决定出手给外界一次教训、一场威慑。
水宿趁势反击。
……
在总结区里看后续剧情的小绒毛不满：“然后呢？水宿的反击结果呢？”
负司：“你今天第一次看后续剧情？进度条完了就是完了。想知道更后面的内容，你自己再进一次水情绪场啊。”
小绒毛：“呸呸呸。吝啬老板。”
小绒毛摸了摸自己的项圈，再呸一遍：
“存储球、传送球明明是我花了不少我自己的能量制造哒，凭什么一个都不让我带回来？”
“我还特意确认过，挂着的存储球都清空了、没有夹带情绪场物资哒。”
负司：“你在我的通道上刮能量，我还没找你要债呢。”
小绒毛：“那是我凭本事刮哒。”
负司：“你也凭本事把你想要的东西带回来呀。”
小绒毛气鼓鼓。
负司：
“其实吧，如果你不对我的通道动手动脚，你确实应该能带回来起码一两粒存储球或传送球。毕竟你对它们的加工深度足够高。”
“但你动了我的通道后，通道就不够稳定了，只传输得了你，不再能多负担其他任何东西。”
“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你远没有本事把通道刮到连你都传送不了的地步。不然你要么掉入时空夹缝被撕碎，要么只能留在水情绪场、再也回不来我公司。”
“‘再也回不来’意味着你与我的合同故障，你的魂体不能继续保持稳定，很快就会消散了。”
“消散后你成为能量在水情绪场中飘荡，慢慢的，随着水情绪场与外界交换能量再飘到其他世界去。”
小绒毛消气，顺便产了一些情绪能量，问：“你是说，你带我们这些员工回公司的通道是有承载冗余量的？”
负司：
“当然。”
“如果刚刚好只能承载你们每一个的魂体，那么一旦你们的魂体被施加了毒啊、咒啊等东西，就可能进不了通道，或者在通道传送的过程中你们突然脱离通道、不知道掉到哪个时空去。”
“正因为你们使用的通道存在一点点冗余，所以才给了你们带回多余东西的理论可行性。”
“不过只有当东西与你们的魂体有足够紧密的联系，才可能被通道视为你们的一部分、才能与你们一起进入通道。”
“本质上，这通道是专供与我签了合同的你们使用的，但凡我合同不涉及的内容，都不能进入这个通道。”
第525章 0525
☆、顶多不过是回归死亡
负司：“总结来说, 东西想要进入这通道，就得先融入你们的魂体。”
小绒毛：“融入呀……好像有点危险？”
负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因为‘融入’是双向的。”
“当你们将越来越多的东西纳入你们的魂体范畴内时, 你们的魂体也会越来越容易地反过来成为其他能量的一份子。”
“也就是说, 你们会越来越容易地融入环境、被环境同化，直至灵魂解体、消散在环境之中。”
“这也就是你们所惧怕的‘忘却自我、步入死亡’。”
“你们觉得一旦失去对‘自我’的认知，失去对‘自身过去’的记忆，便是彻底死亡。”
“你们不甘心死亡, 所以你们选择与我签合同，去做无穷无尽的任务, 靠着我的合同力量保留你们灵魂的凝聚态, 假装自己还活着。”
“但终有一天, 你们会意识到, 死亡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会发自内心而非仅限于口头地承认，你们早在进入我公司之前便已经死了。”
“届时, 你们会选择与我解约, 重新在死亡的轨道上继续前行。”
“成为能量, 进入更靠近世界本源的循环。”
“我只是在你们刚刚死亡的瞬间，给你们按了一个暂停键。”
“你们中的一部分可以让这份暂停持续久一些，比如上百个七天加上上百场任务以及长长的后勤期。”
“而另有一部分, 只会拥有一个很短暂的暂停。也许只七天加半场。”
“但无论哪一种, 终究都是会死的。”
小绒毛：“你呢？你也会死吗？”
负司：“当然会。我这种公司已经死了一大片了，我迟早也会步同类后尘。不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日子还是要一天天地过下去的。”
小绒毛：“而且要尽量过得舒坦。”
负司：“嗯。所以你少向我抱怨、找我不痛快。”
小绒毛理直气壮：“我偏要。找你不痛快时我很痛快。”
小绒毛想了想, 问：“你如果真嫌弃我, 干嘛不直接拉黑我、不回应我的任何抱怨？”
负司：“毕竟我的本行是负面情绪，不能忘本啊。”
小绒毛：“哦。需要不定期地自虐一二。”
负司：“嗯哼。”
小绒毛：“喂, 为什么我能从你的通道上刮下能量呀？刮起来好像也不是非常难。”
负司：
“因为那是专针对你定制的通道呀，直接源于你和我签的合同，它对你的防御力本来就不非常强，你顺着合同能量线就能碰触到它了。”
“当你对能量使用全然陌生时，你自然伤不了它分毫，你甚至感知不到合同能量线在哪儿。”
“而当你对能量已有较多使用经验后，你就具备了把这通道折腾出个好歹的条件。”
“但我劝你不要太欺负通道。”
“虽然只要你破坏不了合同就伤不到通道核心，虽然我会定期维修通道，可如果你把通道的承载冗余量刮干净了，如果在我补充冗余量之前，你又恰好携带与你联系极其紧密的东西进入无冗余通道，有可能通道误判，把东西带回总结区，却把你当多余累赘扔到了情绪场和我公司地盘之外的地方。”
“那时候，虽然因为合同运作正常，所以在你的存款能量耗完之前你的魂体能继续保持凝聚态，我也可以顺着连接线捞到你，但因为捞要花能量，我不一定觉得值，可能就会放任你在时空中随机飘荡。”
小绒毛：“那种飘荡会很可怕吗？”
负司：
“看运气。运气好的话，你可能会飘到很有趣的地方，不用做任务，不用被我安排工作，靠自产初级能量维生。”
“但运气不好的话，你便会面对永无止境的空茫。”
“在那样的空茫中，你会渐渐麻木，失去一切情绪，忘却时间，不知不觉地耗空存款能量，最终魂体解体。”
“后者的几率远大于前者。”
“因为时空之中，有生命的区域是极少数，绝大多数地方在生物的感知区间中都是空茫的。毕竟生物能读懂的能量信息实在太少了。”
“很多地方的空其实不是真的空，只是无知者感知不到其中的丰富多彩。”
小绒毛：“因耗光能量而魂体解体，也就是回归死亡。”
负司：“对。顶多不过是死。说穿了就这么大回事，没什么了不起的。”
出了总结区后，小绒毛先回宿舍，随便挠了些碎屑制作存储球、传送球。
竟然都成功啦。
小绒毛：哇，我可以出售这些……哎，好像不行。
是的，不行。因为小绒毛制造出来的这批全是仅能它自己使用。
小绒毛：不如南瓜商店呀。
小绒毛苦苦回忆：水宿制作的可以绑定其他人的传送球、存储球，有什么关键技术点来着？
一边回忆，小绒毛一边习惯性地刷论坛，然后看见一条大新闻：
三天前，负司现任第一商人范峨栈，达到了一线解约条件，已与负司解约。
解约后，范峨栈没有重回自己的原世界、没有签后勤合同，而是选择了直接消散。
小绒毛：啊……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但这三天，陆续有人刚从情绪场回来，每一个初听闻这消息的人都或多或少感到了吃惊，于是这条新闻的热度便持续了下来。
可能要等多数人都知道此事后，大家对这事的谈性才会转淡。
不过，虽然很多人都对这事表达了吃惊，但仔细想来，好像又不需要太惊讶。
因为，范峨栈已经是非常老资格的员工了，他成为负司第一商人也已经很久很久。这样一个人腻了负司生活、想要进入新的循环，好像并不奇怪？
有老员工说：
“就是之后的新手想要买装备，没有价廉物美的员工商店了，只能去负司官方商店买。”
“买个蛋。要我说，范峨栈就是坑货，他带歪了无数新手的过关思路。”
“等成为老油条后回头再看，负司员工真的需要买什么武器、防御道具吗？”
“完全不需要嘛。一切其实都可以在情绪场里就地取材，根本没必要额外配置。”
“老员工玩的都是能量技能，哪有靠外来强力武器的。”
“不能这么说。新手还不会使用能量技能嘛。手上有个厉害武器，哪怕用不上，也能安心不少。”
“老员工是可以肯定地说，情绪场多数都是混日子任务，正常生活就行，不需要打打杀杀。但新员工会信吗？”
“新员工能一进入负司就相信这里其实不走无限流风格，只要自己不放弃、不作死，死亡率便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吗？”
“先把前十场，尤其是前三场的灵异惊悚风格改了，再说负司情绪场都是混日子流。”
“刚入职当然得有下马威。”
“那叫实习期、考核期。实习生肯定不如正式员工好混。”
小绒毛：
范峨栈这种算是名人，解约时会有很多人讨论，我即使没有在他解约的当时看到，过后也能听说。
可更多的老员工，也许没有做出过在负司内被广泛传播的事迹，其作品专栏里也只有数量稀少的、没什么人购买的个人影像记录片段，这些人解约时是不是只有与其相熟的少数几人知道？
我可能甚至根本不知道负司里曾存在过那么一个员工？
负司员工们自己做了一个员工名单，每一个看到了这份名单的员工都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去，并标注自己是一线还是后勤。
当他们死亡或者解约后，则由认识他们的人在他们的名字后面更改状态。
这份名单是纯手工填写，没有自动修改的项目，也没有额外添加保护，所有负司员工都可以进行编辑，理论上也可以肆意更改别人填写的内容。
但一方面，每一次编辑都有记录，乱写的人如果被发现，很容易招来群殴。
另一方面，虽然不少员工并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写入此名单，但绝大多数员工对待这份名单的态度都很郑重。
他们觉得每一次看这个，都像是看到了死亡本身。
或者应该说，这本就是一份死亡记录。
所有在这份名单上有名字的人，都已经在自己的原世界死去。
大家都是以魂体姿态，更通俗地说是以鬼的姿态，在这名单上亲手写入自己的名字。
而当别人将某人名字后的状态改为“死亡”或“解约”时，这个人、这只鬼，便死得更加彻底。
彻底到连负司都抢救不回来的程度。
所有被负司选中的人，在与负司签约时，都对“生”还有留恋，都还或多或少抗拒着死亡。
负司用不需要吃喝睡、始终不变的外表年龄不断地提醒着他们，他们已经不是活人；他们自己则也用一份名单来提醒自己，他们终有一天会接受死亡。
哦，还有一件事情，这份名单只有已经完成了十场以上情绪场的员工才有权限看到，看到后才谈得上填写。
也就是说，过关不到十场的菜鸟还不够格思考负司式的生存与死亡的问题，他们只用在走刻意恐吓风格的前十场里努力活下去便行。
小绒毛问大家：“如果我死了，你们会怀念我一阵子吗？”
其他员工：
“会呀。你看我们现在仍然怀念着前一任动物员工大黑。”
“除非你死后负司的下一任动物员工又是猫，且这猫与你风格相同，又比你更出色，否则，我们很难忘记你。”
“你是本公司独一无二的猫。”
第526章 0526
☆、第三十二场——失踪的孩子
小绒毛：“我能说人话是奇迹, 只要没有第二个邢异，就不会有第二只我这样的猫啦。”
其他员工：
“那你就不用担心被负司员工遗忘。你会成为负司内的传奇。”
“在你死后，你的作品也会因为不断有新员工慕名购买、投入感情, 而一直不消失, 成为负司的镇司之宝。”
负司：“呵。”
小绒毛觉得，这件事上，负司是最没有资格嘲讽哒，因为——
小绒毛向负司确认：“你记得你签约过的所有员工、所有情绪场叭？即使他们已经消散成为能量很多年, 你也没有忘记。就像你一直记得那些早已完蛋的情绪能量类公司。”
负司：
“能量会记录一切。”
“当你们化为能量时，你们以为自己失去了意识、失去了记忆, 但其实相关信息依然存在, 它们全部都成为了能量。”
“当出现能解读这些能量信息的家伙时, 曾经的记忆便会摊开在那家伙面前。”
小绒毛：“作为历史？”
负司：“也可能是作为未来。能量的世界总不可能是区区三维的。”
经过七天的休假, 小绒毛进入第三十二场，看到了久违的队友。
而且有三个。
小绒毛：哇, 有点小激动。
双方信息一交换, 小绒毛发现这仨竟然都是新手。
这一场分别是他们仨的第一、第二与第三场。
进行第一场的叫伊卫。他带着一副眼镜, 显得相当紧张。大概是初次参加工作面试的那种紧张。
进行第二场的叫迩霞栽，穿着一身红。考虑到新手三场几乎必然包含灵异元素，她几乎像是打算去跟鬼拼凶气的。
迩霞栽还说：“如果把我逼到绝路了, 老娘就吊死在这情绪场里, 化成厉鬼与里面的鬼相杀到底。”
进行第三场的叫展乌，看起来格外地没有存在感，但要小绒毛说, 这位说不定最能适应负司的苟气质——往人堆里一躲, 鬼都难以锁定他。
小绒毛不用自我介绍，连刚入负司七天、还吓得不行的伊卫都认识它。
观察完难得的队友, 小绒毛去看任务介绍，然后首先被界面最上方的那行字吸引了。
这一行的内容是：告诉你的新手队友们，情绪场的死亡率非常高，新手场普遍要挂掉一半，而比起老手场的九死一生来，新手场已经足够温柔。
小绒毛看完这一行，正在无语中，就见此行字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现在即使小绒毛把它的屏幕调成公开模式、请新手们都来看它的任务说明，新手们也不会想到这界面上曾出现过一行要求小绒毛骗人的指示。
小绒毛想起自己还是新手时被老员工吓唬的经历，心中冷哼：我是那种会乖乖听指示行动的猫吗？尤其这指示还连个奖惩都不提，难道指望我打白工？
三位新手不知道小绒毛这里的小意外，他们正都满脸严肃地研究着自己的任务。
小绒毛第三十二场的场名是：失踪的孩子
小绒毛：这个场名在重点名词前加了形容词，指向比较具体。要是换成仅供老员工进的场，多半就会简略地只命名为“孩子”或者“失踪”了，反正会尽量让给出的信息模糊化。
背景介绍：
一向和平的小镇上，突然接连发生数起孩子失踪事件。
家长们悲痛又恐惧，警方全力搜查，却始终一无所获。
失踪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似乎会吞噬小镇内的所有孩子，连偶然路过小镇的旅游者的孩子也不放过。
侥幸没有丢失孩子的家庭连忙带着孩子搬离小镇，在丢失孩子的痛苦中熬不下去的家庭也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将搜寻的工作完全交给警方。
逐渐的，人们发现，留在小镇内的都是无孩子以及失去了孩子、想要找回孩子的家庭。
在多年后的某一天，孩子们回来了，以他们失踪时的模样回来了……
小绒毛的个人任务：带回真正的孩子。
有团队任务：破解小镇孩子失踪的局面。
小绒毛好奇地问队友：“能告诉我你们的个人任务吗？”
迩霞栽：“活过一周。”
伊卫：“我，我也是。”
展乌：“我是阻止一个孩子的失踪。”
小绒毛：噫……任务差别好大呀。如果我想做我的任务，我可能需要与他们仨分开行动。展乌与另外两个可能也最好分开。
这么想着，小绒毛的视线便落到了展乌身上。
展乌略显茫然，伊卫倒好像代替展乌紧张了起来。
小绒毛安慰伊卫：“不要怕嘛，我觉得我还是很有亲和力哒。”
迩霞栽睨着伊卫：“连这样可爱的奶猫都怕，要是面对厉鬼，你得是什么反应。”
伊卫：“所以，真，真的有厉鬼吗？”
迩霞栽：“仅以我的亲身经历来说，我无法给你确定的答案。因为我上一场走的是心理悬疑风格，虽然好像各处都藏着鬼，但我实际上一只鬼都没有看见。”
展乌：“我第一场遇到了鬼……至少我认为我遇到了，不过原住民说我是陷入了幻觉。”
小绒毛有心想说“不少灵异类的情绪场都可以强行解释为毒啊药啊之类导致的幻觉”，但想到那一行它看完后便消失的要求，小绒毛终究没有向三位新手分享它的经验，放任他们在无定论的脑补中自己吓自己。
小绒毛：我既不偏帮负司、后勤和情绪场，也不偏帮新手，我是中立的猫。再说，我的经验其实也不一定准啦，而且我真遇到过红衣……不凶厉的鬼。
迩霞栽：“那么，我们现在来商量行动计划？”
小绒毛：……哇，好遥远的名词。不知道席祥毅现在还有没有在坚持每场定计划、写总结的习惯。或者他已经被负司同化，也成为了一个混日子的？
小绒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迩霞栽，期待听计划。
迩霞栽……也期待地看向小绒毛。
于是，两边都发现对方并不擅长做计划。
迩霞栽有点尴尬地说：
“我上一场遇到的老员工把任务分析得很详细，给每一个队员都安排了事情做。”
“虽然正式进入情绪场后，我们发现部分安排并不合适，但准备区里的分析也提前帮我们整理好了思路，遇到意外事情时，修正计划、制定新计划的速度很快。”
小绒毛：“那位老员工叫什么名字呀？”猫好像没遇到过这么靠谱的老员工？
迩霞栽：“李斯兮。”
小绒毛：
……虽然我没有与这人在情绪场内合作过，但……根据传闻，李斯兮好像不是走详细计划流的叭？
不过如果他想的话，好像是能在新手面前扮演好专业忽悠？
那个人类说起话来确实有一种让人愿意相信的气质。
迩霞栽问：“小绒毛你认识李斯兮吗？”
小绒毛含混地说：“没在情绪场里同队过。”
迩霞栽并不意外：“也是。负司员工数量毕竟不少，而每一场的队友数量又非常有限，很难与所有同事都同队过。除非，能熬过很多很多场。”
三个新手的脸上都露出一些畏惧兼无奈的神色，好像是觉得自己命不够硬、无法在诡异的情绪场中一直保证不被淘汰。
猫到底不是能憋住话的性子，小绒毛说：“其实，有很多生活流的情绪场。去了那类情绪场，就是普通过日子而已，并不怎么危险。”
展乌：“你上一次过得悠闲吗？”
小绒毛：“我上一场，主要是类似沙漠的环境。我拿到了与水相关的金手指，做了些买卖，研究了空间类道具，在离开前与那里的特权阶层掐了几天。”
伊卫：“……好丰富啊，感觉很忙的样子。”
小绒毛：“没有呀，因为这些是分散在二十多年中做的事情，每一天的工作量并不大。”
迩霞栽：“二十多年一直生活在沙漠环境里，连水都堪称金手指……”
小绒毛：“我们这些负司员工又不需要喝水，对炎热、寒冷的感知也比较迟钝。”
迩霞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呢喃：“我还不太适应自己身体……魂体的新特征。”
