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0561
☆、侦探
因为录音机被发现这侦探是有心理准备的, 也思考过应对方案,但“录音机对应的委托总价值十万”这不是录音机本身能附带暴露的信息。
侦探盯着苗加,声音微冷:“你是哪条道上的?”
苗加的姿态是和之前一样的悠闲, 他回答:“猫道。”
侦探:谁特么跟你开玩笑呢?
苗加又点开手机, 给侦探听了一段音频,里面有一句话是:
“放心,只要你把事情办妥了,委托费一分都不会少你。说十万就是十万。如果你能把事情干得特别让我惊喜, 再加价也不是不能商量。”
侦探:“……”
苗加解释:“猫带着录音机跟踪时你录到的。”
侦探看向周围的猫,一边琢磨是哪一只干的, 一边懊恼自己这是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侦探:果然, 窃听这种打法律擦边球的事情还是该少做, 不然容易糟报应。
侦探想了想在那句话前后自己与委托人还有哪些对话, 遗憾地发现,除了委托人身份, 相关信息好像已经泄露完全了, 于是他只能讨饶:
“我这被你们发现了, 委托就砸了,我拿不到十万。前期我的的阶段性收入只有五千。”
苗加眨了眨眼,问:“这五千是被包含在那十万之内, 还是额外的?”
侦探:“……”
黑猫:“之外。”
苗加对侦探露出笑容, 转述猫的判断:“是之外对吧?”
侦探无奈:
“是,这五千我可以全给你。但那十万我拿不到,你……别要求我自己掏腰包吧?”
“实话跟你说, 我没那么多存款。你如果真这么要求, 那你就报警吧。”
“大不了我以后不干这行了。反正也只是个赚钱少又破事多的没前途行当。”
苗加:
“别紧张,我说了, 其实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那对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报警的。”
“我们来讨论一下‘如何既不伤害本店的那位常客,又能让你从委托人手上赚到十万’,怎么样?”
侦探:“苗店长啊,你把猫训练得这么好,有没有兴趣以侦探为副业呢?”
苗加:“你刚不才说这行当没前途吗?”
侦探:“分人。我能力不行,所以没前途。但你有特殊才能啊,不干就浪费了。”
黑猫:“跟他混这一单试试水。如果好赚,可以增加这项副业。”
小绒毛:“那以后还抓通缉犯吗?”
黑猫:“赏金猎人与私家侦探不矛盾吧?我觉得我们可以兼顾。我们有二十三……二十只猫呢。”
小绒毛:等等,你把那两只本地猫崽排除掉就算了,为什么把我的名额也划掉?抓通缉犯我可是专业哒。
苗加对侦探说:“那我先试这一次。”
听了苗加的回答,侦探又看看喵来喵去的猫们,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问苗加:“你是不是能听懂猫语?”
苗加正色:“这是养猫人的基本技能。”
侦探:……好像被敷衍了,但又好像不是完全敷衍?
苗加:“既然要合作,那么,说说你的委托人是谁吧。”
侦探不是很想说。
这可是他有关此次任务仅剩的秘密了。
侦探:如果能继续保密下去,也许我能拿回一点主动权?
小绒毛跳到侦探肩上,对他露出爪子。
侦探虚着眼盯了小绒毛的爪子两秒,然后看向苗加,礼貌询问:“这是卖萌还是威胁?”
苗加:“虽然你可能不信,但其实小绒毛的爪子杀伤力挺大的。”
小绒毛:是哒,我可厉害啦。
侦探确实很难相信,不过那爪子此刻距离他的眼睛实在有点近,所以侦探又觉得可以相信。
侦探:哪怕只一根猫毛飘进我眼睛里,也是能让我很难受的。
侦探:“我叫申离言。这个你应该不知道吧?”
苗加再次给他看手机,上面有申离言的身份证照片。
申离言:“……原来你让猫携带的不是纯录音工具啊?”
苗加:“商业机密。你要是没有合作诚意,我就不告诉你。”
申离言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猫加入他的侦探事业前途无量。
于是他狠下心,舍了这单利益,给苗加讲了委托人与香水客人的关系。
申离言:“其实挺简单的,我的委托人是你们那位客人的男朋友的妈。她想要调查儿子的女朋友的为人,但是不能让儿子及其女朋友发现。”
苗加表达怀疑:“这种单子值十万块?甚至更多?”
申离言:“因为委托人女士家大业大啊。如果儿子结婚又离婚,儿媳分走的钱更多。”
猫们还是觉得不太能理解。
苗加:“你平常这类单子多吗?”
申离言:“实际上,这是我从事此行当以来,最大的一笔单子,以前我的单笔单子最高只有一万元。”
苗加:“你这个收入水平,在你们这个行当,算什么层次?”
申离言:“会被警察多加关注的层次。”
苗加:“那算个什么层次?”
申离言:“就……算是个人物。”
苗加:“感觉这职业真没什么前途啊。”
申离言:
“其实主要是地域的问题。”
“在有些地方,侦探很吃香,可在我们这个城市,大家遇到麻烦了,找物业、找警察、找消防,基本就能解决,很少需要找侦探。”
“不少居民甚至以为侦探是只存在于故事中的职业。哪怕我塞名片给他们,请他们有事就找我、价格好商量,他们也认为我在开玩笑。”
苗加:“我能看看你的名片吗?”
申离言:“这个你没拍到?”
黑猫:“还真没有。我看到了名片盒子,但没打开来细看。”
申离言掏出名片,满足苗加的好奇心。
不料,名片到了苗加手上后,苗加没看,一群猫扒着苗加的手看得起劲。
申离言:……这些猫,该不会真像直播观众说的那样,成精了吧?
苗加淡定:“下次它们会知道这种小卡片也是值得关注的重要信息承载物。
申离言:哦……原来是训猫的一种手段。受教。
苗加放了申离言,也重新开了猫咖的门,正好看到香水客人何彩要离开。
听到开门声,何彩回头,表情惊喜:“还以为今天我不能与猫们贴贴了。”
苗加:“抱歉,刚刚临时有点事,今天免费送你一份小零食。”
何彩高兴收下,进门时略有些奇怪地看了苗加身旁的申离言一眼。
申离言下意识侧头,不希望被任务对象记住自己的样貌。
何彩拿到免费小零食后,还是没忍住,问苗加:“这位是新来的店员吗?”
苗加笑道:“不是。他是被猫侵犯了隐私的人。”
申离言:“……”
何彩越发好奇:“能详细说说吗?”
苗加:“就是本店的猫跟踪他到了他家,还叼走了他的名片。”
仿佛是为了证明苗加的话,白猫将申离言的名片叼到了何彩面前。
申离言:“……”
何彩下意识看了眼名片内容,然后抬眼看向申离言,继续好奇:“侦探?”
申离言:……我特么究竟找了个什么合作者?
这时候又有客人进店,黑猫去门口给这位也是老熟人的客人做了检查。
检查合格的熟客进来后,见二十来只猫及三个人聚在一起,便也抬脚凑了过来,问:“有什么新鲜事吗?”
何彩给这个她已经在猫咖内见过多次的同好看申离言的名片,申离言在无奈之余突然一惊,看向距离他们最近的摄像头。
申离言问苗加:“摄像头没开?”
黑白猫咖里的摄像头和申离言的录音机在隐蔽性方面刚好相反。
申离言的录音机是尽量不让别人察觉,而黑白猫咖摄像头是生怕顾客注意不到,不仅安装位置显眼,工作时机身上还会显出淡绿色的光字:工作中。
苗加:“今天一直没开。毕竟涉及到隐私嘛。”
何彩没注意到申离言与苗加那包含额外意思的对话,她只语气羡慕地说:“要是店里的猫也自愿跟我回家就好了。”
申离言:“好什么,我根本就没发现哪只猫跟我走过。一直到今天早上我进来店后,店长跟我说我才知道。而且直至现在我都不知道跟着我回家的究竟是哪只猫。店长不肯告诉我。”
苗加:“你自己仔细想一想、猜一猜嘛。它跟了你这么长一段路,还在你家里待了好一会儿、翻了你一些东西,你一点迹象都没有察觉吗?”
申离言:我特么要是察觉了任何一点异样,我今天能毫无防备地走进你们店里吗?
何彩:“满足什么条件猫会跟踪我回家呀?”
另一位熟客也问申离言:“你昨天离开猫咖之前做了什么?”
申离言:我安装了录音机,不建议模仿。
申离言避重就轻:“我连续一周,每天差不多准点来猫咖,每次待的时长也相对一致,这算不算吸引猫的条件?”
申离言:
其实我之前就想到了这行为有点可疑,不过我又侥幸心理地觉得,一般店家应该只疑惑一下就算了。
在察觉实质利益受损之前,店家通常都是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却没想到这次我面对的是能指挥猫行动的店家,他可以直接靠让猫跟踪我来解疑。
我安装窃听工具,被逮住了,要么得面对警察,要么得面对敲诈。
而跟踪人类的猫被逮住了,哪怕同样被人发现它携带着录音录像工具,猫主人也可以辩解自己只是想知道猫出去玩时的行动轨迹。
第562章 0562
☆、委托目标
申离言:
之后即使还是有人指责猫主人有偷窥他人隐私的嫌疑, 指责力度也不会太强。
因为,一方面很多人都好奇猫在无人时是如何玩耍的。
另一方面,多数人觉得如果自己家里突然多出一只猫, 自己肯定能发现, 那么携带录像工具的猫能拍到的就不是家庭隐私,而主要是位于偏僻街景中的秘密。
不正经的人才会在那种地方暴露隐私,正经人不用担心。
人类在遇到与自己并无直接利害关系的事情时,很容易便能被糊弄过去。
熟客:“准点、定量相处, 能让猫格外喜欢你吗?”他觉得这逻辑不太通顺。
何彩突然面露恍然:
“我知道了,不是喜欢, 是好奇。”
“其他客人都是不定时来的, 申先生是猫们见到的唯一一个如此准时的客人, 所以猫们对申先生产生了好奇与探究的欲望, 然后就去探究了。”
“对,一定是这样。申先生的这种行为刺激了猫咪的好奇心。”
“以此类推, 如果我做出让猫好奇的事情, 猫就也会跟踪我了。”
熟客赞同:“猫的好奇心确实强烈。”
申离言发现目标人物的这个猜想其实与实际情况非常贴合。
申离言:
店长确实是在察觉我可疑后, 才派猫来探究我可疑行为的源头。也算是好奇心的一种表现。
那么当其他客人也做出可疑举动时,店长应该同样会让猫出手,便也就是部分顾客期待的“被猫跟踪”了。
申离言怂恿:“你们假装要开另一家猫咖、与黑白猫咖抢生意试试?”
何彩断然否决:“那不是容易被黑白猫咖的猫敌视吗?我要假装我家里也有一个猫零食柜, 邀请猫来我家鉴赏。”
顿了顿, 何彩又说:
“我干嘛要假装呢?我就可以照着店内的零食柜也买一个柜门透明的冷藏柜,在里面装满猫零食。”
“即使猫对我这柜零食不感兴趣,我也可以转卖掉零食、拿这柜子装我自己的东西。”
“冷藏柜的用处挺广泛的, 家里多安装一个有益无害。”
说着说着何彩高兴起来, 对猫们说:“最迟明天我就请你们到我家玩。”
说完之后她便快步走出了猫咖。
熟客瞠目结舌:“她……来真的?”
申离言:“这位妹子一看家里条件就不错,突发奇想买个大家电也不算太过分。”
申离言从委托人那里拿到了何彩的基本背景, 他自己也已经对何彩调查了一段时间,对何彩的财富状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要申离言说,以何彩的条件配委托人那儿子是绰绰有余,也不知道委托人在矫情什么。
若不是申离言良心欠费,他几乎都想直接劝何彩:“分了吧。有那种婆婆,你嫁过去肯定会受气。你男朋友可不像是一个能调节好媳妇与妈之间关系的人。”
申离言看向苗加,问:“如果那位客人真置办好了零食冷柜,你会让猫去她家玩吗?”
熟客也好奇地看向苗加。
苗加:“看猫的心情。我反正是不会带着猫去哪位客人家里的。客人想邀请猫就必须要有引诱猫单独行动的能力。”
坚信苗加对猫的训练让猫达到了令行禁止效果的申离言:呵。
熟客煞有介事地分析:
“我觉得挺难的。”
“黑白猫咖里的猫虽然不怕人,但对人也不是很亲近。”
“它们最多允许客人与它们握手、摸一摸它们背上的毛,极少愿意窝进客人的怀里。”
“区区一冷柜的零食,猫们天天在猫咖里都能看见,为什么要跑到客人家里去看同样的东西呢?”
“明明之前说的是‘引起猫的好奇心’,而不是食物勾引。”
“对于客人从外面带来的新鲜小零食,黑白猫咖里的猫的反应从来都很克制,一看就是经过了特别训练的专业猫。”
“而宠物训练中,‘拒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
“这样的猫怎么可能为了在店内就能吃到的零食而进入别人家里呢?”
申离言:“小姑娘想事情就是容易太简单。”谈恋爱也容易被表象迷惑、没考虑对方的家庭背景。
年纪也不大的熟客老气横秋地点评:“是啊,阅历太少。”
苗加:“好像没有隐私相关的事情了?那我开直播了?”
熟客:“开吧。其实如果你对你家的猫有信心,我觉得让直播观众知道这些猫有跟踪人回家的几率,也是一个噱头。”
苗加:“信心我是有,但我怕这噱头闹太大,又一直没人实际看到猫跟着自己回家,会觉得我欺骗大众。”
申离言嘴唇动了动,差点想说“没亲眼看见也可以有证据”,但又觉得“录一段某人在自己卧室里说的话”着实不适合作为公开证据,所以还是闭嘴了。
申离言:知道“猫偷偷跟着自己回家”可以算趣闻,但“猫携带录音录像工具记录下家庭隐私”那就容易引起惊恐与愤怒了。虽然后者能靠狡辩规避违法风险,但在道德方面,实在是不太能按下大众的所有不满。
晚上快关店时,何彩在一名男士的陪同下又来到了黑白猫咖,对猫们宣布:“零食柜已经布置完毕,你们要不要考虑今天就跟我回家看看?”
工作了一天的猫们无动于衷。
除了苗加对何彩露出一个营业微笑外,就只有白猫出于值班守门职责盯了两人一会儿。
在确认两人身上没有携带不适合进入猫咖的东西,关键是根本没打算向内走后,白猫便也移开了视线。
何彩:“……不要这么冷淡嘛。”
何彩的男伴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略显不耐烦:“通知到位就走吧。”
何彩瞥了男伴一眼,语气也变得有点不耐:“好好好,马上就走。”
接着何彩又换回到面对猫时惯常的轻快语气,对猫们说:“明天见。最好今晚就能见。”
好几只猫打起了呵欠。
何彩:“哼。小没良心的。”
何彩及其男伴离开后,猫们立刻精神了不少,交头接耳:
“那个就是何彩的男朋友、申离言委托人的儿子吧?比申离言拿到的照片要丑呀。”
“申离言手上的照片是委托人给他的吧?所以是专门美颜过的版本?”
“P得猫都分辨不出来啦。”
“不过良心说,即使是写实的照片,我可能也很难靠照片认出真人。我对人有点脸盲。”
“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这个男朋友的衣服款式以及发型还是很有特色的。”
“他不喜欢猫。”
“何彩对他的感情好像也不深?”
“赶紧劝分。”
小绒毛自告奋勇:“我去跟踪那个……那个……那个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
黑猫:“你可歇着吧,大晚上的,你以为你那身皮毛藏得住?这事还得我来。”
小绒毛不服:“你的眼睛晚上看也很亮。”
黑猫:“心虚的人会当这是鬼火。”
众猫嘘它。
黑猫对十八只猫瞪眼:“忘了谁是老大了是吧?”
定位为小弟的十八只猫一哄而散,只留下同为老大的白猫和不受黑猫管辖的本地猫、负司猫。
黑猫出去跟踪观察何彩男朋友的人品。
苗加则给申离言打电话,说:“我见到你委托人的儿子了。”
申离言纠正:“现在这是属于我俩以及你的猫们共同的委托。”不承认这点就别想分钱。
苗加:
“嗯。我的看法是,对这位儿子女朋友的鉴定工作不值十万。”
“不是女朋友本身的价值问题,而是在无外力插手的情况下,这儿子与其女朋友很可能要分。”
“分了就是两个无关的人,有什么调查必要呢?”
“如果是花一两百意思一下就算了,但十万,再有钱也没必要拿来打水漂吧?”
申离言:“你也觉得那俩气场不对?我也觉得他俩迟早要闹崩。一个爱猫成痴的人,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厌烦猫的人呢?这是原则问题。”
猫们表示:
其实也不一定。猫在人类的生活中毕竟只是调剂。
再说,虽然何彩表现得很爱猫,但她自己不养,只是来猫咖蹭。
也就是,何彩不会把猫带入自己的家庭,也不会强迫自己的伴侣陪自己待在猫咖内,所以猫只能算是何彩的业余爱好,并不影响她建立无猫的家庭。
于是,即使何彩的伴侣厌烦猫,但只要不是完全听不得“猫”字,只要何彩回家后不一直念叨猫,这伴侣关系就依然有可能稳定。
苗加:“这个委托明显站不住脚,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申离言:
“查啊。十万块呢。”
“你放心,我不会去查很隐私的事情。你看我安装窃听都是装在你店里,没有装在何彩家中,说明我还是有底线的。”
“我最多试探一下法律边界,不会真违法。”
“相信我,我一定能拼凑出一份让委托人满意、但基本没有实质内容的调查报告。”
折耳猫对苗加说:“你问他有没有偷拍何彩换衣服的照片。”
苗加转述。
申离言严肃表态:
“绝对没有。”
“还是那句话,为了赚钱,有时我确实是会打点法律擦边球,但不会真违法。偷拍不雅照是明确违法的行为。”
“而且拍不雅照跟这个委托有关吗?没有嘛。”
“所以从法律和利益的双重角度说,我都不会去偷拍。”
“也没有偷看,我没那癖好。”
苗加:“那么你有接专门偷拍的委托吗?那种事情好像很赚钱?”
申离言:“我不期待你信任我的人品,但请你起码信任我的智商。”
第563章 0563
☆、跟踪
申离言:
“我之前跟你说过, 我在侦探这个行当已经干到了让警察多有关注的层次,所以基本上,我的行事都勉强算是可见光的。”
“包括调查何彩这事, 即使我把最后的调查报告给何彩看, 她的愤怒所指向的主要也会是她男友及男友妈。”
“至于对我,何彩甚至有可能反过来委托我调查男友妈——当然那个时候男友肯定变前任了。”
苗加:“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立刻告知何彩此事。如果何彩愿意配合你的调查,委托费可以分她一份吧?”
申离言:“……从职业道德的角度讲, 不建议这么操作。”
苗加:“你在接这个委托时,委托人明确要求了你不能告知何彩吗?”
申离言:“要求了我行动隐蔽, 别被何彩发现。”
苗加:“我们告知, 与何彩发现, 不能等同吧?这是主动与被动的区别?”
申离言真诚:“给钱的是老大。委托人不会有耐心听我们做词意狡辩, 她会直接判定我们委托失败、不给钱,或者只给点封口费。”
苗加:“封口费一定是‘点’吗?”
申离言:“那什么, 我很高兴你无师自通了我们这一行的部分潜规则, 但敲诈勒索是犯法的。我真的是警方的特别关注对象。”
苗加:“我准备查一查我们委托人下这单委托的背后隐秘。我真觉得她不只是看不顺眼未来儿媳。”
申离言:“但查这个没人付钱啊。”
苗加:“但查清楚了也许就能收到高额的封口费。”
申离言:“不是, 猫店长,你这种思路不算离谱,也不罕见, 但很危险。我们这一行, 比起查明真相的能力来,更重要的是‘知进退’。有些时候,糊涂一点, 对钱好, 对命也好。”
苗加:“你都是警方的特别关注对象了,委托人能为了十万块威胁到你的命?”
申离言:“但多数委托人都不知道警方特别关注我啊。他们以为侦探特别不见光、特别会保密。殊不知, 有些委托我们甚至会在开工前主动去找警察备案。”
小绒毛来了兴致,对苗加说:“让他把他熟悉的警察介绍给你。”
申离言听了转述后,一言难尽:“这玩意……不能算人脉,那是牢头。”
苗加:“胡说。要是委托人真想灭口我们,警察朋友就是我们的救命符。”
申离言:“最好不要混到向警方求救的地步。要是被有意找侦探帮忙的人知道我们几乎算是警方的编外成员,以后我们就没生意了。”
去跟踪何彩男友的黑猫直到第二天早上猫咖快开店时才回来。
这个长长的跟踪时间让猫们对它带回来的信息很期待。
黑猫回来时还携带了一个手机。
黑猫解释:“这是何彩的备用机。我觉得拿其他工具拍摄过后不好解释,所以就临时征用了这个。我拍到了一点东西。”
黑猫点开它录下的视频。
画面黑漆漆的,但声音还算清晰,是两个人的说话声。
其中一个声音属于猫们已经听过的何彩男友,另一个声音猫们没听过,但咬字方式很像申离言此次的委托人。
白猫:“那个委托人在与申离言通话时变声过?”
黑猫:“似乎是。”
视频中,疑似委托人的声音说:“你还没有从那个小丫头口中套出线索?”
何彩男友不耐烦:
“要是套出来了,我能继续哄着她吗?”
“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千金。玩得还不上档次,这段时间心思全围着猫转,没劲透了。”
“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掌握了什么,我又不能点醒她。你雇的那个侦探进展如何?”
疑似委托人:
“只再次确定了当时在场的就是何彩,但线索大概率只记在何彩的脑子里。”
“侦探不能与何彩直接接触,只能寄希望于窃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有提示。”
视频画面震动了一会儿,接着,说话两人的脸出现在了视频内。
拍摄角度不太好,坐着的委托人的脸被沙发靠背挡住了大半,不过何彩男友是站着的,脸被拍得清清楚楚。
画面中,何彩男友面色阴沉,说出的话也有点阴森:“如果实在不行,还是用强硬手段吧。那种娇小姐,威胁一下,她不敢出去乱说的。”
委托人抬手揉了揉额头:
“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走这一步。”
“何彩确实有可能被我们威胁住、任由我们拿捏,但也有可能刚好相反、破罐子破摔。”
“娇小姐虽然胆子小,但顺风顺水惯了,受气之时未必懂得忍,可能会不知后果地大闹起来。”
何彩男友冷哼了一声,转身走进一个房间。
委托人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儿,然后也离开了客厅。
这段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第二段视频开始时又是漆黑,只有一阵敲门声,接着是何彩男友的声音。
他说:“睡了吗?再商量商量。”
然后是委托人的声音,带着一些轻笑:“商量?行,那就商量吧。”
之后是开门声、关门声,再之后是没啥歧义的嗯嗯啊啊声,以及夹杂着的“何大小姐还没让你得手?”“谁会对那种不解风情的玩意有兴趣”等交谈。
猫们:嗯……
在猫们结束第二个视频播放后不久,何彩高高兴兴地进入店内。
她一进来就问:“昨天是不是有猫跟我回家了?我发现我的备用手机不见了。”
几只猫让开些位置,让何彩看到桌上的手机。
何彩越发高兴,说:“是哪只猫呀?首先,让我们排除小绒毛和大团小团。”大团小团是两只本地猫的名字。
何彩有理有据地推测:“它们仨背不动手机,更不可能把手机搬运这么长的距离。那么剩下的二十只是哪一只宠幸了我呢?”
