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0581
☆、神仙猫猫
小绒毛：在彻底适应之前, 我不能贸然表演。不然一个失足，会让狗和人类看猫笑话哒。
小绒毛回顾自己入此训练基地以来的表现，觉得自己一直保持了成熟稳重的猫设。
小绒毛：之后也要继续坚持下去, 让狗与人对我产生稳定的敬畏之情。我, 可以成为这个基地的监督者。
人类已经发现了小绒毛有成为训练基地食物链顶端的企图，但他们向懂猫的亲友打听后，亲友们都说：
“啊，猫这种生物是这样的。”
“有段子不是说了嘛, 如果你对狗特别好，狗会视你为神, 而如果你对猫特别好, 猫会觉得它是你的神。”
“你们现在是在养一只神来着。请注意端正你们面对神时的心态。”
“处得来你们就继续养, 处不来就给它找个合适的新主人。”
“小绒毛这长相、这长不大的特质、这聪明劲儿, 愿意养它的人应该不少。”
训练基地倒没觉得与小绒毛处不来，就是他们习惯了养狗, 这乍然养猫, 感觉非常新鲜。
每天都能冒出些小问号。
小绒毛从来不会随地大小便。
有时人们会看到它走进厕所, 不久后听见厕所冲水的声音，然后小绒毛大摇大摆地走出厕所。
人类：这猫可真是……太像成精的了。
小绒毛得到了自己的专属食盆，每天都有专门为它制作的食物。
……说是专门做, 但训练基地毕竟是养狗专家, 不是养猫专家，所以那食物，即使不是从狗粮锅里直接舀出来的, 但也依然带着明显的狗风格, 只是比狗吃的更精致细腻一些。
小绒毛：算啦，看在你们好歹有“单独为猫加工”的意识上, 我就给你们点面子叭。
除了第一次做出来的食物实在太狗了让小绒毛坚决不从外，之后小绒毛每次都把分给它的食物吃干净，让单独给它做猫食的厨师很满足。
厨师：“还别说，看猫吃饭和看狗吃饭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哎。狗是大口大口吃得捧场，猫是细嚼慢咽矜持赏脸。不过都让厨师觉得自己的工作值。”
训练基地的官方账号一直以来都有一群人数不多但较为稳定的粉丝。
这些粉丝里的大多数对训练本身并无太大兴趣，就是想看狗。
静态的帅照或傻照，训练时或吃饭休息时的动图，他们都很捧场。
这帮粉丝发现，自从训练基地发布了寻找猫主人的消息后，那只猫就成了宣传图中的常客。
训练图中，猫是背景；吃饭照中，猫是众星捧月；玩耍照中，猫经常出现在狗背上、人肩上。
“这是要成团宠的节奏啊。”
“这猫真的好小、好可爱啊。”
“这么可爱，他主人怎么会舍得扔掉它？”
“想把它偷走。”
“在一群警犬预备役中偷猫吗？好胆色。”
有人尝试着向训练基地提出想养小绒毛。
他们想着：我混不到养警犬的资格，但如果能养一只沾染了警犬气场的猫，也算是迂回实现愿望了。
可惜，训练基地拒绝了。
训练基地表示，如果找不到小绒毛的原主人，他们基地会一直养着小绒毛。
训练基地回复网友：
“反正养小绒毛一点也不费事。”
“除了每天做狗食时顺便做一份猫食外，其他事情小绒毛完全是自己照顾自己，丝毫不用我们操心。”
“其实我们怀疑，即使我们不给它做猫食，它自己也有办法让自己吃饱。”
网友：“神仙猫猫。感谢猫猫愿意给人类投喂它的荣幸。”
为了用实际证据证明养小绒毛的省心，训练基地试图拍摄小绒毛上厕所。
小绒毛：“……”
假装自己上厕所的小绒毛在厕所里与拿着手机进行直播的人类对视。
人类请求小绒毛：“就跟平常一样，你小便或大便，然后冲水……”
小绒毛继续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直播观众“哈哈哈”一片。
直播观众：
“小绒毛的意思是：大胆人类，给朕退下！”
“朕的隐私岂是尔等人类可以围观的！”
“主播快退出去吧，猫要挠你了。”
“退出时顺便帮猫关上门，以示你的忏悔之心。”
“小绒毛最近是不是把不少训练都做得像模像样了？那攻击力可能不弱哦。”
“但警犬训练项目中有专门教不攻击人的吧？”
“你猜小绒毛有没有好好学这课？它只是旁听生，不是正经受训猫。”
主播遗憾退出，并顺手关门，不久后，厕所内传出冲水声。
主播对观众们说：
“你们刚刚看到了，现在这里面只有小绒毛，没有其他人，也没有狗，所以冲水的就只可能是小绒毛。”
“它还会自己扯纸擦拭哦。”
“开关门对小绒毛更是轻而易举。”
“不仅这种转把手便能开关的门，连靠钥匙开关的门，只要给小绒毛钥匙，它也能自行开关。”
“就是费力点。毕竟爪子太小、抓钥匙不方便。”
“甚至密码锁，只要小绒毛看人按过一次密码，下次它就能自己开。”
“我们还在进一步确认小绒毛究竟是认识并记住了数字，还是纯记住了按键位置。”
观众：“这是什么神仙猫精？若非我反复确认了你们是正经的、真正的官方账号，我简直想怀疑你们下一步要打着‘超聪明猫’的噱头大量卖猫。”
主播：“要是真有那么大量的聪明猫，我们更乐意训练出一只警猫队伍。”
观众：
“然后警犬基地改名叫警犬警猫基地吗？”
“大胆，怎么可以把猫放在犬后面？应该叫警猫警犬基地。”
主播：“哎哎哎，但现在的问题是，找不到那么多聪明猫呀。只有小绒毛这么一只，而且体型还不合适。”
观众：“看来是只能当宠物养了。”
在主播与观众聊天时，厕所门被打开。
走出门来的小绒毛跳到洗手台上，用感应水龙头冲了冲爪子，然后扯下一张擦手纸、铺在洗手台一侧，爪子在上面踩了踩。最后给了主播一个眼神。
主播心领神会，立刻把镜头对准这张猫刚用过的擦手纸。
主播一边让观众们看清擦手纸表面的情况，一边解释：
“擦屁屁的纸小绒毛会直接放入蹲坑中冲掉，但洗爪子后擦爪的纸，因为垃圾桶口在那个位置，小绒毛用起来就不太方便。”
“有时候小绒毛会努力把纸团起来踢进垃圾桶，但经常准头不好、掉在旁边地上，需要人帮忙善后。”
“有时候小绒毛不耐烦处理，就会放任纸平摊在洗手台角落，等之后路过的人处理。”
“你们透过镜头应该可以看清吧？擦手纸上有小绒毛踩出来的湿脚印。”
“因为擦手纸有一定的厚度，所以这脚印干了后依然会留下痕迹，很容易辨认是小绒毛用过的。大家也就不介意帮着处理。”
观众纠正：“应该说，你们很荣幸能帮猫处理。”
主播：“对对对，是荣幸。”
小绒毛向外走去，主播把猫用擦手纸扔进垃圾桶后也跟上。
主播：
“啊，有人问为什么不把垃圾桶改放在方便猫扔纸的地方？”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
“你们刚也看到了，那洗手的区域就只有那么宽，垃圾桶换个位置便容易碍事，所以只好先委屈猫了。”
“不过领导批准了会尽快重新规划、调整布局。”
“只要确认了小绒毛会长期在我们基地生活，我们就肯定不会一直委屈它。”
“对，截至目前，我们依然没找到小绒毛的原主人。”
“虽然有几个自称是小绒毛主人的人来过，但……”
“第一，小绒毛完全不搭理他们，看他们的眼神还没有看狗的亲切。”
“第二，他们拿不出任何与小绒毛相处过的证据。好不容易有一人拿出张照片吧，还是P的。”
“第三，他们说不出小绒毛猫牌和项圈的材质，也讲不清楚这两样东西是在哪里定做的。”
“我们之前考虑过会有人因为小绒毛可爱而来假装是它的原主人，但没料到居然有更多的假冒者来是为了蹭小绒毛的热度。”
“蹭也就算了，流量时代嘛，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蹭热度之前要做功课啊同志们。”
“好说我们这里也是警部直属基地，有些人对我们鉴别谎言的能力是有什么误解？”
“甚至还有一两个欺骗不成便试图强抢的……”
直播观众：
“哈哈哈。听起来某些人的下场可能有点惨。”
“该。”
“有时候我们确实需要接受这么个悲伤的现实：当代很多人痴迷流量，为了流量可以不择手段，被流量糊住了智商、抹去了常识。”
“所以训练基地肯定不会给小绒毛找新主人吗？”
主播：
“不找。不放心。”
“谁知道新主人对小绒毛会不会只三分钟热度，或者无下限地压榨小绒毛的流量价值。”
“实际上我们对原主人也不放心。毕竟那人已经抛弃过小绒毛一次了，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
“与其把小绒毛交出去后提心吊胆、经常监督新主人原主人，还不如我们自己养。”
“我们会时不时发些小绒毛的生活照，请大众监督我们。”
观众：
“好的。我们一定会认真监督你们的。”
“要天天发小绒毛的照片呀。”
几个月后，基地和网友们在反复认识到小绒毛异常聪明的同时，也确认了它真的不会长大。
在多次体检证明了小绒毛健康之后，无数网友对训练基地表达了羡慕嫉妒：“真正的茶杯猫啊。”
第582章 0582
☆、很容易混
训练基地：
“医生说应该是一种病变。”
“可能这也是小绒毛被它的原主人丢弃的原因, 说不定它的原主人以为小绒毛已经死了。”