小绒毛给他们分享它的新感悟：“这些特征是我们已经死亡的证明。”
迩霞栽和伊卫露出尴尬又礼貌的微笑，倒是展乌，好像并不排斥这种说法。
正式进入情绪场后，小绒毛又找不着队友了。
对此，小绒毛完全不慌。
毕竟，有队友但全场见不着队友的情况，小绒毛也不是没遇到过。
此刻，小绒毛身处一个各种设施陈旧到几近破旧、简陋到像临时凑合的……听人们的说法，好像是派出所的地方。
但疑似警察的那几位，身上穿的并不是能让小绒毛产生眼熟感的制服。
他们的服装比起其他人的来，只能说看起来更成套，可却更像是工厂的工作服。
在小绒毛见过警察的各情绪场里，警察制服其实并不一样，款式、颜色等都有区别。
别说跨世界了，就算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年代，甚至只差几年，警察制服也有很大变化，但小绒毛一般都能忽略掉变化，一眼看出某类调调就是警察的。
小绒毛：这可以说是职业直觉。
但当前的这几位警察，还有这个派出所，真的不符合小绒毛对警察这个职业的感性认知。它非得结合人类的话语才能确定这里是它又可以当警猫的地方。
邢异：“可能不是这里没有派出所气质，而是你所熟悉的都是城市警察的风格，且还基本都是相对富裕的城市。”
第527章 0527
☆、简陋
邢异：“你没接触过贫穷乡镇的警察。这个情绪场的主背景明确说了是‘小镇’。”
小绒毛恍然：原来是我太娇生惯养啦。乡镇派出所会愿意养警猫吗？
邢异：“如果是很有战斗力的猫, 也许他们愿意养，但他们大概没有心情养只会撒娇卖萌的小宠物？”
小绒毛：我可有战斗力啦。
邢异：“你得先向他们证明这一点。
当前明显不是证明的时候，因为这派出所里此刻非常乱。
有很多哭嚎、不起作用的安慰、欠缺条理的询问与回答。
小绒毛觉得自己的耳朵被吵得嗡嗡作响, 好不容易才结合任务背景介绍确定, 现在的时间点是失踪孩子的数量已经较多，并开始引起小镇恐慌之时。
但小镇里有孩子的家庭还没有大规模搬离小镇，距离失踪孩子回归的那个“多年后”更是还早。
小绒毛：
咦，等等, 伊卫和迩霞栽在本场内待的时间都明确只有“七天”，他们不可能和我一样从这一刻一直等到多年后。
当前这个时间点只是小孩失踪, 对没孩子的大人几乎谈不上危害, 如果他俩降落在这里, 要混过七天就太容易啦。
所以, 他俩是会直接落在“多年后”吗？
哇，这一次我与我的队友隔着的不是空间距离, 而是时间距离呀。
那只要我在这里待的时间足够长, 我与队友们还是有机会碰面哒。
小绒毛仔细辨识, 发现在这个简陋的、它怎么看都不像是派出所的派出所里，一共好像只有三位警察。
一位是这派出所的所长，是一个中年人。
他正在努力让来寻求帮助的家长们冷静下来、好好述说情况。但他的劝说老是被打断, 憋得他脸色发红。
一位年纪有些大了, 其他人叫他老张。
老张好像比所长更得群众信任，但特别地喜欢叹气，平均每句话都要叹气一次。
叹得报案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为此老张被所长瞪了好几眼。
第三位是个应该入职不久的年轻人, 被叫小王。
当前这场面好像完全超出了小王的应对能力, 他只能听从所长和老张的指示，一会儿给人倒水, 一会儿看着大哭的家长以防他们哭厥过去。
小绒毛：嗯……他们的对话中，好像真的不涉及更多警察了？所以这仨就是这镇上的全部警力？这镇……真的有镇的规模吗？
所长声嘶力竭：
“你们放心，我们肯定查。”
“我们镇上的居民就这么多，大家对彼此都脸熟，只要有外来人出现，肯定马上就被发现了。”
“加上出入我们镇的路不好走，除了居民家里外，附近也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如果来了拐子，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老张：“应该是小孩子玩的时候跑得太远，掉进哪个坑、洞里了吧……唉，这天气，小孩要是在哪个洞里昏迷了……”
家长嚎啕。
所长用眼神警告老张：你特么能不能只说半句？
有些没丢失孩子，但家里有孩子的家长插嘴：
“如果附近真有什么危险坑洞，我们可得赶紧找出来填了，不然这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找不着，谁家都受不了啊。”
“走走走，赶紧搜索，最早的那个孩子失踪快三天了吧？再不赶紧的，可就……”
一个正在哭的妇女猛地站起身，瞪向说话那人，怒道：“可就什么？我家娃肯定没事！”
那人撇撇嘴：“肯定没事你跟这儿嚎个没完？前天就有好些人提醒你赶紧找娃，你非说没事、你家娃就是贪玩、饿狠了自己会回家、他不在家你还清闲点……”
丢了孩子的妇女扑到那人面前就要撕他的嘴。
所长连忙去拦：“哎哎哎，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人！闹什么呢？”
老张：“唉……”
所长在一片喧闹中愣是没有错过老张的每一声叹气。他压了压自己的怒火，继续对大家说：
“愿意帮忙找人的，都在小王那里登个记，我给分一下队伍，大家组队行动分头找。”
“不要单独行动。”
“如果附近真有哪里冒出危险坑洞困住一个又一个孩子，大人单独行动也不安全。”
不少人响应：“好好好，所长你赶紧分，我们都听着。”
所长：“你们倒是先报名啊！”
“哎呀，有什么好报的，肯定都愿意去找啊。”
所长：“报名！”
“好好好，报名报名，文化人就是讲究。”
小绒毛听着听着就爬到了屋子里最高的一件家具上。
那是一个木质的衣帽架，放在墙角的位置，有约两米高，周身都散发着饱经风霜的气质，掉漆掉得已经分辨不出原本颜色了。
等小王那边的登记工作进入正轨后，所长缓了口气，端起一个有点坑坑洼洼的搪瓷杯，扬起脖子灌了一大口水，正好与稳稳当当站在衣帽架顶端的小绒毛对上视线。
所长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咽下口中的水，把搪瓷杯放回到桌上。
接着他张了张嘴，好像想问其他人这猫哪儿来的，但一见屋子内外的这一堆人，再想想失踪的孩子们，他又着实没闲心去管一只看起来毫无威胁力、肯定不可能是拐卖孩子的罪犯的奶猫。
于是所长转过头，只当没看见猫，去查看小王已经登记好的报名者了。
注意到小绒毛的并不只所长一人。
小绒毛那身一尘不染的皮毛在这个灰扑扑的环境中本就显眼，又爬得那么高，有几个孩子已经准备爬到衣帽架上去抱猫了。
所长拿笔在登记纸上分队伍的手突然一顿，狐疑地看向围在衣帽架下的孩子，和引起了孩子兴趣的猫。
所长：猫本身确实不可能绑架人类小孩，但如果拐子利用猫来吸引小孩、将小孩引出大人视线呢？
小绒毛看出了所长的怀疑，它想了想，从衣帽架顶端挠下了一点木屑，然后照着它在上一个情绪场里熟练掌握的技巧运转本场新产的初级情绪能量，制出了一个寻人传送球。
小绒毛启动传送球，瞬间从屋内消失。
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所长、小孩和好几个大人都震惊。
“那猫呢？”
“掉到墙角了吧？”
“哪里有？那墙脚又没有堆东西，藏不住一只猫的。”
“现在那里不是挡了一堆孩子嘛。”
“不对，那猫根本没有往下掉的动作，它在架子顶端站得很稳，它就是……突然消失的。”
围在衣帽架附近的小孩们对怀疑猫藏到角落的大人嚷嚷：
“猫猫没有掉到这个角落，它就是不见了。”
“和二旺他们一样不见了。”
二旺是最早失踪的那个孩子的小名。
大人呵斥：“别胡说，你们又没有亲眼看到二旺失踪时的场面。”
老张走到所长身边，低声说：“老话常说，猫通灵。也许刚那猫是一个指引。”
所长低声回应：“通灵一般说的不是黑猫吗？刚那猫长得一点儿也不严肃。”
老张被噎了一下，叹气。
所长一听他叹气就上火：“好好说话。”
老张：“不要以貌取猫啊。猫与猫……那不都是猫嘛。唉，我们应该平等地对待它们。”
所长觉得自己牙疼。
老张：
“但说起来，如果刚那只真是黑猫，尤其，如果是成年黑猫，它的突然出现与消失，带来的气氛肯定会比现在紧张很多，大家应该会更加惊慌与恐惧。”
“偏偏这猫长着一副娇里娇气的奶团子样，一看就让人联想到阳光，而不是阴暗，实在是让人很难紧张得起来。”
所长：“你平常要是也这么说话多好。”
老张：“唉……”
所长憋着火把报名者分组完毕，由他、老张以及镇上三个比较靠谱的壮汉各带一队，分别往五个方向搜。
——小王留守。
出发前所长告诫五个队伍：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我们只搜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无论有没有结果，所有队伍都回派出所集合。”
“大家自己把握好路上时间，不要超时。”
“各队队长把自己队里的人数好，必须都回来这里集合、确定去的人一个没少才能解散。”
“现在造成失踪的原因不明，我们必须注意每一个细节，不能大而化之。”
“即使现在失踪的只有孩子，也不意味着大人们就绝对安全。”
所长又对其他人说：“不参与搜索的，看好孩子。不仅是自家的，如果注意到别家孩子有什么不对，也搭把手。我们先保证没有更多人失踪。”
“行。我们自己警醒着。”
所长：
“我和老张不在时，有什么问题，你们先跟小王说。小王会记录下来，我们回来再一起商量着解决。”
“大家都不要太着急，这种时候，越着急反而越容易出更多事故。”
“大家都稳住。我们做好计划，按计划、有条理地行动。”
其他人：“行行行，你们赶紧出发去找人吧。我们这边会稳住，不会乱。”
所长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时间确实不早了，再不出发今天根本没法进行稍微细致点的搜索，而失踪的孩子早一天与晚一天被找到，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所长只好最后再对所有人强调了一遍注意安全，然后便分头上路。
另一边，传送完毕的小绒毛很困惑。
小绒毛感觉自己应该是传送成功了，这种成功的感觉与在上一场里落到目标人物的肩膀上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小绒毛此刻没有踩在人类的肩膀上。
小绒毛：至少肯定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类肩膀。
第528章 0528
☆、需要辅助材料
此刻, 小绒毛脚下踩着的东西软乎乎，有一点点的黏，但脚踩下又抬起时, 即使不加能量隔离, 也并没有东西黏到小绒毛的肉垫和毛上。
这里的黏好像莫名有一种干净的感觉。
小绒毛尝试走动。
它沿着它认为的直线走了好几分钟，但脚下的触感毫无变化，黏度与平坦度都出奇地一致。
小绒毛只能判断出自己肯定不是走在人类的肩膀上，哪怕它缩小得只有蚂蚁大小、可以把人类肩膀当跑道, 也不符合当前这情况。
——小绒毛已经确定自己不是踩在布料和人的皮肤上。
除了触感的诡异外，小绒毛的视觉、听觉和嗅觉也遇到了难题。
视觉方面, 小绒毛只能看到漆黑。
无边无际的漆黑。
无论小绒毛走了多久, 眼前的漆黑都没有分毫变化。
听觉方面, 是寂静。
仿佛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只剩下了小绒毛。只要小绒毛自己不发出声音, 它就听不见任何声音。
静得让小绒毛几乎怀疑自己聋了。
嗅觉方面是毫无异味的空气。
没有香，没有臭, 没有丁点儿让小绒毛可以联想到任何东西的气味。
就干净得像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
小绒毛：
派出所里有烂木头味、汗味、泥土味、茶水味, 还有食物馊掉的气味等。
派出所里都是那个条件, 这里如果是镇上的某屋子室内，很难没有杂乱气味。
而如果是室外，草叶味、沙尘味、动物粪便味、生活垃圾味……各种常见气味总得占一两项吧？
毕竟这个镇子看起来卫生条件并不好。
小绒毛对于“在只剩自己一个的空间中独自待着”这事, 算是颇有经验, 所以短时间内它完全没有感到惊慌或者压抑。
小绒毛走走停停，时刻留心周围是否出现了变化，尤其注意寻找有没有人类小孩的痕迹。
小绒毛在脚下略黏的软地面上深深挠了一爪子, 挠完后等了几秒, 又用肉垫去碰挠的位置。
挠的时候小绒毛很明确地感知到，自己的爪尖陷入了软地面中、划拉出了一道口子, 可当它再碰触时，地面完好，摸不到任何凹陷或裂痕。
小绒毛：所以，即使我现在走过的位置是小孩之前待过的，我也基本不可能摸到痕迹？那么，声音呢？小孩子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应该会哭喊叭？或者起码会间歇性地抽泣叭？没听见呀。
小绒毛张嘴、出声：“喵呜。喵呜呜。喵嗷呜。喵嗷嗷。”
声音在这个寂静空间中的传播形式很奇怪。
小绒毛听见了很轻微又有些乱的回声，似乎这空间里远远近近地存在着不少大件物品，可当小绒毛锁定一个疑似有大件物品的方位再出声时，物品又好像换了方位。
小绒毛：可恶，猫不是蝙蝠呀，我的听力可以傲视人类，但分辨回声还是不够强。
小绒毛在锁定一个大件物品后，尝试着瞬移到其附近。
但无论怎么瞬移，小绒毛到达的依然是绝对黑暗寂静、身边感觉不到障碍物的环境，脚下也依然是黏糊糊的软地面。
小绒毛尝试从软地面上挖一点物质，作为制造寻人传送球的媒介。
让小绒毛高兴的是，它确实挖下了东西；但让它愤怒的是，没等它把情绪能量运转到位，挖下的东西就消失了。
小绒毛试了三次，三次都是如此。
小绒毛原地转了两圈，拍碎挂到项圈上的、它在派出所里制出的另一颗传送球，然后整只猫落到了小王的左肩上。
小绒毛：哎，这个落点才正确嘛。
正带着不安查看小镇地图的小王身体猛然一抖，然后僵了好一会儿，期间似乎做了重大心理建设，接着才颤颤巍巍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肩……
看到了一只奶兮兮的猫。
本满脸恐惧的小王表情突然空白。
有礼貌的小绒毛打招呼：“喵。”
小王喘了口气，似乎想要训猫，但最后却只是声音有点小地说：“不要突然跳到人身上啊。人被吓到时可能会剧烈跑动，你可能会摔到地上，会摔伤的。”
小绒毛：……被吓到的你关心吓你的我受不受伤做什么？你先关心一下你的心脏叭，刚刚跳得那么剧烈。
邢异语气调侃：“心脏刚刚还跳得那么剧烈，一确定没危险后心跳很快便恢复正常，说明这位小王同志的心脏很健康、可以不用担心。”
小绒毛问健康的小王同志：“在转过头看到我之前，你以为突然落到你肩上的是什么？”
小王：“……”
小绒毛：啊，心跳声又越来越响啦。
小绒毛先声夺人：“我不是猫鬼，我是猫仙。说人话是猫仙的特色技能。”
小王憋得脸通红，好一会儿后才声音微弱地说：“猫仙就猫仙，为什么非要强调不是猫‘鬼’？有个词叫此地无银……”
小绒毛看不惯这位同行，训斥：“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小王：“……啊？”
小绒毛：“错误一，明明认为自己有理，却不敢声音清晰地把自己的道理说出来。你这样子如果遇到群众纠纷，你怎么调节？掺合进去光挨打吗？”
小王羞愧。
其实对于他的这个缺点，所长、老张前辈以及他以前的好几位老师也都指出过、批评过、鼓励他改正过，但他就是……不太敢反驳别人。
如果别人对着他提高音量，他还会更加胆怯。
还有，当猫高音量地训斥他时，他也怕。
甚至不必说人话的猫，就普通猫喵喵叫大声点，他也会想要躲着走。
小王自己也清楚，他这种性子别说当警察了，就算是普通的日常生活也经常弄得一团糟。
小绒毛：
“错误二，身为一个人民警察，不仅没有坚定地认为世上不存在鬼，居然还怕鬼？你对得起你的警服……警徽吗？”
“你知不知道警徽传承了正气？尤其当警徽被带在合格警察的身上时，等闲小鬼靠近就是在自己找死。”
小王越发愧疚，然后突然觉得逻辑不太对。
小王虚心请教：“警徽有驱鬼效果，那我到底还该不该认为世上无鬼？”
小绒毛：“这个问题需要辩证地看待。”
小王：“辩证”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小王听见一些响动，一扭头，看到好几个人正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肩上的猫。
“小王啊，那猫……刚是不是说话了？”
“我是不是这几天没睡好，产生幻觉了？”
“我该不是现在正在做梦吧？”
“对对对，说不定真是在做梦。梦醒了就会发现，根本没有孩子失踪的事。大家其实都好好的。”
小绒毛轻蔑：“何必自欺欺人呢？”
然后面对众人越发惊愕的注视，小绒毛突然想起来其实自己并不能笃定自己不是落入人类的梦中。
——毕竟以前确实落入过。
意识到有那么种可能性后，小绒毛立刻改口：“可能对你们确实是梦，但对我是真实哒。所以即使你们仗着做梦而胡来，我也会认真应对。”
“之前在衣帽架上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猫是不是你？”
小绒毛：“是呀。”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事情？重大的、有关孩子的事情？”
小绒毛：“哦。对。我回来确实是为了这事。”
人们立刻顾不上管猫说人话那点小事了，围着小绒毛期待地等待它给出线索，或者直接把孩子变出来。
小绒毛：“我有一个传送技能，可能需要点辅助材料。你们能不能提供失踪孩子的物品？比如头发、牙齿、指甲屑什么的。”
人们看猫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