小绒毛:区区手机,我甚至能把它搬运到外太空——当然搬运出去之后,大概率是不能再搬运回来哒。
苗加轻咳了一声,说:“那个,何小姐,昨天是黑跟踪了你并拿了你的手机。”
何彩还没意识到气氛不对,只顾着惊喜:“哇,这么直接就告诉我答案了吗?”
苗加:“黑拿了手机后,又去跟踪了你的男友。”
何彩终于略微察觉到了怪异:“我男友……他昨晚把我送回家后很快就走了,所以黑只在我家待了一小会儿吗?”
苗加:“重点是,黑跟着你男友到他家后,碰到了手机的视频拍摄功能。”
何彩的神情冷却下来,走到桌边,拿起自己的备用手机,看到了录制时间是昨晚以及今天凌晨的三个视频。
猫们:凌晨的那个视频我们还没看呢。
苗加:“黑今早把手机带回来后,我为了确认手机主人的身份,打开来看了一下。因为你没有设置密码,查看倒是没遇到障碍。我看了前两个视频,第三个视频还没看。”
何彩看看苗加,又看看猫们,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看完之后她生气又疑惑:“什么线索?我无意间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以为第二个视频里会有提示,于是紧接着点开,然后被恶心到了,不过也当真从中找到了提示。
何彩呢喃:“难道是那天……所以‘线索’应该是指……”
猫们竖起耳朵听,但何彩没有详说,只接着又点开了猫们还没看的第三个视频。
那是委托人一个人从卧室中出来,视频画面只记录了她的脚。
她没有开灯,只是走到了阳台上,然后响起打火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后,她发出一声轻笑。
之后直至视频结束都是静默。
相比起前两段视频来,这一段的信息量似乎是最少的,但何彩却猛然瞪大眼,说:“是她?”
苗加:“需要报警吗?”
何彩:“需要,不过光报警还不够,还有些其他事情得做。我自己能处理。谢谢你们录下这些。”
她说着捞过黑猫,快速亲了一口,换来黑猫的一记肉垫拍打。
何彩跑出猫咖,与过来找苗加商量委托事情的申离言擦身而过。
申离言看着何彩离开的身影,心中莫名冒出不好的预感。
申离言:好像要亏钱了?
在申离言怀疑的注视中,苗加淡定回答:“何彩确实已经知道她男友的姘头雇了侦探在调查她了。”
申离言:“她男友的……什么?”
苗加:“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好像小妈文学还是一个比较热门的单独分类?”
申离言:“说什么少儿不宜的呢?如果你真打算进入我这一行,你必须好好学一学装傻。”
小绒毛:小心装着装着自己就变成真傻啦。
苗加:“我劝你尽快与何彩接触,配合她的行动计划。这样你还有机会把委托费骗到手。”
申离言:“虽然我道德感不强,但我的职业操守还是可以的……”
苗加:“十万块哦。”
申离言忍痛去与何彩接触了,然后……小绒毛就不知道了。
因为它回到了负司。
且这次在后续剧情里只能看到黑白猫咖生意红火,还有何彩和申离言都身体健康、心情不错,但何彩的前男友以及申离言的前委托人到底是个什么下场,后续剧情并未展示。
小绒毛:……哼。并不感到意外。
负司:“我看你在那情绪场里时对这事的关注度也没有很高嘛。跟对待新款小零食似的,属于能拿到就吃、拿不到也不馋。”
小绒毛:“是不非常关注,但没看到一个确定的结果,这事就让我有点挂心。”
第564章 0564
☆、第三十七场——治疗站
紧接着, 小绒毛又说:“我知道你要说‘挂心好,挂心能牵动情绪’。”
负司的语气理所当然:“是啊,如果让你看到一个没什么惊喜感的结局, 你立刻就能把这事抛开、几乎当它没发生过。相比起来, 太监至少能让读者怒一段时间。”
小绒毛:“就不怒,我已经忘记何彩他们啦。”
负司:
“你有本事就说到做到。”
“提醒你一下,我虽然读不到你的所有思维,但我能时刻监视你的情绪值变化。”
“包括没达到产能底线标准的那部分情绪值起伏, 我也能监视。”
“还有,你在情绪场内时的情绪值变化, 有一部分我虽然不能实时看, 但后续也能补看到详细过程。”
小绒毛:
“但你并不能确定我每一次情绪值变化对应的是什么事件。”
“比如我现在情绪值略有上涨, 可能是因为我挂心何彩那件事的后续, 也可能是因为我不满你的抠门。”
负司:
“其实具体原因是什么对我影响不大。我之后可以针对这两种可能性同时或先后给你两种方向的刺激。”
“反正我的目的只是让你的情绪值有起伏,而同时或分时段控制多个变量对我算不上负担。”
进入第三十七场时, 小绒毛是落在一个带窗户的……与其说是屋子, 不如说是盒子。
先暂时以屋子来称呼它吧。
这屋子高两米、长一米、宽半米, 即屋内总空间只有一立方米。
其中一面墙上有一扇相对于这屋子来说很大的窗户。
窗户为正方形,边长零点八米,下沿离地一米。
屋内有一个过大的桌子, 高一米, 桌面刚好与窗户下沿平齐。
桌长也是一米,两端紧紧贴住屋子的两面墙——算上贴窗户的这边,就是桌子三面贴墙。
幸好桌子的宽只有二十五厘米, 也就是四分之一米, 让小绒毛还能看到桌下的地面、跳到桌下打几个滚,而不至于以为这屋内的空间只有半立方米。
跳到地上后, 小绒毛可以看见这与其说是桌子,不如说是抽屉柜子,它整整齐齐地布置着共两百个小抽屉。
每一个小抽屉内部都是八厘米宽、四厘米高、二十厘米长。
屋内空间刚好够把抽屉完全拉出来,小绒毛耐心地把所有抽屉都拉出来看了看,里面全是空的。
抽屉和可当桌子用的柜子外框的材质都应该是玻璃,不过抽屉为无色透明,而桌面则是隔光效果很好的木色,站在桌上看不到最上排抽屉中的情况。
打开最上层的抽屉可以发现,桌面那一层玻璃和抽屉壁厚差不多,挺薄的,不过小绒毛在桌上跑跳时感觉很结实。
只要不使用能量,小绒毛的所有活动都不会引起桌子的震动,也不会导致空抽屉们自己弹出来或者发出声响。
窗户也是透明度很高的玻璃,似乎与抽屉是相同材质,但厚很多。
说起来,其他不透光的墙、地板、天花板好像也都是玻璃做的,只是和桌面一样,被加工成了不同的颜色:
地板是深棕色,墙和天花板都是白色。
站在桌面上的中心位置、平视窗外,小绒毛可以看到透明窗户上有一个圆圈。
从圆圈大小来说,如果这是一道门,则刚好够小绒毛钻出去。
可惜,虽然清晰勾勒出了圈轮廓,但圈内与圈外却都是硬邦邦、冷冰冰的玻璃。
不过不能出去暂时好像也不需要遗憾,因为在小绒毛透过窗户能看到的区域内,就只有废墟。
小绒毛勉强能分辨出来,这屋子好像是位于十字路口的一侧。
有些街道部分时代会在这类位置放置书报亭。
通常是个人流量很大的区域。
但此刻,小绒毛看不到任何活动的东西。
无论是人、车或者动物,统统没有。
且小绒毛不确定自己听不见声音究竟是因为这屋子隔音太好,还是街上当真就没有声音。
除了找不着活物之外,透过窗户能看见的东西其实不少。
有阴沉的天空、冷清的高楼、凌乱的商店、撞毁的车辆……
还有尸体断肢。
很明显的,这里曾经发生过巨大的惨剧。
小绒毛的第三十七场名为:治疗站。
背景介绍:医者仁心。
个人任务:等着吧。
无团队任务。
小绒毛:就不知道这种任务说明有什么意义。连带的也不知道准备区有什么意义。难道“治疗站”指的是这个空空荡荡的屋子?难道这情绪场指望我自掏腰包付出能量治病救人?猫猫没有仁心。
邢异:“如果没有再次遇到系统,那么也许这情绪场会给你个治疗类的金手指?”
小绒毛:感觉我好久没跟你说话啦。
邢异:“我一直都在。听着你的所有话语、想法,也看着你的所有行为。”
小绒毛:我知道呀。
邢异:“嗯。我也知道你知道。”
小绒毛进入这情绪场时天色便有些暗沉,当它丈量完屋内所有尺寸并对窗外环境进行完观察后,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
这时,小绒毛才意识到,当天色渐暗时,屋内墙和天花板便开始发光。
屋外越暗、屋内光线便越明显,始终让屋内亮度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小绒毛看着自己身上的毛,高兴:我干净的毛毛真的好像在发光。可惜屋内没有镜子。
当小绒毛正在自我欣赏之时,它突然听见了声音。
小绒毛一边想着“之前没声音看来不是因为屋子隔音强力”,一边抬眼看向窗外。
它看见有东西缓慢地从建筑物内、从小路的阴影中、从挤成一团的车辆下,出来、游荡。
之前看到的尸体一具具爬起来。有的还从地上捡起了断肢,接到自己身上。
那些腐烂的断肢与腐烂的身体相接触时,还真的连上了。
哪怕有些断肢看着明显不属于那具身体,但只要身体上有断口,便依然连上了。
小绒毛:哎呀,有点点恶心。我的治疗对象该不会是它们叭……
等了一会儿后,小绒毛发现应该不是。
因为所有尸体都与它的小屋保持了两米以上的距离。
哪怕一具尸体想要从小屋的左边走到右边,它也会在距离小屋两米之外的地方转弯,以绕一个大圈的方式走。
小绒毛:它们不是我的顾客,所以,这情绪场里应该还有活人叭?活人迟早会出现在我面前吗?还是这小屋有移动的方式?不知道这个小屋从外面看是什么样子哒,光线够不够显眼呢?
小绒毛无所事事地等待着,等了一整夜。
等到外面的天空重新透出光亮时,尸体们就近倒下。
似乎一被光照到,这些尸体便会失去行动能力。
另外,这些尸体似乎对日出时间有感应。
在日出之前,它们中的多数便进入了建筑内。只有极少数还留在外面,但也往倒下的店铺大遮阳伞、垃圾桶等地方钻。
且在即将日出时,夜晚连好的断肢似乎会失去粘性、会脱落。
当时忙着藏起来的尸体没有再去捡断肢,只任由其掉在地上。
当下一个夜晚来临时,也许断肢会被同一具尸体二次捡走,也许会成为另一具尸体的一夜装饰。
小绒毛周围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小绒毛发现此时的天空与昨天它刚来时看到的非常像。
小绒毛:昨天我来后没多久就天黑啦,所以那时我看到的应该是傍晚的天光,现在则是清晨。两个时段天色都这么灰蒙蒙吗?
不只天空,从窗户看出去,映入小绒毛眼中的一切都是灰色调子。
有一条落在地上的横幅,小绒毛能看到上面残缺的“开业”两个字。大概这整条应该是庆祝开业之类的意思。
横幅原本应该是红色的,而现在,虽依然带着红,但红得暗沉,近乎发黑。
小绒毛趴在桌上,观察着自己能看见的一切,与昨天尸体们动起来之前的场景进行对比。
昨晚天黑之后,外界完全没有光源,小绒毛单靠着小屋透出去的光能看到的区域非常有限,稍远一点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小绒毛就只能凭听见的声音去猜,现在则可以勉强验证猜测。
小绒毛:从尸体们的反应看,这小屋的光大概只能散出去两米。要是在小屋发光时,有谁能把一具尸体按到小屋光照范围内就好啦,那样我就能看清尸体是怎么活动能力骤停的啦。
小绒毛思考着、按照任务说明等待着。
突然,小绒毛精神一振,因为它远远地看到有东西在动。
一大坨东西。
在向小屋这边靠近。
小绒毛满含期待地努力眺望,接着感到了失望:啊,是狗。
作为一只猫,小绒毛对猫当然有天然的好感。
作为一只继承了人类少量灵魂碎片、又一直在人类社会中活动、经常被人类说“喜欢”的猫,小绒毛对人类的好感度也不低。
但狗……
小绒毛:没兴趣。
小绒毛就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狗发现了小屋、直直向小屋跑来。
但跑近到一定距离后,狗又放慢脚步,姿态谨慎地继续向小屋靠近。
小绒毛:嘁。
那狗明显已经看到了小绒毛,且盯着小绒毛的眼睛还有点亮,打消了小绒毛产生过的“这玻璃是单向透明、只能从屋内看向屋外”的怀疑。
当狗距离小屋只有两米时,小绒毛来了精神,重新专注地看着狗。
狗好像从小绒毛的注视中得到了鼓励。
它快步跑完最后两米,直起身,两只前爪搭到玻璃窗上,与小绒毛实现了脸对脸。
第565章 0565
☆、狗
小绒毛嫌弃:让你那张大脸离我远点。
可惜桌子的宽度实在有限, 小绒毛即使退到桌子边缘,还是觉得那张大狗脸有点伤害自己的眼睛。
随着小绒毛的前后左右移动,狗爪子也在玻璃上动了动, 直到一只爪子按在了那个圆圈之内。
那一按下, 仿佛触发了什么,让小绒毛知晓了这个小屋的用法。
之前小绒毛以为自己在这个情绪场内是直接用魂体活动,现在才知道其实它这回也是有壳子的。
只是这次的壳子与小绒毛的魂体很不贴合,且不能移动。
壳子就是这个小屋。
现在, 小绒毛得到了来自壳子小屋的记忆。
记忆告诉小绒毛,那两百个看起来空荡荡的抽屉, 其实每一个里面都有一份治疗能量, 只有当小绒毛真正与屋子绑定后——比如现在——小绒毛才能感知到那些能量。
每一份治疗能量可以让一个濒死的生物恢复到满状态。
至于治疗断胳膊、瞎眼等小伤更是不在话下。
如果是被割掉了一小块皮肤, 则治疗能量可以让皮肤重新长出来。
如果是被砍断了一条胳膊, 且断臂已经丢失,则治疗能量也能让胳膊重新长出来——当然, 耗费的能量远远大于只长一小块皮肤的。
而如果能把断臂一起带到治疗站前, 则可以花费远少于重新长胳膊的治疗能量把断臂完美接回去。
哪怕到达治疗站时, 断臂已经坏死,接回并康复的耗能也比新长少很多。
理论上,一个缺胳膊的人接别人的断臂也可以, 但不建议这么做。因为可能出现排斥问题。
甚至接上的他人断臂可能会攻击新主人。
一份治疗能量可以让一个几乎死定了的人活过来, 也可以拆成许多份让一群受小伤的人都痊愈。
所以建议客人在轻伤时便来进行治疗。人少受罪,治疗耗能也低。
当抽屉关好时,抽屉内会自动生产治疗能量。
所有抽屉内的能量蓄满百分之百后, 自动停止生产。
达到百分之百的治疗能量团可以取出抽屉, 空下的抽屉会接着产能、制造另一团治疗能量。
治疗能量团离开抽屉后,不能重新放回抽屉, 但只要不离开小屋、不贴在治疗口——就是窗户上那个圈的位置——能量便不会逸散。
而如果贴在治疗口,即使没有治疗对象,治疗能量也会以每天百分之一的速度自然衰减。
即,一团治疗能量贴在治疗口上,即使无治疗对象,在一百天之后,也会逸散干净。
治疗小屋的治疗能量源于环境中的生机。
环境中越生机勃勃,则每日能产的治疗能量就越多,反之越少。
注意:治疗小屋并非从环境中抢夺生机,而是复制。
或者说,治疗小屋的治疗能力是对环境的映射。
与小屋绑定之后,小绒毛对小屋的控制便可以随心所欲。
比如夜晚小绒毛可以控制屋内亮度,以免太亮妨碍它睡觉。
又比如小绒毛心念一动,便能打开它指定的抽屉,让里面的治疗能量团飘到桌面上,并让被取走能量团的抽屉重新关好、继续攒能量。
不过,小绒毛的所有控制能力都只在屋内起效。
小绒毛不能控制光透出窗户后能在外照明多大的范围,也不能让小屋长脚走几步,更不可能控制小屋发出很大的声音吸引来遥远的顾客。
给顾客治疗对小绒毛,或者说对小屋是很有好处的。
一方面,在当前这个死气沉沉的环境中,小屋每天能造出一个满值的治疗能量团。
如果没有治疗对象,则这玩意要么得继续放在抽屉里,导致抽屉没地方存储新产的治疗能量,即产能得被迫暂停,成为一种会让小绒毛感到不舒服的浪费。
要么便只能把满值能量团拿出抽屉、堆在桌上或地上,让这本就狭小的小屋更加拥挤。
相对的,如果让治疗能量团物尽其用,最起码不会造成浪费,又能使小屋尽量显得宽敞些。
另一方面,抽屉产能量团的速度既然与环境生机程度一致,那么,救越多的生物、越多的生物愿意在小屋附近活动,则抽屉产能量团的速度便会越快。
接着便能救治更多生物、让环境更快地提升生机。
成就良性循环。
小绒毛:即使小屋一直不能移动,但如果周围环境越变越好,我每天能看见的风景也会漂亮一些。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人专门在我的小屋前给我播放好看的电影。
清楚状况之后,小绒毛首先确定了现在两百个抽屉真都是满的。
小绒毛赶紧打开一个抽屉、取出里面的能量团,并关上抽屉,接着一边感知到新的治疗能量在那个空抽屉中缓慢凝聚,一边感到了心疼:
应该我落入此情绪场时它们就是满的,但我昨天感知不到、取不出来,所以昨天一整天就没有制造新能量团。太浪费啦。
心疼完了后,小绒毛惭愧自己被负司的抠门影响太深,于是语气恶劣地问狗:“你受伤了?”
狗发出一声小小的“呜”。
其实不用问小绒毛也知道,这狗就是带伤。
因为小绒毛获得小屋记忆的前提条件是:有一个伤者的肢体碰到了治疗口。
“伤者”和“碰到治疗口”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所以小绒毛其实应该感谢这狗。
如果这狗更晚来,或者根本不来,还不知道小绒毛什么时候才能获得小屋记忆、感知到治疗能量团。
每晚一天感知到,就等于多损失了一个满值能量团啊。
小绒毛看着狗:“所以你为什么昨天没来?”
狗:“呜。”
小绒毛:
真糟糕,负司合同的翻译体系主要只针对人类,我则自带猫语理解能力,但我对狗语的理解就时灵时不灵了。
这狗以前应该与猫相处得少,所以它的狗语里猫气很弱,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外。
小绒毛叹气:“算啦。你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呀。尤其这只爪子,一定要保持在圈内呀。”
小绒毛的爪子在屋内拍了拍治疗口位置,给狗强调。
狗好像听懂了,另一只爪子动了动,调整了一下自己趴窗户上的姿势,但放治疗口的那只爪子纹丝不动。
小绒毛略感满意,把它为了空出抽屉而取出来的治疗团贴到了治疗口上。
立刻,小绒毛感知到治疗团中的能量通过治疗口流到了狗爪子上。
狗眼中透出惊讶。
很快,治疗团的能量流出结束,代表着狗身上已经没有需要治疗的伤了。
小绒毛把还剩百分之八十七的治疗团抛到桌子角落,对狗说:“行啦,你可以走啦。”
小绒毛还感知到,在对狗的治疗完毕之时,抽屉中新治疗团的生产进度猛地增长了一大截。
从百分之一一秒跳到了百分之十六。
假如这不是巧合,那么就意味着,治疗狗花了百分之十三的能量,但狗回馈了百分之十五的能量。
等于狗还倒给小屋百分之二的能量。
小绒毛:这生意划得来啊。
小绒毛和善地看着爪子已经从治疗口挪开、但还没舍得离开窗户的狗,邀请道:“以后你朋友要是受伤了,也可以带来我这里治疗呀。”
狗:“汪!”
小绒毛:声音太大啦。
狗两只前爪终于重新落回到地面。
它抖了抖毛,又深深地再看了小绒毛一眼,接着快速跑走了。
小绒毛:它肯定会给我拉来新生意哒。
邢异:“如果它真大量拉来伤员了,你便决定从今天开始喜欢狗?”
小绒毛:呸呸呸。事情要分开说,不能混为一谈。
小屋成为与自己绑定的壳子后,小绒毛还多了一项感知能力,就是能感知到日出和日落的时间。
准确地说是,能感知到当前距离上一次日出及日落分别已经过了多少分钟、距离下一次日落及日出还差多少分钟。
是的,这种感知精确到了分钟。跟自带了钟表似的。
有了这份感知后,小绒毛便计算出了这情绪场的一天大约是二十四小时,昼夜基本对半开。
治疗能量团的生产速度是白天大于夜晚,只不知道影响这速度的究竟是外界光线,还是尸体活动。
小绒毛等到距离日落还差约一百分钟时,再次看到了那只狗。
跟在狗身后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类。
远远看去,这两人状态不是很好,但应该没有重伤,和狗得到治疗之前的状态比较类似。
两人一狗走入距离小绒毛约两米的范围内后,狗对着小绒毛“汪”了一声,然后看向那两人。
小绒毛:这狗能感知到两米界线?或者说,屋内光线最多只能照亮小屋周围两米范围不是光本身的问题,而是在两米那个界线上有……一层隔离墙?
小屋内空间很小、窗户很大,所以从窗外看进小屋,除了看不见抽屉外,其他都一览无遗。
两个人类带着沉稳的表情快速将屋内扫视一遍后,重新看向小绒毛这个屋内唯一活物时,神情变得有些呆滞。
他俩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女人试探着先对小绒毛开口:“你好?”
已经有大概一整天没见过活人的小绒毛正高高兴兴地欣赏这两人的表情变化,闻言清脆应声:“你们好。”
两人一惊,然后面露欢喜。
女人:“你会说话?”
小绒毛:
“狗其实也会说话,只是你们听不懂而已。”
“不过我也听不懂部分狗的狗语。比如跟你们一起的这只说的我就听不懂。”
“我只能保证听懂人语和猫语。”
第566章 0566
☆、顾客
小绒毛:“你们要是有猫朋友, 我就能帮你们翻译它的话啦。”
两个人类:“人语”这个词,虽然意思能理解,但听着好像有点别扭?
男人:“虎子, 就是这只狗, 先前身上有伤,现在没了。它示意我们它的伤是被……这里治好的?”