“小绒毛的猫牌，可能是陪葬品，所以才没有加上主人的联系方式。”
网友：“小绒毛的寿命会比正常猫短吗？”
训练基地：
“医生也不能肯定, 只说是不排除那种几率。”
“有可能小绒毛的身体前一天还好好的, 第二天却突然衰弱。还可能偶尔出现假死。”
“不过我们保证，在小绒毛活着期间，我们会让它高高兴兴的。”
网友：“对，成为快乐猫猫。”
小绒毛在训练基地里基本可以随便走动, 也可以在工作人员打理官方账号时，守在他的屏幕前看他与网友的每一条交流。
训练基地内负责与网友交流, 包括时不时搞点直播的, 只有一人。
就是那个一度想给网友直播小绒毛上厕所的家伙, 名叫范知。
因为每周都需要给小绒毛拍几次照发给网友们监督——不一定是让小绒毛作为照片主角, 但反正需要小绒毛出镜——所以范知与小绒毛很熟，也对小绒毛有更多的猜想。
比如, 范知怀疑小绒毛识字。
又比如, 范知也怀疑小绒毛能听懂人话。
这里的“听懂”指的不是像经过训练的警犬那样对部分口述指令建立起条件反射, 而是真正理解了语言的含义。
可惜，范知拿不出证据。
每次范知审问小绒毛“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识字、是不是能听懂人话”时, 小绒毛都回以他看傻子的表情。
态度特别坦荡, 没有半丝破绽。
而网友们对于范知的这类猜想则说：
“对对对，我也觉得我家猫完全能听懂我的话，但它就是装听不懂。”
“准确地说是, 选择性地听懂。”
“有利于它的, 比如叫它吃饭，比如提到好吃罐头放在柜子第二层, 它就能听懂。”
“不利于它的，比如叫它别挠沙发，它就听不懂。”
“听懂与听不懂，这是一道主观唯心题，而不是客观题。答案取决于猫猫的心情。”
范知自我怀疑：难道真是因为我与其他猫接触太少了，所以才把小绒毛身上的所有猫都具备的特质错当成独属于小绒毛的异样？
自来到这个情绪场后便一句人话都没说过的小绒毛：嘻嘻嘻。
小绒毛发现，身处人类地盘、不说人话、但让人类明白它的意思、让人类给它安排好舒心的生活环境，一点儿也不难。
即使偶尔它表现得过分聪明了，人类也会自己给它找到解释，不会真怀疑它有问题。
小绒毛：猫在人类社会真的很容易混呀。比需要辛苦工作的狗容易混多啦。
经常被小绒毛以俯视姿态打量的狗们对待小绒毛的态度一直很友好。
允许小绒毛随便踩在它们背上、脑袋上，还愿意陪着小绒毛玩玩具。
小绒毛有时会纡尊降贵地与狗们玩一玩拍爪，有时会与狗们赛跑，让狗们知道不要小看猫、以后正式工作了也不要对外表柔弱的猫及人过分掉以轻心。
小绒毛用猫语对狗们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们被训练来保护人类，你们需要尽职尽责，但你们也一定不能忘了保护自己。”
狗：“汪。”
小绒毛继续用猫语：“如果我用人语对你们说这些话，你们也许能听懂一部分？其实如果避开监控，偷偷在你们耳边说，人类应该不会发现我会说人语。”
狗：“汪。”
小绒毛依然用猫语：“不过还是不要冒险啦。决定了这场不让人类知道我会人语，就要执行到底，不能抱侥幸心理。说不定你们的耳朵里就安装了监听器呢？”
狗：“汪。”
小绒毛：“傻狗。”
狗：“汪汪。”
当小绒毛在训练基地住了半年之后，一部分狗完成了训练，分别前往自己的工作单位，正式开启它们作为警犬的工作，而训练基地也迎来了新的受训者。
小绒毛：原来当老师是这种感觉呀。一批批的学生来，一批批的学生走，而老师则在原地进行着内容大致相同、只细节上不断优化的教导。
在训练基地里待了一年之后，小绒毛已经能以不输给警犬的速度、零错误率地完成一整套障碍跑，在搜索项目方面它也表现惊艳。
但服从性差得没眼看。
不管训导员下达什么指令，小绒毛都有自己的想法。
听不听指令取决于小绒毛的想法与训导员的指令是否重叠。
训导员试着让小绒毛练一练随行，结果它跟着人走不了几步就要么跳到人肩上、把人当坐骑，要么跑远自己玩去了。
一个训导员说：“小绒毛让我想起了以前尝试训练边牧的感觉。小绒毛还不如边牧呢，边牧起码不会因为懒得走路而赖在人肩上。”
另一个训导员指出：“那不是体型限制吗？”
小绒毛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脱离这些人类，自己开班教狗了。
小绒毛：但在我不开口说人话的前提下，哪个冤大头会愿意把自家狗送给我教呢？而且离开这里后，我也没有训练器材可用呀。
仔细思考了几天后，一个夜晚，小绒毛走出训练基地，找到一只小奶狗，带回基地。
然后第二天早上，人类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训狗工作时，就看到训练场上，猫已经开始训奶狗了。
人类：“……”
正经受训的预备警犬们：“汪？”
人类尝试与小绒毛讲道理：“这狗哪儿来的？”
小绒毛：“喵。”
人类：“肯定不是我们基地内的。”
小绒毛：“呜。”
人类：“不是任何狗都能在我们这儿受训的。这行当比较讲天赋，或者叫品种。它这品种的不行。”
猫：“呼。”
人类去调监控，没找到小绒毛是什么时间、从哪里出基地的，但看到了小绒毛带着小奶狗大摇大摆走进基地的画面。
路过监控时，小绒毛还很是不屑地看了监控一眼。
人类：这猫……
值夜的人反省：“对不起，是我失职。”
其他人：
也不能怪你。我们这儿长期风平浪静的，谁也不会整晚不错眼地盯住所有监控画面，就没那必要。
真要有歹徒进来，闻着味儿的狗子们能叫翻天。
也就是小绒毛的气味太被狗子们熟悉了，才纵得它来去自由。
不过理虽然是那么个理，但现在这么一回放……这猫显得是真嚣张啊。
虽然多了一只编制外的狗，但基地内的训练没有受到分毫影响。
预备警犬们的受训时间，小绒毛会严格约束自己带进来的小奶狗，绝不让它妨碍正经训练。
等到正主们都不用训练器材时，小绒毛才会指导小奶狗上去用。
训导员试图告诉小绒毛，以小奶狗这体型，使用这些器材不合适。
即使小绒毛自己能以更小的体型在这些器材上适应良好，但小奶狗不是小绒毛，这奶狗连平地走路都还不稳当呢。
不过训导员在把话说出口之前就意识到，小绒毛和他们一样清楚器材的局限性。
小绒毛并没有打算让小奶狗立刻使用这些器材，而是先引导小奶狗熟悉。
或者说，是以器材为引子，给小奶狗画一张大饼。
饼的内容大概是：“加油，努力。你未来可以和这些警犬一样飞檐走壁哦。”
小奶狗吃下了这张大饼，训练得很卖力，但受限于天资，它未来想与警犬比——哪怕只比打架能力——可能不太现实。
基地去寻找了这小奶狗的来历，比寻找小绒毛的来历容易很多。
在小奶狗出现于基地的当天，基地就了解了详情：
小奶狗本来是和它妈妈一起生活的，但它妈妈前天晚上被车撞了，很快死亡，小奶狗便成了孤儿。
接着小奶狗被晚上跑出基地玩的小绒毛遇见。
小绒毛给了小奶狗一块奶糕，小奶狗就跟着小绒毛来基地了。
基地众人：哟，小绒毛出去遛弯还带着零食呢？
得知基地多了一只编制外的、无主的狗，有网友摩拳擦掌地问：“这只我们可以领养吗？”
基地：“这个你们可能得与小绒毛商量。”
范知又开了一次直播。
直播画面中，小奶狗趴在地上，小绒毛的爪子搭在小奶狗脑袋上，霸气地直视镜头。
网友：
“懂了。这只是猫陛下你的私有物，我们不跟你抢。”
“呜呜呜，小狗好乖，猫也好可爱。”
“不知道小绒毛会不会捡更多狗或者猫进基地。”
“一两只基地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地养着，可如果数量多了，怕是不行吧？”
范知：“领导们也在研究这个问题。希望能研究出皆大欢喜的方案。”
小绒毛没有让人类过分为难。
有了小奶狗之后，小绒毛没有再大半夜独自跑出基地，而是监督小奶狗遵守预备役警犬的作息，并适当调整预备役警犬们的训练强度给小奶狗安排训练方案。
一年之后，小奶狗已经被训练得相当出色。
当不了正式警犬，但完全可以当个小区保安。
接着，小绒毛在距离基地不远的一个住宅小区，给这只已经不奶的、被取名为银杏的狗找了一份保安工作。
训练基地：“啊？”
那小区的保安队长来训练基地说明情况时，挠头傻笑：
“就，我们近期打算招聘几个新人，正好小绒毛叼了银杏的两寸照片来。”
“小绒毛把那照片放在了我桌上摆着的入职申请表的照片位置，还沾了点茶水粘了下。”
第583章 0583
☆、城市守护者
保安队长：
“小绒毛在那张表的姓名位置用爪子划了一个图案, 虽然划得比较抽象，但我们猜应该是银杏叶……”
“我是你们基地的忠实粉丝，我看到你们说过银杏的去向由小绒毛决定、你们把关。”
“现在小绒毛已经决定, 所以你们的把关……可以批准吗？”
基地：“你稍等啊, 我们这边确认一下。小绒毛行动之前没跟我们商量。”
保安队长连连点头：“理解理解。猫是这么任性自我的，小绒毛尤其。我不急，你们慢慢商量。”