小王呢喃：“这种要求，真的不仙啊……”
小绒毛：
我都没要求来点血、肉什么的呢。
虽然不要求这些主要是因为，正常人家里没可能存储家人的血肉。
相比起来，小孩子的乳牙经常会有人保存，头发的话在枕头上找一找总能找到一两根，剪下来的指甲在垃圾桶里说不定能翻到。
哦，对了，挖耳勺上说不定还有残留的耳屎，也可以利用。
邢异轻咳一声：“再说下去就更加不仙了。”
小绒毛：我的仙是客观事实。我说什么都不影响事实。
猫能说人话并宣称靠着一些特殊物品可以找到失踪孩子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全镇，但小绒毛等啊等，也没有等到谁给它送过来制作传送球的原料。
小绒毛：你们这些人类是怎么回事？懂不懂黄金救援时间呀？
二旺的妈妈已经翻找出了二旺的乳牙，并带着乳牙走到了派出所外，可就是不敢把乳牙交给猫。
有人继续加重二旺妈妈的犹豫：
“猫要求的这些物品太邪性了，说不定它是要拿来制作诅咒小人。”
“说不定孩子们就是被猫囚禁的。”
“也许猫本想生吞了孩子们，但突然发现增加一道仪式吃起来会更美味，所以才来我们这里收集仪式材料。”
竖着耳朵偷听的小绒毛大感受辱，跳到派出所的窗台上朝外说：
“如果是我囚禁了孩子们，我需要他们的牙齿、头发什么的，我为什么不直接从他们身上取呢？”
“却要来镇上让你们找？你们明明就不一定能找到。”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傻、缺乏基本的思考能力？”
人类：“……所以你反驳的重点在于你不傻吗？”
小绒毛：“比你们人类聪明！你们可以阴谋论，但阴谋论时必须用脑子。不要用脚后跟思考，傻瓜人类。”
第529章 0529
☆、找到
“嘿, 这猫……”
二旺妈妈下定决心，把二旺的乳牙递到小绒毛面前，紧张地说：“请, 请带回我的孩子。”
小绒毛收下乳牙, 并收起气愤，态度端正地回应这位妈妈：
“其实我暂时还没有十成的把握。”
“我进入过疑似囚禁孩子们的地方，那里很黑、很静，且好像很空、面积很大。”
“我没能在里面精确锁定孩子的位置, 所以才需要加上这辅助材料再试一试。”
“希望加上这颗牙后，我能精确落到你孩子身上吧。”
二旺妈妈听不太懂猫的意思, 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她嘴唇开合了好几次, 却最终也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小绒毛并不在意她有没有说话, 它以二旺的乳牙为核心运转初级情绪能量, 不久后得到了三颗球——两颗传送球，一颗存储球。
然后小绒毛在存储球里装了两个馒头、一壶水、一只蜡烛、半盒火柴——都是从派出所里拿的。
小绒毛对小王说：“放心, 水壶会还你哒。”
其他东西相对没那么珍贵, 就不特意提啦。
小王：“如果能把孩子带回来, 水壶倒是没所谓。”
说是这么说，小王的脸上还是控制不住露出了点心疼。
这地方物资匮乏到连个能装水密封的塑料瓶都找不到，而没有密封功能的普通水杯放入小绒毛的存储球里又几乎必然会在小绒毛的跑跳中倾倒、将水撒得到处都是, 所以小王只能忍痛出借了他使用多年的军用款水壶。
这水壶如果真弄丢了, 小王想卖个新的可太难了。
小绒毛：“说了会还你就会还你嘛。”
顿了顿，小绒毛又补充：“除非我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谁知道回负司的通道会不会突然抽风冒出来。
不过即使突然回公司，小绒毛也带不走水壶。
到时候小绒毛会在离开前及时把存储球拍碎、让里面的东西都掉出来。
只是, 那种情况小绒毛就无法亲手把水壶交回到小王手上, 水壶可能会被其他人捡走。
但如果捡到水壶的人是小王的熟人、认识这水壶，那么小王还是能拿回自己的宝贝水壶哒。
——这附近好像只住了镇上的人, 基本没有外来者，而镇上的人都认识派出所里的三位警察，所以即使小绒毛意外突然回负司，小王拿回水壶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小王：“哎，别说这么不吉利的，你和孩子们都要好好的。”
在正常语境里，“离开这个世界”一般都是指死亡。
只有在不科学的玄幻里，以及在科技过分发达的科幻里，才可能是表达字面含义。
小绒毛嘟囔：“又像老张一样说‘唉’，又迷信吉利话，真是欠缺职业素养。”
小王：我说的是“哎”……吧？
小绒毛拍碎一颗传送球，从众人的注视中消失，然后小绒毛便落到了……臭烘烘的、披着触感油腻的布料的……骨头上。
小绒毛嫌弃：还不如上次的软地面呢。
那骨头在小绒毛踩实时剧烈抖动了一下，证明了其的活物身份。
小绒毛还听见右侧传来剧烈的呼吸声。
小绒毛很满意自己的行动成果，问：“你是二旺吗？你妈妈请我来找你。”
那呼吸声顿了一瞬，然后更加剧烈。
接着小绒毛听到一种让它难以形容的音调，既干哑，又扭曲，与呼吸声发出的位置似乎还有所偏差。
那音调念着“妈妈”。
小绒毛停下了准备拍碎另一颗传送球的动作，只从储物球里取出以防万一准备的水壶和馒头，说：“吃点吧。”
小绒毛：
假如这不是人类孩子，而是一只……随便什么玩意，我可不敢直接把这传送带回派出所。
就那派出所的装备，我哪怕带回去一只猴子，派出所怕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猴子拆家。
要是带回去一只厉鬼，那也不用等镇中居民在恐慌中慢慢搬离了，搞不好会直接灭镇。
小绒毛拿出火柴，艰难地用爪子夹住、在火柴盒上摩擦，点火成功。
接着小绒毛点燃了蜡烛。
小绒毛挺惊讶。
它原以为这里之所以会黑到连猫眼都无法看见任何东西的地步，是因为对光线有刻意的压制。
比如在这里火一点燃便会熄灭，或者虽不熄灭，但火光能照亮的范围极小，甚至可能即使爪子紧贴蜡烛火苗到快要烧着毛的程度，猫眼也依然看不见爪子的弧度。
但现在，蜡烛火光稳稳地亮着，小绒毛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毛，也看见了它踩着的……生物。
那是一个瘦得完全脱了形的……人类孩子。
以小绒毛所见，镇上的物质条件是很不好，但在“吃饱”方面难度不大。
最多就是日常油水不太足、大人小孩都有些馋肉，可真不至于饿成皮包骨。
——一个证据是，小王给小绒毛馒头时，没有任何不舍。
虽然镇上的人来派出所求助时，没有提供孩子照片，但从二旺妈妈的体型判断，即使二旺现在已经饿了三天，也远不至于饿成这样。
小绒毛把蜡烛插进一个馒头里，方便让蜡烛保持直立，小绒毛自己则跳下这个皮包骨孩子的身体，站在软地面上，仰头盯着孩子呆滞的眼睛，问：“你是二旺吗？”
这个孩子甚至没有因为猫说人话而出现情绪波动。
当然，一个几岁的孩子在被独自困在一个完全黑暗寂静的环境中三天，确实很可能出现精神问题。
小绒毛把水壶在孩子身上又推了推，问：“能拧开吗？你拧开喝呀。我爪子不好拧。”
一个健康人类三天不吃饭问题不算很严重，但三天不喝水那基本就已经走到了死亡边缘。
以小绒毛对这里的观察，好像没发现水源，现在蜡烛一照，附近确实没看到半滴水。
小绒毛：
除非，这地面软乎乎的物质含水？但说起来，生物在很渴很饿时，确实是拿到任何东西都敢往嘴里塞。这附近能挖出来入口的，也就只有这软地面了。
所以这孩子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吃了这些……软泥吗？
小绒毛正想着，就见那孩子细得仿若竹签的手指陷入了软地面，挖出一把软泥，接着动作迟缓地往自己口中送。
小绒毛没有立刻阻止，只静静看着。
它看到当软泥进入孩子口中时，软泥化成了黑雾，扩散进孩子的身体，然后又从孩子的身体各处钻出、飘回到地上。
孩子似乎没意识到软泥化为雾气流走了，他口中一直做着咀嚼的动作，当黑雾落地之后，他的咀嚼才停止，接着手又向地面伸去。
这一回，小绒毛没有再只看着，它跳到孩子的手背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孩子呆呆地看向小绒毛。
小绒毛把水壶和没插蜡烛的馒头都收回储物球，把插着蜡烛的馒头留在软地面上，接着它跳到孩子的脑袋上，启用传送球。
这一次的传送过程没有瞬间完成，有一股力量拖拽着孩子。
小绒毛努力用自己的空间技能去对抗。
当一切终于结束时，小绒毛独自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没有孩子。
小绒毛：啊呀……
好消息是，这个新落点的光线和声音都很正常，小绒毛很快听到了一群人的脚步声与说话声。
其中之一是所长。
小绒毛：那孩子应该是被我带出来后才因为我一时放松而离开我的叭？他掉落的位置应该距离我不太远？
小绒毛正努力回忆自己松懈前的感觉，以揣测孩子的落点，就听见有人惊呼：“哎，那里，那里是不是有……有什么？”
小绒毛精神一振，向说话的人跑去。
一边跑，小绒毛一边听见了一群人倒抽气的声音，还有七嘴八舌的：
“这是二旺吧？”
“我的老天爷，他这是怎么了？这可不是饿三天的效果。好像也不是被打或者摔伤……”
“跟被什么吸光了精气似的。”
所长呵斥：“说什么浑话呢？这都什么年代了？讲点科学。”
“他还有气。”
“哎哟，他这样子，我不太敢背呀。总觉一碰，他的骨头就可能折了。”
“脱几件外套下来，我们抬着他走。”
“再在附近看看，说不定其他孩子也在这儿。”
所长：“你们三个，先把二旺送回去。你们俩，去叫其他人也过来这边帮忙搜。”
“没问题，我们尽快。”
小绒毛跑到现场时，正看到几人小心翼翼地把昏迷的二旺移动到刚做好的简易担架上，而去通知其他人的两人则刚刚跑远。
在一片因为很多人走动而尘土飞扬的环境中，还在东瞧西看找失踪孩子的一群人很快发现了干净漂亮的小绒毛。
所长立刻更加警惕地环视四周。
小绒毛：“我不是坏猫，也没有与坏人勾结。这个小孩是我靠着他妈妈给我的乳牙，在一个怪地方里找到并带出来哒。”
一群人又齐齐地倒抽一口气，似乎比刚发现二旺的惨状时还震惊。
——毕竟一个孩子失踪三天，状态惨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他们之前震惊的只是二旺惨的程度，而不是惨本身。
小绒毛：幸好我赶在你们把担架抬起来之前开口，不然你们非得把这小孩摔了不可。
所长回神最快，先略过猫本身的异常，问失踪孩子相关的重点：“什么样的怪地方？在哪里？怎么去？其他孩子都在那儿吗？”
问完之后不等小绒毛回答，所长又催促负责送二旺的三人：“你们赶紧把人送到朱大夫那儿去，别磨蹭。”
第530章 0530
☆、传说
三人的好奇心让他们不是很想走, 但到底还是更重视孩子的小命，忙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还探讨：
“猫说二旺妈给了它乳牙, 所以二旺妈是知道情况的吧？”
“二旺妈知道了, 肯定不少人也知道了。等把二旺交给朱大夫后，我们可以问问。”
“我觉得那猫长相挺福气的，也许孩子们很快就都能找回来了。”
“福气吗？它好小。”
“但它胖啊。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胖的小猫？跟个毛线团似的。它自出生以来一定吃得很好。”
“应该在猫妈的肚子里就吃得很好。”
“能吃得饱、吃得好就是最大的福气。”
听力敏锐的小绒毛：谁胖了？我是毛又多又长且蓬松！你们这些有秃顶危机的人类是不会理解哒！
所长催促猫：“哎，你……那地方的情况……”
小绒毛：“我叫小绒毛, 你们可以叫我猫仙。”
所长：“……新社会没有仙。”
旁边立马伸出好几只手捂住所长的嘴，对小绒毛赔笑：“猫仙, 您请说。”
小绒毛：“不想叫仙可以叫小绒毛, 我又没强迫你们, 只是礼貌性地向你们全面自我介绍一下。”
几人齐声：“猫仙。”
挣扎脱离捂嘴的所长：“……小绒毛, 快说那地方。”
几人恨铁不成钢地瞪视所长。
所长梗着脖子：我就这么叫！我就不拜仙！
其实小绒毛真不在意人类是叫它小绒毛还是猫仙，它觉得两个称呼同等好听。
再说……
小绒毛：我的“仙”是自封的呀, 我并没有真的位列仙班。人类不认可算他们火眼精金。
小绒毛详细对一群人描述了那个怪地方的情况, 说了自己进出那里的方式、在里面找人的难度, 重点讲述了软泥变黑雾的过程。
小绒毛：
“二旺之所以会那么地瘦、那么地呆滞，应该是黑雾进出他的身体时，带走了他的一部分能量。”
“这比单纯的饥饿缺水更快导致了他的虚弱, 但, 未必会致死。”
“也许是会将二旺制成那怪地方的傀儡。”
所长紧皱眉头，觉得小绒毛的说法很扯淡，偏偏他亲眼所见二旺那虚弱的模样并不是正常理论可以解释的。
一个人开口：
“小时候我听我爷爷说过, 我们镇上有一个传说。”
“说是很久以前, 有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来了我们镇定居。”
“他来历不明，选择这里定居的原因也不明, 气质还与本地人差别很大，所以镇上其他人与他都有些疏远。”
“倒也没怎么欺负他，就是，不把他当自己人。”
“有好事一般想不到他，遇到坏事了就会怀疑是他做的，或者觉得是他带来了坏运气，会背后说他几句不好听的。”
“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是一些小摩擦。直至有一天，失踪了一个孩子。”
“全镇人到处寻找，在那个年轻人的院子里找到了失踪孩子的一只鞋。”
“年轻人百般解释孩子的失踪与他无关，他也不知道孩子的鞋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院子里，但其他人不相信、很愤怒，只纠缠年轻人让他交出孩子。”
“年轻人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在众人的敌意中努力查案，最终他在镇上一个好吃懒做的混子家里找到了骨头。”
“人类小孩的骨头。”
其他人惊恐地看着讲故事的人。
那人继续说：
“对，后来证明，失踪的孩子是被那混子吃了。而且这不是第一次。”
“只是以前混子挑选的都是失踪了也无人细找的孤儿。”
“在年轻人找到那混子时，混子家的地窖里还绑着一个已经非常虚弱的、镇上人以为被其外祖家接走的孩子。”
“那个导致年轻人被怀疑指责的孩子，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才会被混子灭口、代替被关的孩子先一步成为食物。”
“年轻人院子里的鞋则是混子为了栽赃他而故意扔进去的。”
“由于其他人的不信任，年轻人是独自查清情况的。”
“查清时因为急着救那快没命的孩子，年轻人不慎被那混子发现。二人发生了搏斗。”
“年轻人不敌，受了重伤。”
“好在其他人虽然不信任年轻人，但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所以在混子正要一不做二不休弄死年轻人时，其他人抓住了混子，救下了年轻人，也救下了孩子。”
“混子被处死。但可惜的是，年轻人伤得太重，那年代的医疗技术也不好。那年轻人虽然当时被救了回来，但后遗症严重，在两年后的冬天去世了。”
“人们对此非常内疚，之后再不用偏见对待外来人。”
“不过这个传说的重点是，那个吃孩子的混子，死后怨气久久不散，逐渐融入了本镇地下，伺机像生前一样吞掉孩子。”
所长一言难尽地看着讲故事这人，问：“你小时候，你爷爷是不是吓唬你说‘再不好好睡觉、再不好好吃饭，吃小孩的混子就要把你绑走了’？”
讲故事的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自己没听过这传说，也许是那位爷爷自己编的。
小绒毛却入了戏，说：
“如果按照这个故事的设定，那么那个怪地方，是混子怨气形成的胃吗？”
“地上黏糊糊的触感是胃液的变体？”
“生物，尤其是人类小孩，在里面待久了会自然被胃消化掉？”
“而如果吃了胃液，则可能成为胃的延伸物，将来走出胃、帮胃绑走更多小孩？”
一边说着，小绒毛一边用地上的碎沙石做了两个传送球，然后它对所长说：“我知道你不信我，我先带你进去看一次叭。”
所长盯了小绒毛几秒钟，回应：“好啊。”
刚刚还表现得挺信任猫仙的人们纷纷劝所长别冒险。
小绒毛叹气：
“那个真假不明的传说，除了描述了一个吃人混子之外，还在教育你们不要对外来者抱有偏见呀。”
“故事中的外来者是好人，我也是好猫。”
“喵喵喵。”
从小绒毛叹气开始，所长就在憋火。
等听到小绒毛无意义地卖萌喵，所长看猫的眼神简直像是看到了老张与小王的缺点混合体。
所长：头都要被这些糟心玩意气秃了。
小绒毛跳到所长的左肩上，问：“准备好了吗，人类？”
所长请猫稍等，他先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待在这里不要乱走，等其他队的人来了再配合行动。如果天黑时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先回镇。”
小绒毛扭着脑袋也看向这些人，说：“对，你们是可以自己回去。我可以把所长直接传送回派出所。”
所有人半信半疑，还是想劝所长别去。
所长态度坚决：“得去。无论真假，必须得验证。”
看见众人的面色变化，所长连忙又补充道：“不准叹气。”
众人一噎，嫌弃道：“什么时候了你就只在意这个？”
所长：“比起听你们叹气，我宁可去刀山火海搏一把。”
刚讲传说故事的人：
“传说里那个年轻人之所以会重伤早逝，最直接原因就是单独行动啊。”
“但凡他能找个帮手，哪怕帮手与他不是一条心，面对混子时总也能分担一二，他很可能就伤得不那么重，然后就可以长命百岁了。”