小绒毛:“你这个形容很准确。确实是‘这里’‘这个屋子’治好的。我本身并没有治疗能量,我只是有幸暂时成为了这个拥有治疗功能的屋子的使用者。”
女人:“所以这里真的可以快速治伤?交易条件是什么?”
小绒毛:“我也不确定。我昨天才刚刚上岗,对很多事情都还在摸索中。截至目前我唯一治疗的对象就是这只狗……你们为什么要给一只狗取名为猫?”
男人:“什么?……呃, 我取的是虎……”
小绒毛:“那就是猫呀。”
男人看小绒毛的眼神略带奇异,说:“抱歉, 失礼地问一句, 难道你是虎崽?”
女人面无表情地狠狠踩了男人一脚。
男人嘴角微抽, 但怕小绒毛注意到不对, 又强行板住了自己的表情。
——从小绒毛的角度,应该看不到两人的脚上动作。
小绒毛确实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 但它还是敏锐觉察了两人之间似乎传递了什么它不知道的信息。
小绒毛看看男人, 又看看女人, 表露出怀疑。
两边的气氛一下子有点僵住了。
男人自我怀疑:难道我真的问了一个特别糟糕的问题?
女人则对小绒毛开口:
“抱歉,是我的错。”
“我以为他问你是不是虎崽会惹你生气,所以自作主张给了他一脚。”
“我们并没有暗地里算计你的意思。我们很希望能与你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
“我是说, 如果你的治疗费用在我们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的话。”
男人欲言又止。
女人和小绒毛都看向他, 只有狗趴在玻璃上看着小绒毛。
男人:“我可以提出我的看法吗?”
女人:“没不让你说。我已经为我刚刚的反应过度道歉了。”
男人:但你是对猫道歉,不是对我。
小绒毛:“说叭。我保证即使你惹我生气,我也不会完全拒绝收费为你们治疗。”
好不容易才等来的人类, 要是赶跑了, 尸体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等到第二批活人。
男人:“第一个问题,你是猫, 不是虎?”
小绒毛:“是呀。我是猫崽。”
男人:“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问一只猫是不是虎,有可能惹怒猫?难道这不是一种变相的夸奖吗?”
小绒毛看向女人:“对于这个问题,你是怎么理解哒?”
女人:
“我觉得那不是夸奖。”
“一个生物被错认为另一个种族,可能会一笑置之、并不在意,也可能会感到被冒犯。”
“只有为自己整个种族自卑的个体,才会因为被错认成其他种族感到自豪。”
“比喻来说,有些女人会以被称为女汉子为荣,但有些女人会觉得这是羞辱。后者中的一部分还会觉得‘女汉子’一词出现本身就对应了‘女不如男’这种羞辱偏见。”
“所以我觉得,当猫被错认为虎时,虽然有可能感到高兴或不在乎,但也有可能感到愤怒。”
“我认为,在无法确定对方态度的情况下,在我方希望与对方建立良好合作关系的情况下,我方应该避免提出这种有几率触雷的问题。”
男人:“虽然不是很理解你的逻辑,但我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我不是因为它像虎所以问它是不是虎崽,而是因为它把虎称为猫,所以我以为它有认知错误。”
女人:“……你还不如不解释呢。‘错认’触怒对方的几率较小,但‘以为对方脑子有病’就大概率会惹对方生气。”
小绒毛:“我是一只大度的猫,不会太跟人类偶尔搭错线的脑回路计较。”
女人露出笑容:“谢谢。”
小绒毛:“不客气。”
男人:“总觉得你俩靠着鄙视我建立起了初步情谊。”
狗扭头看向男人,发出“呜”的一声。
男人一边笑骂“别凑热闹”,一边揉了一把狗头。
两人自我介绍说他们是一对兄妹,男人叫覃虎威,女人叫覃柔。
他俩以及狗虎子,都是距离这里不远的复苏基地的成员。
小绒毛:“‘不远’是指?”
覃虎威:“步行一小时的路程。那里在巨变之前是一个工地,条件不好,胜在没什么人,巨变时也没产生太多尸体。搬些物资去后,马马虎虎还能过。”
小绒毛还想问“巨变”是什么、尸体有哪些可怕之处,但因为现在距离天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还得为两人一狗回复苏基地的路程留出一小时,所以小绒毛说:“来,我给你们治伤。”
覃柔:“所以,治疗费怎么收?”
小绒毛:“你好像特别在意这个呀?”
覃柔:“当然。巨变以来,我们受到的最深刻的教训就是‘一定要等价交换’‘千万不能想着占便宜’‘免费的等于要命的’。”
小绒毛:“我这里的治疗当然不可能免费,不过我收的款你们不一定能察觉。我收能量。”
覃虎威:“我是火系,我妹是水系。”
小绒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有超能力的情绪场。
小绒毛:不过这个好像与我没关系?不对,也许可以有关……
小绒毛对覃虎威说:“你的火焰温度高吗?可以融化玻璃吗?能在屋子玻璃上融个洞放我出去吗?”
覃虎威尝试了攻击玻璃。
小绒毛先还担心自己会分享到来自屋子壳子的疼痛感,结果覃虎威的攻击带给小绒毛的信息却是:
以游戏比喻,小屋是满级号,覃虎威还没出新手村。
小绒毛不高兴地对覃虎威说:“你用全力。”
覃虎威:“全力不提升温度。”不过他还是加大了些攻击强度。
覃柔也凝出一支水箭,击中玻璃,水箭消失,玻璃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和覃虎威的火焰一碰到玻璃便消失的状况一模一样。
小绒毛:消失的火与水应该都是被小屋吸收了。因为他俩攻击时,抽屉里治疗团的生产速度加快啦。
小绒毛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满值治疗团扔到地上,给新治疗团的生产预留出空间,以免自己一个不留神两百个抽屉又全满、白白浪费可以新增能量的时间。
小绒毛把之前被狗消耗了百分之十三的治疗团推得紧靠玻璃,问两人:“能看见吗?”
覃柔:“你爪子下有什么东西吗?我看不见。在我眼里,是你的左前爪无缘无故地抬了起来。”
小绒毛右前爪拍了一下治疗口,说:“想治疗就把手或者身体任何一个部位按在这个圈内。”
覃虎威一掌按上去,小绒毛也把治疗团移到治疗口。
当手与治疗团隔着玻璃贴在一起后,覃虎威感到有能量流入自己体内,自己身上的伤快速愈合,且过程中他看见了玻璃窗内提供治疗的、被猫爪按着的那团能量。
在伤完全愈合之前,覃虎威收回手。伤的愈合进度立刻停止,且他也看不见治疗能量团了,只能从猫的姿势不变判断那团治疗能量依然在原位。
小绒毛看向覃虎威,疑惑:“喵?”
覃虎威:“做个小试验。我想知道治疗过程突然中断会不会出现反噬之类的负面效果。”
小绒毛也好奇:“出现了吗?”
覃虎威:
“没有。已愈合的伤就是愈合了。”
“看样子就算不在这里继续治疗,剩余的小伤我也可以靠自愈能力顺利恢复。”
“以后如果同时有一群重伤的人过来,可以让他们轮流治疗。”
“伤最重的先治,治到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就先退开,让伤第二重的接着治。”
“保证所有伤员都能快速远离死亡线。”
覃柔:“这小屋是可以吸收攻击类能量,并将之转化为治疗类能量吗?”
小绒毛:“看起来,是哒。似乎它可以将各种类型的能量都转化为治疗类能量。”
覃柔将一大团水按在玻璃上,看着水团瞬间消失后,覃柔将手贴在了治疗口。
觉得自己此刻状态奇佳的覃虎威也按了一大团火到玻璃上。
小绒毛干脆把所有满值治疗团都从抽屉里取出堆在地上,鼓励顾客积极给小屋充能。
不过小绒毛也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担忧:如果充能速度一直大于治疗团消耗速度,当屋内堆满治疗团时,我会被压扁吗?哎呀,这就是所谓幸福的烦恼吗?
邢异:“这些治疗团的弹性和柔软度都不错。如果堆多一些,说不定能当床垫用。”
小绒毛想了想,觉得有点期待。
一个治疗团用完,换第二个时,小绒毛对两人说:“站在我的利益角度,我鼓励你们尽量多地给我的小屋充能。但为了你们自身的安全,你们最好量力而行,别消耗过度、把自己充虚脱啦。”
覃虎威:“放心,我们没有那么强烈的奉献精神。”
覃柔倒是为小绒毛担心:“你出不来,我们充能多少完全由我们自己决定吗?你没有强迫手段?”
小绒毛:“我的强迫手段就是把治疗团从治疗口挪开呀。顾客的充能情况不让我满意,我就不给治疗。”
覃柔:“如果顾客欺骗你,说自己太虚弱了、你给他治好后他才能充能,你是治还是不治?”
小绒毛:“看心情。”
覃虎威:“如果你选择治,而治好后对方转身就走,你好像只能干瞪眼?”
第567章 0567
☆、活动尸体
小绒毛:“但一个人最多只能欺骗我一次。我会记住骗过我的每一个人类, 这些人之后即使死在我的小屋外,我也不会再给他们治疗啦。”
覃柔:“如果对方骗得不是那么明显,比如被治好后确实表现得努力充能了, 但因为能力有限, 充入的能量不及他消耗的治疗能量,怎么算?”
小绒毛:“虎子有异能吗?”
覃虎威:“没有。虎子只是经过了战斗训练的普通狗。”
小绒毛:“虎子给我的能量超过了它消耗的治疗能量。”
覃柔:“虎子提供的是什么能量?”
小绒毛:
“应该是感恩的心情叭。可能还有惊讶的情绪。总之是情绪相关的能量。”
“能量其实无处不在。生物可以自主控制、可以形于外的能量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小屋可以吸收的能量比你们可以控制的要多一些,但应该依然没有触及能量的本质。”
两人治伤完毕后,又回馈给了小绒毛一些能量, 然后才带着狗匆匆朝基地赶,并留下一句:“明天应该会有更多人来请求治疗。”
小绒毛:“可以呀。反正我也没找到移动位置的方法, 所以会一直在这里。”
因为时间较短, 所以小绒毛从两人那里获得的信息并不全面, 关于导致世界成为现在这样的“巨变”, 两人只简略说了它发生在去年的春节。
几乎是一夜之间,无数人发现身边有人突然变成了能行走的尸体。
这些尸体畏光、攻击性不强、会在黑暗中不知疲倦地游荡。
一开始时, 不少人受影视作品影响, 以为这些尸体是丧尸、会咬人、咬人后会导致活人也变成丧尸, 还因此惊恐地猛烈攻击那些尸体。
但很快大家发现,这些尸体虽然确实会被活人吸引、会紧跟着活人不放,但它们对吃人肉并无兴趣。
它们有兴趣的是把活人的身体零部件扯下来、安装到自己身上。
这些能行走的尸体其腐烂速度比正常尸体要慢很多, 但腐烂方式比较奇特。
它们经常是从关节位置开始烂, 烂到一定程度后,它们的身体部件便会脱落。
它们可以把脱落后的身体部件再安装回原位置,可它们更喜欢扯活人的部件来安装。
而那些脱落的、被抛弃的身体部件, 也更喜欢把自己贴到活人身体上。
只有当附近完全没有活人时, 活动尸体及其身体部件才会进行无目的游荡,或者静止在某处一动不动。
活人与尸体接触时间久了后, 会出现畏光、关节僵硬、脱臼等症状。
如果在尚有理智时没得到妥当治疗,则活人迟早也会变成行走的尸体。
如果活人死亡的原因是遭遇了割喉、捅心等物理攻击,则这样的尸体只要不与活动尸体长时间接触,便会是无活动能力的正经尸体。可以一把火烧掉,让它们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
能活动的尸体也怕火,但准确地说它们是怕火焰附带的光芒。
活动尸体本身是很难被烧毁的,且在被灼烧中它们似乎也感觉不到疼痛。
曾经有人试过把几个活动尸体关入密闭房间中,烧了整整一天。
结果是,房屋被烧塌了,活动尸体却以手指、脚、头颅、小臂等零散形态滚出来、蹦出来,继续朝活人身上贴。
活动尸体对所有光线都有一定的畏惧,但只有自然的太阳光能完全抑制尸体的活性。
也就是,尸体们只有在白天才会完全静止。
不过,这种静止似乎是一种存档。
如果活人趁着白天大肆毁坏静止尸体,当黑夜降临时活人就会看到被毁的尸体——哪怕之前已经成为了肉酱、飞灰——自动拼合,且目标明确地跟踪曾毁过自己的活人。
一般来说,只要距离超过一百米,活动尸体就感知不到单个的活人,但如果活人趁着白天毁过某暂时静止的活动尸体,则这个感知距离便会大幅增加。
毁的程度越深,感知距离越大。直至成就天涯海角的无休止追踪。
而相对的,如果在夜晚、尸体活动起来时进行攻击,则破坏难度会降低、破坏后的拼合速度会下降,关键是拼合后尸体不会锁定实施破坏行动的生物。
但总体来说,活动尸体都带着不灭属性,差别只在于恢复速度的快慢。
除了无法彻底毁灭外,活动尸体似乎并不算太难对付。
事实上,活人与活动尸体之间已渐渐找到了生存平衡。
简单来说,只要趁着夜晚将活动尸体圈入某一块区域,白天来临时,活人们便能得到大片没有活动尸体的空间。
可是,活人聚集较多的地方,对活动尸体会有更长距离的吸引力。
活人制造出来的动静,包括开车、制作工具、发电、唱歌、做饭、种植等,只要散发出了声音、气味、温度等信息,便仿佛远远地对活动尸体发出邀请,让活动尸体突破圈禁、来到活人们身边。
能生存到现在的活人多少都有一些战斗能力,面对活动尸体时基本都能做到自保。
只要不是直接陷入活动尸体堆中,这些活人便不至于被活动尸体弄死,可活动尸体带给活人的心理压力却很大。
越来越大。
有活动尸体在,一个区域就不方便聚集太多活人,而人少就总有冷清感,也总不太像是人类社会。
此外,活人们至今没能破解活动尸体的根本成因,只总结出“接触活动尸体越多、活人变活动尸体的几率越大”等规律,这让活人每天都忧虑自己、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明天变尸体。
活人经常崩溃地发现,基地内昨天还与自己说说笑笑的活人,今天便成为了活动尸体。
有时候好不容易出生的新生儿,一离开母体,便立刻成为活动尸体。
活动尸体越来越多,活人越来越少,愿意生孩子的人也越来越少。
——哪个母亲能接受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可能是一个怪物呢?
整个世界仿佛一天比一天更靠近毁灭。
不是惊天动地式的毁灭,而是缓慢的、无法挣脱的、不断累加的窒息。
小绒毛治疗站所在的这个地方位于一个圈住活动尸体的区域的中心。
让现存活人们心痛的,巨变之前的繁华城市、繁华街区、繁华商场等,巨变之后都成为了这类圈禁区域。
因为这类地方人口密集度高,在巨变之初就诞生了大量活动尸体,想把它们挪到其他地方才是难事。
但凡尝试了强行挪动的组织,都导致了大量活人被感染成活动尸体。
经历了多次后果糟糕的移动后,活人们便都选择将活动尸体从低密度区域朝高密度区域赶。
要是哪个地方原本只有一两个活动尸体,清理起来就又方便又安全。
食水、生活用品方面,活人们遭遇的麻烦不算太大。
因为活动尸体对这些没有兴趣,巨变前剩余的物资让存活下来的人度过了初期的混乱失序,后来活人们习惯了活动尸体的规律,便重新开始了生产。
只要将生产规模控制在一定水平之下,并及时清理靠近生产地的活动尸体,生产便能维持下去。
要说保证现存活人生活舒适,那难度很大。光是睡不踏实、总疑心周围会突然冒出活动尸体这一点就极其破坏生活质量。但活人们还不至于担心基础的温饱问题。
或者说,正因为温饱方面不需要太忧虑,所以很多活人才能抽出空来长吁短叹:“这世界没救了吧?”
覃姓兄妹还告诉了小绒毛他们伤的主要来源。
其实就两条,一个来自活动尸体,一个来自活人。
来自活动尸体的被称为“感染”,累积到一定程度活人就会变成活动尸体。
这种感染现在有一些药物可以起到缓解、弱化作用,但效果不佳,没有特效药。
药物效果不好很正常,毕竟现在根本还不知道“感染”是什么造成的。只能确定不是病毒,或者至少不只是病毒。
这些所谓的“药物”几乎全是经验总结出的临时方子。
因为之前有人使用某个方子后感染情况有所好转,于是之后便有其他人也使用该方子。
如果一个方子让两三位数的人的症状都好转了,那这就算是可以尝试推广的有用方子。
多数时候,活人只能靠尽量长时间远离活动尸体和自己的身体素质来等待感染自然消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彻底变成活动尸体之前,这种感染都是可逆的,还有恢复正常的希望。
来自活人的伤就是斗殴。
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大家的心情都很糟。
有些人觉得痛苦,所以用伤害他人来发泄。
有些人觉得说不定自己明天就变尸体了,于是选择今天狂欢。
总之,大大小小的冲突很频繁。
再加上不方便让太多活人待在同一个聚集区内,所以很多聚集区的管理体系不完善。不少小聚集区里根本没有官方执法者,想和平相处全靠居民自觉。
某人要是犯下大案,直接不管不顾地往尸体圈禁区一跑,基本不可能被紧追不放。
小绒毛还得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就是,这情绪场的网络基本废了。
别说互联网了,很多地方连电话信号都没有。
甚至有人为了传递消息已经养起了鸽子。
也就是说,小绒毛想找人站在小屋外给它播放点动画片,只能寄希望于有谁在巨变中逃命时是带着手机平板笔记本什么的,且这些电子设备中还得存有离线资源。
第568章 0568
☆、尝试
小绒毛趴在桌上, 一边看着夜晚降临,一边叹气:
幸好我也不是很渴望看那些片子。
作为一只猫,睡一会儿、玩一会儿软球、偶尔与一两个人或者狗互动一下, 我也不会感到太无聊。
说到软球, 小绒毛从桌上跳下去,扑到了一堆治疗能量团上。
小绒毛:哇,它们堆成堆的触感不错哎。趴在上面时,好像有能量流入我魂体的错觉。
小绒毛确定那只是错觉。
一方面, 小绒毛能在负司员工能量块屏幕上清楚看到自己的存款能量、初级情绪能量数值都没有异常增长。
另一方面,小绒毛能感知到每一个治疗团的剩余能量:除了给覃姓兄妹用了的那个外, 其他都是百分百满值。
小绒毛:但被能量包裹的感觉就是很舒服。哪怕是我不能吸收、不能进入我账户的能量, 但只要这些能量对我是善意而非恶意, 我就觉得舒服。
在治疗团中打了一会儿滚, 小绒毛带着两个满值治疗团跳回到桌上,看向窗外的景色。
但小绒毛能看见的范围真的不大。
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街道上也没有人造的光源。
即使猫眼在黑暗中视物有天然优势, 即使小屋内的光似乎还额外给了小绒毛一些视力加成, 但小绒毛依然只能看到十字路口这一块地方的状况。
而且对很多东西小绒毛还需要结合白天所见的记忆进行推测,不能完全看清当前发生的所有细节。
所以小绒毛会疑惑:
明明昨天天亮前看到活动尸体们主流都是朝着建筑物内部走,想来之前的每一天, 在这个没有活人居住的区域, 活动尸体们都是这么个行为模式,为什么白天时户外还有那么多活动尸体呢?
活动尸体们进入建筑物后有一部分又出来了吗?
什么时候出来哒?
小绒毛对一具擦着两米边界走过的活动尸体发出邀请:“喂,要不要来试试治疗呀?说不定我的治疗团能让你变回人哦。”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 小绒毛已经知道了答案:变不回。治疗团只能治疗活物, 并不能让死人复活。活动尸体本质上是尸体、是死物。
小绒毛看向黑沉沉的天空,轻声说:“这信息好像不是小屋壳子自带的记忆。所以是你额外告知我的吗, 治疗站情绪场?”
这个问题,小绒毛没有得到回应。
次日,天亮后仅半个小时,小绒毛便迎来了今日顾客。
有十几人,领头的是覃虎威。
小绒毛:“你们来得是不是太早了?不是说这里到你们基地有一小时路程吗?”
覃虎威:“赶路又不绕开尸体的话,很容易缩减一半时间。”
小绒毛:“干嘛要赶路?都说了我无法移动嘛。”
覃虎威:“那万一昨天我们离开后,你突然能移动了呢?”
小绒毛:“可惜这样的惊喜并没有发生。”
在小绒毛与覃虎威说话时,来的其他人已经围着小屋转了好几个圈,还有人爬到了屋顶查看。
小绒毛能直接看到的只有透明玻璃对着的这边区域,但不透明的三面墙以及屋顶的动静,小绒毛能感知到。
毕竟,这是小绒毛本场的壳子嘛。
自己使用的身体,哪怕是临时的、哪怕贴合度不够高,感官也没有全废。
小绒毛:“你们很没有礼貌哦。”
爬上屋顶的那人手上凝出能量,传递给了小屋。
小绒毛:“咦?屋顶那个是什么系别的能量?好像特别有助于生产治疗团哎。”
屋顶的人跳回到地面,回答:“治疗系。我的异能是治疗系。”
覃虎威对小绒毛介绍:“这是非常罕见的系别哦。到哪个基地都会被当宝贝的。”
小绒毛:“被捧惯了,以至于忘记了礼节吗?”
治疗系:“我觉得,这方面你也不遑多让?”
小绒毛昂头:“人能跟猫比吗?”
覃虎威看向治疗系,支持小绒毛:“对啊,你干嘛要跟猫比?”
治疗系扫了覃虎威一眼,说:“猫表达的意思,和你理解的意思,肯定不是同一个意思。”
覃虎威看向小绒毛:“不是吗?”
小绒毛看着治疗系:“不是吗?”
治疗系:“……”
与他们一起来的同伴好些都笑了起来。
治疗系:“行了,别打岔,这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来,一个一个的,把手贴到玻璃上,传递能量给治疗站。”
小绒毛:“我不占你们便宜。我会记下你们每一个人提供的能量值,将来回馈给你们九成的治疗量,我只收一成的劳动费。你们各自名下的治疗量你们可以自己用,也可以转赠给他人用。”
如果是昨天,小绒毛还不敢做这个承诺。
不是小绒毛舍不得,而是它记不住、也拒绝记忆每一笔账。
不过就在刚刚,小绒毛发现自己能感知到治疗团中每一份能量的来历啦。
来自环境的,来自狗虎子的,来自覃虎威的,来自覃柔的,来自爬屋顶的治疗系的……
甚至还能区分来自同一个人、充入时间不同的能量。
比如治疗系在屋顶上充入的,与他此刻充入的,就可以分开算。
本只能用于生产治疗团的抽屉又多了两个功能:拆分与融合。
每一个抽屉里可装能量上限依然是百分之百,但这百分之百最高可以分为一百份,即成为一百个小团,每一小团分别为不同来历的能量。
当把原位于不同抽屉的、相同来历的能量放入同一个抽屉时,只要加起来的总值不超过一百份,相同来历能量便可以融合成一团。
但相同来历的能量融合后便不能再拆开。
而不同来历的能量拆开后便不能再融合。
小绒毛:我团子软垫里的团子们可以有大小变化啦。
小绒毛估计,随着自己治疗人数的增加,自己的感知内容、抽屉的功能还会有更多提升。现有的限制也许之后都会逐步消失。
小绒毛:如果提升到极致,那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邢异:“成为救世主?”