基地众人一边去找小绒毛，一边相互嘀咕：
“银杏哪儿来的两寸照片？范知是给银杏拍了不少照, 但没一寸两寸那种证件照吧？”
“不，那个, 拍过。不是范知拍的, 是上一批毕业的狗子拍证件照时顺便也给银杏拍的。”
“什么证件照？我们哪有给毕业生拍证……啊, 你是说那次那个面子活动？”
“就那次。拍好的照片给了被拍照的狗一份。”
“其他狗的应该都是被它们的训导员拿着, 银杏那份，因为当时银杏是被小绒毛推着参与拍照的, 我们基地也没有分出人手专门照料银杏, 所以照片好像就是给了小绒毛。”
“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当时小绒毛推着银杏去拍照，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为了给银杏求职做准备？”
“哇……”
当众人找到小绒毛时, 小绒毛已经听说了保安队长的来访, 并已把银杏打理得体体面面。
然后，在基地众人的见证下，银杏与保安队长签约成功。
基地对保安队长表态：“虽然说银杏不算是我们基地的正式学员, 但它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而你们小区距离我们这里又不远，所以丑话说在前面, 如果让我们知道银杏的工作量与待遇不匹配……”
保安队长庄重回应：“我们一定会给银杏符合它贡献的待遇。我们会和你们一样，经常在网上公开银杏的照片、工作视频，欢迎大众监督。”
基地：“哟，准备打造网红小区呢？”
保安队长又笑起来：
“征得了业主们一致同意的。”
“业主们还说，希望银杏入职后，小绒毛能经常来看望银杏。这样小绒毛就也可算是我们小区的半个住户了。”
基地：不是很懂现在小区业主们的生活理念。
基地内在这方面最内行的范知对保安队长说：“追逐流量本身没什么问题。只希望当你们发现流量不如你们预期时，你们的心态能稳住，不会迁怒你们原以为会带给你们大量流量的银杏。”
保安队长：“我们会用实际行动证明。”
银杏似乎已经非常清楚情况，所以它虽然表情中有着对小绒毛、对基地、对基地内的预备役警犬们的恋恋不舍，但还是坚定坚强地跟着保安队长走了。
基地众人对银杏也有一些不舍，并有很多祝福。
和他们送走每一届学员的感情相似：
“银杏跟在那位队长脚边的姿态，还真显露出了跟随训练的效果。”
“好狗啊。”
“小绒毛的训练很好。”
“以后可以定期去看看银杏的工作情况。”
“把这事正式写入日程表里吧。”
既然银杏已经顺利走入了工作岗位，基地就开始期待小绒毛的下一个训练对象了。
接连几天，值夜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外墙一圈的监控，等着看小绒毛什么时候会出去找新狗。
——或者找只猫回来也行呀。
现在的外墙监控已经没有死角了，肯定不会又发现不了小绒毛的偷溜。
但是，小绒毛没有出去，而是在几天后又一批毕业狗离开时，站到了毕业队伍里。
基地：“哎？”
小绒毛对人类微微点头，示意：对，就是你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基地：“哎……你离开后能照顾好自己吗？”
小绒毛：“喵。”当然啦。
基地：“嗯……如果遇到了麻烦，你随时可以回来。这里会一直欢迎你。我们会一直留着你的小窝。”
小绒毛：“喵。”肯定哒。
基地好奇：“你离开后打算做什么。”
小绒毛：“嗷。”劝你们不要逼我说人话。我憋这么久只用肢体语言及表情与你们人类交流很不容易哒，不要试图破坏我的坚持。
范知在官方账号中发出通告：“小绒毛要离家远行了。祝它事业有成、生活幸福。”
网友们一溜烟地表达祝福。
只夹杂着一两条表达纳闷：“猫离家出走是适合祝福的事情吗？那是猫啊，出去就变野猫了。”
有人斥道：“那是小绒毛，可不是一般猫。一般猫离家出走前难道会跟家里人打招呼？小绒毛既然打了这个招呼，就说明它会时常回家看看的。”
“真的会吗？它认路吗？它住进基地后很少出门吧？”
范知：“其实小绒毛的出门次数还是很多的。除开它自己溜出去的时候不算，它有时会和我们一起去看望警犬们的工作情况，也会陪同去接新学员。”
网友：
“我看到过小绒毛背着二维码上街，劝人下载反诈APP。我这儿还存了图。”
“下载能摸猫吗？”
“摸不到。小绒毛会灵活地躲开，并给你一个高贵冷艳的瞪视。”
“有的警犬会让摸，但最好不好摸，那是在打扰它们工作。”
两周后，基地和关注此事的网友都发现，小绒毛每周会回基地待两天。
周五晚上回来，周天晚上离开。
“像极了住校生。”
“和周末探亲的工作党也像。”
大家也查清楚了小绒毛工作日在外干什么。
训练猫和狗。
小绒毛游走在一个又一个居民楼，挑选它看得上眼的猫狗，指点它们训练技巧。
家养猫狗和野生猫狗都可能成为小绒毛的训练对象。
选定对象后，小绒毛会试训一天。
如果对方有点天赋，就持续训练一周。
如果一周后还有更多进步空间，就接着训练第二周。
但训满两周就顶天了。
小绒毛不会给同一个对象训练第三周。
小绒毛：
两周用来打基础、点明训练方向已经足够，剩下的就看它们自己的悟性与坚持度啦。
如果它们有恒心、有毅力，照着我教的继续练下去，有几率成长到可以自己找工作的程度。
当然，多数傻蛋离开我的监督后会迅速放纵自己，重新成为离开人类照料就生活不顺的呆瓜。
有人期待：
“小绒毛好像是严格执行九五五工作制，每个周末回娘家训练基地休息，工作日的晚上则在训练对象附近的友善人家中暂住。”
“那么问题来了，我能有幸招待小绒毛一晚或几晚吗？”
“我与小绒毛同城，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
有人惆怅：“我反正是没机会了。除非小绒毛能乘坐两小时的飞机，否则根本不可能到我这城市。”
小绒毛逐渐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一张名片。
它自由自在地在这城市中活动，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热情的招待。
小绒毛可以这顿在宠物店里吃冻干，下顿在饭店里吃水煮鸡肉，也可以到学校宿舍吃几口垃圾食品。
作为回馈，小绒毛会对热情市民附近的猫狗稍加训练，同时也从猫狗那里得到一些隐蔽信息，必要时可及时报警。
有时候，报警场面是这样的：
报警人：“那个，小绒毛指着一棵树让我报警，地址是……”
小绒毛在话筒旁边发出一声“喵”，证明确实是它指示哒，不是无聊人士用它的名义报假警。
警方迅速赶到。
见众人准备就绪后，小绒毛快速蹿上树、一爪子拍中一条蛇。
蛇被拍得半晕，然后被小绒毛第二爪拍落到地上，被警察们快速抓住，并发现这是一条毒蛇。
剧毒的那种。
报警人：啊啊啊！幸好我报警后乖乖在一旁等，没有自己去查看！
有时候，报警场面则是这样的：
小绒毛亲自跑出派出所，发出一串：“喵喵喵喵喵喵喵。”
接着小绒毛转身做出要向外跑的姿势，并挥爪示意来几个人跟上。
立刻有警察配合，跟着小绒毛跑到目的地。
接着可能是救下有轻生念头的人，可能是阻止一场在萌芽阶段的火灾，可能是撞破一场刚开始进行的恶劣密谋……
一次又一次，小绒毛的报警从不出错。
于是警方和本市居民对待小绒毛的示警也越来越重视。
只要小绒毛给出了指示，大家就一定会立刻行动起来。
后来，大家还一起给小绒毛设计制作了一个刻有“城市守护者”的超轻迷你小挂坠，经过小绒毛允许后，挂到了它的项圈上。
小绒毛戴上新挂坠的那一天，距离它第一次出现在警犬训练基地，刚好十年。
很多人内心隐隐有一种感觉，小绒毛能继续陪伴这座城市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即使小绒毛看起来依然幼小，但正是这异常的幼小早已被不少医生说过，可能会导致它短寿。
不过很多人又觉得，作为一只自力更生的、很少配合医生检查的猫，活十年，其实已经不能算短寿了，所以……异常的长不大也许带给小绒毛的反而会是异常的长寿？
获得新挂坠半个月后的周末，小绒毛照例回到警犬训练基地。
周六吃饭时间，小绒毛走到一群预备役警犬中间，派头十足地对着它们说：“喵。”
这时候，小绒毛刚入这情绪场时见到的警犬们已经全部退役，其中有几只还已经去世。
第584章 0584
☆、回馈守护
现在新一批、还显稚嫩的预备役警犬和它们的每一届前辈一样, 热情地回应小绒毛：“汪。”
听得旁边准备给狗和猫开饭的人类失笑。
但几分钟后，饭刚准备好，预备役警犬们发出了急促的“汪汪”。
人类赶过去查看, 发现小小的、干干净净的猫团成一个小球, 已经停止了呼吸。
回到负司总结区的小绒毛摸摸自己的脖子，惊讶：“哇，‘城市守护者’挂坠居然被我带回来啦？这不是我制造的呀。”