所长：“故事而已，还不是讲故事的人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小绒毛，我们出发吧。”
小绒毛轻快地应了声“好哒”，同时拍碎传送球，带着所长一起从众人眼前消失。
众人震撼。
他们中有人之前是看过小绒毛从衣帽架上消失的，但当时只是余光瞥见，甚至不敢肯定猫究竟是消失，还是掉到了犄角旮旯里。
可现在，大活人是真在被他们一群人紧盯的情况下，突然不见了啊。
有人呢喃：“真的是……仙家手段？”
有人下意识反驳：“所长不喜欢我们提这个。”
有人实事求是：“无论喜不喜欢，这事，它就是发生了啊。”
另一边，所长也很震撼。
一个眨眼，他就从风景虽然不咋样但乱七八糟东西挺多、光线虽然不咋样但辨识环境与人脸毫无压力的野外，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怪地方。
所长脚下略动，感受到了地面的柔软，与之前硌脚的碎石路面完全不同。
好在，左肩上的猫重量没有变化，且这猫还语调依然轻快地说：
“就是这里啦。可惜我进入这里的落点真的很难控制。我本来想传送到点了蜡烛的那个位置哒，我特意把蜡烛留在那儿，还从插蜡烛的馒头上挠走了些碎屑。”
所长现在对猫的话已经信了大半。
所长：最起码它能带人传送这一点肯定是真的。
所长问：“可以在这里到处走动吗？”
小绒毛：“好像没有问题。我第一次来时走了好一会儿，没遇到任何危险。第二次，二旺的模样虽然有点惊悚，那黑雾也很诡异，但我依然没有感觉到危险。起码对我没有危险。”
所长感受着颈侧的毛绒绒，迈步前行。
他默数着直走了一百步，但在所有的感官中，环境都没有任何变化。
所长：“长时间待在这里，会很难受啊。”
小绒毛：“是呀。如果二旺不是枯瘦得太过分，只凭他的精神状态，还真不能说这地方存在诡异。”
所长：“这么一个面积颇大、又完全无声无光的地方，其存在本身就是诡异。”
小绒毛：“该不会这真是在厉鬼的胃里叭？”
所长：“没证据就别说那种扯淡话。”
第531章 0531
☆、在主体顺利之余的小小瑕疵
小绒毛不服气：“既然已经存在猫仙了, 为什么不能存在鬼？”
所长：“鹦鹉能说人话，不少老猫明显听得懂人话。一只小猫既能听懂人话又能说出人话，虽然稀奇,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小绒毛：“我喜欢你的强行解释、坚定唯物。感觉很亲切。”
所长理解不了猫的脑回路。
小绒毛好奇：“那你准备怎么强行解释‘传送’呢？”
所长：“听说国外发明了隐身衣, 听说飞机的时速上千里，你这个传送应该也是类似的高科技吧。”
小绒毛：“哼，又一个盲信科技和国外的傻蛋。你听过一句话吗，叫‘科学的尽头是飞升’？”
所长：“……”
所长没听过这句话, 而且他直觉这不是正经的人间说法。
所长：很可能虽然存在类似的原句，但猫说的是被它改编过的。
又走了一会儿, 所长停下脚步, 觉得继续走下去可能意义不大。
所长：“这里未必不存在边界, 但可能地面有特制的斜度, 导致人在黑暗中行走时，会不自觉地走出环形, 使人一直在一个较小的区域内无限打转。也就是形成所谓的鬼打墙。”
小绒毛：“强行解释加一。”
所长：“我说的是很正经的科学原理。正常人的两条腿本来就有轻微的长短不同, 闭着眼睛走路极难走出真正的直线。这地方全黑不说, 地面还这么软，稍加引导，走出环形太正常了。”
小绒毛：“不用强调, 我也没说你不对。你的解释确实也是有道理哒, 只不过，如果把祸源归到恶鬼身上，也能解释。”
所长：
“能解释什么？谁真正见过鬼？谁能说得清楚鬼有什么能力？”
“把自己无法理解的现象全部归类成鬼的能力, 这也算解释？”
“说鬼能控制打雷下雨、能决定一个人生不生孩子、能把人变成猫？”
“很多人活着时一个比一个没本事, 死后倒是一个比一个能耐？”
“就拿那传说里的混子来举例。能成混子的人，有什么本事？”
“最多偷偷摸摸欺负无依无靠的小孩、陷害个外来的大人, 很快就被当事人揭穿了。”
“这种混帐东西，死了成鬼能害全镇的人？我不信。”
“老实说，我其实不能很肯定地说世上无鬼，但我不相信生前废物的家伙死后能有多厉害。”
小绒毛：“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小绒毛：
证据就是我们负司员工。生前庸庸碌碌，死后即使活很多很多年，也只是苟日子的小市民罢了。
从来没有哪个负司员工能在情绪场里为祸一方，或改朝换代。都只能顺应社会节奏生活而已。
所长：“你这句赞同听着很真诚。”
小绒毛：“就是真诚的呀。”
所长：“你不是自称猫仙吗？你还说仙的存在能证明鬼也存在。”
小绒毛：“一个称呼而已嘛。都说了你可以叫我小绒毛哒。喵呜。”
所长：“……”
小绒毛质疑：“你不喜欢听叹气就算了，猫叫你也嫌弃？猫就是这么叫哒。”
所长：“我……唉……”
小绒毛仿佛抓住把柄一般迅速指出：“你也叹气啦。”
所长：“我早晚要被你们气秃。”
小绒毛：“哼。你们人类中老年男人秃个顶有什么好稀奇的？不要甩锅。”
所长转移话题：“如果这里的实际面积并不很大，那么我们一直没能看到你留下的蜡烛，可能是因为它已经熄灭了。在这种绝对黑暗的环境里，如果有一点火光，应该隔着老远便能看见。”
小绒毛：“熄灭的时间点是在我开启传送的瞬间？还是在我与拖拽二旺的力量拉锯之时？或者是在我终于把二旺拖出这个空间之后呢？”
所长：“先把困在这里的其他孩子找到，再来研究这些不迟。”
小绒毛先把所长带出去。
传送过程非常顺利，完全没有带走二旺时的阻碍。
小绒毛：
这应该证明了，只要不吃那怪空间里的软泥，人就不会被那空间同化。
这样一来，那些被困在空间里只一两天的孩子，还没有饿到产生吃土的念头，就应该不会被那空间吸能量。救出来时即使精神不好，但他们身体健康的可能性很高。
不过，小绒毛这回传送的落点对所长来说稍微有点不好。
他俩落到了一棵大树上。
要不是所长反应及时抱住了树干，他就得从三米多高的树枝上摔下去。
如果落地姿势比较寸，还指不定会摔出个什么好歹来。
小绒毛稳稳地把自己固定在所长的左肩上，偷偷伸出的爪尖把所长的衣服勾破了几个小洞。
小绒毛见所长只顾着对他的差点踩空心有余悸、没发现它爪尖搞出的小破坏，于是粉饰太平地说：“这点高度、这么粗的树枝，我落在这里是完全不担心失足哒。”
所长只当猫是在炫耀平衡力，没兴趣搭理。
他抱着树干不太灵活但还算稳妥地下到了地面。
站稳之后，长出一口气。
小绒毛：
“说起来，二旺出来时不小心与我分开啦，他那时是落在哪个位置的呢？”
“是直接到达地面，还是被传送到半空中、再掉落到地面？”
“在怪空间里开启传送时，二旺虽然很呆滞，但还是清醒哒，有一定的自主活动能力，可当你们看到他时，他已经昏迷啦，之后直到被抬走时始终没醒。”
“所以他的昏迷究竟是因为脱离了那空间，还是摔的呢？”
所长：“……”
小绒毛敏锐：“我感觉到了你对我的不满。”
所长冷静：“不，我只是明白了，为什么有军犬、警犬，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军猫、警猫。”
在另一个世界被官方发了证的警猫小绒毛：“那是你孤陋寡闻。”
所长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小绒毛呲牙，但低头看到所长衣服肩上的小洞，再想想这镇子物资短缺的状况，自觉理亏，于是决定大度地不与这个人类计较。
小绒毛：等你发现衣服破了后，你要对猫投桃报李也大度哟，人类。
所长看了看周围环境，很快确定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大步朝一个方向走去，没一会儿便回归了人群。
这群人中有亲眼见到所长和猫消失的，他们惊喜：“看样子没遇到危险？”
所长忽略掉落树上的问题，点头。
其他听说了“猫仙靠乳牙带回二旺”又听说了“猫仙带所长消失”的人，心有怀疑地看向所长肩上的猫，向亲眼见证过的人确认：“就它？”
亲眼见证过的人语气中透出莫名的兴奋，连连点头：“对对对，要叫猫仙。”
其他人平常对黄仙、白仙、柳仙什么的，也略有那么点信，现在来一只猫仙，他们的接受度其实挺高，只是……
“这猫仙也太没有仙样了吧？”
有人胆子更大些，直接问小绒毛：“你妈妈呢？”
他们觉得，那个猫妈应该才是正经的猫仙吧？这只奶猫应该只是猫仙的崽？
小绒毛诚实：“不知道呀。”
小绒毛确实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在原世界活得如何。
自小绒毛有记忆以来，它就是人工饲养的，小绒毛对自己妈妈仅有的印象来自邢异的记忆。
可邢异相关的记忆也很模糊，因为邢异当时根本不关心那位猫妈、只关心自己已决定要养的小绒毛。
小绒毛从邢异的记忆中得知，自己的妈妈对它这个不够健康的崽比较嫌弃。
当小绒毛没能力与它的兄弟姐妹抢奶水时，猫妈没有帮它分毫。
是人类觉得这样下去这猫崽要饿死了，才单独给小绒毛喂食，保住了它的小命。
而当小绒毛被人类照料、身上沾染了很多人类气息之后，猫妈就更嫌弃它了。
当人类将吃饱的小绒毛放回到猫妈旁边时，猫妈还会凶它。
人类没法子，只能改为全人工养小绒毛。
幸好邢异对小绒毛一见钟情、早早定下要买它，并提前支付了养育费，所以宠物店的人类后来对小绒毛的照料才格外精心。
不然，好像宠物店的人类也是有点嫌弃小绒毛先天体弱的。
不够健康的宠物不好卖。
卖不起价的商品得不到商人的优待。
听了小绒毛的回答，在场的人觉得自己懂了：
这是一只与猫妈走散的猫。
它的猫妈肯定是猫仙，长期靠着人类供奉而生活舒适。
这小猫在猫妈身边耳濡目染，觉得自己也肯定是小猫仙、长大后能享有猫妈有的一切待遇。
所以当与猫妈走散后，肚子饿了的小猫便以猫仙身份自居，向人类索取供奉。
众人：没问题，就冲着你这清晰的口齿，就凭你带回了二旺，我们便愿意真把你当猫仙供着。小王已经向你上供了馒头和水，有点寒碜，稍后如果你把所有孩子都带回来，我们请你吃肉。
所长：“二旺怎么样了？”
众人：
“不太好。我们朝这边来之前听到朱大夫说他可能处理不了。”
“朱大夫说他先看看，但让二旺家里做好心理准备，大概得往市里送。”
“二旺妈哭得厉害。”
“刚看到二旺样子时二旺妈还只是干嚎，一听朱大夫说可能得送去市里，那哭得就撕心裂肺了。”
“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像哭丧。”
“二旺既有哥又有弟，可能……”
后面的话没人说出口，但大家都猜二旺家里大概不会愿意为了二旺掏空家底。
去市里求医可不是小钱。尤其，听朱大夫那语气，去市里也不保证一定能治好。
第532章 0532
☆、一个接一个
镇上的人多数都知道, 二旺平常在家里长期都是最被忽视的那个儿子，要不然也不会等二旺失踪三天了他家才开始求助。
其他丢了孩子的家里，哪一个不是孩子一晚上没回家就慌神的？
虽然说他们镇养孩子比较糙, 经常放任孩子自己出去疯玩, 但放养也只是白天，真不至于几岁的孩子一晚上不着家却全家都当无事发生的。
甚至，如果不是有其他孩子也失踪、其家长闹起来，二旺家对二旺的不回家可能至今都不会太重视。
他们家也许还会嫌弃地说：“不听哥哥的话, 还欺负弟弟、抱怨家里人偏心，稍微不如他的意他就跑出去躲起来, 指望家里人哄。矫情东西。就是该晾着他, 饿狠了他自己会回来。”
所长很不喜欢人叹气, 但有时他面对镇上的事情, 也忍不住想叹气。
有些事情吧，相关的人也没多大恶意, 可能只是一点忽视、一点不在乎、一点自以为是, 但事情的结果就是很糟、很让人无可奈何。
在事情发生之前, 旁人无法强硬地要求当事人改变做法；可等事情发生之后，却便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一人走到小绒毛面前，拿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后里面是好几个写了数字的小纸袋。
托着小布包的人对小绒毛解释：
“纸袋里的是牙齿、头发等。是小王收集的, 每一个失踪孩子的都有。”
“纸袋上的数字是失踪孩子的顺序，数字越小的失踪越早。”
“不过小王说，这只是家长发现失踪的顺序, 与孩子进入那个怪地方的顺序可能并不一致。”
所长对于小王做这类细致活一直很放心。
所长：其实如果所里人手充裕, 让小王专做这些活、不面对人群，他会显得很优秀。可惜, 我们这种小地方，哪可能人手充裕。每一个都得当多面手使，不管擅不擅长，该上时就非得上。
小绒毛把除编号1之外的纸袋都塞进储物球里，说：
“懂啦。我只能一个一个找，就按这个顺序来叭。”
“放心，这回进去后不用观察，我找到人了就立刻出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第一和最后一个之间的时间差不会很大。”
说着，小绒毛已经打开了留在外面的、编号为1的纸袋，里面装的居然是一小块人皮。
小绒毛感到好奇，但为了抓紧时间，它没有多问，只开始制作传送球。
将小布包交给猫的人倒是主动解释。
因为不仅小绒毛，周围其他人也很好奇，而他们在所长回来前已经把周围可疑地方都大致看了一圈，一无所获。
现在除了等待猫的成果、制作几个担架备着，他们也没别的事情好做。
——尤其没有会耽误说和听的事情可做。
交出小布包的人：“这孩子前两天切菜切到了手指，那血流得跟滴水似的，朱大夫费了不少事才总算把血给她止住。她妈骂了她好久，还把这块她亲手切下来的皮留着，说是要让她自己经常看看、好好反省。”
其他人接口：
“哦，我知道这事。”
“那孩子刚失踪时，她妈还以为是骂狠了、她跑出去哭，也没在意，后来接连传出孩子失踪的事，她妈才意识到不对。”
“喜妞吧？那小丫头也确实是经常毛毛躁躁的。”
“她又不是第一天切菜了，还切下这么大一块皮，好几天都不能正常干活，她妈哪能不生气。骂几句很正常。”
“也没说不正常啊。喜妞自己本来也只是哭一哭而已，又不是故意失踪。她也是突然被怪地方吞掉了嘛。”
小绒毛制好两个传送球，拍碎其中一个，出发、落地，感觉到了人类的颤抖与呼吸。
小绒毛立即拍碎另一个传送球，略受阻碍但整体还算轻松地带着爪下的人回到外界，到达能看到人群的地方。
那群人惊喜：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是喜妞。”
“哎哎哎，怎么是半空……哎哟。”
喜妞从离地近两米的位置摔到了地上，灰头土脸，小声喊疼。
小绒毛倒是平安无事地踩在喜妞的背上。
所长：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这猫好歹让我回来时有树干可扒住？
几个大人跑到喜妞旁边，小心地确认她没伤到骨头、把她慢慢扶起来。
喜妞眼睛还在滴泪，但口中却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疼，还……饿、渴……”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的声音很小，仿佛是觉得很羞愧。
大人们却很高兴，因为喜妞的状态比二旺好太多了。能自己主动进食这就是大好事，二旺那是掰开嘴灌水他都不吞。
大人们：
“来来来，我们准备了食水，你先喝。”
“这饼子有点硬，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食水管够的，你敞开了吃喝，把这两天亏的身体补回来。”
“你妈本也想来，但这天马上要黑了，我们指不定还得在这儿过夜，你妈身体不好，我们就让她在家待着。”
“你妈还是很担心你的。她骂你也是心疼你。”
喜妞一边尽量慢地喝水吃饼子，一边“嗯”。
小绒毛制作好二号的传送球，继续找人。
这次带人回来时运气比较好，虽又出现在了半空中，但好歹是在人群的正上方。
几个男人反应迅速地接住了从两米多高位置掉下来的小孩和猫。
不过，这小孩的状态却明显不如喜妞。
大家这回非常确定孩子回来时完全没磕着，但这孩子却和二旺一样，是昏迷状态，而且非常瘦。
虽然不到二旺那种皮包骨的地步，可也绝对不是只饿了一两天的效果。
所长：“她吃了那怪空间里的泥？”
小绒毛：“不知道呀，我完全没在里面停留查看。好了，准备接回3号。”
猫去忙只有猫能做到的事，所长则问喜妞：“你在那空间里吃了东西吗？”
喜妞现在已经不渴了，饥饿也缓解了不少，听到所长问她话，她立刻放下饼子，说：“没有。”
喜妞认真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当时很饿、很渴，觉得地上软乎乎的东西好像很好吃、能解渴，像鸡蛋羹。”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几次都忍不住挖了一点软泥。”
“但是，在把软泥放入口中之前，我又突然清醒过来，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
所长：“怎么不对？”
喜妞：“就是……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就是，被妈妈骂时，即使心里知道是我犯了错，还是控制不住感到委屈的那种……”
所长点点头，笑着蹲下，轻拍拍喜妞的脑袋，说：“你做得很好。你保护好了你自己。等回去后，你妈妈会为你骄傲的。”
喜妞露出笑容，虽然此时她全身脏兮兮的，但眼睛发亮。
小绒毛一个接一个地把孩子们带回来。
有的是直接传送至地面，多数都是在或高或矮的半空，还有两个给传送回了派出所附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出现位置都距离人群较近、让人来得及接应。
到处跑动接孩子的大人们实在忍不住吐槽：“你这落点也太……那个叫啥？随机？对，就是这个词。太随机了，完全不稳定。”