小绒毛:好俗套呀。
邢异:“也可以叫经典。”
只要一个生物到达了距离小屋两米之内的区域,小绒毛就能感知到治疗团里有没有源自其的能量。
小绒毛不需要记住每一个顾客,它的感知,或者说,小屋壳子附加给小绒毛的感知,会给小绒毛进行实时提醒。
小绒毛:觉得这治疗小屋安排好了一切,而我只是一个服务员。
邢异:“服务员应该有工资可领。”
小绒毛扭头看地上的治疗团,猜测自己离开此情绪场时是不是能带走一部分。
一边想着,小绒毛一边聚集了一些初级情绪能量到肉垫上,按到桌面,尝试将能量灌入抽屉。但却感知到了桌面柔和的推拒。
小绒毛:这小屋不要我的能量。它对外面那些生物的能量来者不拒,却不愿意把我的情绪能量转化成治疗能量。
邢异:“也可能不是小屋主观想拒绝你,而是转化规则的问题。也许小屋只能吸收转化外墙接触到的能量,内部没有吸收功能?”
小绒毛:这一点只有我到达小屋之外时才能验证。
来的所有人都得到了治疗站的全面治疗,他们都表示现在自己一身轻松。
治疗系:
“我不完全了解其他治疗系的情况,单就我个人的经验来说,我的治疗异能对治疗活人相互之间造成的伤害很有效,可对治疗来自尸体的感染就很勉强。”
“我只能使后者感到略微放松,却治不了根本。”
“而这个猫治疗站,好像可以根除感染。”
覃虎威:“可惜猫治疗站似乎也不能降低再次感染的几率。”
治疗系:
“不要那么贪心,能暂时根除就已经是前进一大步了。”
“小绒毛,你这治疗团能出售、让我们带走吗?”
小绒毛:“其实我挺乐意出售哒,但问题是,我没找到让治疗团离开小屋的方法。正如我自己也出不去。”
有一个没有异能的人是背着切割机来的。
在小绒毛的允许下,这人对小屋的四面墙以及屋顶都尝试了切割。
但结果是,这人感觉有柔软的东西挡住了切割机。
那柔软东西没有妨碍切割机刀片的转动,但就是让切割机无法前进。
而且这无效的切割作业耗能极快。他们带来的一桶油很快被给切割机供能的发电机消耗了半桶。
也有人尝试用铁锤用力砸小屋——当然同样经过了小绒毛的允许——感觉像是打在了极厚的棉花上,手没有感知到反作用力。
小绒毛告诉他们这些切割及敲击也提供给了小屋能量,算在使用工具者的头上。
还有人尝试挖地道。
治疗小屋位于水泥路面上,即使现在这路面已经伤痕累累了,但破坏起来也不是太容易……
不,应该说是,根本破坏不了。
小绒毛给他们建议:“在两米之外挖。
接受猫建议的他们总算挖出了洞,但紧接着他们却又发现无法从地下进入小屋的两米范围之内。
覃虎威:“是个硬茬子啊。”
小绒毛:“你们带了这么多装备却还能快速赶路,真厉害。”
覃虎威:“都是不得已的生存技能。”
治疗系:“这个两米界限……在两米之内,我们即使闹出大动静,好像也不会惊动尸体;但在两米之外,我们挖地道的声音引起尸体注意了。”
小绒毛从一群人的缝隙中用力盯向一具尸体,却实在没看出来那倒在路中间的尸体有什么异常反应。
第569章 0569
☆、小孩
小绒毛:是有些尸体动了、有些没动吗?
小绒毛要求人群散开些, 给它空出点可视空间。
虽然众人配合地给猫让开了一条路,但覃虎威对小绒毛说:
“没用的,你分辨不清‘受到了吸引但因还是白天所以没动的尸体’与‘尚无追逐目标于是静止不动的尸体’之间的区别。”
“这不是能看出来的, 而是长期被活动尸体骚扰后形成的直觉。”
小绒毛:“‘直觉’也是有一定依据哒。”
治疗系:
“如果硬要说依据, 可能是连接线吧。”
“在‘锁定了目标的尸体’与‘被尸体锁定成目标的活人’之间会形成……可能算是能量连接线。”
“以我们的现有技术测不出那连接线,但活人能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尸体也能追着它锁定的活人跨越漫长的距离。而其他活人能感觉到这个活人有跟踪者、那个尸体有跟踪对象。”
“这是活人在巨变之初就新增的感知能力。”
“只是初始时,我们分不清楚‘疑神疑鬼’与‘真有跟踪者’之间的差别。”
“后来, 在无数次的实践中,我们才逐渐学会把那份感知单独提取出来, 不与惊恐幻想混为一谈。”
小绒毛:“感知啊……我在这个小屋内睁开眼后, 也新增了很多感知。我觉得这像是这个……世界在试图控制我、差遣我。”
覃虎威:“谁说不是呢。我们也经常觉得自己被这世界当玩具玩。”
其他人说:
“有时候会觉得, 是人类以前在这颗星球上制造了太多破坏, 于是星球决定狠虐人类来出气。”
“不然同为生物,为什么唯独人类死不踏实?”
“其他动植物死后基本都是清清静静的尸体, 一把火烧过去, 尘归尘、土归土。”
“偶尔出现一两例变活动尸体的动物, 全是生前与人类关系密切的。应该都是受到人类牵连才上了星球的黑名单。”
“反正野生动物变活动尸体的是一例都没听说过。”
治疗系:“可能我们的星球是在对人类表达:老子活了几十亿年,就没见过你们这么能折腾的物种。来,老子给你们再加点料, 你们不把自己折腾到全灭这事就没完。”
小绒毛:“其他动植物的尸体基本不会动起来, 那么它们有异能吗?”
覃虎威:
“基本也没有。”
“偶尔一两例也很弱。就是跑得稍微更快一点、力气稍微更大一点那种。”
“这类‘异能’放在人类异能者评级中,反正是不一定算作异能的。可以理解为是恶劣环境下的自然锻炼进步。”
小绒毛:“听起来真像是只针对人类的毁灭计划哎。”
治疗系:
“但你这……虽然有些别致,不过好像可以归类到有异能的行列。”
“补充说明, 其他动植物虽然普遍都没异能且死后尸体不会动, 可毕竟也有那么几例例外。”
“根据对这极少量样本的分析,其他动植物如果有了异能, 那么其死后尸体不消停的概率就会飙升。”
小绒毛:“嗯……我死后,如果我依然被困在这小屋里,那么我对外界就没有威胁。但如果小屋可以动起来,且里面的治疗团变为……死亡团,会怎么样呢?”
人类表示,时间不早了,他们该回基地了。
小绒毛:“哼。”
“猫猫,我们基地明天还会有人来请你治疗。”
“我们也会把这里有个治疗站的消息传递给其他基地。”
“既然你能彻底清除活人体内的尸体感染,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将这附近的尸体都挪走、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大基地。”
“我感觉,猫的治疗还清除了我与跟踪我的尸体之间的连接线。”
“但这个感觉比较模糊,我还得再确认看看。”
“如果属实,在这里建大基地的事情就更妥了。”
覃虎威:“猫,你希望我们在这里建大基地、很多人在你附近来来往往吗?”
小绒毛悠悠地摇尾巴:
“我无所谓呀,反正我又出不去。”
“你们在这附近聚集再多人,我与你们也只是隔着玻璃相互观望。”
“虽然当屋子外围了太多人时,我可能会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观赏动物,但我跳到地上贴着抽屉一窝,你们就很难瞧见我。所以感觉也不会太糟。”
“重点是,现在看来,只有我才能把屋子里的治疗团推到治疗口。所以你们有求于我,我却没有求着你们的事情。”
“即,我是优势方。”
“作为优势方的我提醒你们,我这个治疗站只有一个治疗窗口,治疗速度你们已经亲历了。”
“很显然,即使不考虑我需要休息、即使让这里不间断地运转,这治疗站也不可能满足太多人的治疗需求。”
“如果你们把我视为基地能否存在的关键,那么这个基地的规模就不能太大。”
治疗系:“谢谢猫推心置腹的提醒,我们一定会仔细计划。但愿可以建出一个能让大家重新燃起希望的基地。”
有人插嘴:
“但已经有基地命名为‘希望’了。”
“也有基地被命名为‘治愈’了。”
覃虎威:“那我们的这一个叫猫基地吧?”
小绒毛:“喵。”
覃虎威:“对,说定了。”
治疗系:“喂,这事……算了,名字也不是什么大事,能起个讨猫欢心的作用也不错。”
有人觉得不妥:“但我是狗派啊。”
小绒毛盯向这个狗派。
狗派:“呃……兼爱猫咪也不是不可以。”
小绒毛撇头:“猫不缺爱,不稀罕施舍。”
狗派连连道歉。
和大家一起开始往复苏基地走时,狗派还在对小绒毛说:“我明天还来,猫你要原谅我啊。不要剥夺我的治疗机会。”
小绒毛:呵。
覃虎威给狗派递点子:“你多给猫屋充能。猫看在收益的面子上,等气头过了自然还会接待你。”
狗派:“我一个力量系,充能没你们能量外放系方便。我刚才用拳头击打了外墙好一会儿,才与你们的一个火球、一道雷击的能量持平。”
渐渐的,小绒毛听不见这群人的声音了。
它的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不久后,再次进入黑暗。
小绒毛从桌面跳到地上,睡觉。
又一个白天来临,小绒毛在地上伸懒腰时就便感知到屋外又来了带伤的、需要它提供治疗服务的人类。
同时,小绒毛还感知到了这位客人的大致情况:之前没见过,很矮……
小绒毛:咦,是小孩子呀。
小绒毛跳到桌上,脑袋贴着玻璃尽量往下看,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点枯黄的头发……应该是头发吧。
小绒毛:“喂,小孩,别紧贴着墙,还蹲着,你这样我看不到你。”
头发动了动,很快离墙远了几步,站直了身体,满脸紧张地看着小绒毛,说:“对,对不起。”
小绒毛:“也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你来之前听说我这里的规矩了吗?”
小孩越发紧张,还带着些茫然:“规矩是什么?我只听说这里能治伤。我带来了食物,可以用食物作为交易货币吗?”
小绒毛:“不行。”
小孩抿紧唇。
小绒毛:“我只收能量。”
小孩低声:“我不是异能者……”
小绒毛:“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跑过来了呀?”
小孩:“对不……”
小绒毛:“不是异能者也可以给这屋子供能哒。”
小孩:“……咦?”
小绒毛:“麻烦。我还得把已经给别人解释过的内容再给你解释一遍。下次你把消息打探完整后再行动呀。”
小孩:“啊……对不起……”
小绒毛:“干嘛一直说对不起?虽然你确实有错,但道歉一次就很足够了呀。”
小孩好像下意识又想说“对不起”,但意识到小绒毛不爱听,他只能闭上嘴,不安地看着小绒毛。
猫叹气,指导:
“你大概可以在两种充能方式中选择。”
“一是,把屋墙当沙袋打。打得越有力,充能越快。据这么做过的人说,用力击打手也不会痛,所以你不用担心这种充能方式导致手受伤。”
“二是,手按在墙上,情绪剧烈起伏,最好是与这小屋有关的情绪起伏。情绪也是一种能量。”
“我推荐你使用第二种方式。”
小孩身高不到一米二,手贴到玻璃上时,视线几乎与小绒毛的眼睛平齐。
小孩与小绒毛对视,小声问:“怎么才能让我的情绪与这小屋相关?”
小绒毛:“这事狗都会。”
小孩:“……”
小绒毛:“上一句不是在骂你,而是陈述一个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小孩:“哦……”
小绒毛发挥难得的耐心,引导:“你来这里是因为想从这里得到治疗,对吧?”
小孩:“是。”
小绒毛:
“那么,当你实际得到了治疗,你会高兴;当你得不到治疗,你会难过或者生气;当你得到了治疗但治疗效果不让你满意,你会失望或者愤怒。”
“这些便都是与这里相关的情绪。”
“我这么解释你能理解了吗?”
小孩:“我现在就又期待又忐忑,你收到能量了吗?”
小绒毛:“没有哎,应该是不够激烈,或者叫起伏不够大。这里面可能有你没亲眼见证、刺激度不到位的缘故。我们来试试。”
小绒毛选取了一个纯粹由环境能量构成的治疗团贴上治疗口,并给小孩下令:“手贴到圈里面来。”
小孩照做。
立刻,小孩感到一股暖意流入自己体内,驱散了身体中沉积已久的僵硬。
第570章 0570
☆、人类的气氛与猫无关
同一时间, 小绒毛也收到了来自这小孩的能量。
小绒毛:
这小屋收割的似乎是生物情绪值从低到高时的产能。所以我只用管刺激顾客情绪猛然激动起来,而不用考虑过分激动后他们能不能快速冷静。
我一定是被负司洗脑了,才会觉得这种产能方式后遗症比较严重。
在治疗完毕之前, 小孩便主动将手移出了圈外, 说:“我充的能不够抵治疗费吧?我先多充些,再继续请你治疗。”
小绒毛:
“不是贴着小屋时间越长,充能就越多哒。情绪产能主要依靠的是短时爆发。”
“哪怕是所谓‘细水长流的累积’,也是靠一次次短时爆发来堆。”
“真正的心平气和是无法生产情绪能量哒。”
小孩心生焦急, 这倒是让抽屉又积攒了一些能量。
小绒毛:可这小孩焦急后情绪值一直处在高值、不下降,就无法再次产能呀。
小绒毛建议:
“要不你还是对着玻璃练拳叭。”
“虽然力气很小的你, 单次挥拳击出的能量也少, 但至少每一拳里都肯定会有一点点能量, 可以积少成多。比你掌控不了情绪、站在那里白白浪费时间强。”
“再说, 身体活动的同时,情绪也一样可以有起伏。”
“即, 拳能量与情绪能量可以同时产出。”
小孩接受小绒毛的建议, 开始对着玻璃出拳。
拳头打在玻璃上的感觉确实柔软, 确实不用担心长时间击打会弄伤手,但也让小孩有些找不着“击打”的真实感,进而为了寻找那份真实而格外专注。
小绒毛歪头看了小孩一会儿, 觉得他在重复的出拳中, 情绪逐渐冷却下来,于是下令:“暂停,手贴到玻璃上。”
小孩有些意犹未尽地照做——他刚刚觉得专注挥拳时, 脑袋逐渐空下来的感觉很舒服。
小绒毛:“你是背着大人偷偷跑来的叭?你们基地的大人暂时还不同意小孩过来这边?”
抽屉里立刻多了一些治疗能量, 说明小孩被它这句话重重惊到了。
小绒毛骄傲:不愧是我,一针见血。
这波能量收完, 小绒毛下达新的指示:“你继续练拳叭。”
小孩怯生生地看向小绒毛,似乎不明白它问了一个问题但不索要答案是什么意思。
小绒毛简直要被这个人类蠢哭:“我需要的是能量呀,才不关心你的隐私。”
小孩好像还是没有领会,但他乖乖地又开始练拳。
一边练拳,一边内心的忐忑再次平复下去。
小绒毛:一个东西对情绪能量的收割真的只能是单向的呀。要么收割从低值涨到高值哒,要么收割从高值降到低值哒,不能两边都占。
邢异:“即使两边都占,这小孩的情绪值下降速度也太慢了,不到可以产能的程度。”
小绒毛:
猛然的惊吓、让情绪值飙高不难,是纯粹靠外力可以达成哒。但要让处于高值的情绪快速降下来,却必然得考验当事人的心理素质。
看来负司员工的普遍素质还不错嘛。
虽然比较咸鱼、遇事爱躲、动不动就嚷着躺平,但我们还是具备了自我控制的能力。也就是具备了处理难题的素质。
可能处理得慢些,可能处理结果也不优秀,但不至于轻易崩盘。
由于白天时附近的多数东西都是静止状态,连风都没有半丝,所以一旦有活人出现,便很显眼。
小绒毛远远地就看见了一队成年人朝小屋这边走来,但它坏心眼地没有告诉沉浸在练拳动作中的小孩,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小绒毛:不知道这个惊喜值多少能量。
小孩现在当真是完全体会到了出拳的乐趣。
没有回震、没有手部疼痛的干扰,只用专注于自己的动作。
身体一点一点变得疲累,精神却越来越集中,让那疲累带上了畅快的感觉。
小孩:这种来自身体本身的疲劳,与被尸体感染导致的僵硬迟缓完全不一样。这是活着的感觉。
好一会儿后,小孩终于挥不动拳头了。
他带着大大的笑容和满身的汗水,靠在墙上喘气,让身体自然放松,也让之前长时间集中在墙上的视线扩散……
小孩惊得紧贴住墙,与周围一圈的大人对视。
小绒毛很满意。
是它无声比划让成年人们这么站位的。这保证了小孩受惊后是贴墙,而不是跑离小屋。
小绒毛:逃跑路线全部封死,他就没得跑了呀。
今天来的成年人里果然有昨天的那个狗派,不过其他人小绒毛都没见过。
其中一位长相颇为严肃的女士盯着小孩说:“果同学,你今天应该有一场考试。”
小孩无措地贴着墙,已经贡献给了治疗站不少能量。
能收割这笔能量就说明,虽然小孩受惊的直接原因是这些大人,但可能是因为小孩对小绒毛的知情不报有埋怨,也可能是因为大人责备的内容是小孩自作主张来治疗站,总之结果是,小孩飙涨的情绪与治疗站相关。
小孩胆怯地回应:“我觉得,我要变尸体了……”
严肃女士好像很努力地柔和自己的表情,说:
“对于渐进式感染,基地对每一个成员,尤其对未成年人,都有密切关注,也有还算完善的处理方案。”
“以你的感染进度,只要你与尸体没有更多接触,一个月内都不用担心彻底尸化。”
“这期间,除了写字可能不漂亮、不流利之外,完全不耽误你学习。”
小孩不吭声,低下头。
严肃女士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皱眉——这让她的表情严肃到几乎像是恐怖故事。
她问小孩:“你在肢体出现僵硬症状后,还多次接触了尸体?”
小孩僵住。
其他人说:
“最近好像有一个很火的流言,说尸体感染除了会导致活人尸化外,还会提升异能出现率。”
“这不是巨变之初就有的流言吗?”
“毕竟活动尸体与异能都是自巨变那天起出现并普及的,很容易觉得这二者相关。”
“对活动尸体使用‘普及’这个形容是不是不太对?”
“那‘普遍’?”
“叫‘蔓延’。文盲。”
“小果啊,你看学习多重要。要是不好好学习,以后你也可能成为这样的文盲叔叔哦。”
“什么叔叔?我是哥哥。而且我博学着呢。”
“巨变发生时你高三,之后你就辍学了对不对?”
“那我好歹也已经上到了高三,只差一学期就能高中毕业,高中所有知识都已经学完。”
“没听说过吗,高三是绝大多数人一生中最博学的阶段。”
“你已经辍学了,前高三生。”
在几人的打岔中,小孩放松了一些,敢抬头看严肃女士了,但依然没有回答严肃女士之前的提问。
严肃女士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总有一些不愿意告诉大人的秘密。行吧,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了,就请猫解决掉之前堆积在你体内的感染吧。”
小绒毛看着小孩,说:“你充入的能量已经足够抵你的治疗费啦。快来继续治疗。”
其他大人:“他那软绵绵的拳头真的可以算能量?”
小绒毛语重心长:“积少成多懂不懂?”
其他大人:“但他能累积多少?我们天一亮就从基地出发了……”
严肃女士以今天最重的语气问小孩:“你是什么时间离开基地的?!”
小孩低着头,又开始玩沉默。
小绒毛泄小孩的底:“天刚亮我就感觉到他在我屋外啦。”
严肃女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孩,小孩的头越发低垂。
严肃女士深吸一口气,说:“夜间无故离开基地,是违规行为……”
小孩小小声:“回基地后我会领罚。”
严肃女士:
“比起领罚态度良好来,我更希望你们不要违规。”
“基地里规矩不多,但每一条都是基于死亡总结出的教训。”
“你们实在不应该拿自己的小命来维护自己以为的面子。在遇到麻烦时求助大人不是那么丢脸的事情。”
小绒毛:“不过他挥拳提供的能量确实很少,主要还是靠情绪突变充能哒。”
好些人都盯向猫,一人开口说出大家的心声:“你不觉得你的发言很破坏气氛吗?”
小绒毛理所当然:“你们人类的气氛跟猫有什么关系?”
众人:也是。
小绒毛:“快快快,别傻站着,来充能、治疗。你们和昨天那群人一样,除了治疗外,还要做些其他尝试叭?抓紧时间,这世道可不允许你们加班至入夜。”
一人笑着将发光的手按在玻璃上,说:“只是基地外的事情不方便加班。在基地内,夜晚要做的工作其实很多。通宵不休息的状况也时有发生。”
小绒毛:“都世界末日了,怎么社畜这个种族还没退场?”
手发光的人:“这可能就是人生吧。”
小绒毛:“你是光系?”
手发光的人:
“是。”
“我的能量类型对活动尸体有天然压制。尸体很难感染我,我也很难成为尸体的跟踪目标。”
“当其他人距离我很近时,我的光也能从尸体的觊觎中护住他们。”
“可惜,我的光保护范围有限,而且不能让已被感染的人更快摆脱感染症状。”
“总体来说,这系别的能量除了在面对尸体时自保特别好用外,其余状况都颇为鸡肋。”
小绒毛:“你可以夜晚在基地外加班叭?”
手发光的人:“我的现任上司知晓我异能的类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第571章 0571
☆、大工程
小绒毛:“这说明我已经具备了领导者的思维。你上司有来我这里治疗的打算吗?”