后续剧情中，人们也发现了, 猫尸体上那枚他们送它的挂坠，连同整个项圈, 以及项圈上的其他挂坠, 全都不见了。
留下来的猫尸体上什么都没有佩戴。
人们猜测, 这是小绒毛预感到自己寿命将尽后, 偷偷藏起来的。
小绒毛可能特别宝贝它们，所以将它们藏在了只有它自己知道的秘密地点。
也可能, 小绒毛在最后与人类玩一场游戏。
人类猜测小绒毛可能在暗示：去找出我埋藏的宝贝吧, 人类。这一次我是不会帮你们寻找哒, 你们要靠自己啦。
人们热烈议论：会在哪里呢？
多数人都表示：这题难度太高了。
因为他们这整座城市都成为了小绒毛的地盘。
小绒毛的足迹踏遍全城，小绒毛对全城的隐秘无所不知。
所以，如果小绒毛想找一个无人能发现的藏宝地, 那地方就肯定真的极难被人发现。
于是这城市中出现了一个传说：
有一只猫在城内埋下了一份宝藏。找到者将能得到猫的守护。
不过即使一直找不到, 猫也会一直守护着这座城市。
小绒毛的守护精神在被它训练过的猫狗及其后代身上继续传承着。
在惊讶中看完了后续剧情的小绒毛问负司：“喂，你能不能回答一下，为什么我能把这个挂坠带回来？”
负司：“你选择在汪汪情绪场里不说人话是对的。少说话有利于增加人类对你的脑补美化, 所以你才能成为城市传奇。”
小绒毛：“那种小事不重要。你回答我的问题啦。”
负司：“我觉得我给的提示已经很到位了, 你就不能学习一下人类的脑补精神、自己想一想吗？”
小绒毛扭过脑袋看向总结区内唯一的人类汪旺，问：“你的种族天赋帮你脑补出答案了吗？”
在汪汪情绪场内觉得自己有队友与没队友毫无差别的汪旺这一刻有点感动：
原来小绒毛没忘记本场它是有我这么一个队友的啊？
虽然在情绪场内偶尔遇到时, 小绒毛对待我与对待情绪场原住民看不出分毫不同，但它心里居然是有我的。
汪旺初入此情绪场时是一个警犬专业的大一新生。
接着她扎扎实实读了四年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一名警察，工作半年后拥有了自己的警犬搭档。
——那只警犬就是小绒毛所在训练基地训练出来的。
再之后，汪旺便按部就班地工作直到离开情绪场。
读书和工作期间，汪旺经常都能听说小绒毛的相关事情，还与来学生宿舍、职工宿舍视察情况兼混吃混喝的小绒毛打过照面，并配合了几次来自小绒毛示警的任务。
好几次汪旺都想向同学、同事炫耀：这猫与我其实特别熟。
但仔细一想，好像又不是很熟。
虽然一人一猫有着“负司员工”这么个共同身份，但因为大家待在负司里休息的时间有限，之前她与小绒毛又没同队过，所以……
汪旺：我与小绒毛真正的相处时长还不如警犬训练基地那些人吧？
所以汪旺最终还是把炫耀话语憋回去了。
只和其他人一样，将小绒毛当作有很多传说的、偶尔会在自己身边路过的都市趣闻。
汪旺：其实自己住的城市里有这么一只神奇猫猫，真的蛮有意思的。
对于神奇猫猫此刻的询问，汪旺清了清嗓子，说：“我猜，是因为感情。”
小绒毛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所有与我们这些负司员工相关的事情都可以归类入情绪能量。”
汪旺：
“我不是指那么泛泛的意思，而是，这枚城市守护者挂坠在被想到、设计、制作的全过程中，都充满了全城人对你的喜爱、祝福。”
“大家用这枚挂坠感谢你为守护城市所做出的贡献，也希望大家能回馈给你守护。”
“后续剧情中显示了，当大家发现挂坠不见了时，他们觉得是你故意藏了起来、给他们设计了一个寻宝游戏。”
“他们为此感动，也为此安心。”
“在担心你不能长久陪伴他们时，他们会难过。”
“在得到了你的示警时，他们会激动。”
“在猜测你死亡前还念着他们时，他们感到温暖。”
“在看到受过你训练的猫狗及其后代表现优秀时，他们会欣慰。”
“难过、激动，属于高值能量；温暖、欣慰，能量值相对偏低。”
“这就出现了情绪值的起伏。也就是产出了情绪能量。”
“这部分情绪能量因你而出现，产出了这些能量的人也很愿意让自己的这些能量成为守护你的力量。”
“于是这些能量汇聚在了具有足够象征意义的城市守护者挂坠之中，让实体的挂坠饱含能量，化为了可被你带走的能量类物品。”
小绒毛又摸了摸挂坠，说：“我在汪汪情绪场里也玩得很开心。”
汪旺：“这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最好的赞美了。”
小绒毛：“你上学还有工作开心吗？”
汪旺苦下脸：“上学和工作有什么开心的？不就一天一天地过。这份工作可比我生前的工作强度大多了。”
说着，汪旺笑叹一声：“不过，我以后也是经过系统培训并有多年一线工作经验的警犬专业人士了。这技能说不定在未来哪个情绪场里能派上大用场。”
小绒毛：“嗯嗯，多学习肯定不是坏事。我以后缺钱用了，也可以临时训练一只狗去当保安赚工资养我。”
汪旺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吐槽“小奶猫要找包养者太容易，不需要费事训练狗”，还是吐槽“将一只狗训练到能拿到保安工资的水平，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能碰见有这方面天赋狗的运气，不是赚快钱的路”。
小绒毛问负司：“这个守护者挂坠汇聚了全城人的情绪能量，这是那些人送给我的能量、明确属于我，我可以提取出来使用吗？”
负司：
“基本上，这是个被动技能。”
“它只是用来守护你的，不是让你主动拿来当玩具使的。”
“而且，它在进出我以及不同情绪场的地盘时，所含能量会被不断消耗。直至只剩下个单纯纪念品。”
小绒毛：“呼噜。”
负司：
“你冲我抱怨没用。这又不是我决定的。”
“那些原住民对情绪能量没有概念，他们对情绪能量的产生、使用，都是凭本能。”
“而本能，一般满足的是底线需求，不涉及灵活、多功能，也很难在跨越多个世界后依然持续。”
小绒毛：“这份守护主要发挥在哪方面？能到什么程度？”
负司：“就是让你更容易遇到好人、遇到喜欢猫的人。”
小绒毛：“我一直都能遇到呀。”
负司：“以后连恶鬼都会被你萌住。”
小绒毛：“我本来就萌住过红裙大厉鬼。”
汪旺在一旁笑。
负司懒得继续搭理这只被宠得无视天高地厚的破猫，总结：“你就提前当这是个能量已基本被耗尽的没用装饰品、纪念品吧。”
小绒毛：“因为我太厉害啦，所以可以把本来很厉害的道具当纪念品用。”
汪旺：“嗯，对。”
正式进入第四十场后，小绒毛首先听到的是一句充满冷漠的宣告：“很遗憾，你的孩子是个和你一样的废物。”
小绒毛心说：你的语气一点也不遗憾呢。
小绒毛的第四十场名为：争霸。
背景介绍：要猛兽。让萌兽滚蛋。
个人任务：建议尽量滚得漂亮一些。
团队任务：猛兽总是独行，废物必须抱团。
无队友。
小绒毛：说好的守护者挂坠会守护我遇见好人好事呢？看来被动的守护技能敌不过负司的故意找茬呀。
小绒毛感觉自己脸上有毛扫过，还有点湿漉漉的。
小绒毛睁开眼，看到了一只纯白的、异瞳的成年长毛猫。
有些像猫咖情绪场里的那只外星白猫，毛感比那只的更华贵，神态却软弱很多。
注意到小绒毛睁开了眼，异瞳白猫与小绒毛对视，挤出一个充满苦涩的笑容，并又落下了两滴泪。
——小绒毛刚刚感受到的湿漉漉，就是这白猫的眼泪。
这白猫说：“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小绒毛：……等等，这不是猫语，是人语。
小绒毛扭动脑袋，看向刚刚传来冷漠宣判的方位。
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性人类。
他正用和话语一样冷漠的表情看着小绒毛这对猫母子。
除这人之外，小绒毛还在附近看见其他几个低着头的人类。
由于小绒毛现在几乎是平躺在地上的，所以它能清楚看到这些低头人类的表情：
有鄙夷，有不耐烦，有窃喜……
小绒毛的视线在一个长着猫耳和猫尾、其他部位都是人形的……人身上顿住。
那人若有所觉地看了小绒毛一眼，然后又飞快地看了眼冷漠男人，接着他更深地低下头，表情……好像很屈辱。
冷漠男人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围的暗流涌动。
他看着白猫，再次开口：“姐姐，我最后叫你一次姐姐。希望你今后能彻底放弃你无谓的挣扎。”
第585章 0585
☆、第四十场——争霸
冷漠男人抽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 继续说：“希望你能正视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最重要的是，只做与自己身份匹配的事情。不要再越界。”