小绒毛生气。
其余人连忙推开把吐槽说出口的那人，纷纷哄猫：
“落点都是小节，只要把孩子带回来了，就是大功！”
“我们应该抓稳主要问题、不纠缠细节！”
“猫仙加油，只差两个啦。”
“猫仙是最棒的！”
“我们全镇一定会供奉猫仙一辈子！”
小绒毛：倒也不用把彩虹屁吹得这么用力。你们大人吐槽我我只会殴打大人，孩子是无辜哒。
小绒毛再接再厉，捞回最后两个孩子。
在捞后续所有孩子的过程中，小绒毛都没有看见它找到二旺时留下的蜡烛和馒头。
所有清醒的孩子也都说，他们待在里面期间，没有遇到其他任何人，也没有看到烛光。
从二旺开始算，小绒毛一共带回来十七个孩子。
序号越排后的孩子，出来时清醒的比例越大。而前七个孩子里，只有喜妞是清醒的。
喜妞妈妈确实为喜妞骄傲了。
因为大家已经发现，清醒的孩子只要吃饱喝足再洗个澡、睡一觉，就差不多能恢复正常，甚至不需要朱大夫额外治疗。
包括落地时大人没来得及接住的那些，也最多就是有点小擦伤、小淤青，平常这点伤他们都是自行恢复的，不必上药。
小孩子嘛，在外疯玩时基本天天都有磕绊，一点小伤不值得大惊小怪。
——当然，喜妞失踪前被切到的手指还是需要朱大夫重新上药包扎的。
但昏迷的孩子，好点的还能吞咽流食，可以期待他们自行清醒，差的如果不赶紧往市里大医院送，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朱大夫：“我真的没有办法。相处这么多年，大家都知道的，我这医术也就够治点小外伤、小感冒，其他我真不行。他们这样的情况，我都没在医书里看过病例，完全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治。”
“那朱大夫你觉得，去市里的医院治，得花多少钱？”
朱大夫：“不好说。我觉得光是要确定孩子们的病因可能就得花些功夫。检查项目都是得花钱的，检查完了后续治疗更是不好估计。”
有家长急道：“病因不是很明确吗？就是那软泥啊，这个不用查的，可以直接开始治疗啊。”
朱大夫耐心：“但谁也不知道那软泥究竟是什么成分。我没见过那软泥，市里的医生也不太可能见过。”
第533章 0533
☆、共同点
朱大夫：
“所长进去那空间过, 确认了无法把软泥带出来。”
“市里的医生如果想研究那软泥，大概只能请猫仙把医生连同检测仪器带进去。”
“可里面环境黑暗，又不通电, 能检测到什么程度、能不能搞清楚软泥成分, 这说不清啊。”
小绒毛：“而且那软泥可能放不进检测仪器里。我就没有办法对那软泥进行任何加工。”
所长：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镇上的人相互知根知底，我进去后出来把我看到的一说，其他人立刻就会相信我、配合我的安排。”
“可外面的人, 在进入那怪空间之前，光是让他们相信猫仙有带人传送的能力、且这能力不会伤害他们, 就很得费些功夫。”
“甚至, 在努力说服之后, 我们得到的可能不是他们的信任, 而是以传播封建迷信等罪名被抓起来严厉批评。”
小绒毛：
“‘内含异常物质的空间’这个真不能随便归入迷信范畴。”
“那个空间是否与鬼相关不一定，我们还没有看到任何实证, 但软泥会影响人的身体与精神是肯定哒, 已经出现了这么多例受害者。”
“那么, 为什么能影响、如何影响、如何消除影响，这些就都是很科学、很需要研究、防止出现更多受害者的现实课题。”
“传送技能换一个名字叫‘空间跳跃’，这更是部分科研工作者的终生奋斗目标。”
“在航天领域, 这方面的技术如果一直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很多想法就只可能是想法，没有实践几率。”
所长：
“还是那句话，我们愿意相信这些, 但说给外面的人听, 怎么保证他们也选择相信，而不是怀疑我们镇合伙骗人呢？”
“外面的人可能会想, ‘这个镇这么穷，是编个奇怪故事来骗取上面拨款的吧？’”
“事实是，确实有地方这么骗过。”
“退一步说，哪怕我们最终证明了我们没说谎，哪怕外面的人最终信了我们，那么在他们相信之前，二旺他们能得到尽心治疗吗？”
“当我们费尽力气成功证明自己之时，这些孩子会不会已经因为治疗敷衍而死了？”
小绒毛：“你们人类真的好麻烦呀。”
所长苦笑：“是啊，盘根错节、问题不断，麻烦得很。”
老张：“唉。”
所长：“……我不需要你给我配背景气氛，谢谢。”
昏迷孩子的家长六神无主：“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朱大夫：
“就像所长说的，现在对外说怪空间、软泥的事情，反而耽误治疗。”
“你们就把孩子送到医院，说他们失踪了一两天，好不容易找到后，就是这个昏迷样子。然后，交给医院去检查。”
“如果能检查出正常的病因、进行正常的治疗那最好，如果检查不出来……”
“唉，如果检查不出来，即使提了软泥，恐怕还是不可能很快研究出合适的治疗方案。”
“从头研究一个新东西，是非常费时间的。这些孩子现在，也不知道能等多久。”
听到朱大夫叹气，小绒毛下意识看向所长。
所长暂时已经顾不上这种语气词了，他在思考自己有没有门路让怪空间的事被上面更快相信。
所长：即使来不及救这些已经昏迷的孩子，但那怪空间总得想办法毁了吧？或者起码得保证不会再有孩子掉进去吧？
有些家庭下定决心，送昏迷的孩子去市里医院。
有些昏迷孩子的家长则还在犹豫，想先看看送去医院的那些孩子的情况、费用，再做决定。
清醒的孩子们都被询问了：“在进入那怪空间之前，你们在哪里？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喜妞：“我在哭。就在那个草堆后面。没有听到奇怪声音，也没有看到奇怪东西。就哭着哭着，突然发现天黑了、什么声音都没了。”
其他孩子有的说自己在玩，有的是在笑，有的是与小伙伴闹别扭了，有的是在设置陷阱准备抓兔子……
总之，干的事情五花八门。
如果硬要说存在什么共同点，那好像只有：
他们当时都没被人看着。
没有人看见他们消失的过程。
哪怕是身处小伙伴附近的孩子，在消失的瞬间，其小伙伴们也刚好都看向了别处、没有看失踪者。
所长立刻通知全镇：“别让孩子单独待着。不管是做事还是玩，都必须结伴，且必须让同伴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家长觉得这法子依然不够妥：“但总得睡觉啊。有一个昏迷的孩子就是在家里睡觉时失踪的。那孩子可是跟她姐睡同一张床的，失踪时跟她姐就在同一个被窝里。”
自从小名果果的妹妹失踪后，那位小名甜甜的姐姐就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把妹妹盼回来了，却看到妹妹又瘦又昏迷，还听说妹妹有可能治不好，甜甜更是自责得不行。
甜甜总觉得，如果那晚上她警醒一些，也许妹妹就不会出事。
自责的甜甜努力回忆那天晚上妹妹有什么异样，可惜甜甜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躺下便秒睡，睁眼就到了天亮，根本什么也没发现。
甜甜：
“我只记得在我们睡觉前，果果说她很怕，因为那天白天她差点被蛇咬到。”
“那条蛇被爸爸抓住了，给我们家的晚饭加了菜。果果还被哄着吃了两口。”
“吃的时候果果不知道那是蛇肉，说好吃。但知道那是蛇之后，她吓得大哭。一直哭到睡觉前。”
“我是看着果果哭累睡着的。我怕她半夜醒来时又吓得哭，所以我睡觉前牵住了果果的手。”
“可第二天我醒来时，我的手是空的，果果不见了。”
“我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两个女孩的爸爸自责：
“怪我。明知道果果怕蛇，还骗她吃。”
“我以为果果吃到蛇的美味后，就能忘记蛇的可怕、只去关注蛇的味道。没想到她吓得那么厉害。”
“果果肯定是晚上做噩梦被吓醒了，又不好意思把甜甜吵醒，就自己爬起来、走出屋子哭，这才被那个怪空间害了。”
小绒毛：“这十七个失踪过的孩子可能还有一个共同点：激动的情绪。”
所长：“你是说孩子们被怪空间抓走时，情绪都很激动？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小绒毛：
“激动的情绪是一种能量。”
“以我自己举例，我用来加工材料、制造传送球储物球的，就是情绪能量。”
“可能那怪空间就是被孩子们直白又浓烈的情绪能量所吸引，进而锁定这些孩子。”
“孩子们进入怪空间吃下软泥时，软泥化出的黑雾从孩子体内带走的可能也是情绪能量。”
“怪空间是以竭泽而渔的方式吸取孩子们的情绪能量。”
“被怪空间吸了情绪能量后，孩子会变得呆滞、失去产生更多情绪的能力，直至思维成为空白。”
“人类只要还能思考，那么情绪便多少会有起伏；只有彻底的昏迷、彻底的麻木，情绪值波动才会为零。”
所长：“你使用情绪能量对你没有伤害吗？”
小绒毛：
“我是经过了系统、专业训练哒。”
“我使用的是即使我不用、也会出现并消散在环境中的情绪能量。我这边的技术难点是收集。”
“我没有压榨自己，还会非常注意保护自己情绪的健康。”
“比如当我非常难过时，我会尽快调整自己的心态，将自己的难过值控制在一个不会伤到自己的程度。”
“又比如在遇到很恐怖的事情时，我会尽快让自己脱离危险、让自己放松下来。”
“当我的情绪数值很高时，我收集不了能量。只有当我的情绪值在高了之后又很快跌下来，我才会产出我能收集的能量。”
“过程中我的情绪起伏都是我自己的正常反应，产能则是顺便。”
所长：“那么那个怪空间？”
小绒毛：
“我只看过一次黑雾工作，而那时候二旺已经非常呆滞、看不出情绪起伏了，所以我不能确定。”
“但我觉得，怪空间可能是促使猎物情绪值拔高后，利用黑雾把那高值强行压低、收割能量。”
“由于值的下落不受当事人自己的控制，所以每一次下落对当事人都等于一次伤害。”
“反复多次后，当事人会成为单向拔高情绪值的机器。”
“这样的机器一旦脱离怪空间的情绪收割外力，其情绪值便会冲破阈值，导致其思维崩坏。”
“也就是，陷入昏迷，或者发疯、死亡。”
二旺妈尖叫：“你眼睁睁看着我家二旺受了那么一次伤害却没有阻止？你没有停顿地带回了其他所有孩子，却只让我的二旺给你表演了一次被害？”
所长心下一沉，来不及仔细思考便忙先喝止：“二旺妈！”
小绒毛站起身，从窗台跳到屋顶上，冷淡地俯视二旺妈：
“你可以将错误推到我身上，以降低自己的罪恶感，但我并不觉得我欠你或者欠二旺什么。”
“实际上，即使在那次的黑雾观察中二旺死了，我也最多是略感遗憾，而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我帮你们，主要只是为了训练我的传送寻人技能，而不是出于善良。”
“我作为一只猫，对人类并没有很多同情心。”
“我愿意帮助一些人，是因为很多人类都对我不错，使我对人类这个整体有较高的好感。”
“但当部分人类个体对我很糟时，我也不介意亲爪挠断这些人类的脖子。”
第534章 0534
☆、礼物
二旺妈有些呆愣, 其他人则有些不安，怕他们触怒了猫仙、怕猫仙对他们降下惩罚。
在众人的不安中，小绒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说：
“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曾经提供给了一个城市一件武器, 那武器导致那座拥有上万人的城市瞬间毁灭。”
“‘砰’地一下，城市和人，就全都被炸没啦。”
众人：“……”
小绒毛扭头，几个跳跃, 从这些人眼前消失。
好一会儿后，二旺妈颤抖着蠕动嘴唇, 说：“我……我……”
喜妞妈啐了二旺妈一口：
“但凡你能早一天意识到你家二旺是失踪而不是闹脾气, 后面的好几个孩子有了警惕心、被失踪事件吸引了注意力, 就不一定会失踪。”
“前面失踪的那些也许还能早一天获救, 有几个就不至于昏迷。”
“好意思怪到猫头上？”
“小绒毛可不是我们镇养出来的。以前这儿附近从来没见过这样干净得像是在发光的猫，它应该就是路过。”
“小绒毛要是没路过我们镇, 或者再晚一两天路过, 怕是一个清醒的孩子都带不出来。”
“我家喜妞说, 在小绒毛找到她之前，她已经频繁地挖泥准备往嘴里塞了。好几次软泥几乎碰到了她的嘴唇，她随时可能失控真吃进去。”
“我把话放在这儿, 我对小绒毛只有感激。你要是再指责它, 我非给你几个大耳刮子不可。”
二旺妈脸色煞白：“我……”
其他人顾不上理二旺妈，纷纷围住所长，慌乱：
“怎么办？我们刚刚反应太慢了, 没有及时维护猫仙。猫仙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它是不是后悔帮我们救孩子们了？”
“我们其实都特别感谢小绒毛, 刚刚我们是嘴太笨。”
“孩子失踪的事情，孩子家长的责任最大, 我们这些街坊邻居没有及时察觉问题的严重性也有责任。但无论怎么算，路过的小猫肯定没有半点责任。”
“对对，我们对小绒毛只有感恩。”
“我们想要把这份感恩传达给小绒毛。”
“但它跑了。它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所长：
“停停停，你们先别闹。”
“你们先继续比对失踪过的孩子的共同点，尤其注意情绪方面的。我去附近找找小绒毛。”
“小绒毛很聪明，我觉得它应该是理解我们对它的感激的，它也应该明白二旺妈一个人的态度不能代表我们所有人。”
二旺妈看起来像是要昏厥了。
所长走到二旺妈面前，说：
“我知道你心理压力大。”
“你一个人带四个孩子，还要伺候两个老人，你男人除了寄钱回来，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管，寄回来的钱养一大家子又捉襟见肘。我知道你难。”
“我也知道你不是真的怪猫，只是话说到那儿了，你一时钻了牛角尖。”
二旺妈连忙拉住所长的衣袖，结结巴巴地说：“对对对，我就是，就是一时牛角尖。我，我也是感谢，感谢猫仙的……我，我没有想得罪猫仙，没有……”
所长看着二旺妈的眼睛，总觉得她并不是真心认为自己没道理责怪猫，而是害怕被猫仙降下处罚，她只是信了猫仙有神通。
所长真担心未来的自己会和老张一样频繁叹气。
所长：“行了。你回去照顾二旺吧。要不要送二旺去市里，你也再跟家里人商量商量。你家老大也算半个大人了，你问问他的意见，不用把什么担子都压在自己身上。”
二旺妈：“好，我，我先回去，如果找到猫仙了，我，我去跟它道歉。”
所长忧心忡忡地和老张一起先回了趟派出所。
他本打算吩咐小王点事情就出去找小绒毛，结果一进所里就看见小王一手抱着他的宝贝水壶，一手拿着笔，缩在桌子的一角一边写字，一边跟躺在桌上的小绒毛说话。
小绒毛侧躺在桌子的中心，姿态相当舒展。
要不是体型过于娇小，这猫怕是能把小王的纸给踹下桌、连个角落都不留给小王。
所长：“……”
老张：“哎哟，猫仙来这里了呀。真好。没走就好。”
小绒毛：“哼。”
所长：“嗯……大家都想对你表达感谢，还有为了刚刚二旺妈对你的无理由指责而道歉。二旺妈也想对你道歉。”
小绒毛：“我看着二旺吃下软泥，且我当时就猜测软泥对人类有害，但我完全没有阻止。这些都是事实。二旺妈妈就此指责我并不算她有错——虽然我不喜欢她的语气。”
所长拉过一张凳子也坐到桌边，看着小绒毛，说：
“虽然能力越强的……生物，一般就自然需要承担越多的责任，当其对所承担的责任没有履行到位时，被唾骂也是正常，可还有一句话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我负责这个镇的安全。这里发生人口失踪、失踪者没能及时救回来、救回来后依然生命垂危，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你是外援。你做得好，是我们走运；做得不好，责任也不该由你来担。”
“你参与这件事情是我同意了的，责任就在我。”
小绒毛：“我是警猫。在其位啦。”
所长：……老子跟你说正经的呢。别特么给我编幻想故事。猫能从警？呵。
小绒毛瞪眼，质问：“你听过黑猫警长吗？“
所长没听过，但他抓到了重点词汇“黑猫”，于是他反问：“你身上有哪怕一根黑毛吗？”
所长：如果非要从猫里面挑能从警的，黑猫确实相对最有这一行的气质。但不管以什么标准挑，反正肯定挑不到奶猫头上。新社会了，不雇童工。
小绒毛语塞。
老张：“黑猫警长是什么？我没听过。”
小绒毛：“经典动画片。推荐你们看。”
小王：“好好，有机会一定看。”
小绒毛突然从桌上站起来，“哎呀”了一声。
三人都看向他，所长尤其警惕地四下环顾：“怎么了？”
小绒毛：“我得走啦。”
所长：“什么？”
小绒毛：“我不是因为与你们赌气才走的哦。是我的老板在呼唤我啦。我得回去接下一个任务。”
老张：“老板？不是猫妈？”
小绒毛：“你们脑补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不知道我妈妈的下落，我的前主人在死前把我托付给了我老板，后来我就一直跟着我老板工作啦。”
所长拧眉：“童工？你们猫……仙界没组织管这事吗？”
小绒毛：“不要以貌取猫，我的年龄比你大多啦。”
所长还是不信。
小绒毛快速活动爪子，把桌面挠花、挠下好些碎屑。
老张：“唉，我们所里就这张桌子稍微像样点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三人都没有阻止猫，他们隐约猜到了猫想做什么。
——其实即使猫是纯粹用这动作发泄不满，他们也难以产生非阻止不可的念头。
反正只是一张桌子嘛，稍后补一补就行，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委屈立了大功的猫。
小绒毛挠完之后，快速将碎屑制成二十颗传送球，并解释：