手发光的人:“会来的。”
小绒毛:“喂, 你已经充了好多能量啦。你本身不容易被尸体感染,看着也没什么外伤,你很可能花不完这么多预存能量。”
手发光的人:“没关系。多余能量就存在你这里。以后有即将变成尸体的人到达屋前、没时间充能, 你可以用我预存的能量先给他们治疗。”
小绒毛:“好叭。”
当能量支出量开始让自己感到疲惫时, 光系的这人终于停止发光,将手移动到治疗口位置。
小绒毛将用这人能量造出的治疗团也贴到治疗口。
果然,一个满值治疗团仅仅消耗百分之五的能量便治好了这个光系的所有伤。
光系:“但疲劳感依然在。过多支出能量后的空虚感也没有缓解。”
小绒毛说出自己对治疗团功能的进一步感知:“只能治伤,不管补充能量。那小孩练拳过度的疲劳也不能单靠治疗消去, 治疗只能去除他挥拳姿势不正确造成的小拉伤这类。”
一人调侃地看向小孩:“独自练拳练出拉伤啊?这说明你平常练拳不到位、没有熟练掌握正确姿势。还需要继续学习哦。”
一个长得很壮的汉子则反手敲了屋墙一下,公正地说:
“这种敲上去丝毫没有反震的墙, 与平常打沙袋、打活人、打尸体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就导致了, 平常练习再多, 打这个还是有可能姿势变形。”
“不过熟手在发现姿势别扭后, 会很快调整,不会在无压力的环境中继续长时间使用错误姿势, 甚至弄伤自己。”
“所以, 对, 果同学,你确实存在练习不够的问题,要注意改进。”
小孩应了声“是”。
其他人又开始缓解气氛:
“这墙看起来白净, 但击打起来仿佛是在揍黑洞。”
“说得好像你揍过黑洞似的。”
“有点想象力嘛。这世道, 不多多幻想真的要绝望了。”
小孩被严肃女士拍了拍肩膀,接在光系后面继续治疗。
光系对小绒毛说:“他这次的治疗费我出。”
小孩不乐意地略微收回贴住治疗口的手,说:“不用的, 猫说我攒够治疗费了。”
小绒毛嘴上说着“对, 够啦”,但眼睛看着光系, 没有立刻往治疗口位置放治疗团。
光系将小孩的手按在治疗口不动,再次强调:“我出。这也是试验的一部分。”
前半句是对猫说的,后半句是对小孩解释。
猫忙着看戏,依然不推治疗团,小孩则表示这个解释说服力不高。
小孩对光系说:“你可以帮其他人支付。”
光系:“在有小孩在场的情况下,在周围大人和小孩都是我朋友的情况下,我帮大人支付却不管小孩?本世界的道德是崩塌了,但也没到这么没底线的程度。”
小孩的挣扎越发厉害。
但他的力量本来就不如光系,刚刚练拳又练得过于疲劳,于是无论他身体怎么扭,他的手都被光系按在治疗口上纹丝不动。
正对着小孩脸的小绒毛点评:“快气哭啦。”
说完后,小绒毛把光系贡献的治疗团推到了治疗口。
只要治疗团不紧贴治疗口,人类就看不见治疗团——治疗团紧贴治疗口之外的玻璃也不行。
而当治疗团紧贴治疗口时,可能是因为人类已充能出好些治疗团的缘故,所以现在除了被治疗者外,其他围观者也已能看见治疗团。
但无论这些治疗团的能量构成,它们落在人类眼中都只是一团团白光。软乎乎的,和小绒毛身上的白毛很像。
也就是,人类分辨不出不同治疗团的能量来源。
所以此刻,接受治疗的小孩,与按着小孩治疗的光系,以及周围其他所有人,都不确定小绒毛用的到底是谁提供的能量,而这些人都下意识朝自己期待的方向想。
小绒毛看看窗外的所有人类,提议:“要不要来下个注?赌这团能量究竟属于谁。”
小孩:坏心眼的猫。
这份生气让小屋又收到了一些能量。
光系没有情绪上头,显得比较冷静:
“虽然我们辨识不出来,但其实还是有一些推测依据的。”
“比如,我提供的能量肯定比小果多,所以我对应的能量团肯定比小果对应的大。”
“刚刚你给我治疗时,说了给我使用的是一个完全属于我的、满值的治疗团,所以那个便应该体现了单个治疗团的最大体积。”
“恰好,那与你现在给小果使用的治疗团体积很相似。”
昨天来过的狗派也说:“昨天猫使用的满值治疗团也跟这个差不多大,说明猫应该没有为了调戏小孩而虚报能量值。”
小绒毛反省:我在这些人类面前没什么防心,好像说了很多关于这小屋、治疗团的秘密特征。
光系:“我赌小果提供的能量不够制出一个完整的、满值的治疗团,可能制半个都不够。所以现在使用的这个治疗团,要么来自我的能量,要么是环境能量。”
小绒毛:“治好啦,下一个。”
小孩:“答案究竟是什么?”他还抱有一丝幻想。
小绒毛呲牙:“不告诉你们。你们猜呀。”用力地猜,在困惑中提供给猫更多能量叭。
光系:“我相信我的答案正确。”
手终于重获自由的小孩顶嘴:“你不是猜了两个答案吗?”
光系:“环境能量是猫的私产,在有人类能量可用的情况下,猫应该不会动私产,所以那团能量来自我的几率更大。”
小孩看向猫。
小绒毛拍桌子:“下一个。你们还治不治了?”
立刻有人推开光系,站到治疗口前,积极表态:“治治治。正经人谁猜谜玩啊。人应该活得现实,要抓紧有利于自己的机会。”
小绒毛点头、推治疗团、表扬:“正经人。”
得到治疗的人:“对,正经人。”
小屋只有治疗口可以输出治疗,但外墙各处都可以吸收能量,所以在没轮到自己治疗时,大家便都积极地攻击外墙,为自己储存治疗额度。
唯一的问题是,攻击到什么程度才能凑出一个满值治疗团,小绒毛说不清楚,人类更是心里没底。
小绒毛:“现在数据还不够多。等我接收了更多人的能量后,也许能给你们弄出一个兑换表来?”
想了想,小绒毛又说:“除非小屋自动生成一个兑换表,否则你们大概是看不到这表啦。毕竟,我才没耐心给你们制表。”
光系:“反正把多余的气力都贡献给小屋,总能提升我们在这里的治疗额度。”
其他人:“还是围着这小屋建个基地最好。我们每天都是要训练的,如果我们训练时消耗的能量全部被小屋吸收、转成治疗能量,我们就等于白赚啊。”
这一行人在治疗、充能之余也对周围环境做了不少记录。
尤其记录了尸体数量。
他们一边记录,一边面色凝重,难得松快的身体都抹消不了这份凝重感。
小绒毛事不关己地感慨:“大工程呀。”
所有人都遗憾地看着小绒毛:“你和你的治疗站为什么不直接出现在我们基地内部呢?”
小绒毛:“别尽想好事啦。人要努力,才能获得回报。接下来,你们好好努力叭。”
人类确实好好努力了。
来小绒毛治疗站的人类一天比一天多。
人类很快发现治疗站周围两米范围内,即使夜晚也是不受尸体侵扰的安全区,于是开始有人类夜间加班。
导致小绒毛也不得不陪着他们加班。
幸好小绒毛很快开发出了使用治疗站的新技巧:它不用每次都亲爪把治疗团按到治疗口,它可以对治疗团下令,让治疗团自己飘过去。
指令还可以下得很细致,比如:
之前在治疗站存过能量的人来治疗,便由其自己的治疗团去接待;
之前没存过能量或者存过但没存够的人,让说了“我存的能量留百分之五十给我,剩下的谁需要都可以拿去用”的人的治疗团去招待;
小孩子即使没预存能量,又碰巧好心人留的治疗额度都用光了,环境能量治疗团可以先治着;
……
对治疗站和猫有恶意的人,不给治疗。
人类申请再加一条:预存的治疗额度可以给同基地的人使用,其他基地的人不能用。
小绒毛摇头:
“我及小屋能识别的所有划分都必须有能量依据。”
“比如对我的恶意便会直接体现在其情绪能量中。”
“可你们人类制定的基地成员名单,与能量有什么关系?”
“如果一个人上午属于这个基地,下午成了另一个基地的成员,这在能量中会有什么体现呢?
人类表示:好像是太刁难猫了。
于是人类退而求其次,分别要求:
“我的预存能量除了我自己外,只能给十二岁以下的孩子用。”
“我的能量不给异能者用。”
“我的能量只给火系用。”
“我的只用于治疗尸体感染,不治疗活人打斗伤害。”
……
小绒毛:
“你们在输入能量时想着这些要求,你们的预存能量中便会记录下这些规则,并在后续中执行。”
“不要指望我给你们一条一条地记,你们要学会与自己的能量打商量。”
人类并不知道猫的说法是真是假,毕竟即使随着人类充能的持续增多,人类眼中的治疗团越来越清晰,但人类依然分辨不出每一个治疗团究竟属于谁。
第572章 0572
☆、当然独一无二
人类只能看到, 使用治疗站的人越来越多,人员来历越来越复杂,其中绝大多数都能得到治疗, 只有极少数无论怎么霸占治疗口, 都没有治疗团为其工作。
一个满脸凶相的人用力捶打治疗站玻璃,吼道:“我交了能量。我这番捶打还在继续交能量,凭什么不给我治疗?!”
小绒毛趴在桌上,不为所动, 蔑视道:“凭我乐意。滚。别挡路,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排队呢。”
“刘老三, 你昨天打死了一条狗对不对?因为它在你试图欺负它主人时咬了你。”
刘老三梗着脖子:“是又怎么样?我打死的是狗, 不是猫。连基地都不治我的罪, 凭什么猫多管闲事?”
“你们基地偏袒你是你们基地的事, 你这事要是在我们基地,第一时间就狠揍你一顿把你赶出基地了。”
刘老三:“这治疗站又不是你们基地的东西, 凭什么守你们的规矩?它是公用的!”
小绒毛:“公用个锤子。这治疗站是我哒。我才是这治疗站的规矩。我想给谁用谁才能用。我讨厌的家伙, 你们随便击打小屋, 反正都是能量。”
刘老三在愤怒中脸涨得通红,盯着小绒毛的眼神极为阴狠——与他打死狗之前的眼神非常相似。
小绒毛毫不畏惧,还露出了爪子, 说:“也就是当前我被限制在了小屋内、完全出不去, 不然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动物爪子的锋利度。”
不只刘老三,周围其他人也都没把小绒毛的这个宣言当真,但多数人都觉得小绒毛拒绝治疗刘老三很解气。
有人在排队等待治疗时与小绒毛搭话:“没想到你愿意帮狗报仇。我还以为你看不上狗。每次狗来治疗时你的表情都有点蔑视。”
小绒毛:“我也蔑视人呀, 但这并不耽误我愿意治疗多数人类。”
人类:“……哦。”
小绒毛:“蔑视与讨厌是不一样哒。”
人类笑起来。
治疗站附近区域的尸体——无论是大街上游荡的, 还是藏在楼房角落的——逐渐都被清理干净。
即使每天入夜后都有尸体会闻着大堆活人的气味回来,但活人们也只用提高警惕, 再驱赶一次。
每次驱赶行动完毕后,则去治疗站治疗并充能。
随着治疗站附近的长住人口达到一定规模,猫基地正式建立。
防御设施、生活设施、生产设施等逐一出现,破败寂寥的街道重新恢复生机,连高楼也在被修整之后重新投入使用。
小绒毛看着这一切的变化,一边觉得有意思,一边也提醒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确定这治疗站的来历。我与它都有可能像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
人类回答小绒毛:
“没关系,即使你突然消失,这里也已经成为了人类可以生活的区域。”
“即使失去了你针对尸体感染的特效治疗,我们最多也只需减少这里的生活人口,基地本身不用废弃。”
“而且,也许过一段时间,我们人类自己就研究出治疗尸体感染的有效方法了呢?”
“据说通过对比一个人被你治疗前后的数据,医学专家们已经找到点眉目了。”
“这次不是单纯的经验总结,而好像已经发现了些感染原理。”
小绒毛:“人类能成为星球毒瘤,果然不只是靠进化运气,也是有自身努力因素在里面哒。”
人类:“这骂得跟夸似的。”
小绒毛:“就是在夸你们呀。要有强大的生命力才配当毒瘤嘛。”
小绒毛治疗站附近的新增建筑主要有医院、学校、食堂、自来水厂、便携食品加工厂等。
小绒毛对那些工厂格外有意见。
因为它们比较吵,而且有污染。
人类:
“正常来说,工厂确实应该与人类生活区保持距离。”
“但现在的问题是,噪音、热量,都会吸引尸体。距离治疗站越近的地方,那些吸引力越能得到压制,于是……”
“唉,先得保证生存,然后才谈得上生活质量。”
小绒毛仔细琢磨,制出了针对特定频率的能量耳塞,然后工厂声音就吵不到它啦。
至于空气污染,治疗站的玻璃好像自带净化效果,小绒毛本来就闻不到外界的空气味道,只能看到不够干净的气体颜色。
人类说:“社会被尸体切割开了,有些防污染、防噪音的技术其实很成熟,但受限于加工、运输流程以及使用期间的维护难度,不能保证每个基地都用上。”
小绒毛:“如果这个基地发展得足够好,很多尖端技术、材料、人才就会汇聚到这里叭?”
人类:“是的。如果这基地足够大,很多产业链便可以在这里重新发展起来。届时,所制出的东西不仅可以保护这基地本身,也可以照顾其他基地。强大有时候必须依托于规模。”
小绒毛看着治疗站附近的设施一天比一天进步,娱乐项目也越来越丰富,直至可以用繁华来形容。
还出现了效果不如小绒毛治疗站迅速彻底、但肯定有效、关键是可以带到其他地方使用的尸体感染治疗手段。
有一天小绒毛对来治疗的人说:“我很快就要离开啦。”
人们吃惊,但因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准备,所以并没有无措,主要是感到不舍。
人们:“你已经陪了我们十二年。如果你是普通猫,这也到了该分离的时候。”
小绒毛:“但治疗站会留下。离开的只是我。”
人们:“这样啊……”
小绒毛:“治疗站内所有的运转程序我都调整好啦。其实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干涉过治疗工作,都是小屋自己动哒,所以我走后,应该完全不耽误你们在这里的治疗需求。”
人们:“可是,毛茸茸带来的心理治疗,是治疗团做不到的。”
小绒毛:“你们可以养其他毛茸茸嘛。”
人们:“那些都不是你呀。”
小绒毛:“每一只毛茸茸当然都是独一无二哒。”
小绒毛回到了负司。
在后续剧情中,小绒毛看到,没有了它之后的治疗站果然继续保持着正常运行,成为猫基地对抗活动尸体的重要底气之一。
可惜后续剧情中展示的范围依然只有治疗站附近的区域。
小绒毛看不到全星球的情况,不知道整个星球是否都逐渐繁荣起来,还是仅猫基地独树一帜。
负司:“你要给那情绪场加个祝福吗?”
小绒毛:“我祝福有用吗?我好像没这技能?”
负司:“谁知道呢。情绪场的重点是情绪,指不定哪一股情绪就能起到改天换日的功效。”
小绒毛指出:“你的语气很不认真。”
负司:“你以为认真的语气一定对应着真话吗?”
小绒毛到底还是为治疗站情绪场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反正存款不会因此减少。
出了总结区后,小绒毛跑到新手楼,大声问:“有没有人受了伤但付不起负司索取的治疗费哒?来我这里治,治好了算你们半价,治不好不收费。”
有新手好奇地问小绒毛:“治不好的几率有多高?”
小绒毛瞅了瞅觉得问话的这个没伤、不会成为自己本次的客户,于是敷衍:“百分之七八十叭。”
确实没伤、只是好奇问问的人:“……”
本想在猫这里蹭点便宜并套套近乎的伤员:“……”
小绒毛补充:“治不好只是治不好,也不会治坏。”
众新手:呃……
有听说了此事过来凑热闹的老员工打趣:
“这种试验你还是应该找老同事。”
“新手们抗风险能力弱,所以胆子小,行事会偏谨慎。”
“老手们好歹都有一定的存款,即使你治坏了,我们也有钱找负司补救,所以能更放松地冒险。”
小绒毛:“说了不会治坏。”
老员工:“不信。其实你自己说这话都心虚吧?以你的能量技能控制稳定度,实际上你真正能完全保证的只是不会把人治死,但把淤青变流血的几率却不可能为零。”
小绒毛难以反驳,只好用抱怨的语气说:
“老员工身上根本就没有需要我治疗的伤呀。”
“就因为老员工个个都多少有点存款,所以有伤的在总结区里就请负司治啦。根本轮不到我。”
老员工:
“那不一定。有些人特别抠门,宁可自己多受几天疼痛、行动不方便,也不想给负司多赚能量的机会。”
“反正那笔能量与其交给负司,不如直接用来在自己体内流动。”
“后者一样有治伤功效。虽然比负司出手慢些,但七天的休息时间,多半够用。”
“即使到下一次入场前还没完全治好,也可以等开工前一小时半小时再找负司治。”
“那时的伤已很轻,治疗费肯定比七天前伤较重时便宜。”
“实际上,负司也鼓励我们自己治伤。”
“老员工即使不特别专精治疗,也多少有点治疗能力。”
新手们有些敬畏地看着老员工。
小绒毛不太能理解新手们的敬畏,它盯住一个受伤的新手,问:“来当我的试验品吗?”
那新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的伤并不影响行动,不治也没关系。”
小绒毛:“你给我一点你的存款能量。”
新手的存款比较拮据,但只一点的话,也不是不能给猫——比同意不靠谱的猫帮自己治疗心理负担小。
小绒毛收下新手的能量,然后还给他一个小小的治疗团。
新手尝试着用这个小治疗团碰了碰自己的伤口,惊喜地看到伤口当真愈合了不少。
第573章 0573
☆、第三十八场——锦鲤
小绒毛:“能量转换效率比以前提高了一些。我以前做的治疗球想达到同等效果耗能会更高。”
老员工:“这对你是好事。能让你在情绪场里的安全度更高。”
小绒毛:“治伤算什么安全度?不受伤才是真安全。”
老员工:“要求别那么高端。在不想死时, 不死就是胜利——无论使用什么手段。”
小绒毛的第三十八场开场是在水中。
小绒毛不喜欢水,不喜欢毛湿漉漉的感觉,但因为魂体可以不呼吸, 所以小绒毛也不怕水。
小绒毛冷静地在水面下刨水, 调整自己的姿势,眼睛则冷淡地看着距离它不远的橙红色的鱼。
第三十八场的场名为:锦鲤。
背景介绍:得锦鲤者,得运气。得运气者,无往不利。
这次的个人任务可以在两个中任选其一。
选项一:成为锦鲤的小弟。
选项二:成为锦鲤的对照组。
团队任务也是二选一。
选项一:小弟成群结队。
选项二:炮灰孤苦伶仃。
附注, 本场小绒毛没有负司同事队友。
虽然任务说明里给出了选项,但并没有显示可以提交选项的按钮。
再说, 即使有那种按钮, 员工任务面板也是属于负司的工具, 提交也只能提交给负司。
而负司根本不关心员工做任务的情况。负司只关心员工的产能速度与质量。
——甚至连对产能相关问题的关心都时常马马虎虎。
至于如果小绒毛想把自己的选择告知这个情绪场……它根本不知道告知途径呀。
小绒毛:也许随便自言自语一下就作数?那我的答案是……
小绒毛小声:“我做任务算给你面子, 不做才是负司员工本色。不高兴就去向负司投诉我呀。”
“锦鲤”这种东西在人类社会可能是很受追捧的存在,但对猫来说, 不过就是一条鱼。
让猫去当鱼的小弟, 或者当鱼的对照组?
如果某条鱼与猫特别投缘, 猫也不是不能考虑,但在相互认识之前,便强硬地要求猫必须二选一……
猫只想说:鱼不过是猫的盘中餐。猫才不会受制于鱼。
所以小绒毛从在准备区里看到这个任务起, 就很不高兴。
等正式入场、看到疑似任务说明中的那条锦鲤后, 小绒毛更加不爽。
小绒毛现在没有攻击面前这条鱼的唯一原因是:
这鱼只是疑似锦鲤,还不能完全确定是。
也有可能这鱼与小绒毛一样,是必须在锦鲤小弟与对照组间二选一的倒霉蛋。
小绒毛:我是一只讲道理的猫, 会等确定后才出手, 不会随便伤及无辜哒。
橙红色的鱼在水中悠然游动,似乎完全没察觉不远处有一只猫对自己很不友善。
小绒毛观察了一会儿, 到底还是没忍住,轻轻地、不发出声响地朝橙红色鱼靠近。
小绒毛:我先摸摸。感知一下它身上有没有多余的能量。
当小绒毛到达距离橙红色鱼只差一爪的位置时,突然一只手捏住了小绒毛的后颈皮。
那是一只人类的手,好生生地长在活人的身上。
但奇怪的是,在后颈皮被这只手捏住之前,小绒毛完全没察觉有人类靠近自己,也没听见手没入水中、在水中划动的声音。
而且在这之前,小绒毛也没看到水面。
小绒毛刚刚还以为自己与这橙红色鱼是被困在一个封闭的、自带些微光亮的小空间里。
——类似的场景小绒毛经历过不止一次,所以它也没多想,遇到了便坦然接受。
可当后颈皮被捏住之后,小绒毛看到就在距离自己头顶不远的位置,有了水面。
接着,小绒毛被人手提出水面,橙红色鱼则自己跃出水面。
在脱离水的瞬间,小绒毛听见人说:“哪里来的小畜生?差点被它伤到我家小锦鲤。”
小绒毛没在这来路蹊跷的人手中挣扎,任由其粗鲁地将自己扔向地面。
当然,人扔得再粗鲁,也不影响小绒毛以优雅的姿势安稳落地。
小绒毛:现在的我可是非常厉害哒。
轻巧落地之后,小绒毛才发现,自己位于一个布置颇为童趣的房间中。
房间里根本没有足以容纳猫和鱼的……缸或者盆。
这里最大的装水容器大概是奶瓶。
这房间内最核心的东西是两张婴儿床。
其中一张旁边围着一对年轻男女和两对中老年男女,他们用甜蜜愉悦的语气不断说着:
“宝贝,来,看妈妈。”
“小锦鲤,想不想要爸爸手上的这个玩具呀?”