白猫抬起头，泪水将它脸上的毛完全打湿, 让它显得相当狼狈。
冷漠男人似乎是觉得伤眼。他移开视线, 不再看白猫，更不看被白猫护入怀中的小绒毛。
他接着说：
“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不，我应该说，你根本就已经丧失了人形。甚至连半兽形态都没了。所以你还指望什么？”
“指望你的前未婚夫养两只野兽猫吗？”
“哦, 错了，我又抬举了你。真正的野兽猫好歹爪子还有点锋利度, 你呢？”
“连纸都能割伤你。”
“如果我是你, 我绝不会苟活到今天, 还……恬不知耻地生下一个孩子。”
“我真为这个孩子感到悲哀。”
“我建议它现在立刻自我了断, 抓紧时间重新投胎。”
“哪怕它下辈子依然没有人形，也比有你这么个妈强。”
白猫轻声：“这真的是阿申的血脉。”
冷漠男人：
“这是谁的血脉都没有差别。”
“你还不明白吗？重点不是血脉, 而是强弱。”
“只要你够强, 你拥有的就是尊贵血脉, 你可以自行定义尊贵。”
“而如果你太弱，则哪怕你与狮皇虎王攀上关系，也不会有谁高看你一眼。”
“滚。滚得远远的, 别让我再看见你。”
“如果你再凑到我面前来, 我真不敢保证我能继续控制好自己不拧断你的脖子。”
白猫站起身，身体出现了极短时间的虚化。
有一瞬间，小绒毛好像看到白猫变成了人。
但一眨眼, 白猫依然是白猫, 悲伤又柔弱。
冷漠男人手指动了动，仿佛真的即将拧白猫的脖子。
白猫剧烈地喘了一口气, 然后叼起小绒毛，缓慢地向外走。
路上，小绒毛看到了更多人。
有的是完完整整的人形，有的则长着不同的动物部件。
比如兔子耳朵、鱼鳞、孔雀羽毛……
小绒毛初步猜测，这情绪场可能是一个兽人世界，人类可以变为兽形。
比起小绒毛上次去的原始背景兽人世界来，这一次是现代背景。
小绒毛：科技程度应该是我最熟悉的那一档，没有更高。至少高得不明显。
在小绒毛观察众人的同时，那些人也或隐晦或直白地看向这对猫母子。
他们的目光几乎全部不带友好，基本都是厌恶、嘲讽、鄙夷、仿佛在看死猫。
一个完整人类形态的人对另一人说：“有些玩意啊，就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己完全不努力，却还有脸怪别人不照顾自己——脑子正常的人凭什么要在垃圾身上浪费时间？”
一个有着一对竖瞳的人看着自己的指甲说：“还生孩子？自己把家人、朋友、未婚夫全都得罪光了，就指望孩子帮自己翻盘吗？这孩子真是天然不幸。”
一个脸上特别毛茸茸的人说：“虽然歹竹有可能出好笋，但有些人怎么就有脸觉得好笋会无条件地供养歹竹呢？”
一个没有双腿、而是长了一条鱼尾巴的人说：“幸亏没出好笋，不然指不定要被歹竹养歪。”
“不至于。好笋就是好笋，自然有能力及时止损、摆脱废物。”
“毕竟只是废物而已，强者要离开，它难道还拦得住？”
“大庭广众之下，连硬撑的姿态都拿不出来，看来是真彻底废了。”
“我倒觉得还不够彻底。真正的彻底是它自觉地从正经人眼中消失。”
……
白猫仿佛不堪重负，在众人的眼神与言论中越来越瑟缩。
小绒毛几乎觉得白猫要叼不住自己了，于是做好了落地的准备。
小绒毛：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可准备哒？总共离地也没几厘米，摔下去不会疼。
出乎小绒毛的预料，白猫虽然摇摇欲坠，但始终没有真正坠。
它一直叼着小绒毛，乘坐电梯，从十七楼到达一楼，接着走出大楼。
在大楼门口，白猫把小绒毛放下来歇了一会儿。
期间，白猫泪眼朦胧地回看向大楼，得到了门口保安不屑的冷眼。
然后白猫深呼吸，重新叼起小绒毛，在街道上走了一段距离，上了一辆公交车。
在街上和公交车上，小绒毛看到了完全兽形的生物。
其中有一部分说着人话，另一部分则好像是人类的宠物。
小绒毛还看到了宠物店，里面养着人类现代社会常见的宠物，比如猫狗仓鼠鹦鹉乌龟等等。
而宠物店之外，也有着和那些宠物长相相似的兽形人类。
小绒毛觉得自己可能抓住了点关键：不能化出人形的兽人，在这个情绪场的地位说不定和宠物差不多，确实可能被以拥有人形为傲的兽人看不起。
当公交车又开了一段距离后，小绒毛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可能太乐观了。
因为小绒毛透过窗户看到一个人类在街边售卖活鸡，旁边还有一块牌子，写着“包杀”。
顾客中有一个长着鸡冠的人，淡定地指着一只同样长着鸡冠的公鸡说：“就它了。”
摊主：“要帮你杀吗？”
鸡冠顾客：“杀。再帮我切成小块，我用来做干煸鸡的。”
摊主：“没问题。”
小绒毛：……如果一个兽人无法变成人形，又哑了无法说出人话，它会不会被当成食物吃掉？
小绒毛庆幸在多数人类社会里，猫都不在食谱上出现。
小绒毛：
所以我应该最多被当成宠物，而不是食物？
可能我得检索过这世界的主流菜谱后才能放心。
指不定这世界有以猫为主料的特色名菜。
小绒毛和白猫在公交车上待了近一个小时。
期间白猫一直默不作声、愁绪万千，小绒毛则一直在观察上下车的乘客和窗外的景色。
小绒毛看着景色从城中心式的繁华，到城郊的破旧，看着乘客的打扮从精致整洁到尘土飞扬、大包小包。
最终白猫叼着小绒毛在一个地面坏了好几块砖的地方下车。
下车后它们穿过一条小路，绕过好些障碍物和或人形或半人形的人类，以及不知道是兽人还是普通动物的兽类，到达一栋小楼前。
一个长着猫耳朵的妇人正端着一盆菜在门口处理，扫了一眼白猫和小绒毛后，嘲弄道：
“哎哟我的大小姐，以这个模样到处走，你也不怕被人逮去当了玩物。”
“或者，大小姐你觉得当玩物更好？”
“说不定对你还真是更好。”
白猫很费力地将小绒毛放到了楼梯台阶上——比起其他地方，这里起码还算干燥，最多沾点灰、不至于裹一身泥。
白猫看向猫耳妇人，为难地说：“张姐，我，可能还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猫耳妇人张姐：
“只要房租到位，没问题啊。但如果你拖欠房租，对不起，立刻滚蛋。”
“可别以为你养了只崽子我就会对你心软。”
“我这人从来不讲感情。尤其不讲伤钱的感情。”
白猫有些回避张姐的眼神，说：“房租我一定会按时给。我是想确认，房租最近不会涨价吧？”
张姐嗤笑一声：“放心，起码你这个月给的时候，也就是三天后，不会涨。至于下个月……”
张姐脸一板：“下个月再说。我没收你押金、同意了让你一月一付，有些承诺我就不可能多余给你。”
白猫：“我明白，我明白的。我记得张姐你的情。”
张姐：“记个屁。说了没情。我告诉你白薇，我要是发现你疑似可能死在我房子里，或者带不清不楚的人来我房子，我可不管你有什么难处，我立刻就会赶你走。”
白猫：“我……明白。”
张姐：“别给我摆出那张要哭不哭的脸，我偏好的审美中从来不包括你这款。以前你好歹还是个废物美人，现在你是只剩下废物了是吧？”
白猫声音微微发抖：“对不起……”
张姐看一眼小绒毛，换了个话题，问：“你带它出去求救一趟，它变人形了吗？”
白猫实在没憋住，潸然泪下。
张姐一脸被恶心到的样子将手中的菜用力丢入菜盆。
白猫：“对，对不起，我马上走，马上。”
白猫急促地叼起小绒毛，慌乱地上楼。
过程中被楼梯绊了好几下，却竟然没有磕碰到小绒毛哪怕一次。
小绒毛：嗯……
白猫租的房子在五楼，没有电梯。
当白猫到达五楼时，小绒毛突然想到一件事：
白猫身上好像什么东西都没带啊。而这里是钥匙式的锁，所以，白猫怎么开门？
等等，坐公交时，它是怎么付的款？
小绒毛努力回忆，然后感觉到白猫将它放在地上，接着白猫跳起来，之后门就开了。
小绒毛不确定：
是瞳孔识别吗？
但上公交时，它没有跳的动作……啊，不对，当时我们是坐在第一排，它把我放在座位上后，立起身前爪搭在了栏杆上，那个动作可能够得着扫描摄像头？
虹膜与存款账户相连？且已应用普遍？
那这世界的科技水平比我最熟悉的那种要厉害一些。
小绒毛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这屋子实在老旧，门上的锁也怎么看都像是最老式的款，完全没有安装了扫描装置的痕迹。
屋内狭小又简陋，只有一个房间带一个小卫生间。
房间小到只摆了一张单人床、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剩下的空间便只能容纳单人走动。
卫生间除开一个蹲坑外，剩余空间想冲个澡必须时刻注意别踩进坑里。
——倒是有一个专用来临时盖住坑的板子，但沾了水踩上去有可能打滑。
第586章 0586
☆、残酷又莫名公平
理论上, 那小卫生间里应该是可以冲澡的，因为有一个淋浴喷头。
但小绒毛隐约找到了点壳子记忆，好像那喷头只能出冷水, 那个显示热水的旋钮是坏的。