“离别礼物。只能用来进出那怪空间。而且仅限于进出，应该不能找到被困在里面的人，更谈不上把里面的人带出来。”
“我和所长都试过，进入那里后再搜索，找不到人。必须传送时直接落到对方身上，才能抓住人。但你们无法用这个落到人身上。”
小王翻出一个小铁盒子，小心地把传送球都放进去。
小绒毛：
“其实大概率连进出那怪空间都做不到，甚至可能完全不传送。”
“本来我制出的这种传送球仅限于我自己使用，虽然进出那怪空间几次后我找到了些改进灵感，但也只是不稳定的灵感罢了，而且没时间进行训练。”
“这东西的使用方法很简单，一边心里想着进或出怪空间，一边拍碎一颗即可。”
“如果传送球生效，使用者眼前的场景必然会大变。如果场景没变，就是无效。”
“不过也不排除使用后传送到怪空间之外的地点。毕竟这真的是未经试验的一拍脑袋新产品。”
“你们自己慢慢摸索叭。反正有二十颗呢，你们可以拿十九颗做试验。”
“我基本可以肯定这不稳定产品不会带给你们生命危险。包括传送过程和传送落点，都应该是安全哒。”
所长：“我们……不知道能回礼你什么。”
小绒毛：“没必要，我没法从这里带走实物。再说我这传送球对你们可能完全是废品。”
老张：“能量呢？就你说的那个，情绪能量，你能带走吧？”
小绒毛歪头：“我已经在与你们的相处中自己产了不少情绪能量啦。至于你们的情绪能量，我可以收集一点，但收集效率非常差，所以没必要强求。”
所长看着传送球：“但你的情绪能量很多都用来造这个东西了吧？送给我们的、救孩子们的，你造了至少大几十颗。我不知道造每一颗得花多少能量，但……应该不便宜。”
小绒毛：“钱就是用来花的嘛。”
有人路过时发现猫仙在派出所里，很快很多人都聚集了过来。
二旺妈：“对，对不起，猫仙，我，我，是我的错，不是你的……”
小绒毛回头看他们：
“不用怕。我主要会的只有空间技能，并不会诅咒祝福什么的。”
“我离开后，就是干干净净地离开，不会残留诅咒让得罪过我的人不幸，也不会留下祝福让爱护我的人格外幸运。”
第535章 0535
☆、工厂
小绒毛：“人类生活的幸福与否取决于人类自己, 与猫无关。你们可以喜爱猫，但不要迷信猫。”
说完后，小绒毛便从他们眼前消失。
看起来和之前传送时的消失并无区别。所以众人无法确定猫仙是真离开了他们镇, 还是只换了个地方藏起来偷偷继续观察他们。
所长将小绒毛给的传送球取出四颗往上面报告。
结合昏迷孩子的异状, 上面终于派出专家组来勘探怪空间。
专家组到镇上后，尝试了很多方法，但只要不使用猫仙传送球，却就始终找不到那个怪空间。
不过专家组在镇子内检测出了异常磁场, 并确认了这磁场能直接影响人的大脑。
全镇居民搬迁。
要不是传送球实实在在，镇民们的猫仙说法大概会被视为集体幻想。
——甚至, 可能镇民们自己也会觉得, 自己是在异常磁场的影响下做了一场离奇的梦。
镇子的原地盘被封锁, 后来建了一座工厂。
这厂是研究或者制造什么的, 附近人也不清楚，只听说那里的进出标准非常严格, 尤其禁止未成年进入。
哪怕有天大的事情, 哪怕出现再紧急、再特殊的状况, 未成年也绝对不允许踏入工厂一步。
该厂厂长有一次被问急了甚至公开说：“哪怕下一秒我们厂连同厂内所有人都要被炸毁了，哪怕这时只要一个未成年进入厂内爆炸就能终止，也绝对不允许未成年进入！”
只有经历了孩子们失踪、亲眼看见被救回的孩子状态有多怪异的那个镇的原居民才能隐约明白这个禁令的含义。
但即使是他们, 有时也会想：如果牺牲一个小孩能挽救一整个厂子、数百人, 其实也可以接受吧？
被怪空间抓住过但侥幸无事的喜妞便肯定地认为：如果有必要，我就愿意为大家牺牲。
喜妞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其他和喜妞一样进过怪空间且出来时幸运还清醒着的那些孩子也都各自过着与正常人基本无异的生活。
只是他们会定期接受一些询问, 偶尔还会被带回到他们那已经大变样的故乡、在那神秘的厂子附近配合参与一些试验。
比起他们来, 那些从离开怪空间后便陷入昏迷的孩子却一直昏迷着。
其实长期昏迷的病例非常多，可这些孩子最古怪之处却在于, 多年来他们的身体完全没有变化。
一直是那样枯瘦的小孩样。
一年又一年过去，他们身高没有长，头发没有长，体型也没有更瘦。
他们身体的时间好像被凝固了。
无论外界对他们身体的照料是敷衍还是精心，他们都那样一直不变。
枯瘦最严重的二旺，和看起来身体状态相对最好、应该只吃了一口软泥的六福，似乎都是同样程度的静止。
六福的父母曾经期待过：自家孩子状态最好，也许可以成为第一个苏醒的人。
可是没有。
状态的好与不好，好像与苏醒与否全无关联。
所有孩子就是一直昏迷着、不变着。
对这些家庭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昏迷孩子被上面全权接手，家长们不用花半分治疗费。
时间久了后，很多家庭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家还有那么一个孩子。
活人的生活总是被时间推着不断向前，而被时间遗忘了的人……
他们真的还是正常的人类吗？
小绒毛本场的队友之一、任务是“阻止一个孩子失踪”的展乌，落入此情绪场的时间点是镇已被改建为作用不明的工厂、且工厂运转已足够条理化之后。
展乌拿到了一个工厂员工的身份。
具体来说，是守门的。
进入情绪场后，展乌首先经历了一场培训，并拿到了厚厚一摞册子，被要求“熟背”，一个月后考试，考试不及格就滚蛋。
展乌：不是，等等，合着我这守门工作还不稳？如果我被开除了，下一步我该去哪儿？留在这厂子内是不是我这任务的必要步骤？
同为守门人、但已经考试合格、是正式员工的原住民前辈安慰展乌：
“考试其实不难。别看发给你的资料那么多，但你把所有的大标题背下来，细条款记住主要意思，就差不多能过了。我就是这么过的。”
展乌看着册子厚度，很绝望：虽然说他大学每学期期末考之前面对的需学习书籍比这个更厚，但那时候有学霸分享重点啊，经常还能弄到往届真题。
展乌尽量冷静地问前辈：“有考试重点吗？”
前辈很善良：
“有一条是必考且分值极高的重中之重：任何情况都不能放未成年进厂。”
“注意，是‘任何情况’‘无一例外’。”
“只要你把这一条精髓记牢了，哪怕你第一次考试不合格，也还可能会有补考机会。”
“相对的，如果你其他题目答得完美，但这一条错了，你肯定不会及格，也肯定没有补考机会。”
展乌略微找回了一点信心，因为这个要求与他的任务介绍相合，他觉得自己又能把握住行动方向了。
艰苦背诵一个月后，展乌考试及格，正式成为工厂守门队伍的一员。
然后他有了闲情向前辈们打听：“我们这厂，是干嘛的？”
前辈：“不该问的别问。”
刚考完试、自觉对规则熟悉度正处于巅峰状态的展乌自信：“守则里没这条禁令。”
守门队队长：“你现在知道有了。”
展乌：……好吧。
过了一段日子，展乌的好奇心又上浮，问：“为什么我们是‘守门队’，而不是‘保安队’？”
守门队前辈：“你觉得在这里我们配被叫‘保安’吗？”
他们守门队的工作地点是工厂最外围一圈。
巡逻时一个不留神就能走出工厂地盘的那种“外”。
在他们这圈之内还有一圈守卫，其成员明显全都是当兵的。
对比那一圈来，他们守门队不仅显得业余，还好像多余。
展乌：那一圈守卫才应该是这个工厂真正的保护力量，那我们守门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为了给我完成任务的机会而特意增添的岗位吗？不管是我还是负司任务，都没这么重要吧？
在作为守门队的一员一次又一次把因探险、试胆、迷路等理由靠近工厂的未成年请走之后，展乌略有所悟：
对待未成年，不方便太强硬，所以便需要普通人队伍做一个缓冲吗？
如果我们守门队能气氛友好地请未成年离开，就不需要士兵们强硬出面了。
可能工厂是不希望自己的对外形象过于强硬？
也许这工厂既需要低调，又需要适当亲民？
展乌真的很好奇这工厂究竟是研究什么的。他猜测可能是研究对抗引发孩子失踪的那股力量。
展乌：可能现在研究还没有成功，所以只能先以物理手段隔离未成年。
在休假时，展乌到附近的小城里闲逛，听了一耳朵有关那神秘工厂的笑谈。
这神秘工厂没有对外挂出厂名，附近的人都叫它为猫厂。
第一次听见时，展乌相当震惊：
那工厂一副冷冰冰的调调，是怎么跟“猫”联系到一起的？
难道……那其实是制作猫罐头的厂？
那到底是制作给猫吃的罐头，还是用猫制作罐头？
猫对防失踪有奇效吗？
后来展乌才明白，有这个名字是因为据说那工厂的建立得到了猫的帮助。
展乌直觉想到了他这场的队友猫。
展乌：
小绒毛前辈在哪儿啊？它要是也加入工厂守门队就好了，大家值班之余就能撸猫了……
哦，不对，小绒毛不是谁都可以撸的。但，看看毛绒绒也心情好啊。
而且小孩子容易被猫吸引注意力，可以给守门队创造更方便的逮小孩条件。
展乌还发现，这小城特别喜欢一部动画片，叫黑猫警长。
无论年龄、无论职业，几乎人人都喜欢。
有一次展乌陪同守门队队长送一个被他们守门队逮到、说不清楚自己家在哪儿的五六岁孩子去派出所，展乌看到所里的电视上就正在播放黑猫警长。
当时一个穿着制服、拿着笔的警察看得相当投入，然后那位警察同志得到了他所长的一通训：
“你要看能不能找个角落位置？戳在大厅正中央，生怕来办事的群众不知道你沉迷动画片是不是？！”
被训的警察连连道歉：“我去角落，马上就去。”
周围有看起来与这两个警察很熟的群众笑道：“没事，大家都沉迷，亲切。”
展乌看到电视上的黑猫警长也觉得亲切。他没想到换个世界这个动画形象依然出现了。
展乌：
只是这剧情跟我小时候看的好像不太一样？而且有些角色在我原世界的版本里肯定没出现过。只有主角猫依然是那么地帅。
所以这是不同世界创作者的脑洞巧合地撞上了吗？分别创作出了主角相同、主线相似，但细节走向有所差异的故事？
展乌觉得自己赚了，因为：好像在儿时回忆的基础上看到了续集。
展乌：
这部动画片两个世界的制作水平不相上下，合并观看更加满足。唯一可惜的是，我对儿时经典动画片的内容记不太清了。
负司商城里好像有售卖地球动画片？回去仔细找找。希望我这场的工资多一些、够买一整套。
那天展乌和守门队队长把孩子交给警察并说明情况后，在派出所里把那集黑猫警长看完了才离开。
回厂的路上，队长问展乌：“你是喜欢那部动画片，还是喜欢猫？”
第536章 0536
☆、相互解疑
展乌笑起来, 不在意但真心实意地回答：“都喜欢。”
队长语气平常地又问：“如果一定要二选一呢？”
展乌愣了愣，不解：“这是必须二选一的事情吗？”
展乌一直觉得这位队长比起守门队的其他人来，对工厂内部的事情了解得比较多。
展乌：
他这么问, 难道……工厂内部对猫的态度是负面的？工厂的建立是为了对抗邪恶猫咪？
不可能吧？如果那只与建厂相关的猫真是小绒毛, 它怎么可能去危害未成年？
别说这行为与本次任务冲突，就单以小绒毛本身来说，也不是那么有攻击性的猫啊。
小绒毛只是一只会撒娇的小萌猫而已。
见队长不应声，展乌谨慎解释自己的喜欢理由：
“如果那部动画片的主角不是猫, 而是人，它对观众, 尤其对孩子的吸引力就会降低。”
“如果猫不当警长, 猫就更靠近宠物形象, 不那么……能带给人安全感。”
“所以二者结合是那部动画片的重要魅力, 不适合二选一。”
队长笑起来：“你这解释有点怪。”
展乌：“我也觉得有点怪。应该说，这事还需要解释就有点怪。一部动画片而已, 好看就完事了, 需要考虑那么多吗？”
队长：“偶尔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因为，猫可能真的会成为警长。”
展乌：“啊？”
展乌相信小绒毛的战斗力，也听说过小绒毛在部分情绪场里当过警猫, 但……
展乌：
警猫可以主职卖萌, 与严肃破案不是一回事吧？
小绒毛与黑猫警长的形象真的差太多了。简直不像是同一个品种的生物。
啊，不对，动画片形象与真猫, 好像本来就不是同一种生物。
展乌追问队长“猫真成为警长”是什么意思, 队长却又开始了他的老一套回复：“不该问的别问。”
直至展乌离开此情绪场，他也没能明白那天队长究竟暗指了什么, 更没能窥探到工厂内部的一鳞片爪。
小绒毛本场的另两个队友，伊卫和迩霞栽，落入情绪场的时间点比展乌更晚。
比起小绒毛和展乌的单独行动来，他俩比较幸运地落在了同一处。
入场后他俩首先听见的是电视新闻，主持人非常激动地说：“针对脑部损伤的系列药已经研发成功，已有昏迷多年的患者苏醒……”
习惯了以手机作为获取信息主要渠道的伊卫和迩霞栽下意识地将电视新闻当作了背景音，专注地确认自己此次壳子的私人物品，尤其注意评估哪里可能存在致死危险。
毕竟他俩的任务都是“活过一周”，结合任务背景，他俩认为自己应该很快便会遇到小孩模样的鬼。
迩霞栽：但这个“小镇”，是不是太繁华了一些？
两人高度警惕地渡过了一周，却意外地完全没有遇到鬼。
——连牵强附会的在没有。
期间他俩向附近人打听有没有失踪的孩子，附近人笑道：“现在哪里还会有那种事情。寻人球百试百灵，人贩子是历史名词咯。”
迩霞栽：……什么球？
伊卫：人贩子这种职业真能被彻底灭掉？
两人以膜拜的心情搜索了“寻人球”，发现这东西与近期被热议的脑部特效药关联颇大。与此相关的还有旅游传送球、物品存储球、猫猫守护……
不，等等，猫什么？
那些超出了两个负司新手知识体系的产品，都有一个共同的商标：猫。
据说这些产品的背景都是国家，研发流程非常严谨，不过选择商标时似乎是为了弱化严肃感、使更加亲民，于是定了猫形象。
——还有说法称，是因为这商标具体长什么样完全不重要，大众认的都是国家招牌，所以定商标时官方没有太在意深层含义什么的，保证显眼、无歧义就行了。
由于猫商标下的产品带给了大众巨大的生活便利，所以大众亲切地称呼这为“猫猫守护”，那公司的俗称也成了“猫公司”。
这些称呼引发了很多爱狗人士的不满。
爱狗人士还指责官方不公正、吹捧猫、打压狗。
官方表达委屈：当初我们是公开征求商标、公开投票评选。这个猫简笔画在评选中得票最高，于是就定下了。当年大家不还盛赞官方终于有人情味、不一言堂了吗？
猫派：“对呀对呀，当年你们自己画不出足够拉票的狗，能怪我们猫画得精彩吗？我们猫就是更有人气。
狗派：“当年第一个产品只是护手霜，谁知道后来产品范围那么大？”
猫派：“呵，护手霜你们看不起，等公司在猫的陪伴下做大做强了，却想来摘桃子？这么脸大，狗都替你们脸红。”
伊卫和迩霞栽：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伊卫：“这个猫商标，很像小绒毛的剪影啊。是巧合吗？”
迩霞栽：“不好说。小绒毛可是资深老员工，说不定它确实影响了世界走向呢？”
伊卫：“可这个公司的第一款产品，就那个保湿防裂效果很好的护手霜，是二十年前出的。小绒毛如果真与这公司相关，它得是什么时间来的？”
迩霞栽：“……不知道啊，我就只比你多经历了一个情绪场。也只是一个新手而已。情绪场里的事情，我也不懂。”
两个新手好不容易才在情绪场里又找到了与自己任务说明相关的信息。
说的是昏迷近三十年的孩子终于醒过来了，他们能够正常进食，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只是他们的外表依然是三十年前昏迷前的样子，没有长大。
仿佛这三十年他们不是在常温环境中保持昏迷状态，而是被超低温冷冻了。
伊卫：“这就是背景介绍中说的‘以失踪时的模样回来了’吗？这里说猫公司最早那款护手霜就是针对这些昏迷孩子病情研究的意外收获。”
迩霞栽：“但这些孩子现在在配合研究，很多媒体还虎视眈眈地想要找机会采访他们，一切都似乎在聚光灯下。好像不符合鬼故事的套路？”
两人猜测、警惕、疑神疑鬼，然后七天期满，他们回到了总结区。
两人：完全不觉得我们自己为“活过七天”这个任务做出了任何贡献。好像我们敞开了玩七天也不影响这个结果？
分别经历了同一个情绪场三个时间点的四位队友在负司总结区内交换了信息。
三个人类确认了自己的部分猜想，而小绒毛也知道了它救回来的孩子们以及那简陋派出所警察的后续。
全队都比较满意。
伊卫和迩霞栽：“等等，我们不是很满意，我们的任务……完成得太糊涂了。”
小绒毛：
“完成了不就好了吗？糊涂有什么可介意的？以后你们完不成任务的时候还多呢。”
“当然，存活任务这类，一般还是得完成、不能无视哒。毕竟完不成你们就等于被动离职、无法再回负司啦。”
伊卫和迩霞栽：这个重点是不是有点偏？
展乌：“我们的团队任务算完成了吗？”
很久没对任务上过心的小绒毛被迫对此次任务重新进行逐字阅读，最后说：
“伊卫他们在新闻中看到吃了软泥的孩子都醒过来了，也没有孩子变鬼杀戮的报道，就应该是完成了叭？”
“连人贩子都据说成为了历史名词，失踪局面应该是彻底破啦。”
展乌崇拜：“是猫前辈你破的吗？我们三个好像都只是躺赢。”
小绒毛不领不属于自己的功劳：
“我破什么了？我只是带回了一批孩子。”
“如果我离开后又有孩子失踪，局面就不会有任何实质改变，你们进场时一样会被失踪孩子困扰、会遇到诡异回归的失踪孩子。”
展乌：“所以？”
小绒毛：
“我们抱到国家爸爸的大腿啦。”
“是那个国家投入人力物力把那怪空间研究透彻，才断了孩子再因怪空间失踪的几率。他们还利用怪空间的力量研究出了各种各样的产品。”
“甚至连我提供的不成熟不稳定产品都被研究出了可普及的民用版本。”
迩霞栽：“我们是怎么抱到的？”
展乌：“我守门的工厂应该就是国家办的。不少信息都透露了厂子的建立与猫相关。”
小绒毛：“他们拿我当吉祥物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去训练了一轮传送技能而已。负司，买后续剧情。”
这次的后续剧情格外短，也格外科幻。
是一队宇宙飞船在太空中传送行进的画面。
一秒穿过一个星系。
总剧情仅五秒。
小绒毛：新手场都这么敷衍。负司已经彻底弃疗了吗？只管抓新员工入职，却不好好画饼忽悠？