“哎呀,小锦鲤对我笑了。”
“胡说,小鲤鱼明明是对我笑。”
……
小绒毛仔细辨识这六人的声音,发现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与自己在水中听见的相同,不过……
小绒毛:六种声音混到一起,就有点像了。但依然不完全一样。抓我、扔我的那个声音好像是混合了更多声源。
小绒毛安静绕开那个热闹的婴儿床,走到另一张无人问津的婴儿床旁,然后跳进去……
意料之中但又有点惊讶地发现里面当真有一个活生生的婴儿。
这是一个和小绒毛的脚步声一样安静的婴儿,有一双很漂亮的黑亮眼睛。
小绒毛一落入婴儿床内,婴儿便发现了它,并对它笑。
不过这婴儿的笑与其扭头、抬手、呼吸的动作一样,都几乎无声。
相比较之下,不远处那个锦鲤婴儿的咯咯笑声让小绒毛觉得和那六个唠叨没完的成年人一样,很吵。
特别吵。
小绒毛:这肯定不仅仅是因为我对锦鲤有来自任务介绍的前置偏见。
小绒毛走到安静婴儿的脑袋旁,肉垫碰了碰婴儿的脸颊,小小声说:“我身上时刻都保持着干净,不携带虫子,也不携带尘土,且不掉毛。我待在你身边不会影响你健康哒。”
婴儿仿佛听懂了似的,笑容更大了些,伸手抓住了小绒毛碰自己脸的爪子。
小绒毛纵容地任由婴儿抓。
婴儿也乖巧地只是轻柔地握着。
一人一猫都完全没有伤到对方,只是完成了第一次友好的握手。
小婴儿很容易疲劳,没抓多久便松开了与小绒毛爪子相握的手,眼皮有些耷拉,好像很困。
小绒毛轻声:“睡吧。当你醒来时,我会依然在你的身边。”
安静婴儿睡了过去。
小绒毛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围着隔壁婴儿床的那六人有离开锦鲤婴儿床的动静。
在六人看到它这个方向之前,小绒毛轻轻一跃,落到窗台上、藏到窗帘后。
锦鲤婴儿床被放置在此房间的正中央,其周围有颇大一圈没有放任何东西,仿佛是专为了方便一堆人包围婴儿床。
而安静婴儿的婴儿床很靠近窗户。
此刻,窗户没有关严实,窗外吹进的风虽然不大,但要让一个抵抗力不强的婴儿生病,恐怕并非难事。
六人的注意力移到安静婴儿的婴儿床上后,只有妈妈走到了安静婴儿面前,看了看其睡姿,并帮其拉了拉因为与猫握手而下滑的被子。
那位爸爸拿出手机看了看,脸上显露出无奈地说:“时间过得也太快了。我得走了,今天大概率要加班,晚饭不用考虑我。”
应该是奶奶的人说:“快去吧,别耽误了。”
应该是爷爷的人说:“好好给小鲤鱼赚奶粉钱。”
应该是外公外婆的人走到妈妈身边,和善地对女婿说:“放心,我们会帮着照顾好孩子的。”
奶奶:“是呀,还是亲手照顾才安心。这年头保姆可不值得信任。”
几人说话时视线几次飘过窗台,但他们既没注意到距离安静婴儿很近的窗户没关好,也没注意到从窗帘后探出脑袋的小绒毛。
小绒毛:唔……
小绒毛整只猫都从窗帘后走出来,端端正正蹲坐在窗台上。
六人还是没反应。
小绒毛跳到安静婴儿的婴儿床围栏上,确认六人依然没注意到它,然后又跳到锦鲤婴儿床围栏上,发现自己在这六人眼中似乎真的隐身了。
小绒毛出声博关注:
“喵?”
“喵喵?”
“喵!”
没人理它。
哦,不对,安静婴儿的脸转向了小绒毛这边,在困倦中非常费力地睁开眼,试图对小绒毛的叫声做出回应。
小绒毛:“我没叫你。你继续睡吧。”
安静婴儿露出笑容,乖乖地又睡了过去。
小绒毛顺便确认了自己说人话也没引起在场成年人的注意,锦鲤婴儿同样似乎毫无所觉。
小绒毛:难道……我本场扮演的角色是安静婴儿的背后灵?
夜晚时,小绒毛去冰箱挑了一些东西吃掉。
其中包括大半盒一看就很贵的草莓——味道很好。
第二天,小绒毛期待地观察成年人们的反应。
而他们,没有反应。
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冰箱里少了东西。
小绒毛:这是太瞎,还是记忆力太差?那些草莓够显眼了叭?
事实也证明,这家人是在意草莓的。
他们几乎每天都会买一盒回来,但往往当天吃不完,剩下的就会放入冰箱,被猫趁夜吃光。
但次日这些人却依然表现得像是没发现草莓消失了。他们只扔掉空盒子,然后继续买、继续剩、继续放。
小绒毛仗着这些人看不见自己,走到他们面前偷听,终于得到了一点解惑。
一天晚上,妈妈对爸爸说:“那款草莓很受欢迎,我每天早上起来都发现头天剩下的没有了。但爸妈完全不提这事。”
爸爸失笑:“老小孩。大晚上的吃那么多也不怕自己胃受不了。”
妈妈:“是啊,我都不好劝。要真把劝说的话说出口,他们还以为我连盒草莓都吝啬。”
第574章 0574
☆、双胞胎
爸爸:“但放任他们这么吃也不是个办法。以后当天买回来的草莓还是当天吃完吧, 或者做成果酱。果酱可以适当加热了吃,胃部负担没那么大。”
爷爷奶奶那边则说:
“那些草莓不知道是儿媳吃了,还是亲家吃的。”
“避着我们吃, 搞得好像我们很稀罕一点草莓似的。”
“哦, 对了,他们偷吃的不只是草莓,还有酸奶、饼干等小零食。吃得还挺多。”
“吃那么多,可能不是馋, 而是真饿了吧?”
“饿了就多吃主食啊,拿零食填肚子算怎么回事?那些零食, 又不管饱, 又不健康。”
“你少说两句。”
“小年轻也都是当父母的人了, 有自己的想法, 你说多了除了惹他们不高兴,没有好处。”
“他们不可能完美按你的想法做事。睁只眼闭只眼得了。”
“我们只是为了孙子暂住在这里, 又不会长期与他们一起生活。”
“我知道。我哪是那么没分寸的人。我这不是只跟你说嘛。”
“我在亲儿子面前都不会多话, 更不可能对儿媳和亲家念叨破坏气氛的东西。”
外公外婆嘀咕的则是:
“一点水果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们给女儿多买点吧。”
“你都不知道他们小两口是在哪儿买的。反正楼下小水果店卖的品质肯定不行。”
“别胡乱买,小两口和亲家都挑剔着呢。”
“行吧。那我白天多看着点孩子,让女儿有空做些其他事情。别忙忙慌慌的连想吃点水果都得等到大晚上才能抽出时间。”
“晚上吃多了积食, 对身体不好。她本来就在抱怨生孩子后她身材走样了, 还不注意。”
“也不一定是女儿吃的。”
“就算草莓不是她吃的,酸奶、巧克力、泡椒鸡爪呢?”
“尤其泡椒鸡爪。亲家可吃不得辣,而女儿最好这一口。”
“对, 女儿的这个爱好随我。”
小绒毛:
原来如此, 这六个人分成了三组,组与组之间信息大量不互通。
所以我在这家里制造点奇怪事件, 他们也会相互猜是其他组做哒,很难想到家中多了一只隐身猫。
除非,我在他们六人齐聚一处时,让碗盘猛烈震动、破碎。
或者用力殴打某人。
不过即使是那样,他们也会优先疑心自己撞鬼了叭?
……等等,好像我确实是鬼来着?
小绒毛仔细琢磨,觉得自己虽然不喜欢这六人只围着锦鲤婴儿转、忽视安静婴儿的行为,但从根子上说,这是因为自己受任务说明影响,对锦鲤婴儿存在先入为主的偏见。
小绒毛:
其实光从几率来说,也有可能锦鲤婴儿未来会成为大好人、救世主,而当前被忽视、显得有点可怜的安静婴儿却有变态反社会的潜质。
有的反社会是环境铸就哒,尤其糟糕的家庭环境可能会导致一个人在童年时便建立起无法治愈的思维扭曲。
但有的反社会是基因层面的故障,再随顺治愈的环境也无法将其引导入正轨。
我无法改善后者,但也许我能纠正前者?
那安静婴儿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忽视他,没关系呀,我可以让他拥有独一无二的猫仙。
家里的东西我都可以搬运到他的面前,保证他即使在精神层面不得不面对亲人的忽视,但在物质层面不会遭受短缺。
生物需要被陪伴,但亲近的陪伴者数量往往不需要太多,一个足以,且不一定得是血亲。
我有邢异,安静婴儿有我。
锦鲤婴儿和安静婴儿是一对双胞胎,都是男孩子,但为异卵,两人长得并不很像。
安静婴儿是哥哥,名叫天乌。
天乌脸圆圆的,整个身体也圆滚滚,颇像一个肉团子。
如果不与锦鲤婴儿比较待遇,天乌外表看起来倒是一个受了很多宠爱的、吃好喝好的小婴儿。
锦鲤婴儿是弟弟,叫天锦。
天锦脸型偏瘦,但身上和天乌一样肉多。
天乌和天锦都爱笑,但天乌不爱发出声音,笑容只体现在脸上、眼睛里、手臂的轻轻挥动中,而天锦的笑不单只是表情,他还会同时发出笑声。
此外,天锦会用哭声表达不高兴、用“啊啊”声提醒成年人他有需求。
而天乌总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哪怕饿了或者需要换尿布了,天乌也只是头转来转去地等待,等着成年人给天锦处理好后,顺便想起他。
小绒毛仗着其他人看不见它,将天乌枕头旁的位置当作了自己的窝,没事时就趴在那里观察天乌与其家人的互动,有时还带点小零食到那里吃。
观察一段时间后,小绒毛放下了些心。
那六个大人虽然明显更偏爱天锦,但对天乌也没有缺失基本照料。
他们喂过天锦后,肯定会给天乌也塞两口。
降温给天锦加了被子后,也会给天乌加上。
在给天锦讲故事或者播放音乐时,同一个房间内的天乌当然也能听见。
……
即使是某天天锦生病、一群人大呼小叫送天锦去医院时,也会掐着时间回来一个人给天乌喂温热的牛奶。
如果没有比较,小绒毛会觉得这群成年人对天乌的照料已算及格。
小绒毛:他们最多只是不够爱天乌而已,但责任心还是有哒。比起管生不管养、甚至反过来吸子女血的父母,这种程度还凑合。
小绒毛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轻了一些。
因为看样子不需要它补救,天乌也不会被克扣物资。
小绒毛:我只用填补他情感方面的需求。
小绒毛:但如果天乌享受孤独,我也可以保持距离。纯粹将他们两兄弟当一对对照组进行观察。
小绒毛也得知了成年人们会那么偏爱天锦、称呼他为小锦鲤的原因。
在这对双胞胎还在妈妈肚子里期间,这家人的好运便接连不断。
从买彩票中奖,到升职加薪,再到小毛病不药而愈。
一开始时,大家只是开玩笑地说:“自从家里有了新生命,运气就大不一样了。”
但当高度幸运之事不断发生,比如:
因为陪老婆去医院、请假半天,刚好避过了发生在上班时间、上班必经之路上的车祸。
想给未来孙子买一件好看的衣服,但当时没货、于是等了一天,到货时正好赶上抽奖,中了一等奖。
走在路上感觉肚子里的孩子踢了自己一脚,于是停下来暂歇,刚好避过了一个高空坠物。
……
大家逐渐将玩笑当了真,开始相信这对双胞胎真的在给这个家带来福气。
在双胞胎刚出生时,大家以为两个孩子都是福气宝宝,是爱得一视同仁。
但没几天,大家便发现,只有当他们为双胞胎里的弟弟做事时,他们才会继续感受到之前照顾孕妇时的巧合好运,而为哥哥做事时,一切都风平浪静。
正如孩子出生后,继续去照顾孕妇的人,也不会得到额外的运气。
当然,即使不额外回馈运气,那也是他们的妻子、女儿、儿媳,儿子、孙子、外孙,他们不至于因为不是两人错误引起的失望而去伤害两人。
大家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心理落差,然后忍不住更亲近真正有运气的那个。
在差别对待两个婴儿的人中,妈妈的心情最为复杂。
她享受过孕期的众星捧月,也眼睁睁看着大家将那份热情完全转移到了小儿子身上。
她当然也喜欢小儿子带来的运气,不过偶尔,当视线从小儿子身上移开时,她会想到她的大儿子与她有相同的经历。
妈妈:
唯一不同的是,我清楚理解大家热情转移的理由,也知道那份热情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我只是沾光。
而我的大儿子,他只是懵懂地承受着这一切。他既不理解这种变化,未来也不会记得。
他不会记得曾经有那么几天,他与他的弟弟得到过相同的热情。
妈妈为自己的大儿子心疼,但她因这份心疼而为大儿子做的,也仅仅只是保证他身体健康。
好在,天乌本身就是个格外健康的宝宝,完全没有一般婴儿容易生病的状况,照顾起来特别省心。
妈妈:也可能太过省心了。让本就不受重视的他更容易被忽略。
小绒毛对妈妈的怜惜嗤之以鼻。
小绒毛:
有什么好内心怜惜的?你心疼你大儿子,你就多重视他呀。
把你对待小儿子的热情也复制一份用在大儿子身上不就好啦。
一开始有两家老人帮忙,后来还雇了保姆。你一个全职太太照顾两个同岁、同性别的孩子,不是什么不可承受的负担吧?
大不了一切都搞双份不就完啦。
怎么表现得好像你必须二选一、只能照顾一个似的?
没人逼你必须放弃天乌吧?
说到底,你就是贪心好运,试图用全部的母爱去向天锦交换最极致的好运。
以至于你觉得分一部分母爱给天乌是没价值的浪费行为。
小绒毛看着两个婴儿在差不多的时间学会坐、学会爬、学会说话、学会走路、学着认字……
虽然是连外人都能一眼看出不同的异卵双胞胎,但两兄弟的成长节奏非常相似。
只是天锦的每一步成长都有家人用视频、照片、文字详细记录下来,而天乌的成长……也被顺便拍进了天锦记录册之中。
小绒毛已经确定,天锦也看不见、听不见它,还会和大人们一样,自觉主动地给隐形猫造成的现象想出理由。
比如:小绒毛从天锦面前的桌上跳过时不小心把水杯碰到地上,天锦会以为是自己没放稳。
第575章 0575
☆、只有自己能看见
又比如:
小绒毛对天锦看到一半的书感兴趣, 翻了几页,天锦会以为翻页是风吹导致的。
小绒毛上餐桌与这家人一起吃饭、让天乌面前的菜消失得格外快,全家人都以为是天乌特别能吃。
——天乌那显胖的圆脸倒是容易让人高估他的饭量。
能看到脑补背后的真相的生物, 除了小绒毛之外, 就只有天乌。
天乌对此感到非常有趣。
天乌完全不怕小绒毛这么一个不符合常理的存在。
更准确地说,在很长的一段时光中,天乌都根本没意识到小绒毛的存在是不合常理的。
因为在天乌对这个世界建立起理性认知之前,小绒毛便已经存在于他的世界中。
在天乌的思维里, 小绒毛和桌椅板凳、爸爸妈妈一样,是客观存在物。
天乌还一度以为每一个人都有一只仅其自己能看见的猫伙伴。
要不是小绒毛早早地提醒了他不要说, 天乌肯定会告诉身边的人, 自己有猫。自己的猫比视频里、图画里、宠物店里的都更可爱, 也更厉害。
天乌:不过, 我好像并没有可以告诉的对象?大家都喜欢围着天锦,不怎么有耐心听我说话。
在上小学之前, 天乌与天锦都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大人们来房间中给天锦讲睡前故事时, 天乌也会听见。
天乌格外喜欢那些与猫相关的故事。
比如穿靴子的猫, 巫婆身边的猫,侦探躺椅上的猫,被老鼠戏弄的猫……
小绒毛指着汤姆猫说:“我们猫才没有那么傻。耗子又脏又蠢, 根本没有那么机灵。”
天乌:“对, 猫猫最可爱。耗子才不可能比猫更可爱。”
兄弟俩一起学写字时,大人们会耐心地握着天锦的手,一笔一划地教:“这个字要这么写才好看。”
小绒毛则对被放养的天乌说:
“你照着字帖写就对啦。写得不好看没有关系, 让别人能认出是什么字就行。”
“文字和语言一样, 本质功能是交流。只要不妨碍交流,就足够啦。”
“至于书法那种艺术, 掌握了是一门技能,但不掌握,也不影响你掌握其他生存技巧。”
天乌在学校里上课时,小绒毛也会仗着其他人都看不见自己而大摇大摆进教室陪着他。
但小绒毛没几个时候好好听课。
它一般是在课桌上或桌洞里睡觉,有时则会跑到窗户外的树上逮麻雀。
天乌时不时就要担心小绒毛从窗台或树上摔下去,毕竟这猫在高处跳跃的动作看起来太随便了,哪一脚都像是可能踩滑。
小绒毛:“摔下去我也不会受伤,你还是顾着你的功课叭。分数太差会丢猫的脸。”
天乌的考试分数一向都还可以,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凡是猜的答案,肯定会错。
这与天锦的蒙选择题永远全对完全相反。
小绒毛:“问题不大。只要你把每一个知识点都掌握了、不靠猜做题,那就不用考验运气啦。”
天乌很认同这个说法:
“知识学会了就是我的。运气可能抛弃我,但知识不会。”
“很多故事中都说,失忆的人在忘了自己人生轨迹的同时,对生活技能却依然记忆牢固。”
“可见知识比人际关系、社会关系更不容易丢失。”
小绒毛:“以你这个中游的成绩,你要对知识问题侃侃而谈,好像不太够格呀。”
天乌:“慢慢努力嘛。”
天乌开始自己选择故事书看后,他接触了不少妖、鬼的故事。
里面经常有着“人鬼殊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点,一部分还用非常惨烈的桥段来证明这些观点。
天乌也认真思索了一段时间“小绒毛这只除我之外谁也看不见的猫对我是善意还是恶意”。
但几乎每一次的思考都会以“小绒毛真可爱”告终。
小绒毛教育他:“以貌取生物是很糟糕哒。说不定我是计划毁灭世界的大恶魔哟。”
天乌:“你毁灭世界的第一步是偷吃零食吗?”
小绒毛:“也许我偷吃的是你的气运呢?也许你本来拥有和天锦一样的锦鲤气运,但因为被我吃掉啦,所以你才成了一个容易被忽略的、有些小倒霉的……普通人。”
天乌:“所以,既然我早已经被你吃光了锦鲤气运,既然天锦的锦鲤气运依然旺盛,你为什么还选择陪在我身边,而不去跟着天锦呢?”
小绒毛:“这又不是我选择哒。是只有你能看见我。”
天乌:“哦,计划毁灭世界的你,连控制谁看见你、谁看不见都做不到呀?”
小绒毛:“也有可能是你的气运还没有被彻底吃光。可能你每天都产出了新的气运,然后被我及时吃掉,让它们没有发挥的机会。”
天乌:“我每天产出的气运多吗?好吃吗?好像不够喂饱你,才导致你必须经常吃零食。”
小绒毛:“刨根问底很讨厌。”
天锦时常觉得,他理解不了自己的哥哥。
天锦享受被包围、追捧、讨好的感觉。
除了睡着时之外,只要身边没人,天锦就会觉得寂寞、失落。
他属于连上厕所都要结伴、洗澡都要有人在门外陪他说话的物种。
所以天锦完全无法理解天乌一个人待着能经常笑出来是什么心态。
天锦怀疑,自家哥哥可能是从小被忽视多了、产生了心理问题。
尤其,天锦偶尔还看到,天乌一个人盯着某处嘴唇张合,仿佛在与某个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说话。
天锦感觉有点小惊悚,试探着向天乌问了这件事。
天乌闻言露出一个有点奇异的笑容,视线从天锦脸上扫过,落在天锦旁边的窗台上,轻声说: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守护灵哦。猫样的守护灵。”
天锦觉得自家哥哥肯定有精神问题!
天锦委婉地建议父母带天乌去看病,但父母完全没有领会到天锦的忧虑,还反过来担心他:
“你哥可健康了。小锦你要是和小乌一样健康就好了。”
“小乌一年到头顶多就感冒几天,药都不用吃就能自己好,你呢?”
天锦不服气:“我顶多就发烧几天。”
妈妈:“是是是,不住院几天就好不了的发烧。”
天锦:但我现在说的健康与否不是指身体,而是心理啊。
比起父母长辈来,天乌准确理解到了天锦的意思。
他暂时不吓唬天锦,而是端正态度对这个傻弟弟说:“其实我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为此我还看了一些心理学书籍。”
天锦严肃:“然后呢?”
天乌:“然后,可能是因为前置知识还没有累积到位,总之我的自学效果不太理想。我可能是应该与专业人士当面谈谈。”
在两兄弟难得一起提出的要求下,父母带天乌去见了心理医生。
经过三小时的谈话,心理医生表示:“如果想系统学习心理学知识,建议报考相关专业。来我这里花心理咨询的钱听课太破费了。”
天乌:“但我还是小学生呀。要到大学才有专业系统的心理学课程吧?”
心理医生:
“所以在上大学之前,你可以先结合自学教材观察你身边的人,累积感性认知。”
“这样当你接触系统理论时便能更快上手。”
“另外,在建立感性认知阶段,你也可以确认自己是否真对这一行有足够多的兴趣。”
“有些兴趣更适合成为业余爱好,而不是职业。”
“任何职业都必然有麻烦无趣的一面。专注地从事某职业意味着该职业让你感到有趣的一面足以让你能够忍受其无趣的另一面。”
父母:“所以天乌的心理,健康吗?”
心理医生:“很健康。”
父母:“那他说他能看到猫,也正常吗?”
心理医生:“也许你们可以考虑养一只猫,来满足他的小期待。”
天乌一口否决:“不要。养真猫很麻烦的。要喂食、铲屎。而且猫长大后就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
小绒毛:呵,人类。
父母看着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周身都透出见多识广的淡定:“只爱云养猫也是一种很常见的心态。在孩子和大人中都很常见。也很正常。可以适当地买一些毛绒玩具和猫形摆件。”
父母问天乌:“你想要猫摆件和玩偶吗?”
天乌想了想,发现自己对那些还真的有兴趣。
他想看小绒毛玩耍那些东西。
天乌眼睛略亮地说:“想要。”
父母觉得自己懂了,并觉得他们这次找的心理医生足够优秀。
心理医生:
哪怕是心理学大师,也很难在第一次见面中便看透一个人的内心隐秘,更何况我这种初出茅庐的菜鸡。
第一次见面往往只用来建立彼此的信任关系。
所以其实吧,我说的这些东西你们自己跟儿子好好聊一聊,应该也能发现。
天乌的情绪表达虽然偏向内敛,但很坦率,并无遮掩意图。有点耐心便很容易知晓他的需求。
没必要跳过家庭谈心步骤、直接求助心理治疗的。
天锦也信了心理医生的提示,觉得自家哥哥就是云养猫中毒。
尤其之后天乌开始热衷于收集各种样式的猫玩偶,又挑剔活生生的猫这只太胖、那只太傻、某只声音不好听……
天乌带着震惊脸对天锦说:“你能相信吗,养猫居然要给猫做绝育。还宣称这种导致猫残疾的做法是为猫好。”
天锦觉得天乌这个号称爱猫的人,对猫的了解还不如自己。
天锦:“如果不绝育,源源不断生下的小猫怎么处理?”
第576章 0576
☆、观察与被观察
天锦:
“猫主人不可能养自家猫生下的所有小猫, 送人又不能保证每一个新主人都爱护猫,难道扔掉让它们当野猫?”