白薇第一次使用这里的淋浴时, 差点因此感冒。
当时没防备淋了些冷水的白薇好像找过租房给她的张姐询问，但张姐的回答……
小绒毛仔细挖掘记忆，找出了一句：“看看你交的房租，你怎么敢想得这么美呢？”
小绒毛找不到白薇是如何回答的, 但喷头应该至今依然只能出冷水，所以, 白薇大概是放弃了改变这糟糕的条件吧。
从记忆中, 小绒毛还知道了在这个情绪场里, 指代人形的生物——包括局部带着兽类特征的那些——是用“他她”, 指代完全兽形的生物，是用“它”。
如果一个人上一分钟使用人形, 这一分钟使用兽形, 那么上一分钟此人是“他/她”, 这一分钟，却只能是“它”。
曾经当过人、以后能再当人，并不能改变其这一刻不是人的事实。
小绒毛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这个情绪场里, 在公共场合使用兽形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可能会被当宠物捕捉，可能会被当食物捕杀。
更可怕的是，一个兽人如果全程以兽形姿态被其他人形姿态的兽人伤到了, 即使伤得很严重, 在法律中人形的那个也大概率会被判无罪。
只有重伤致死，人形的那个才需要礼节性地做一点赔偿。
大概就只赔个骨灰盒钱。
不过, 人形的人如果在伤兽形的人的过程中，兽形的那个化成过人形，则之后对其伤的赔偿就会立刻高出不少。
而如果伤者化出人形后还继续受到攻击、使伤势加重，则赔偿更会大幅提升。
所以，在这个情绪场，“无法化出人形”对一个兽人而言是极其地狱的一件事情。
这意味着失去了法律保护，也失去了来自能化出人形的兽人的同类认可。
哦，还有一件事情，在这里，所化出的人形完全不带兽类特征的，就直接称为人，带有兽类——也包括禽类鱼类虫类等——特征的，才称为兽人，而无法化人形的，就是野兽、是动物。
这社会认为，“人形”是高贵的存在。
人类殴打兽人一般最多只算道德瑕疵，打死兽类可算自我保护。
但反过来，兽类如果胆敢碰伤人类——哪怕是无意——只要人类计较，则兽类最轻也得支付高额金钱赔偿，如果重，便会被判刑。
不过高贵与低贱是不断变化的。
一个兽人今天能化出完美人形，他今天就享受特权待遇；
明天只有半兽半人的形态，则就只有普通待遇；
后天无法化人形、只能使用兽形，就是贱民。
极其残酷，可又有一种莫名的公平。
无所谓出身，无所谓财富，无所谓社会关系，无所谓过往积累，无所谓未来几率。
此时此刻能把化形控制到什么程度，就立时拥有什么层次的待遇。
如果一个人对一只兽态度友善，那大概率只是因为此人觉得这兽随时可能化出人形。
这样的等级观念深入此情绪场所有智慧生物的意识，连刚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奶猫也知晓这些常识。
小绒毛此次的壳子并不理解为什么会如此，但它已经清楚地明白，拥有人形、半人形的那些家伙如果踩死自己，那自己……也就是在剧痛中死了而已。
除了妈妈会哭，其他什么影响都不会有。
所以自己必须躲开那些人类。
绝对、绝对不能惹到人类。
小绒毛不断挖掘，找出了尽可能多的壳子记忆。
远比小绒毛最初想象的要多。
简直难以相信这是一只婴儿能分享的信息量。
原主听见的、看见的，小奶猫不理解，但记下了很多。
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是“废物”。
这是对原主这样自出生起便一次人形都没有变过的兽的称呼，也是对白薇那样曾经能化出稳定完美人形、但现在不得不用猫形出门的堕落者的称呼。
废物在这个社会中甚至不具备最基本的公民权。
小绒毛还发现，白薇对儿子的担忧比原主感受到的更多。
因为原主除了没变过人形外，还有一个巨大缺陷：没说过人话。
“说人话”是不能化人形的兽人与普通野兽之间最大的区别。
当遭遇残酷对待时，说出人话至少还能让它们这些贱民表明自己有化为人形的几率。
不少时候这甚至直接等同于活下去的机会。
小绒毛观察记忆中白薇的态度，发现：如果是纯人形，出生两个月不会说话很正常；可如果是纯兽形，一个月便至少应该学会叫妈妈了。
而纯兽形的原主快两个月了，依然只会“咪”“喵”。
白薇为此很恐惧，又带着一些侥幸。
她恐惧于自己可能生出了一个纯粹的野兽，侥幸则是想着自己的孩子也许其实有化人形的能力、只是显露得比较慢。
白薇在租屋中对自己的孩子近乎催眠地嘀咕过：
“以前出现过，出生头一年一次人形都没有变，但满一岁后直至老死，都一直是人形的情况。”
“对，出现过。也许我的孩子也是这种情况。”
“我们白家，还有孩子的父系家族邢家，都是人形基因强大的家族，我不可能生出纯野兽的。”
“对，不可能。”
也许曾经的原主真有这种几率，但负司员工小绒毛接手这个壳子后，几率就归零了。
小绒毛确定，这壳子现在的参数已经贴合了它的魂体，而它的魂体从来没有变人的属性。
小绒毛：我就只会是一只猫，没有变成人的几率。也不稀罕那种几率。
本有几率高贵的原主为什么会放弃这个壳子呢？
所有愿意与情绪场交易、出借自身壳子的生物可以说都只有一个理由：自己撑不住自己的生活、生命了。
小绒毛：
这样的生活条件，这样的母亲，再加上很不友好的邻居、血亲和陌生人，一个不到两个月大的幼崽，真是太容易濒临死亡了。
如果原主不与情绪场交易，它现在应该也已经死了，依然不存在未来变人形的机会。
进屋关门后，白薇将小绒毛放在床上，自己也跳上了床。
这屋子装成年人会显得极为狭小，但装两只猫，其实也还行。
就是这床单……和地面、墙壁一样，有种好像已经洗不掉的油腻感。
白薇趴着休息了一会儿后，对小绒毛挤出一个笑容，说：“明天，我们再去见见你爸爸。也许，也许他会愿意……至少愿意，给我们一些生活费……也许……”
白薇将头埋入爪子，周身都透出绝望。
看得出来，白薇很清楚，明天的尝试不会比今天更顺利，可是，它已经找不到别的出路了。
小绒毛开口：“你还有多少存款？”
白薇身体顿了顿，接着猛然抬头，惊恐地看向小绒毛。
是的，惊恐。
白薇：“你说话了……你能条理清晰地思考问题了……你……”
它又开始流泪：“这不是人类该有的成长速度，连半兽人也做不到。只有野兽猫才能仅两个月大就做到这些……你……”
小绒毛淡定帮它说完：“是的，我可能终生都不会有人形了。”
白薇惶惑：
“不，也许你还有半兽形，也许你只是半兽形上兽类特征格外多。”
“但也许你能有人类的主干，然后即使有猫耳、猫尾、猫爪、猫舌……”
“即使你成为一只能直立行走的大号猫，只要你能直立行走，只要你能拥有成年人的身高……”
小绒毛：“我也最多成为人类社会中的最底层。可能，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这样的租屋中。”
白薇泪流满面：“不，不会的，世界不会对我这么残忍……”
小绒毛转开头，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看向灰蒙蒙的天空，说：
“你好像是因为怀我、生我才几乎变不了人形的？”
“你本来拥有很漂亮、近乎完美的人形姿态？”
“也许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到调养自己的身体上，争取恢复化人形的能力。”
“至少先做到稳定化出半兽形。拿回正常的公民权。”
白薇：“我……是我的错，我在怀孕时就难以长时间维持人形了，在生你的那一天更是一秒钟的人形都化不出来，是我害了你……”
小绒毛：“胎儿在母体内时就能在兽形与人形间切换吗？母体是人形，胎儿就是人形？母体是兽形，胎儿就是兽形？以你的猫身体显然装不下一个人形胎儿。”
白薇：“如果是体型比人类更大的兽类，那么母体是兽形时，腹中胎儿也可能是人形，但我这种小型兽类，我的兽形会直接抹杀胎儿的化人形几率。是我过分压抑了还是胎儿时的你，所以你才会……”
小绒毛看着又哭起来的白薇，叹气：“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有了独立生存的能力，你以后只考虑自己就好。不用为了我去求人。”
白薇不断摇头：“你不明白，即使你思维清晰了，你也还不明白这个社会有多么残酷。”
小绒毛：“那么，离开这个社会呢？”
白薇看向小绒毛，茫然：“什么？”
小绒毛：“我是说，既然我们在人类社会里一定会受歧视、很容易被伤害，那么我们去没有人烟的地方生活呢？”
白薇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你怎么会产生这么可怕的想法？”
第587章 0587
☆、理念不合
白薇：“现代人根本不具备野外生存的能力啊。在人类社会我们只是会被歧视, 到野外我们是会直接死亡啊。”