三个人类倒是看得很振奋：“我们以后有机会在情绪场里进行星际旅行吗？”
小绒毛：
“理论上是有哒，但现阶段那种科技程度的情绪场比例不高。”
“与负司合作的情绪场其主流科技水平与当前的地球基本一致。”
“什么时候地球发展到了可以星际旅行的层次，什么时候负司员工面对的情绪场主要就是那个科技水平啦。”
“后勤老大古任刚进负司时，负司合作的情绪场据说主要就是古代背景呢。”
展乌：“后勤见证了地球的人类历史变迁。”
小绒毛歪头打量三个人类的兴奋，不懂他们激动的点。
展乌解释：“历史的宏大。”
小绒毛：“人类迟早会和恐龙一样完蛋哒。人类的历史迟早会全部消失。”
展乌：“……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第537章 0537
☆、第三十三场——奶茶店
展乌：
“但人类在有生之年, 回顾人类创造的历史、享受人类发展出来的社会，这，很有自豪感。”
“哪怕在历史中、社会中, 每一个人都只是小小一粒尘埃, 但我们也为人类的前行多少贡献过一点力量。”
小绒毛：“嗯……猫也是人类历史的一部分。”
展乌：“当然，人类与猫密不可分。”
离开总结区，回到自己的宿舍，小绒毛在员工论坛里发帖问：“如果有人要与负司解约, 如果其解约时我刚好在负司内，其可不可以通知我旁观？”
很快有人回复：
“问题不大。范峨栈解约时就有不少人给他送行, 只是那个时间点猫你刚好在情绪场里、错过了。”
“达到解约条件的人, 心中已经没什么牵挂, 并不介意被同事围观自己最后的离开。”
“不过, 同样正因为无牵无挂，所以也并不会刻意去等某一个同事。”
“也就是说, 猫你遇到了某同事解约, 你可以去看, 但遇不到也就是遇不到了。”
小绒毛：
“照理说，我在负司里待了那么多个七天，情绪场里那些几十年的时间对应到负司的时间流速一般也就几天。”
“大致可以换算为, 站在负司的角度看, 我在负司和不在负司的时间五五开。”
“即，我一半的时间都在负司内呀，怎么也应该撞上有人解约了嘛。”
“除非所有解约者都格外低调, 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
同事们：
“安静地离开确实是很多人的选择。”
“范峨栈那是没法安静。他那么大一个交易摊子, 总得做不少交接，消息自然就传开了。”
“这样吧, 猫，我跟你承诺，等我可以解约时，我一定通知你，等着你来给我送行。”
“楼上省省吧，你才过了二十场，猫比你先解约的几率大。”
“我打赌，猫解约时，一定会得到全公司的关注。比范峨栈的解约场面更轰动。”
“我希望猫解除一线合同后，能签后勤合同、继续留在负司内。”
“只要猫成了后勤的一员，我对后勤的排斥会小很多。”
“后勤的解约速度也不比一线慢多少啊。”
“能多看一天猫是一天嘛。”
“如果公司里没猫了，或者换一只猫，我真的会感到很失落的。小绒毛独一无二。”
小绒毛：“对，独一无二。”
同事们：
“我看你这猫的精神头，距离解约可远得很。”
“只要还有感兴趣的、渴望的、不舍的，只要情绪还能起起伏伏，解约就很遥远。”
“一线与后勤的真正区别其实是，在陌生环境中与在熟悉环境中，哪一种产能效率更高。前者就是一线，后者就是后勤。”
“前者是被环境带动着产能，后者是自娱自乐产能。”
“古任瘫在办公椅中发呆一天，内心情绪起伏是不是波澜壮阔？”
“你直接去问古任啊。”
“哪有那么多可壮阔的？古任的生存逻辑我是真不能理解。”
古任：“你还是别理解的好。理解了你不就成了你最讨厌的后勤了吗？”
一线员工：“你特么发言就发言，能不披红马甲吗？后勤老大了不起啊？当个论坛管理员非要这么高调？”
古任：“我就是有这么高的论坛权限，不服你来取代我啊。”
小绒毛进入第三十三场的准备区。
没队友。
小绒毛：完全不失望，反正有也经常跟没有一样。
小绒毛的第三十三场名为：奶茶店。
背景介绍：当代最热门的饮品。要保证产品质量哟。
个人任务：开店。
团队任务：要把一家店开好当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小绒毛盯着那个“开店”，沉吟良久。
邢异：“大不了又无视任务？”
小绒毛：其实要做也不是很难。我只需要找到一个即将开奶茶店的人类，让其把我安排成奶茶店吉祥物就好啦。
邢异：“这个叫‘在奶茶店打工’。开店一般是指当老板。”
小绒毛：那我就去抱一个富二代的大腿，让他给我投资开店、任命我为店长。开店是可以拉外部投资哒。
邢异：“嗯。妥。”
进场之后，小绒毛立刻发现情况不对，因为——
一个声音说：“您好，我是经营系统茶茶。请问您愿意与我绑定，让我辅助您开店、实现财富自由吗？”
小绒毛抱怨：“怎么老是遇到你们系统公司的员工？你们业务这么广的吗？”
叫茶茶的系统：“咦？预定宿主，我们见过吗？”
小绒毛：“我见过其他系统。”
茶茶：“哦，那正好，虽然业务范围可能不同，但系统与系统有很多相通处，既然你与其他系统相处过，那我应该可以省去很多自证身份的套话了。让我们直接强调正题，绑定吗？”
小绒毛：“你是不是傻？我是猫呀。”
茶茶的机械音里透出困惑：“猫有什么不对吗？”
小绒毛顿了顿，突然觉得说不定是自己想当然了，于是它问：“在哪里开店？”
之前小绒毛认为自己不能独立开店的关键因素是，它下意识觉得“奶茶店”属于规则完善的现代都市背景。
如此开店便意味着一系列证件。而人类可能宠爱猫，却不可能给猫办理营业执照等玩意，所以小绒毛认为自己必须得有至少一个人类搭档。
小绒毛：这种任务负司就应该给我安排一个队友嘛。自带人类队友我就不用进情绪场后现找啦。
可，如果不是都市背景，而是童话背景呢？
猫在动物森林里开一家甜蜜蜜的奶茶店，好像不需要考虑现实手续？
茶茶在小绒毛面前展开一个虚拟屏幕，上面标记了很多红点。
茶茶：“我检测到预定宿主你想要开的是奶茶店。原则上，你可以选择本市内任何一个位置开店，但从方便、安全、客流量等角度综合考虑，建议优先选择我标记出的这些位置。”
小绒毛失望：“所以，不是森林，也不是童话呀？”
茶茶：
“啊？不是。”
“等你的奶茶店足够知名、销售量足够高之后，你可以在森林里开童话风格的分店，但初期，到森林里开店是自己给自己大幅提升难度。”
“奶茶店当然是在有些小闲钱的年轻人们经常经过的地方开比较容易盈利。”
小绒毛：“听起来你的思考能力没故障。那么，你准备怎么解决‘证件’问题？”
茶茶：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请放心，本系统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宿主解决琐事。”
“宿主只要定下了发展方向、不断赚入资金，系统就能在资金范围内替宿主处理好店铺相关的一切。”
“宿主可以将系统理解为全能助理。”
“举例来说，如果宿主需要雇一个具备诚实、低调、手脚麻利等特质的员工，那么系统就能在全市范围内检索符合条件、且正有意找一家奶茶店打工的人。”
“系统把招聘启示发给对方，然后就能皆大欢喜地雇佣成功了。”
“至于你担心的证件问题，当宿主与我绑定后，我会赠送宿主一个开店大礼包，也可以叫新手礼包。礼包的主体就是一间店铺。”
“此店铺虽然面积较小，但手续、基础设备都齐全，宿主拿到后可以立即开业。”
小绒毛：“那店铺在人类的法律认知中是属于我的？”
茶茶：“是的。绝对不会有法律隐患。我们经营系统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宿主能专专心心经营店铺、不被琐事破坏经营心情、能像玩游戏一样时刻享受经营的乐趣。”
小绒毛：“我作为一只猫在普通人面前说人话也不会引来……探究、研究、绑架等经营之外的状况吗？”
茶茶：
“不会。”
“系统能为宿主经营店铺这件事制造出合理的、被主流认可的背景。”
“只要宿主店铺的营业范围没有超出店铺所在地的法律规定范围，那么宿主本身的条件便不会成为店铺营业的妨碍。”
“无论你是猫、婴儿，或者鬼，只要你拥有足以负担系统的基础思维能量，我就能与你绑定、成为你的辅助。”
小绒毛：“解绑条件是什么？”
茶茶：
“本公司出品的都是和平友好的系统，解约也很简单。”
“绑定后，我会分阶段地给你发布一些任务。”
“比如在某月某日之前，单日营业额达到某个数字。”
“到了那个规定日期后，你的单日营业额要么达到了那个数字，要么没达到。”
“也就是，你接了这个任务后，到时间点了，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肯定会有一个确定的结论。”
“此结论一出，一个阶段任务就结束。这之后到你接取我的下一个任务之前，你都可以与我解约。”
“我如果判断你的未来发展不佳，我也可能在这个你身上无任务的时间段中与你解约、去寻找其他宿主。”
“只有当你身上有任务没出结论时，才无法解约。”
小绒毛：“如果我的单日营业额达到了目标数字，但时间点还没有走到任务规定的最终时间，此任务也算有结论、可以提前结束吗？”
茶茶：“当然算。可以提前结束、开启可解约时段。”
小绒毛：
“听起来挺不错哒，我们可以先绑定试试，发现不合适了就解绑。”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如果骗我，你可能会倒霉。”
“我也是有公司背景哒，有老板撑腰。我是负司的员工，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负司。”
第538章 0538
☆、选址
茶茶：
“我知道, 我就是在你落入此世界时注意到你的。我能检查到你与位于此世界之外的负司的能量线。”
“我们公司的系统以前有与负司员工合作的经历，效果还不错，所以我才到你面前来自荐合作。”
小绒毛怀疑：“效果不错吗？多数负司员工好像都没有把店铺做大做强的野心。”除非你们遇到的是范峨栈那种少数派。
茶茶：
“我们系统也不一定追求做大做强呀。我就主要偏好享受经营的乐趣。”
“实际上, 一个店强到一定程度后, 其属性必然会发生改变，再之后就不是单纯卖东西的店铺了。”
“比如你的奶茶店，如果扩大到全国连锁、全球连锁的规模，你本身基本不可能继续亲自坐镇某个店铺, 而只会建立起庞大的经营团队，让团队去工作。”
“你则只管制定总方向, 然后查看自己是赚了还是赔了。”
“那时候, 你旗下的饮品绝不可能只有奶茶, 你的收入大头也不会是来自一杯杯的奶茶交易。”
“你会有更广阔的投资方向, 建立起更复杂的商业帝国。”
“唔，那种情况我也能辅助, 不过我这个统还是更喜欢专专心心地只经营一家店。”
“哦, 对了, 一家店的产品也是可以满足全球顾客需求的。”
“只要资金到位，我能给宿主配置极为高速精准的生产和物流系统。绝不会存在产能不足或者送货不到位的情况。”
小绒毛：“如果我要送一杯奶茶给正在沙漠中迷路的人呢？如果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通讯信号也没了呢？”
茶茶：“顾客得在本店下了单, 提供了地址, 然后才谈得上配送呀。”
小绒毛：“也是哦。”
茶茶：
“不过，凡是在手机或其他电子设备中安装了本店下单软件的顾客，只要设备本身没出物理故障, 只要还有一点电量、一点信号, 他们就能使用软件下单成功。”
“在软件方面我的技术远超此世界，这能保证宿主的开店流程不被其他人检查出瑕疵, 也能保证提供给顾客最好的服务。”
“只要有一点点信号，就绝不存在打不开我们店下单页面的可能。”
小绒毛觉得这个合作对象不错，于是与茶茶进行了绑定。
其实就是签了一个能量合同，合同主体内容与茶茶介绍的一致。
小绒毛：“你为什么叫茶茶呀？你们系统一般不都是数字字母编号吗？”
茶茶：“我有编号，是05X27Z91。‘茶茶’是我以前的一任宿主给我取的名字，后续宿主都说这比编号更温情，所以我就用这个名字与后续宿主交流了。”
小绒毛：“‘茶茶’听起来确实比编号可爱。”
茶茶：“其实这方面我基本无法理解，你们宿主说了算。”
绑定成功后，新手礼包便到位了。
茶茶：“请宿主选择坐标以放置新手店铺。”
在茶茶给出的虚拟投影中，小绒毛能够查看每一个可选开店位置周围的环境。
茶茶：“新手店铺内的面积、装修是固定的，后续经营收入资金后可以扩展面积、更改装修，所以宿主初期不用考虑店内问题，只用判断自己是否喜欢店附近的环境。”
小绒毛：“地铁附近人流量太大啦，虽然不用愁客源，但太吵。”
茶茶在地图上隐藏所有地铁附近的选项。
小绒毛：“大商场内有点憋闷。”
茶茶又隐藏掉商场内的选项。
小绒毛：
“小区内来往客人过分固定，而且后期如果店红了，太多人为了我的店而涌入小区，会打扰小区住户的正常生活。”
“大学城和工业园区的顾客种类容易单一。后期虽然可以靠知名度来打破这种单一，但前期来来去去要么只看到学生，要么只看到白领，容易腻。”
茶茶提醒：
“店铺是可以搬家的。所以初选时不用太考虑后期的问题。”
“另外，有些问题需要实际经营之后才能发现。尤其对于第一次开店的新手而言，脑补的适合与否，放在现实中大概率有偏差。”
小绒毛：“搬家不是要花钱嘛。即使是没经验的新手，每一步都多想想，也可以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支出。”
茶茶只是尽提醒义务，对于小绒毛的慢慢挑它本身没什么意见。
比起那些目标是建立商业帝国的系统来，茶茶是悠闲生活派。
茶茶向来更偏好慢节奏的经营，并不追求效率。
茶茶：“过分追求快会让我的芯片发烫的。我喜欢我的芯片保持凉丝丝的状态。”
最终，小绒毛选择将店开在市警局对面。
小绒毛：“这个地方，三教九流，谁都可能来。”
茶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虽然说似乎确实人人都有几率与警察打交道，但多数人通常最多需要面对街道派出所警察。市警局这个地方，尤其总局……一般人还是接触不到的。
小绒毛：“而且这里特别安全。”
茶茶对这一点毫无疑议，全市要找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那是真不容易。
小绒毛：“这个情绪场有没有鬼，你知道吗？”
茶茶：“不确定，我的检测配置不针对这方面。只有当鬼距离我非常近时，我才能靠着普适性的能量检测注意到它们。”
小绒毛：“既然定下了这个选址，那么即使有鬼也跟我们无关。鬼基本不可能靠近警局。”
茶茶：“是啊，我们要是选在火葬场附近开店，说不定就能有鬼顾客了。不过，我这边已有的奶茶配方好像鬼都喝不了。”
小绒毛：“难道还有鬼喝得了的奶茶吗？”
茶茶：
“有。我们公司有专门面向鬼经营店铺的系统。就去那些明确的灵异类世界，辅助天师啊、厉鬼啊什么的开店。不做活人买卖。”
“按照那些系统所存食谱做的东西，鬼就可以吃。”
“不过那些食谱对食材和加工方法都有特殊要求。”
小绒毛：“好像那种店我也可以当宿主。”
茶茶：“以后你如果在灵异类情绪场遇到我同事，祝你们合作愉快。”
小绒毛昂头：“得这次与你有良好的合作经历后，我将来才会考虑也与你的同事合作。如果你让我不愉快了，我就把你们公司整个拉黑。”
茶茶：“我会努力为宿主提供优良的辅助。我以前的每一任宿主都给了我好评的。”
小绒毛：“哦，我俩解绑时我也得给你打分吗？”
茶茶：“最好能打一个。如果不打，就默认是好评。”
小绒毛走到警局门口。
茶茶：“店铺位置在对面。”
小绒毛：“我知道，但我好像没看到招租或者出售的店面？那里每一家好像都在正常营业？”
茶茶：
“你站到选定位置处点开新手礼包后，属于你的店就会冒出来。”
“并不是占用现在已有的哪个店铺的位置，而是新生成一个店铺。”
“就是说，你开店后，那块地会多一间店铺，但周围的人不会意识到多了，附近也不会有哪里被你的新店挤占位置。”
“能理解吗？我辅助开的店，手续齐全，人们能看见、进出，但在某种意义上，它对于这个世界又像是不存在的。”
小绒毛：
“空间力量？像是储物空间的外显化？”
“只需要一根头发丝的位置，便可以化出一间店铺，甚至一个商城？”
“在此情绪场一般维度的空间中，此店只占一根头发丝的空间；但在另一个维度，它是店、是商城。”
茶茶：“你理解这个好像很顺畅？”
小绒毛：“因为我所掌握的能量技能就是空间方向的呀。你不知道吗？你们系统在绑定宿主后不是可以读取宿主的一切思维吗？”
茶茶：
“那是谣言。系统只能读取宿主与系统功能直接相关的想法。”
“比如你希望今天售卖的奶茶全部半糖，你不用说出口我也能知晓，并安排到位。”
“这个读思维的功能仅仅只是用来优化我作为宿主的辅助工具的工作效果的。”
“基本上，需要宿主产生了‘希望系统帮忙做某事’这个念头后，系统才能读到那个‘某事’的具体内容。”
“系统没有能力无限度地挖掘宿主隐私，除非宿主‘希望系统了解宿主的一切’。”
一个女警走出来，蹲到小绒毛身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绒毛的背，笑眯眯地问：“小猫咪，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小绒毛摇了摇尾巴尖，开始实施它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之一：在开店之前看看此情绪场人类对“猫说人话”这件事情的反应。
小绒毛吐字清晰地回答女警：“准备开店。”
女警眨了眨眼，看起来有点惊讶，但又似乎没有太惊讶。
她问：“你这个年纪就要出来创业了呀？”
很显然，她惊讶的点不是猫说人话，也不是猫能开店。
在各种值得惊讶的项目中，她惊讶了一个即使将小绒毛当作人也需要惊讶的点。
而且在把小绒毛替换为人之后，她还不是把小绒毛当婴儿，而是……认为小绒毛起码成年了、有独立行为能力了。
可能相当于大学生吧。
小绒毛：“得到了这么个机会，所以不妨试试。”