“此外,不绝育的家猫还有特定季节叫声凄厉、老想往外跑可能在外染病的隐患。”
天乌:“我坚决不会养真猫的。”
天锦叹气。
他已经不觉得天乌精神有问题了, 但他觉得天乌的部分性格、想法都有点怪。
天锦:不过, 天底下的怪人很多,我哥肯定不是最怪的那一个。
上了小学后,天乌天锦就分开有了各自的房间。
即使大人们都更偏爱天锦,不过两个房间的面积和基础家具是一样的。
不同之处在于后续装饰。
因为天锦偏好热闹热烈, 他也有更多亲友乐意经常送他礼物,所以天锦房间显得越来越华丽。
而天乌的房间, 在他爱上购买猫玩偶之前, 那房间长期保持初装修状态, 在他爱上猫玩偶之后, 也是清爽整洁风格,猫玩偶都被放入定制的大柜子里。
——因为天乌偏好小巧的玩偶摆件, 所以他买的虽多, 但并不太占地方。整整一面墙的柜子足够他装很久了。
天乌在自己的房间里对小绒毛说:“幸好你不是真猫。你拥有真猫身上被人类喜欢的所有特质, 又摒弃了真猫给人添麻烦的所有缺点。简直是完美宠物。”
小绒毛:“你觉得我完美,不过是因为我根本不是你的宠物。我不属于你,我不需要你照顾, 我是随时可能离开你的猫仙。你需要仰视我, 所以你才会美化我。”
天乌想了想,问:“这也是心理学的范畴吗?”
小绒毛:“我觉得是。”
天乌:“看来这确实是一门很有用、很常用的学问。也许我以后真有必要系统地学习它。”
天锦的锦鲤名声广泛流传。
越来越多的人在做需要点运气的事情前都喜欢来拜访天锦,希望听天锦说一句“祝你好运”。
当然, 他们不会让天锦白说。
这些人会根据所祝福事情的大小以及与天锦的亲疏关系, 支付天锦一些开口费。
使得天锦小小年纪便身家丰厚,也让家里人对天锦的偏爱更加明显。
天锦在妈妈肚子里时, 几次帮助家人避过了致命危险,但他出生后,尤其是能灵活跑跳之后,他对旁人运气的影响便小了不少。
一般就是让人因晚走几分钟而避过淋雨,或者获得老师一时心软的六十分,再或者找回跑丢的小猫。
几乎不再与生死相关。
尤其当天锦年岁增长之后,如果不是天锦锦鲤之名太盛,有些好运之事别人甚至不一定能联想到他身上。
反而不断有人质疑天锦和他的家人炒作骗钱。
可这些却又恰恰将天锦的名头控制在了一个可以笑闹的区间内。
不至于引起惊慌与恐惧,或者进入迷信骗钱的严肃领域。
似乎天锦只是一只可以随意转发、信则灵的小锦鲤而已。
拜天锦就和往公园水池里扔钱一样,主要是图一乐。处在官方不支持但也不好强硬禁止的区间。
步入少年期后,天锦也警醒地将自己与迷信撇清关系:“我就是运气好,也愿意将我的好运分享给其他人。但人不能光指望运气,还是自身实力最重要。”
拜锦鲤的人们:“嗯嗯。”
天锦一般不买彩票,通常也不参与抽奖,因为必中,让他觉得自己参与进去就像是占别人便宜,怪不好意思的。
只有当他临时手头紧了,或者实在很想要某个奖品,才去参与一下。
参与彩票或抽奖之后,天锦往往不会中最大的奖,而是会获得刚好够满足他当前需求的资金,比如一两百或一两千。
或者获得他正想要的那个档次的奖品,经常是三四等奖。
天锦对此很满意。
其他人看到天锦的中奖情况也只是羡慕,而不至于嫉妒到发狂。
小绒毛对于这个情况有所感悟:
个体的运势再强,也必须顺应社会。
天锦如果是在广泛迷信的古代,说不定能混个国师当当,体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柄。
可在反对迷信、反对过分个体崇拜的现代,天锦就需要低调一些,不能在这个社会中显得过分突兀,以免成为靶子。
能精准地将自己定在那个不突兀的度上,大概也有运气的协助。
天乌也将自家弟弟当作重要观察对象。
或者说,是当成一个重大观察项目的核心。
天锦本身,对天锦深有好感的人、对天锦嫉妒或看不起的人,在天乌眼中都很有观察价值。
天乌觉得,以天锦为起点,顺着天锦锦鲤影响力的扩展线,自己也许能写出一篇“当代人对运气的心态”的分析报告。
中学生天乌表示:“虽然我还没开始考大学,但我觉得我的本科毕业论文已经脉络清晰、只差完稿。如果我的分析再深入一些,数据、案例更详实一些,也许硕士论文也妥了?”
小绒毛:不知道呀,猫没读过研究生,猫的最高学历只到本科。
在天锦名气越来越大的同时,天乌仿佛越来越隐身。
并没有人刻意隐藏天乌的存在,天锦在被问及家庭成员时,也会提到“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有人一听是“双胞胎”,立刻就对“与锦鲤长相一样的人”产生兴趣,或者很有兴趣采访“长相一样、运气天差地别的两人”,却很快发现,这对双胞胎长相的差距……
虽然不能说与运气的差距一样显著,但也必须是在知道二人有亲缘关系后才能看出两人长得相似。
“双胞胎,哪怕是异卵,也是实实在在同父同母同岁数的亲兄弟,居然可以长相差这么多啊……”
“主要是胖瘦的影响吧?”
在这样的失望中,大家偶尔产生的对天乌的兴趣很快消退,后来再听“锦鲤的哥哥”这种形容就跟听“锦鲤的远亲”一样,情绪毫无波动。
天锦一直都是清秀的长相,身材则是修长款。
不能说很帅或者很美,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初恋、同桌、青春、隔壁的那个他。
天乌从小就圆,长大了依然显胖。尤其是脸,始终会给人“小胖子”的第一印象。
如果有人非要夸天乌的脸,夸奖词基本只能是“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让人比较容易联想到男配、男闺蜜、路人甲、地主家的傻儿子。
其实靠着长期锻炼,天乌的身材比例很匀称。如果标准放宽一点,勉勉强强也能称一句男神身材。可惜中小学的校服都是宽松款,从来不显身材。
天乌觉得作为一个心理观察者,高亲和力是优势,于是他在买校服之外的衣服时,也都挑宽松的,务求把“无害小胖子”的形象贯彻到底。
有人不怀好意地问过天乌:“你嫉妒你弟弟吗?”
天乌诧异反问:“我天天都会跟我弟见面,游戏抽卡次次都能让我弟给我祝福,或者干脆让他帮我抽,你嫉妒我吗?”
问话者:……他大爷的,还真嫉妒。
也有人对着天乌阴阳怪气:“我看你和你弟的互动好像很少?你们对彼此挺冷淡的。”
天乌:“这事其实你们应该反省。只要出了家门,总是不停地有人围着我弟。但凡我想做点自己的事情,我就只能远离那堆吵闹。我与我弟的独处时间只能放在家里。”
阴阳怪气者:“……”
天乌:“但如果你们实在想看我与我弟的热情互动……”
天乌摸出手机,一边打开一款抽卡游戏,一边用力挤进人群,走到天锦面前,把手机屏幕转向天锦。
天锦略一挑眉,在屏幕上一点。
调成了静音模式的手机没有发出响动,但周围响起一片欢腾。
“天锦,帮我也抽一个行不行?请你吃饭。”
天锦柔声细语:“不行,我的吃饭约已经排到下个月了。”
“我请你喝奶茶,帮个忙吧,欧皇。”
天锦:“不行。我最近奶茶喝太多了,要节制。”
“啊啊啊,我想要SSR,锦爷你要什么,你开口。”
天锦:“好为难。我好像什么也不缺哎。”
一群人嫉妒地看着一句话没说便得到了欧皇帮忙的天乌慢悠悠走出人群。
——出去时倒是不用挤了,大家都主动给他让路,以尽量减少锦鲤周边黄金位置的竞争对手。
走出人群后,天乌回头对他们和善一笑:“看懂什么叫真兄弟了吧?我需要时不用开口求,我兄弟自然会帮我。”
众人:“……”
天乌:
“不过劝你们不用试图走我这条迂回路线。想拿我当跳板来接近天锦是不现实的,因为我绝对不会要求天锦帮我的朋友开后门。”
“我的朋友想得到天锦的祝福也必须自己到天锦面前排队。”
“我以及我的家人们,都不会代天锦决定把他的运气发挥在哪些方向。”
“这事只能由天锦自己决定。”
人群中的天锦笑得很甜。
有人说:“家人的爱的高级表现方式是:在保护的同时,也给予充分的自由。”
小绒毛也好奇地问天乌:“你对天锦究竟是怎么想哒?当真没有羡慕、没有嫉妒、没有攀比心?就只拿他当观察对象?”
天乌:“还当必要时刷幸运度的工具人。”
小绒毛:“哦。”
天乌:
“好吧,正经地回答。”
“我不能说我完全不羡慕天锦那百发百中的好运,但如果给我与天锦交换人生的机会,我一定强烈拒绝。”
“我可受不了那种天天、时刻被人包围的生活。”
第577章 0577
☆、学以致用
天乌:
“在外面被半生不熟的人包围, 在家里被爸妈亲戚包围。除了睡觉,完全没点私人时间。”
“甚至连睡觉,都还有热情的亲人生怕锦鲤踢了被子、着了凉, 半夜进屋查看。”
“太可怕了。这是正经人类能过的日子吗?对大熊猫才用得上这种监视度吧?”
小绒毛代入想想, 也觉得那样很可怕。
小绒毛:我在治疗站里时还能藏在桌脚处避过所有人视线呢,
小绒毛:“那些围着天锦打转的算他的小弟,你……算是天锦的对照组吗?”
天乌:
“看你怎么理解‘对照组’。”
“我与天锦相同的参数是家庭、出生时间、成长环境,而变量包括了运气、爱好、长相等。”
“变量比较多。如果目的只是研究运气对人的影响, 恐怕我已经不再是合适的对照组了。”
“我与天锦刚出生那几年,我的运气对照组身份才比较合格。”
小绒毛:“你觉得‘孤苦伶仃’这个词糟糕吗?”
天乌:“这个词里面包含了‘生活困苦’之意, 当然很糟糕。”
小绒毛:“你觉得你会生活困苦吗?”
天乌:
“应该不会吧?心理医生挺吃香的。”
“近些年社会对心理问题越来越重视了, 这个职业很有发展潜力。”
“所以再往低了算, 我靠这行业混个温饱应该没问题?”
“而且我国的心理学与教育学关联比较大, 心理专业强的不少是师范大学,那么我毕业后进学校当个心理咨询老师应该不很难?”
“老师这职业比较稳定、靠谱。”
小绒毛:“你先拿到证再考虑职业发展问题叭。”
天锦大学时进入了娱乐圈, 混得风生水起。
时常有馋天锦运气的剧组给他发出邀请。
天锦在娱乐圈这个颇为迷信的领域除了屹立不倒的锦鲤盛名外, 起步就是一个热播剧的讨喜男三号。
然后又成为一部小成本剧的男主。
接着是在一部投资数十亿的电影中扮演一个出场三分钟、台词仅一句、但这一句便是电影主线的……份量不大但地位颇重的配角。
——有小道消息称, 这个配角可能是续集的主角。
天乌的大学生涯则是专专心心地学习心理,并时常感慨:
“这玩意在学校里系统学起来,和我自学的感觉差别真大啊。”
“好多枯燥课程我自学时即使看到推荐书单里有, 也懒得翻, 可现在却非得学、非得考及格。”
“关键是,学完、考完之后,我依然觉得它们实用性不高。”
小绒毛倒是发现有几门课程和它上警校时学的很像, 这让小绒毛觉得, 也许天乌未来可以成为警察?
天乌:“啊?”
小绒毛:“你不是喜欢观察各种各样的人吗?警察接触到的人特别多。与各种职业、各种阶层的人,都有可能打交道。”
天乌:“哎……但基层民警好忙的, 我不确定我能承受得住那种忙碌。”
小绒毛:“也是。忙起来确实昏天黑地。你可以试试成为警方的编外人员。比如天天游街串巷,寻找犯罪痕迹,偶尔赚点热心公民奖金。”
天乌觉得自己在校期间就可以尝试这么做。
周末时,天乌跑去繁华街道,坐在街边的椅子上观察来往行人,分析:
“这位姐姐可能失恋了。”
“这位小哥应该刚到手一笔意外之财,应该还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多了这笔钱,这是独属于他的私房。”
“这对夫妻……咦?”
小绒毛也盯住那对夫妻。
准确地说是,盯住那位妻子怀中抱着的小孩。
在那对夫妻注意到天乌的视线之前,天乌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抬高,假装在认真辨识夫妻旁边二楼那块写得龙飞凤舞、不知所云的招牌。
小绒毛则快速跳到夫妻旁边一楼店铺的雨棚上,俯视小孩的脸:
睡着的,白白胖胖的。重点是,脸上有被手捂过的、还没有散干净的指痕。
小绒毛对天乌点头。
天乌换成背朝着那对夫妻的姿势,用前置摄像头拍下了两人及孩子,并报警。
一刻钟后,警方确认这是一起拐卖。
有警察照顾小孩并寻找小孩父母,有警察继续审问那对夫妻,还有警察好奇地问天乌:“你是怎么发现的?”
天乌:
“我是学心理的,今天专门上街来学以致用,没想到抓到了大鱼。”
“其实我报警时顶多只有五成把握,但我想着,错了我大不了给人赔礼道歉,对了那就是拯救一个家庭,所以便试试。”
“判断他俩不对劲是因为,我看到一男一女抱着孩子,我第一反应就是两人是夫妻,然后我开始分析这对夫妻的经济情况、他们对怀中的孩子是什么感情,就是在这一步我感觉到了别扭。”
“首先,他俩肢体动作反映出的经济情况,与其穿着不匹配。”
“这可能意味着他们近期遭遇了剧烈的家庭突变、还没有适应新生活条件。”
“也可能意味着他们的外表做了伪装、但演技不到位。”
“其次,他们抱孩子的动作,既像是很重视,又像是不在乎。很矛盾。”
“抱的不像是孩子,倒更像是比较有价值的……货物。”
“虽然说确实有一些家长不拿孩子当人,但那样的家长一般不会把孩子裹那么严实、抱那么紧。”
“第三,他俩对周围环境,尤其对其他人的视线,过分警惕。”
“虽然这可以理解为遭遇家庭突变后的杯弓蛇影,但也可以理解为做贼心虚。”
“第四……”
天乌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最后总结:“以上所有分析,单独某一条可能只是巧合,但全部加起来,我觉得是人贩子的几率就很高了。值一个报警验证。”
警察们连连点头。
然后一个警察问:“你们专业的同学,假期时出来学以致用的多吗?”
天乌:“时不时就会有吧。反正我们平常在学校里时也经常相互分析来着。我今天的事情一传开,出来活动的同学肯定会增多。”
警察们觉得需要先看看效果,再来决定该为此欢喜还是忧虑。
警察们:坐在街上随便看看就能抓出犯罪者固然很好,但大学生这种生物,有时捅出的娄子简直匪夷所思。天知道这些同学模仿行动后,是辅助了打击犯罪,还是会惹出更多乱子、增加我们的工作量。
几天后,获救小孩的父母专程到天乌的学校送了一面锦旗,盛赞校方培养出来的学生专业素养和人品都十分过硬。
警方也在通告中对天乌进行了表扬。
让天乌大出一把风头。
不过很快,天乌的低存在感特质又生效。
外人提起此事时记得的都只有:“那学校的心理学专业很好。不少学生与人檫肩而过就能看出对方有没有犯罪。还有逮住间谍的呢。”
是的,在天乌之后,真的有同学发现了间谍、毒贩、小偷,也有和天乌一样发现了人贩子的。
虽然里面有不少经过警方侦查判定为错误,可确实也有一小部分是真抓到了大鱼小虾。
这些让天乌学校的名声越来越好,也让天乌做到的事情显得普普通通。
天乌对此很满意。
天乌:
“刚被送锦旗、被表扬的那几天,无数人盯着我,真的让我很别扭。”
“幸好同学们很快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做到的事情就是一个本专业学生有点运气便都能做到的常规事,才让大众不再用异样的眼神看我。”
“真好。果然要大环境优秀,我才能放心展露我的优秀啊。”
天乌毕业后选择成为一个自由职业者,业务繁多。
接受心理咨询,协助打击犯罪,有时帮人分析一下恋人或配偶有没有出轨,有时则帮想养猫的人选猫,或者帮弄丢了猫的人找猫。
说到与猫相关的业务,那是天乌从小学时就开始发展了的。
最初是学校里多了一只很凶的野猫,天乌拿着一张半年前的寻猫启事给凶猫找回了主人。
在猫与主人相认之后,很多师生震惊地问天乌:
“你是怎么看出那只野猫与启事上的是同一只的?”
“而且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启事?”
“那些启事被贴出来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猫主人都已经放弃了寻找,张贴在街上的启事也已经被撕得差不多了。”
天乌的视线落在小绒毛身上,无辜地说:
“那张启事我是在学校外墙上看到的。就是堆垃圾的那边,可能因为经常被垃圾挡住所以撕漏了吧。”
“至于怎么看出新来的猫就是启事上的那只……一看就知道呀。”
“猫走丢时已经三岁了,从三岁到三岁半,猫的外表变化不大。”
众人恍惚:不大吗?毛都不是一个颜色了。而且神态根本是两个极端。
天乌脸上表露出不解:
“你们真的看不出来吗?”
“我觉得这就像是拿一个三十五岁的人和其三十岁的照片做对比。”
“即使照片中这人的穿着更光鲜亮丽,表情也更柔和轻松,而三十五岁的大活人表情很凶恶、皮肤黑了好几度,但毕竟大活人没有破相,所以要认出是同一个人也不难吧?。”
“至少会觉得二者很像。”
“在知道有人带着善意地正找照片上的他时,可以通知一声寻找者?”
天乌:虽然我真正确认还是靠了小绒毛与那只猫的交谈,但我也确实看出了真猫与寻猫启事上照片的相似。
众人只能说:“不愧是长期云养猫的高手。”
第578章 0578
☆、相似又不同
后来不少人在养猫前就喜欢找天乌问一问他们打算卖或领的猫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隐患。
天乌给出了很多有价值的判断:
“这只身体应该有病, 它的表情在说它痛。”
“这只是有主人的,应该是卖家偷来的猫。”
“这只很健康,不过它与它的哥哥——就左边那只——感情很好。建议愿意一次养两只猫的才选它, 不然把它们兄弟分开, 可能会让两只猫都抑郁。”
……
这让天乌小小年纪便赚了不少外快。
虽然是远不如天锦的开口祝福费多,但够天乌买不想被父母知道的零碎东西了。
也是通过无数猫的反应,天乌才完全确定了小绒毛不是他的幻想。
因为其他人虽然看不见小绒毛,但猫能。
天乌:不过, 这好像不能证明小绒毛不是鬼?据说猫是能看见鬼的。
小绒毛:“即使是鬼,我也是猫仙鬼。”
天乌:“哎, 故事里好像说, 死后的灵魂既可能成鬼, 也可能成仙。你大概属于成仙的那一类。”
小绒毛:不, 我是成社畜的那一类。
在大学毕业、正式投身工作后,天乌的多项业务偶尔会出现交叉。
比如, 在拿钱帮顾客鉴定猫时, 听见小绒毛说:“呀, 这猫旁观了一起凶杀案全场。”
天乌:“……”
小绒毛在天乌的手机上点开一个新闻页面,说:“就是这起凶杀案。这猫清楚看到了凶手的脸,记住了凶手的气味, 还看到了凶手藏凶器的地点。”
于是天乌只好对猫业务的顾客说:“这只猫好像见过血。我是说, 人血。大量的人血。”
猫业务顾客毛骨悚然,但因为实在喜欢这猫,于是不死心地问:
“你确定吗?我相信你的专业, 但, 我的意思是,也许它以前和人一起遭遇过车祸, 或者它曾经在医院急救科待过?那些也算是见过大量人血。”
天乌:“我需要进一步确认。”
猫业务顾客:“你请,你请。”
天乌怀中抱着一只所有人都能看见的猫、肩上站在一只除他之外没人能看见的猫,走到街上。
肩上的猫问怀中的猫:“那个杀人犯在哪儿?你现在能闻到吗?”
怀中的猫:“不用闻,我知道。犯案后他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地回家了,之后一直在过正常生活。他家住那边。”
天乌带着两只猫和猫业务顾客一起到达了那个犯人附近。
怀中的猫挥爪子:“就他,就他。杀人,还嫁祸,好多血。”
天乌让猫业务顾客留在原地,自己则向那人走近。
那人意识到天乌是冲他来的,先是防备皱眉,然后注意到了天乌怀中的猫,他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天乌由此判断猫没有认错人。
那人转身想跑,小绒毛飞扑到那人前方,踹了他小腿一脚,那人摔倒在地。
——人看不见小绒毛,可不影响小绒毛揍人。
剩下的就是警方的工作了。
警方看着报案的天乌:“……你说,猫指认他?”
天乌: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玄幻,但,你们查查呗?”
“好多人都看到他一见到这猫就心虚想逃,而附近居民很多都可以证明被害者生前经常喂这只猫。”
“既然那案子还没结,我觉得,这人起码值得一场审问吧?”
警方:“要不是你在我们这里一向记录良好……行了,来都来了,那就问问吧。需要被问的还有你,以及你的……猫业务顾客。”
猫业务顾客很茫然,她是真没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不过还是很愿意配合警方。
天乌带着两只猫和警方一起重新去了一趟嫌疑人住处附近。
在喵喵声中,一行人最终走到一面砖墙前。
能被人看见的猫对着一块砖挥动爪子,说:“喵,喵,喵。”
天乌看向几位警察:“你们也能懂它现在的意思吧?这指示应该不需要翻译?”
警察无话可说地去查看那块砖,居然轻松取下,找出了一把刀。
警察:嚯。
嫌疑人本就因为意外在猫身上露了破绽而内心慌张,面对凶器,心态彻底崩溃,交代了一切。
天乌看向围观了全程的猫业务顾客:“嗯……这猫……”
猫业务顾客语气铿锵:“就它了。我的猫。”
天乌:“其实如果你觉得不吉利,也不用勉强。”
猫业务顾客:“怎么可能不吉利?这可是能帮主人抓住凶手的猫。对凶手才不吉利,对主人太吉利了。”
天乌:“既然你这么想,那么,祝你们相处愉快。”
除了委托费之外,这位猫业务顾客还额外给了天乌一个大红包,以表达对他准确解读猫心、及时抓到犯人的赞赏。
后来,警方在办案时遇到有猫的情况,也经常会问一下天乌。
倒不指着每次都能获取重大突破,但能多一条线索是一条嘛。
办案这事就是这样,很少能一锤定音,经常都得一条一条小线索地不断累积,量变出质变。
某天,工作渐趋稳定的天乌接了一个心理咨询的活。
给他付费的是一对夫妻,工作内容是鉴定他们家的九岁儿子心理是否健康。
天乌:“鉴定?”他觉得这个词用得颇为微妙。
这个男孩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兄弟俩是同卵,长得很像,但即使是陌生人,也能在初见面时准确区分二人。
因为弟弟阳光活泼,哥哥阴郁沉闷。
他们的父母觉得,同样的养法,兄弟俩怎么会差这么多呢?