小绒毛：
“我倒不觉得我会死。”
“我才两个月大，对现在的我来说，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和无人地带, 基本是同样程度的陌生。”
“不管我选择融入哪一方, 我都需要从头学习。”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学相对友好那一方的生存规则呢？”
白薇焦躁地在床上站起身，转了几个圈，说：
“你觉得这个屋子条件很差对不对？”
“到处都脏兮兮, 连热水都得自己烧，还经常停电, 时不时就有虫子爬到我们身上。”
“可我向你保证, 比起野外来, 这种条件已经称得上舒适。”
“最起码狂风暴雨时, 我们能保证自己不被淋湿。”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们现在每天的食物很难吃？”
“但你得知道，如果是在野外, 你每天不一定能有东西吃, 还有可能被其他野兽当作食物。”
“在人类社会, 不管我们有多被歧视，只要我们在被抓住时及时说话，至少我们保住性命并不困难。”
小绒毛看着白薇。
白薇越发焦躁：
“你明不明白, 连耗子蟑螂都知道往人类社会聚集。”
“连它们都知道, 哪怕它们一在人前露面就会被打死，它们也能在人类社会生活得比在野外更好。”
“在人类社会争取的是生活，而在无人地带, 我们最多只能祈求生存。”
小绒毛：“你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我想试试。”
白薇：“邢绒！”
小绒毛愣了愣, 反应过来：“这是我的名字？”
白薇勉强笑笑：“是啊。说起来我好像是没有这么叫过你。我之前都是叫你小绒毛的。”
小绒毛：“那就继续叫我小绒毛叭。‘邢绒’这个名字，听着挺不习惯哒。反正很多人都觉得兽形不配有姓名、兽形有个称呼就足够了。”
白薇嘴唇开合了好几次，但实在无法反驳。
因为按照法律，只有人形才能登记户口，而且第一次登记时必须本人露面。
白薇的孩子从出生起便一直是兽形，根本没法办理登记。
所以“邢绒”这个名字只是白薇自己取的，没有得到法律认可，也没有得到孩子其他血亲的认可。
白薇声音干涩：“这个世界对我们很残酷，但再残酷，活在人类社会依然比野外强。”
小绒毛摇了摇头。
白薇苦口婆心：“妈妈不会害你。”
小绒毛：“你在野外生活过吗？我指的不是走马观花的旅游，而是独立在那里完成持续……至少数天的衣食住行。”
白薇：“没有。光是旅游就已经让我畏惧。”
小绒毛：“如果我离开，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叭？”
白薇警惕：“你什么意思？”
小绒毛：“孩子长大后总会离开家人哒。”
白薇尖叫：“你才两个月大！”
小绒毛：“两个月……如果是有意养猫宠物的人家，两个月大的奶猫正是适合接入新家的时候。你就当我去给某户人家做宠物了吧。”
白薇气到声音发抖：“你……不可以这么……堕落……”
小绒毛：
“如何算堕落呢？”
“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忍受霉味、噪音、潮湿、蚊虫，还有糟糕的邻居。”
“或者在一个富贵人家里扮演宠物，天天好吃好喝，还能获得昂贵玩具。”
“二者都谈不上未来发展，都只是活在当下，后者至少比前者舒服不是吗？”
白薇：“白家和邢家都不会接受当过宠物的人。”
小绒毛：“我本来就不是人。我只是一只兽。”
白薇简直像是要被气晕过去了。
小绒毛：“那么你觉得，野外求生和当人宠物，哪一个相对能接受一些？”
白薇：
“你还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明天，明天我一定会求动你爸至少照顾你到一岁。”
“一岁之前长时间使用兽形很正常，只要你在一岁之前、在你爸面前化出过一次人形，你爸一定会认可你。”
“哪怕他厌恶我，他也会接受你。”
“大不了将你交给他后，我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小绒毛：“我已能条理清晰地开口说话，这已经说明了……”
白薇吼道：“这不是绝对的！”
小绒毛叹气。
白薇又挤出笑容：“折腾了一天，你饿了吧？妈妈去给你做饭。吃了饭我们好好睡一觉。明天，明天事情一定能好起来的。生活不会一直对我们残忍。”
说是做饭，其实就是几包速食食品。
小绒毛：以这个租屋的条件，白薇即使有好厨艺，也难以施展。其实速食品也不错。虽然不可能好吃，但只要挑经典款，就胜在口味稳定，起码不至于难以下咽。
小绒毛吃过被人类盛赞的美味，也吃过没滋没味的营养宠物食品。
只要不用天天吃，小绒毛对食物的接受度就很高。
但白薇显然觉得这速食品太糟了。
它每吃一口都像是在受刑。
白薇：“其实长期不变人形的话，我们应该吃适合我们兽形的食物。因为适合人形的部分食物，兽形是无法消化的。”
它们今天吃的这款速食面在人类的定义中属于清淡类型，但里面的盐分对猫来说依然过多，而且还有胡椒等调味品。
小绒毛：“所以你为什么不买猫食呢？”
白薇：“没有专针对猫形兽人的食物。如果真要买，就只能买野兽猫、宠物猫的猫粮。”
小绒毛：“所以为什么不买呢？我们现在的身体结构就是野兽猫、宠物猫哒。”
白薇身体微微发抖。
小绒毛：“你再觉得屈辱，这也是事实。”
白薇：“只要一天能化几分钟的人形，这些消化隐患就不会成为真正的伤害。而且当食物成分威胁到我们的身体时，我们的化形本能会爆发，逼迫我们的身体化为人形。”
小绒毛：“所以，你能保证每天都化出几分钟的人形吗？或者，你的身体本能被逼迫成功了吗？”
白薇沉默。
小绒毛：“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我相信你能恢复。毕竟你底子很好。”
说完后，小绒毛继续吃面。
白薇：“你是不是在恨我？”
小绒毛不应声。
白薇：
“你还是幼崽，我本该让你吃奶糊糊。”
“人类婴儿食品对猫身体其实基本没有伤害，比吃这种成人款速食面强多了。”
“但从你满一个月起，我就喂你吃这个、逼迫你化形。你是不是恨我？”
小绒毛：
我也不知道原主是不是恨你。
虽然你的行为直接导致了原主濒临死亡，或者更进一步说，是直接导致了它放弃自己活下去的机会，但我翻找到的壳子记忆中并没有爱恨。
原主只是尽力告诉我，这个世界对兽形非常不友好，妈妈自身难保、更难以保护它。
它为需要在这样残酷的世界中生活感到恐惧。
小绒毛最终只是对白薇说：“吃完早点休息叭。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入夜后，两只猫趴在被子里，白薇突然问：“你也会背叛我吗？”
小绒毛：原主对周围环境整体气氛的观察较多，但对自己妈妈的人生经历却没留下多少记忆。我现在只知道白薇出身豪门，曾经拥有与豪门身份匹配的美好人形，但现在她已经彻底落魄了。
小绒毛：“你难以再化人形，与背叛有关吗？”
白薇：
“当然！我是因为被下毒才无法维持人形的！”
“可因为那毒彻底毁了我、我以后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当一个半兽人，于是那个人形完美的下毒者，就被轻飘飘地放过了。”
“那个下毒者，被我的家人轻飘飘地放过了。”
“他的妹妹还代替我，成为了你爸的新未婚妻。”
“你爸和整个邢家都接受了那个新未婚妻。还视我为纠缠不清的污点。”
“他们怎么敢！他们就不怕那个下毒者也对他们下毒吗？！”
小绒毛：“破坏人形的毒，不是禁品吗？法律不禁止使用这类东西吗？”
白薇骤然沉默，好一会儿后才说：“不全是禁品。有一些毒只对部分人起效，还有一些……只对兽形起效。”
小绒毛：“哦，前一类毒是针对过敏体质吗？类似用芒果杀人？后一种……人形伤害兽形，无论把兽形的那个伤到什么程度，都有可能规避掉法律制裁？”
白薇又沉默了。
小绒毛：“睡叭。”
小绒毛听着白薇的呼吸声。
直到确定白薇睡熟之后，小绒毛才一边维持被子与床垫的弧度、假装原位置依然趴了一只小奶猫，一边使用瞬移让自己到达桌子上。
瞬移落点和弧度维持都极其精准，没有发出分毫震动或声响，超水平发挥，小绒毛确认白薇完全没有被惊动。
接着小绒毛缓慢减小被子与床垫的弧度，直至完全抹去那里曾存在过一只小猫的痕迹。
——速度虽然极慢，但因为小绒毛的体积和重量都很小、留下的痕迹本就不多，所以也没花太长时间。
抹去痕迹的过程依然精准且悄无声息，显著违反小绒毛的一贯风格。
但在做之前，小绒毛就知道，自己这次能做好。
小绒毛：日常我使用能量时可极少这么专心。不过比较起来，虽然专心致志能实现更优秀的效果，但我还是更喜欢不专心的随意感。生活就是应该随随便便哒。