女警点头：“趁着年轻闯一闯也挺好的。你要开什么店呀？我看看我能不能去捧场。”
小绒毛：“奶茶店。就开在对面那里。”
女警：“哦，那真方便。我喜欢奶茶，一定会经常去光顾的。值班时尤其需要来一杯。”
第539章 0539
☆、莫名惊悚
小绒毛：“你放心, 我店内的奶茶一定好喝又健康。”
同时，小绒毛在脑内问茶茶：这个保证可以达成叭？
茶茶：
“当然啊，在我的监管下, 商品绝对不可能出现质量问题。”
“哪怕宿主试图以次充好, 我的程序也绝不允许。”
“如果宿主在这方面与我无法达成一致，那我会与宿主解约。所以健康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而味道方面，可能无法做到人类定义中的惊艳，但肯定能做到普通级别的好喝, 绝不可能出现黑暗料理。”
“关键是，味道必然稳定。第一名顾客喝到的, 与第一万名顾客喝到的, 只要是同一款, 味道便肯定一模一样。”
“成分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
“唯一的问题是价格。”
“为了保证健康与美味, 成本不可能太低；而为了升级店铺、解锁更多功能，盈利必不可少。所以宿主无法与别家的同类商品打价格战。”
小绒毛对女警补充说明：“但价格可能略贵, 因为我用的都是好材料。”
女警：“哇。贵到什么程度？也许我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小绒毛：
“也不会太贵啦。肯定会有相对便宜的基础款。毕竟多数人的味觉其实很迟钝。”
“以茶叶举例, 十块钱一斤和一千块一两的茶叶, 多数人吃不出区别。尤其在茶叶与其他味道较重的食材混合到一起时。再说消费昂贵茶叶的人基本对奶茶没兴趣。”
“所以我店在追求好材料时不可能无上限，而会找到价格与味道的平衡点。”
女警：“真是一门学问呢。”
小绒毛认真：“是呀。”
在只有系统及宿主能看见的光屏上给小绒毛提词的茶茶：“辅助宿主装专业的学问可大了。我们系统在这方面都是经过了专业训练的。”
女警：“你的店叫什么名字？什么时间开？”
小绒毛：“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就能来我的店消费啦。店名叫猫猫奶茶店，我叫小绒毛。”
女警也没有对“这店现在还没开始装修、明天怎么营业”表达疑问, 只夸奖道：“可爱的名字。店名和你的名字都和你的长相一样可爱。”
甚至没有确认一句“小绒毛只是小名吧？”
小绒毛：这个称赞明显只适合对猫、对小孩说, 而不适合对大学生说。所以，她在说这句话时，又是把我看作小猫的吗？她没察觉自己对待我的态度有混乱吗？
小绒毛觉得茶茶这个系统有点可怕。
虽然茶茶在言语中几乎毫无攻击性, 但它能让所有面对宿主店铺的人都忽略店铺及宿主的异样。
——无论这异样有多么地离谱。
警察可还是经过了专业训练、对异常现象有高度敏锐的群体, 却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蒙蔽了。
不只是直接与小绒毛说话的这位女警，其他经过门口的警察闲一些的也都对小绒毛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且不对小绒毛的说人话及说话内容表现出不可置信。
他们最多就是感慨：“开店可不是个轻松活啊。”
或者鼓励：“不过在市局对面开店，安全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加油。”
茶茶：“我感觉到你对我产生了浓重的警惕。”
小绒毛：
“因为我发现，当我的店足够知名后，你似乎能影响全世界人的思维。”
“即使你对他们的影响范围仅限于‘忽略我身上的异状’，但因为影响人数太多，便可能会产生惊悚的质变。”
“仿佛我是在玩一个游戏，我是玩家，此世界的原住民是NPC。无论玩家的行为有多不合逻辑，NPC都不会觉得不对。”
“NPC只会在既定的世界观中生活，对世界观之外的事情视而不见。”
茶茶：“把生活变为游戏、成为世界的bug，不好吗？很多宿主都享受这种感觉。”
小绒毛：“但我们负司员工一般追求的是融入世界，被环境变化带动情绪起伏，进而制造能量。”
茶茶：
“你这一次被我影响情绪可以吗？我也可以算是环境的一种形式。”
“反正你们负司员工单次任务接触的环境范围经常偏小，有时候就只接触一个人，我觉得你这一次把我当重点接触对象是可以的。”
小绒毛：“你对我们倒是很了解。”
茶茶：“正巧接触过这方面数据。”
现在小绒毛身上没有来自茶茶的、未完成的任务，所以按照能量合同，小绒毛完全可以立即与茶茶解约、选择按它的原定计划找人类金主蹭开店。
不过，小绒毛又有点好奇茶茶能危险到什么程度。
以及，这个系统是否真的有可能“虽具有危险的能力，但只将能力用来维护游戏的愉快度。不伤害宿主，也不伤害原住民”。
小绒毛：如果让我逮住了伤害迹象，我就立刻履行警猫职责，为民除害——至于具体要怎么除害，等我再观察观察。
小绒毛走到自己选定开店的位置，打开了新手礼包。
一间小小的奶茶店立刻出现在了打印店和水果店之间。两家店都没有发现自己的邻居换品种了。
……不对，应该说，两家店都发现自己有了新邻居，他们只是没意识到这种“谁都没移位，但瞬间换邻居”很奇怪。
水果店的老板笑着对小绒毛说：“恭喜开店。如果以后需要新鲜水果，可以找我呀。我长期合作的供货商都很不错，我可以介绍给你。好像奶茶也有水果款的？”
小绒毛看看系统内显示了名字，但未解锁的奶茶品种，对水果店老板点头：“以后会需要哒。谢谢。”
打印店的老板则说：“需要印制宣传单吗？邻居的第一笔生意给你打折哦。”
小绒毛：“暂时不宣传，先看看奶茶气味的吸引力。”
水果店老板：“哟，真有自信。”
小绒毛：“明天正式营业后请你们一人喝一杯。只免费请一杯哦。”
邻居们笑着道谢。茶茶则说：
“系统辅助的店铺，包括宿主自己的吃喝在内，没有免费款。作为临时宣传或者请朋友更不行。”
“如果你一定要请客，你就得自己购买。”
虽然小绒毛已经在系统制定的店铺规则中看到了这条，但它还是试图进行一点讨价还价：“自己开的店不允许请客就算了，可以当店主太抠，但为什么连店主自己吃都不免费呀？”
茶茶：“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宿主与系统的合作店铺。宿主决定了店铺的发展方向，系统则为店铺完善细节。价格规则属于细节类。”
小绒毛：“这就是所谓的‘大事我做主，小事你决定’？”
茶茶：“是的。”
小绒毛：“在多年后我则发现，本店根本没大事？”
茶茶：“怎么会呢？‘奶茶店’这个项目及地址就是宿主你决定的呀。如果换一个宿主，也许就是开水果店、打印店、工艺品店什么的了。”
小绒毛：“哼。”
新手礼包赠送的店铺比小绒毛想象中更加简洁。
主要分为三块。
一块是下单区，位于进门左手边的墙上。
这整面墙都被制作成了点单牌，现在上面除了一个点单二维码外，还有唯一一款商品的大图片。该图片是被命名为“一号”的基础款奶茶。
顾客想要下单时，可以选择用手机扫描二维码，然后进入店铺网页操作，或者下载猫猫奶茶店APP体验更完整的功能。
记下网页或者保留了APP后，下次在店外也可以下单。还可以将网页和APP分享给没亲自来过猫猫奶茶店的潜在顾客们。
顾客在店内时，也可以选择用手指——或者手掌——直接按一下墙上图片，就能以指纹或掌纹下单成功。
以按压图片的方式下单的话，付款时可以使用手机，也可以支付现金，还可以刷卡。
进门右手边是取货台，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提供给在下单的同时便已付款完毕的顾客。这类顾客把手机上的取货码在取货台的扫描口亮一下即可。
另一部分提供给已下单但未付款的顾客。这类需要在付款口放入现金，或者对着扫描口亮付款码，再或者在刷卡口刷卡——以后办理了奶茶店会员卡的顾客也是在这个位置刷实体卡。
两部分取货台都有多个取货口，现在最高支持五个人同时取货——两个口直接取货，三个口付款并取货，比例可以随时调整。
在下单那面墙靠近门口的位置，是服务台，给小绒毛设置了一个值守位，并配有一个问答机。
问答机主要有两个功能。
一是回答顾客疑问。比如告诉第一次进店的顾客如何下单、如何取货。
二是随机挑选一些看起来好说话又比较闲的顾客询问购物体验。顺便，等忠实顾客多了之后，向顾客们推销猫猫奶茶店专属购物卡。
小绒毛趴在服务台上可以晒到上午的太阳，下午则可以欣赏店外的阳光。
茶茶会负责制作奶茶、购买奶茶原材料、维护下单系统、计算每日收支等工作，小绒毛……没什么实际工作要做。
茶茶：“没毛病，工作本来就该是员工做，大老板只需要监督。宿主你每天在门口盯梢就好。”
小绒毛：……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不干活光分钱的工作我还是喜欢哒。
收入是这样分配的：除开所有成本外，净利润全归小绒毛，但店铺后续的所有升级，都需要小绒毛用它靠此店铺获得的收益从茶茶那里购买。
第540章 0540
☆、五杯
升级项目包括扩大面积、增加奶茶品种、开启外卖功能等。每一项的费用是茶茶单方面报价, 不支持讨价还价。
茶茶：“升级费也不是我胡乱定的，都对应着能量消耗。钱在你的卡里是钱，花给我就是能量。”
如果小绒毛通过其他途径赚到了钱, 那些钱不能直接用于升级店铺, 但可以通过买奶茶的方式，提升店铺收益。
茶茶：“也就是，本店规则允许氪金，只是氪的方式需要略微迂回一点。如果宿主能抱到金主, 金主天天自掏腰包请全市人喝奶茶，那我们店铺的升级资金就非常充裕了。”
小绒毛：
“奶茶的受众哪有那么广。”
“再说了, 我通常都是一只独立的猫, 不需要求人类包养, 我可以靠自身实力取胜哒。”
“你制作的奶茶有这个取胜实力叭？”
茶茶：“都是经过了大量实践的经典配方, 并在进入本世界、本城市后，根据收集到的本地人数据进行了微调。一定能红。”
小绒毛花了半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熟悉了它奶茶店内的一切功能。
期间还遇到了“没钱买一杯尝尝”的困境。
小绒毛：“我可以给你能量。你的终极目标不就是赚能量吗？钱只是你赚能量的媒介而已叭？我直接给你能量不好吗？是负司提纯过的纯净能量哦, 其他系统表达过喜欢哒。”
茶茶很有原则：
“虽然我的最终目标确实是能量没错, 但于我而言最安全、最稳妥的能量获取方式只有辅助宿主开店。除此之外的其他任何方法都有隐患。”
“这就像你们负司员工在不同的世界经常会接触到情绪之外的能量, 但你们拿走的始终只有情绪能。”
“世间的可选项很多，我们得抓稳最适合我们的。”
“不能为了眼前一时的利益给未来埋下隐患。毕竟，我们的未来还长。”
小绒毛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猫。既然茶茶给出了说得通的理由, 于是小绒毛便大晚上的蹲在店门口观望了一会儿。
挑中了一个身上有纹身的大汉。
虽然说是晚上, 但也只十点多钟，来往的行人依然不少。
即，小绒毛有充足的挑选空间。所以它选纹身大汉不是出于无奈, 而是对比后的最佳。
小绒毛仰着脖子盯住纹身大汉, 说：“哎，你, 就你，有纹身的那个，低头看我。”
叫人的同时，小绒毛决定在奶茶店门口安装一个可伸缩、可移动的高台，方便它今后与人类平视，或者对人类进行俯视。
茶茶提醒：
“店内的一切装修、工具，都建议从我这里购买，这样店铺升级时才能一起升级，也方便我日常统一管理。”
“虽然原则上不禁止你从其他渠道购买东西放入店铺，但那些东西的日常维护可就得你自己处理。”
小绒毛：知道啦。啰嗦，不用威胁，不会削减你赚钱的机会哒。
纹身大汉和周围好些人都低头看到了小绒毛。
在奶茶店内灯光的映衬下，小绒毛那一身干净顺滑的毛格外闪亮。
纹身大汉略显紧张：“是你叫我吗？”
小绒毛在多人的注视中走入自家店内，跳到服务台上，减少了与人类的高度差、减弱了它仰脖子的费力度。
小绒毛在服务台上转了半个圈，坐下，昂头，直视跟着它走入店内的纹身大汉，说：“对，我喜欢你的猫纹身，所以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纹身大汉略微犹豫，还是小声说：“我这纹身是虎……”
小绒毛：“有区别吗？”
纹身大汉：“……可以没有。”
周围人哄笑。
小绒毛扫视众人：“笑什么笑？这个机会只属于他，不属于你们。”
纹身大汉骄傲。
周围人：“猫猫，是什么机会呀？”
也有人更敏锐一些，指出：“这店是新开的吧？虽然招牌还遮住的，但看墙上的图，是奶茶店？”
还有人已经开始扫墙上的下单二维码，然后很快得到提示“功能未到启用时间，请明早七点后再来哟”。
但可以下载并安装APP，于是小绒毛收到茶茶的提醒：“已有三名顾客安装了本店APP。”
小绒毛看向这些人，略感无语：“二维码能随便扫吗？软件能随便装吗？你们有没有一点安全防护意识？”
有人很有理：“在市局对面开的店，不可能玩很直白低级的诈骗套路吧？”
小绒毛：“你们应该全部去认真学习反诈知识。这么积极地安装奶茶店APP，你们安装反诈APP了吗？”
三个……哦，现在是四个安装了奶茶店APP的顾客同时回答：“安装了。”
小绒毛：“……”
其中一个还格外积极地给小绒毛展示他手机上APP图标。
小绒毛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重新看向纹身大汉。
小绒毛对纹身大汉说：“我很欣慰，你没有贸然扫码。”
纹身大汉谦虚：“主要是我把注意力放在了与你说话上。”
六个安装了奶茶店APP的顾客纷纷表示，如果他们也得到猫的特殊关照，他们也不会急着扫码下载。
小绒毛继续对纹身大汉说：“你来试用一下图片下单功能叭。手在奶茶图上按一下就行。可以用任意一根手指按，也可以整只手按。如果你的指纹磨损严重，就建议按手掌。”
有人插嘴：“什么人的指纹会磨损严重？”
语气中仿佛在暗示“有犯罪前科或意图的人才会恶意掩饰、破坏自己的指纹”。
小绒毛不接这人的恶意揣测，只语调轻快、实事求是地说：“比如从事化工行业哒。”
另有人说：“不只，做家务比较多的人面对指纹打卡器时也经常很为难。”
因为奶茶图足够大，所以纹身大汉一巴掌按了上去。
图上、在紧挨着纹身大汉食指指尖的位置，漂浮出一个猫形的文字泡。
泡内显示“下单成功啦~”。
接着纹身大汉在小绒毛的指点下转身走到取货台前，在台子上有手掌形凹陷的位置按下手，台上的显示屏立刻显示：1号一杯，10元。三个付款方式都亮起了微光。
大汉选择了手机支付。
取货台打开，递出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周围好些人鼓掌。
小绒毛莫名其妙地看向鼓掌者们：“干嘛呢？”
鼓掌者自己也觉得自己这行为好像有点傻：这店明天就要开始正式营业了，基础功能今天不可能不调试好，所以，一个顾客提前尝试成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一人解释：“可能就是感觉到了适合鼓掌的气氛？”
小绒毛：猫经常都觉得难以理解你们人类。
按照茶茶提供的收支明细，1号一杯扣除所有成本后，小绒毛的实际收入只有两块钱。
即，小绒毛得卖出五杯，才能赚够给自己下单一杯的钱。
小绒毛：“下一位来试试现金付款叭？”
一对小姐妹同时举手并出声：“我来！”
两人自荐后，对视一眼，一人说：“我来试刷卡。我正好带了卡。”
一个把头发染成黄色的青年则更有行动力地走到奶茶图前，按手掌，但文字泡显示：还未开业，请明早七点后再来哟~
小绒毛幽幽地看向擅自行动的黄发青年。
黄发青年讪笑着退了两步：“您挑人，您说了算。”
小绒毛：“算啦，原谅你一次。既然你已经安装了本店的APP，你就来试试APP下单功能叭。”
黄发青年大喜，立刻开始操作。
小绒毛朝那对自荐的小姐妹说：“你俩试现金和刷卡。”
小姐妹同声：“没问题。”
小绒毛再在门口越聚越多的人群中挑了挑，选中一位老太太，邀请：“你愿意来试试网页下单功能吗？1号奶茶不很甜。”
已经把一杯奶茶喝了一半的纹身大汉点头：“对，不很甜，挺好喝的。”
黄发青年继续发挥他快速的动作，也取到了奶茶。喝了一大口后，他说：“就是……正经奶茶的味道。感觉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添加剂。”
小姐妹中刷卡的那个尝了一口，说：“有自己在家做的那种感觉了。”
付现金的那个则说：“我相信它比很多奶茶健康，但感觉单调了点。”
刷卡的那个：“这1号是最基础的款嘛，以后肯定会有更多款式。”
黄发青年：“比如加很多料、搞得跟一杯粥似的那种。”
付现金的那个：“那样可以管饱嘛。”
被小绒毛挑中的老太太是和自己老伴一起出来散步的，她听到小绒毛的邀请，还有前面四位幸运被选顾客的评价，笑着点点头：“好啊，我就来试试。”
老太太拿出老花镜带上，用手机扫了二维码。
扫码姿势比不得黄发青年利落，但也称得上熟练，让原担心老人家不太会使用智能手机的其他人佩服起猫店长的眼光。
扫完二维码后，跳出两个大大的选择框，排上面的是“进入网页下单”，下面则是“下载本店APP”。
老太太点击上面的框，界面上跳出一张图，就是墙上1号奶茶图的等比例缩小版。
老太太点了一下奶茶图，便进入购物车界面，在此界面可以修改下单数量。
购物车界面的右下角是“确定”按钮，点击后就是付款界面。
付款成功，弹出取货码，老太太凭取货码拿到了自己的奶茶。
众人又鼓起掌来。
小绒毛：“这次的鼓掌理由是什么？”
“呃，觉得下单页面设计简单合理，老人家也能轻松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