既然不是环境的问题,那就肯定是哥哥本身的心理有问题。
在与阴郁男孩交流之前,天乌先与这对父母谈了谈。
父母抱怨:
“这孩子从小就闷得很。”
“在还是婴儿时,逗他他就不会笑,长大些后见了人也不会打招呼,学习成绩也不好。”
“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没有他弟弟讨喜。”
“有时候看人的眼神特别阴沉,就好像……好像电影里的反派角色。”
天乌:“你们经常对他说‘为什么不学学你弟弟’‘你就是不如你弟弟讨喜’这类话吗?”
父母:
“……只要不是被气急了,一般我们也不会那么说。”
“我们其实真的很努力地想要公平对待两个孩子。”
“刚知道怀的是双胞胎时,我们可高兴了。非常期待拥有两个萌娃,所有东西都是成对地买。”
“后来是那孩子自己不断地给我们的期待浇冷水。”
“同一天出生的同卵双胞胎,我们总不至于一开始就故意偏爱一个、苛待另一个嘛。”
“是老大自己总跟我们亲近不起来。”
“我们听说你也有一个很受欢迎的双胞胎弟弟,所以,也许你说的话那孩子愿意听?”
天乌与那个阴郁男孩单独坐到了天乌的办公室里。
小绒毛四肢大张地趴在桌上睡觉。
天乌手指一下一下地轻点着小绒毛的一只爪子,同时与男孩闲聊。
男孩眼睛盯着天乌点爪子的那只手,面露疑惑,搭话时心不在焉,但始终没有询问天乌究竟在点什么。
天乌:哦,这个与我家庭背景相似的男孩,也看不见小绒毛呀。
男孩终于忍不住问了天乌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有病吗?”
天乌:“截至目前,没觉得。”
男孩:“为什么?很多人都说我怪。”
天乌:“怪与病不是一回事。病是需要治疗的,怪则可以是一种特色——四年级的小学生应该可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吧?”
男孩:“那你怎么确定我的怪不是病呢?”
天乌:
“怪和是不是病根本就没关系。不怪也不代表就没病。”
“我正式开始学习心理学的第一天,老师就告诉全班同学,‘学习过程中,你们会发现书上提到的很多病症自己身上好像都有。这时候请相信自己是健康的,起码是没大病的。不要贷款生病’。”
“其实心理健康与否是一个相对概念,而不是绝对。”
“偶尔心理生点小病,就像偶尔打两个喷嚏,属于完全没有治疗必要的小问题。”
“而不需要治疗的问题,其实就可以等于没病。”
小绒毛闭着眼睛开口:“你这么掰扯,确定你老师没意见吗?”
天乌:我的多数老师对我应该都没什么印象。自然也谈不上意见。
男孩:“我不活泼,不阳光。”
天乌:“嗯哼?”
男孩:“所以有病。”
天乌笑了:
“关于外向型人格与内向型人格,有非常详细的理论研究分析。”
“如果你对此有兴趣,你可以自己找相关书籍来看。”
“我这里只做一个总结论:二者在人格层面上都是完整的、健康的,没有优劣之分。”
“至于阳光与否,既然这是用自然现象做比喻,那么我也用天气来类比。”
“如果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是阳光灿烂,没有夜晚、没有风雨、没有电闪雷鸣,这星球怕是距离毁灭不远了。”
男孩:“……”
天乌:“其实你想问的核心问题是,为什么那些人都不喜欢你、只喜欢你弟弟,对吗?”
男孩:“所以,为什么?”
天乌:“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那些人吗?”
男孩:“应该……不?”
天乌:“那么,你为什么要在乎你不喜欢的人喜不喜欢你呢?你为什么不去与你喜欢且喜欢你的人亲近呢?我不相信你身边所有人都不喜欢你,也不相信你不喜欢你身边的所有人。”
男孩:“我有一个舅舅,他很喜欢我、很不喜欢我弟。但爸爸妈妈不喜欢那个舅舅,说他……不务正业。”
第579章 0579
☆、迟早会各过各的
天乌:“他做过犯法的事情吗?”
男孩:“我不知道。”
天乌:
“你最好确认一下。”
“喜欢或讨厌虽然只是私人感情、可以不掺杂现实因素, 但喜欢一个违法者,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
“因为违法经常绕不开钱,而卖小孩是历史悠久的赚快钱选项。”
“如果你舅舅有案底, 指不定他哪天就把你偷去卖了。”
男孩震惊。
小绒毛睁开眼看向天乌:“你还有没有点作为心理医生的职业素养了?这是工作时间能对顾客说的内容吗?顾客付钱是让你讲无根据故事吓唬小孩的?”
天乌:虽然我有证, 但严格说来我并没有从事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我这里也不是心理诊所。这只是我的兼职之一。请理解兼职的不完善。
天乌继续对男孩说:
“除了喜欢你、不喜欢你弟这种情况外,还有一大类情况你必须关注。”
“就是对你、对你弟都没感觉,只把你们当成路人甲的人。”
“这些人你大概率不能与他们成为至交好友, 但看到他们存在着,你能得到内心的平静。”
“我们必须学着接受这么一个现实:我以及我讨厌或喜欢的人, 对世上绝大多数人来说, 都无意义、他们不在乎。我付出了强烈感情的人,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此人存在着。”
“去看看那些无视了你们的人, 你会意识到这世界固然不是围着你打转,但也不是以你弟或你父母为核心。”
“在世界之中,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渺小的。”
离开天乌的办公室时, 男孩带着一脑袋需要他花时间处理的问题。
比如看介绍不同类型人格的书籍、确认他舅舅是否有案底、在身边寻找对他弟讨厌或无感的人……
男孩:好忙呀。
天乌则对男孩的父母说:“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小孩, 没什么问题。”
父母:“没病?可我们让他做过几套心理测试题,他的分数……”
天乌:
“心理测试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系统项目,不是根据一两套题、看看最终得分就能判定的。”
“尤其当做题人对题目充满抗拒、心态不配合或已有预设倾向时。”
“判断答案的可信度也是一门课程, 固化的分数未必靠谱。”
“当然, 如果你们觉得我一个人的分析可能有误,你们也可以再咨询其他心理医生。”
“但我估摸着,结果大差不差。”
“这个年龄的小孩, 与父母拧着、与老师抬杠、与同学吵架, 都是再常规不过的活动了。”
“找十个孩子,起码八个都这样。剩下两个叫‘别人家的孩子’。”
“你们家仅两个孩子, 就有一个是其他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这已经算得上撞大运了。”
父母:
你这么一说,想想同事们、邻居们对各自孩子的抱怨,好像还真是?
老大虽然不讨喜,但也没在外惹出一堆烂摊子需要我们去道歉赔钱。
他成绩虽然不太好,但也不至于不及格,而且每天的作业都有好好做,不需要我们血压飙升地吼着他做。
隔壁小区那谁谁,就因为孩子作业的事情,气到住院了。
如此一想,我们家这大儿,比上虽然不足,但比下好像有余?
那天之后,这对父母没再找天乌问过儿子的心理问题。
不过几年后,那位从阴郁孩童成长为阴郁少年的大儿子自己来找了天乌,问:“你嫉妒你弟弟吗?”
天乌:“咨询要付费。”
阴郁少年掏出自己的零花钱。
天乌:“哟,还真是正经想问啊。”
他不客气地收下钱,说:“行,那我就正经回答你吧。我跟我弟,各有各的圈子,基本上,过得互不打扰。只偶尔有你这样的来好奇我与他的关系好坏。”
阴郁少年:“各过各的啊……”
天乌:“其实一对兄弟,不管是感情好,还是不好,都迟早是会各过各的。你现在住校了吗?”
阴郁少年:“住了。”
天乌:
“那不就结了。”
“中学就开始住校,大学肯定更是住校。”
“大学毕业后只要工作地点不是距离父母家很近,就得租房,然后买房。”
“于是,你跟你兄弟能有多少相处时间呢?”
“如果两人感情好,你们可以经常约出来见面。而如果感情不好,见面时间大概就只有周末及过节看望父母时。”
“等到你结婚之后,一年甚至可能便只见面一两次。”
“这种情况,你兄弟对你能有什么影响?”
“能影响你的人,只有你主动、持续关注的人。”
阴郁少年:“家庭、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可以这么小吗?”
天乌想了想,说:
“我本想以我的经历证明影响就是可以这么小,但又一想,我的情况不够常规。”
“虽然我的父母偏心我弟,但我有偏心我的猫。”
“我小时候并没有感到过寂寞,反而喜欢一个人待着的时光。因为身边没其他人我才能与我的猫尽情聊天。”
阴郁少年:“……啊?”
天乌神秘一笑,说:“你知道吗,我们行业内有一个说法,说我们这帮学心理的,心理有病的概率比普通人高多了。基本可以说人均有病。”
阴郁少年沉默一会儿后,冷着脸说:“看来我的付费效果到期了。”
天乌摊开右手,左手食指指向右手,对阴郁少年说:“这掌中正站着一只猫。白色的,带少量黄毛,眼睛金黄色,仅五十六天大。”
阴郁少年:“……”
刚把自己塞进空水杯里、距离天乌的右手有一米远的小绒毛:“……”
阴郁少年离开。
天乌笑着看向杯中的小绒毛,伸手罩住了杯口。
小绒毛:“挠你哦。”
天乌:“你这个姿势吧,挠起来可能有点费力?”
小绒毛扭动、出爪,最后只用肉垫与天乌的掌心碰了碰。
天乌握住小绒毛的爪子,另一只手把杯子倒扣到自己手上,将小绒毛倒出杯子。
天乌:“你们猫怎么这么喜欢往狭小的地方钻?我昨天用的那个大杯子你怎么不进去?”
小绒毛:“身体硬邦邦的人类是不会理解液体的快乐哒。”
又过了几年,天乌遇到了心仪的姑娘,进入了恋爱模式,直至开始谈婚论嫁。
在定下婚礼日子的那天,小绒毛对天乌说:“我要走啦。”
天乌:“……什么?”
小绒毛:“就是离开这个世界、去其他世界。”
天乌:“是……字面意思,还是……”
小绒毛:“是字面意思啦。你也可以科学一点理解为,我即将离开这个星球,去其他星球继续生活。”
天乌大松一口气。
小绒毛:“你好像不是很难过哦。”
天乌笑道:“你也不怎么难过呀。”
小绒毛:“因为我很清楚,所有的相聚都会有分离。我已经经历过很多很多次这样的分离啦。”
天乌:
“是的,我也很清楚,随着人的长大,与家人总会有各自生活的那一天。”
“尤其,你曾不止一次告诉我你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让我不要太依赖你。”
“在父母的房子中,我有自己的独立卧室。”
“在住校时,我也可以给我的床罩上帘子、隔离外界视线。”
“可当我结婚后,我很难再拥有足够多的独立空间。”
“或者说,从陷入热恋开始,我与你的互动便越来越少。”
小绒毛煞有介事地叹气:“孩子长大啦,难以想起家里的老猫啦。”
天乌:“所以猫要去别人家当小猫了?”
小绒毛:“啊嗯。”
天乌:“你会参加我的婚礼吗?”
小绒毛看看回负司通道,说:“大概来得及参加。可能我就是会在你婚礼现场离开叭。到时候你忙,就不用特意送我啦。以后你好好哒,也知道我好好哒,就行啦。”
天乌顺着小绒毛的视线看去,问:“那里有什么是你能看见、而我看不见的吗?”
小绒毛:“有一个通道呀。禁止我继续在这个世界停留、催促我去其他世界工作的通道。”
天乌:“工作啊……”
小绒毛:“我照顾了你那么多年,这工作不辛苦吗?”
天乌:“带孩子确实是个辛苦活。希望你到达另一个星球后能成为被照顾的那个孩子。”
小绒毛想想自己被安排了有父有母的情绪场,抗拒:“还是不要啦。让我安生地当一只独立自由的猫叭。”
婚礼当天,天乌在小绒毛的注视下完成了仪式主体,然后看着小绒毛蹲坐在一个拥挤的花篮中对他挥挥爪,接着消失。
天乌感到了惆怅,又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天乌:今后,我的人生,就得我自己走了。不会再有无条件陪着我的猫。
新婚妻子问他:“你在看什么?好像不是突然觉得那篮花特别漂亮?”
天乌笑道:“是突然觉得那花篮中很适合放一只小猫。”
新婚妻子嗔怪地看了天乌一眼,然后转头去拿了一只毛绒玩偶猫放入花篮,说:“这样就顺眼了吧?”
天乌有些愣神,因为妻子挑的刚好是白色中夹杂少许黄毛的金黄色眼睛玩偶猫。
妻子:“虽然你是知名猫控,但很多人都知道,你最喜欢这个配色、这个大小的猫。”
天乌笑容柔和:“是啊,最喜欢。就像喜欢我自己一样地喜欢。”
妻子睨着他:“所以我是嫁给了一只猫?”
天乌:“嗯……也许,你是成为了我的新猫?”
回到总结区的小绒毛“呀”了一声,说:“离开前我忘记再关注一下锦鲤啦。”
第580章 0580
☆、第三十九场——汪汪
小绒毛:
“明明锦鲤和他的暧昧对象们也在婚礼现场, 但完全被我忽视掉啦。”
“而且我也没搞清楚初入那情绪场时看到的水、鱼以及那只突然冒出来抓住我的手是怎么回事。”
“明明之后我在锦鲤情绪场里完全没遇到灵异元素——天锦的持续好运不算。”
负司:“后续剧情也许能弥补你的遗憾。”
小绒毛顺便买下,然后一边看一边抱怨:“这后续剧情里,天乌怎么这么边缘?出场次数少就不说了, 每次出场还都是背景板。”
负司:“这不废话吗?那情绪场又没改名。”
小绒毛:“原来负司员工的活动区域不会直接影响到情绪场名字呀?”
负司:
“可以影响, 但必须是在与原核心有足够多互动的前提下,我司员工导致原核心的重点活动发生偏移,才算影响。”
“如果我司员工从一开始便与原核心各过各的,那这名员工对这情绪场就没多大意义。”
小绒毛:“那锦鲤情绪场岂不是很亏?”
负司:
“还行吧。”
“本来那情绪场有一个情绪特别激烈的故事, 你进去后把一个重要对照组带成了背景板,致使情绪的最高值下降, 但小幅度情绪波动却更多了。”
“综合来说, 那情绪场得到了更多情绪能量。”
小绒毛:“挺好哒。我们没必要追求极值, 绵长持久更有发展潜力。”
负司嗤笑。
小绒毛:“这是跟你学哒。”
负司:“滚去过你的休息周吧, 长不大的猫。”
小绒毛的第三十九场名为:汪汪。
背景介绍:汪,汪汪, 汪汪汪。
个人任务:汪。
团队任务:汪汪汪。
因为任务说明长这样, 所以小绒毛又是带着一肚子火气进入情绪场的。
连带对自己难得拥有的队友也没好脸色。
因为小绒毛这次的队友名叫汪旺。
其实吧, 别说小绒毛,汪旺看看这任务,再想想自己的名字, 都觉得上火。
汪旺:我们骂负司是狗老板, 真他狗的没冤枉它。
入场后,小绒毛和汪旺没有落在同一处。
当然,这个不重要。
现在的小绒毛对于有没有队友、是不是与队友一起行动早已不上心, 只是, 小绒毛入场后面对的第一个场景就让它那满肚子的火气更加暴躁。
小绒毛被一群狗围在了中间。
粗略一数,狗数量肯定超出了十。
只只的脑袋都比小绒毛身体更大。
小绒毛:喵呜……
正当小绒毛准备好了与这群狗打架时, 它听见了人类的脚步声。
然后其中一个人类说:“伙计们,开饭了。哎,你们围在一起干嘛呢?不准打架啊。”
群狗调整包围阵型,让人类看见了猫。
几个人类看看猫,又看看宽敞的场地,再看看场地边缘高高的围栏,最终整齐地发出充满疑惑的:“咦?”
小绒毛没好气:“喵。”
狗们分散开来吃饭了。
一边吃,它们一边时不时看向小绒毛。
小绒毛则改为被几个人类围住。
一人在狗开吃之前从狗食盆里舀出一大勺,此时试探着将勺子递到小绒毛面前,问:“吃吗?很营养的。味道也还行。”
小绒毛面无表情。
众人不确定:
“这么小,应该得喝奶吧?”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养过猫。”
“我们代换一下,如果是这么小的狗……”
“到我们手上的狗好像没这么小的?”
“小归小,但这猫走、站、坐,姿势都很稳。”
“也就是,它的骨骼应该已经足够有力了。所以,应该不是很幼的幼崽吧?”
“应该已经到了可以吃固体食物的程度?”
“把嘴掰看看牙齿就知道了。”
“……谁动手?先声明,我不干啊。”
“我也不干。这看着也太弱了,要是掰出个好歹来,我的良心过不去。”
小绒毛张嘴、呲牙。
人类纷纷夸奖:
“好牙。”
“聪明。”
“来,吃饭。”
小绒毛闭嘴,把头扭开,坚决不碰勺子内的狗食。
同时内心哼哼:我要不是辨认出这里大概是警犬训练基地,我非踹你们两脚不可。愚蠢的人类。
愚蠢人类还在为猫操心:
“看吧,我就说得喂奶。”
“行吧行吧,奶也有,我去拿。”
“二花,来,这勺你帮猫吃了。”
“汪。”
“所以这猫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围墙哪里有洞吗?”
“就算有吧,但这猫这么干净,不像是干过钻洞的活啊。”
“而且不管它是从哪个方向走到这位置的,身上都没道理不沾点泥巴、草屑什么的。它底盘那么低,毛直接都扫地了。”
小绒毛:什么叫“底盘低”?我是整体小巧!
一人伸手把小绒毛整个抱起来,看看它的脚底。
一尘不染。
“不对吧,就算它一直站在原地不动,脚底都不应该不沾泥啊。”
“上午可才刚下过雨,在这场地里走个十来米就足够把它糊成泥猫了。”
“我听说,猫好像有特殊的自我清洁技巧。不少家猫一年只用洗一两次澡就够了。”
“是吗?这么神奇?”
“不知道啊,我也是听说。我真没养过猫。我这一身狗味儿,猫根本不乐意搭理我。”
“说到狗味儿,这猫好像不是很排斥我们?”
“不排斥吗?我怎么觉得它好像对我们很有意见?瞧瞧这嫌弃的小眼神。”
“对啊,它是嫌弃我们,是看不上我们的那种有意见,并不是怕我们。”
“我家楼下邻居养了猫,我回家从他家阳台下路过时,有时会与那猫对视上。每次那猫都炸毛,怕得厉害。”
“个体问题吧。我侄子也养了猫,那猫见到我并不会害怕。虽然也不亲近我,不过它是不亲近任何人,包括不亲近给它喂饭的人。高傲得不行。”
“跟这只小猫差不多高傲。一副‘你们人类都是蠢蛋’的态度。”
“所以我还是更喜欢狗。”
“来来来,奶拿来了。牛奶、羊奶,鲜奶、奶粉,还有个奶糕。小猫,你要吃哪种?”
小绒毛只想说:好吵啊你们。
被吵得耳朵疼的小绒毛无奈地吃了两口,勉勉强强对食物品质表达了认可。
警犬训导员们在基地里打听了一圈,最后是食堂的一个后勤想起来:
“早上时,我看到有一只跟这小猫毛色很像的大猫跑走了。”
“我原以为它是来食堂偷吃东西的,检查后却发现食材都没有被咬、被抓的痕迹,我还纳闷呢。”
“现在看来,它是来托孤的?”
警犬训导员:“从早上到中午,这几个小时小猫在哪儿?”
食堂后勤:“肯定不在后厨这边。我检查食材时到处翻过,以这小猫的毛色,不容易藏。”
研究了许久,众人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只发现了小猫脖子上挂着写了名字的猫牌,还有几个小装饰,确定了它应该是有主人的。
“但猫牌正常不是应该加上主人的联系方式吗?只写猫名字有什么意义?”
“很遗憾,不是每一个养宠物的人都足够靠谱。”
“说不定这是专用来托孤的?原主人根本就没打算再把猫找回去?”
“托什么孤?会不会用词?原主人又没死。一群文盲。这叫嫁祸、碰瓷。”
“滚蛋,你才文盲。”
不管原主人是什么想法,训练基地这边都得尝试着找人。
他们在基地附近到处贴小纸条,说:“捡到一只名叫小绒毛的猫,请失主联系xxxxxxx”
并在自己的官方宣传账号上也发出了这条信息。
在失主主动联系他们之前,他们就只好先养着小绒毛了。
很快,基地发现养这小猫意外地简单。
虽然小绒毛看人、看狗都有一种不屑掩饰的俯视感,但结合它的外表,这份俯视却自带萌气。
关键是,俯视归俯视,小绒毛并不捣乱。
它会遵守基地的时间表,只在大家放松娱乐的时间才放开了玩。
当大家忙碌或需要安静时,它会跑到不碍事的地方自己悄摸摸地玩。
有时候,训导员们觉得,就凭小绒毛的这份自律,它俯视一下时不时有违规操作的狗与人,好像很有资格。
警犬们训练时,小绒毛会找一个高处,看着它们训练。
警犬们休息时,小绒毛有时会尝试使用那些训练器材。
使用器材时,小绒毛速度不快,但登高爬低都很稳。
看得训导员们时不时就给它鼓掌,并交头接耳:
“要是猫主人一直不来认领,说不定我们可以训练出一只警猫。”
“先看看它能长多大吧。这个体型当警猫肯定不行。”
“这尺寸走在人多的地方,一不留神就要被踩。”
“虽然我对猫一窍不通,但我怀疑小绒毛属于成年后体型很小的品种。”
“因为它现在的活动能力已经相当稳了,很可能已经接近成年,甚至干脆就是一只成年猫。”
“不会吧,猫真的有成年后这么小的品种吗?”
“我听说有什么茶杯兔、茶杯猫的,大概小绒毛就是这类品种?”
“不,等等,茶杯兔什么的好像只是商家的噱头,和早些年的迷你小香猪一样,都是骗局。”
“实际养几个月后,兔子得用盆装,猪则就是上百斤的大肥猪。”
小绒毛则在琢磨:
等我花一段时间熟悉器材后,我可以提升速度,让他们见识见识猫的猎手风采。
现在还不行。这些器材毕竟是针对大体型狗设计哒,我虽然可以靠着力量、速度、爆发力以及能量辅助使用,但用起来还是有点不顺爪,需要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