小绒毛再次确认白薇依然在熟睡后，第二次使用瞬移，让自己到达了白天到过的公交车站处。
第588章 0588
☆、宠物与奴隶
白天时小绒毛瞥见站牌上有一个很简略的地图。
此刻车站附近空无一人, 只偶尔有一两辆车驶过，时不时还能听见些隐蔽的窸窣声。
小绒毛看着地图，回忆白天乘车经过的路线, 确定了最近的出城方向。
然后, 便迈开步子走啦。
小绒毛：
呀，目的地不明时不能使用传送。
我现在的心情又轻松随便起来啦，贸然传送说不定我会把自己传送进野猪嘴巴里。
如果我真被野猪吃了，可没人给我讨公道。
我在这情绪场里还没办理户口, 还是个黑户呢。唯一把我当个人的白薇又明显打不过野猪。
小绒毛一会儿慢悠悠地走，一会儿快速地跑一段。
有时它会停下来, 与不知道是兽形人还是真猫的猫聊几句猫语, 打听下无人区的方向。
一只猫对小绒毛说：“完全没有人类足迹的区域挺难找的, 而且往往非常危险, 不过人很少的区域，这附近就可以算。”
小绒毛不信：“这里明明有这么多房子。”
应该是真野猫的猫：“哎哟, 你瞧瞧这些房子的破烂度, 明显是被废弃的嘛。”
小绒毛继续怀疑：“那间还有灯光呢。”
猫：
“那一户住的是不能化人形的狗兽人。你可以当它就是一条狗。”
“一条奄奄一息的老狗。”
“要我说, 那些不能化人形的兽人活得真不如我们。”
“其实以它们的智商和对人类社会的熟悉度，它们本来是可以比我们活得更好的。”
“但它们总也放不下人类的尊严，为了维持人类的体面而放弃了很多很简单的生存方式。”
“比如那条老狗, 居然还去交电费, 居然还整晚开灯。”
“而它夜晚待在屋内时，只不过是躺在床上发呆而已，根本用不上光亮。”
小绒毛：“也许它怕黑？”
猫：
“有可能哦。我亲眼见到过, 晚上停电时, 那条老狗缩在床上发抖了一整晚。”
“可是，这附近的供电设施——那个词是这么说的吗？——总之, 附近的这类设施不完善，经常会停电。”
“有时候哪里故障了还可能好几天都没人来修，那就会接连停电好几天。”
“老狗如果真的怕黑，它应该到市中心去。哪怕当一条城市流浪狗，夜晚也有路灯可蹭。”
“不会像这里这样，一旦晚上停电且无月无星，就黑得让狗哆嗦。”
小绒毛：
“你知道人类对于只有兽形的……人，究竟是什么态度吗？”
“我不能理解人类一边嘲笑无法化人形的狗兽人，一边又养与狗兽人兽形极为相似的宠物狗。”
“人类真的不担心某条宠物狗是狗兽人、住入他们家中是为了窃取他们的家庭隐私吗？”
猫：“其实我也很难理解这一点。我听老猫说，这是人类征服欲作祟。饲养不能化人形的兽人的爽度，仅次于直接饲养半兽形奴隶，而最爽的是饲养人形奴隶。”
小绒毛：“那些人类养宠物是当奴隶养的吗？”
猫：“对呀。重点是驯化、随意打骂。最终目的是把宠物训到对主人千依百顺。”
小绒毛：“可是我看到宠物店里有卖很精致的宠物食品和玩具。”
猫：“那是奖励嘛。奴隶讨到主人欢心了，主人就会给奴隶一点好东西；而奴隶为了那点好东西，以后会对主人更加死心塌地。”
小绒毛：“但……被称为‘宠’物呀……”
猫：“没毛病呀。宠物们的生存意义就是讨主人欢心、获取主人的宠爱。”
小绒毛有所感悟：“啊，不是偏宠的宠，而是争宠的宠。”
猫歪头：“不一样吗？”
小绒毛的头歪向另一边，与猫对视：“可能是差不多叭。我经常觉得人类好难理解。”
猫点头：“对，对，人类经常很奇怪。”
小绒毛：“我之前考虑过要不要去给人类当宠物，但听你说了后，感觉这份工作好像很难的样子。”
猫：“你之前以为当宠物就是天天吃好吃的东西、玩有趣的玩具？”
小绒毛：“再加上偶尔给主人卖萌。”
猫：
“天真。你一成为人类的宠物，首先就得接受高强度训练。”
“等到主人命令你卖萌、你便条件反射卖萌，命令你不准吃东西、你就快饿死了也一口不碰近在眼前的食物时，这训练才算初步告一个段落。”
小绒毛：“宠物猫如果在主人家里抓坏了沙发，会怎么样？”
猫：“可能会被打死哦。”
小绒毛：“没有例外吗？不能卖个萌主人便好气又好笑地只自己新买一个沙发更换吗？”
猫惊讶：“卖萌又不生产钱。主人为什么会不处罚做错事、给自己带来损失的猫奴隶，而只自己掏钱换新？”
小绒毛：“养宠物并不包容宠物的犯错呀……”
猫：
“你可能是被‘宠物’这个词语给骗了。这是人类诱使傻瓜放松警惕的小花招。”
“以后你听见‘宠物’这个词时，自己在心里把它替换成‘奴隶’吧。”
“奴隶犯了错是一定会受罚的。”
“所以，如果你没有对主人千依百顺的心理准备，你就不要去当奴隶。”
“虽然当了后我们也不是不能逃，但很多防逃跑设施还是很危险的。”
“咦，你脖子上有项圈。是带电击功能的那种吗？还是带毒刺的？”
“有些防逃跑项圈只要佩戴者离开主人超过设置距离就会弄死佩戴者。”
小绒毛：“我这个不是。它只是装饰品，没有附加功能。我现在也没有主人。我的前主人已经死了，在准备把我接入他家的当天就死了。”
猫：“这样啊，难怪你对奴隶身份还抱有幻想。你前主人针对你的一切正餐都还没来得及上呢。你只接触到了他对你的表层诱惑友善面。你还不算真正当过宠物奴隶。”
小绒毛：哎，不要用这个世界的思考模式揣测我的前主人嘛。在多数情绪场里，宠物真不等同于奴隶。那些情绪场中的人类养宠物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陪伴。
猫：
“如果你还是想尝试一下正经当宠物奴隶的感觉，我建议你找工作时间规律的上班族。”
“这样起码他上班时你能休息。”
“千万不要找小孩子当主人。小孩子有时会想出很奇异、很难以实现的训宠物方案，而小孩的父母会强迫宠物实践那些方案。”
“然后宠物就可能陷入‘执行方案会在执行中残废’‘不执行方案会被生生打残废’的两难境地。”
小绒毛：“谢谢你耐心告诉我这么多。这些生活经验真是太有价值啦。”
猫：“小事。很多猫都会愿意指点你这样的小幼崽的。毕竟，这世道弱者生存艰难，我们同类之间最好尽量抱团。幼崽才是种群的未来嘛。”
告别了友善的猫，小绒毛继续朝城外走。
它走到更荒芜的区域，记下了几处足够隐蔽的、即使落点稍有偏差也安全度很高的坐标。
小绒毛在那些安全坐标附近观察了三天，仔细核实了它们的安全度后，于一个夜晚，传送到了城市中心、它刚入这情绪场时所在的那个大楼内。
不出小绒毛所料，这种办公大楼夜晚时人很少，虽然还是有那么一些加班的、值班的，但小绒毛幸运地没有被任何人撞见。
小绒毛：不过我还不确定监控的覆盖范围。
小绒毛上下前后左右地看，没有看到摄像头，可它依然不敢贸然乱动。
因为小绒毛深知，自己这身白得发光的干净皮毛在监控中相当容易暴露。
小绒毛：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是不会弄脏自己哒。
小绒毛听了一会儿动静，谨慎地顺着走廊走到窗户边，跳上窗沿，观察外界。
小绒毛：
停车场不行，监控多半比较密。
那个建筑是商场吗？大商场内的监控密度……也不太妙。
那么马路……哎哟，就这么视线一扫我便看到三个摄像头啦。
城市的繁华地段真的不好藏身呀，难道我还是得把自己伪装成灰猫？
小绒毛看来看去，最后把自己传送进了一间面积较小的、已经打烊的奶茶店中。
小绒毛：以我开奶茶店时观察同行店铺的经验，这种规模的奶茶店一般只在门口安装有监控，能拍到店内靠外侧的区域，但店内靠里侧的区域，通常是不会有监控覆盖哒。
进入奶茶店后，小绒毛到处找了找，找到的最适合上网的设备是一台连有网线的台式电脑。
唯一的问题是，这电脑的放置位置正对着摄像头。
但小绒毛很快确定那摄像头没在工作。
小绒毛：下班关设备，真是好习惯。
小绒毛戳开电脑，欣慰地看到没设置开机密码。
然后小绒毛开始浏览新闻、法律条款、大型论坛的热帖、宠物饲养专栏等。
直到天色微微发亮，小绒毛才关掉电脑，传送到奶茶店旁边的小路中，开始悠哉散步。
经过一晚上的资料检索，小绒毛发现，比起自己前两天想象中的最差情况，猫在这个世界的实际生存难度应该并不算高。
虽然除了兽形是猫的人之外，这里的其他人类并不会被猫萌住，只会觉得猫是低等生物、会歧视猫。即，面对猫时，这里的多数人类带着一种绝对傲慢的心态。
可也正是因为这份傲慢，所以这里的人类不会很严肃地与猫为敌。
主流态度大致是，遇到猫在自己面前做让自己觉得碍眼的事情，可能随手打杀猫，但遇不到不会仔细搜寻，不会刻意捕杀猫。
第589章 0589
☆、挑个包养者
在其他情绪场里, 有把猫视为家人的人类，这个情绪场里基本没有。
但其他情绪场里有捕捉野猫集中销毁的情况，也有不顾猫身体健康一门心思培育高价品种猫的事情, 这个情绪场里却也没有这些操作。
这个情绪场内猫肉是一种食物, 不过自视高贵又物质条件优渥的人类，很难接受吃来源不明的肉类。
猫肉也好，狗肉也好，还有鸡鸭鹅猪牛羊等肉类, 都必须打上“饲养场编码”顾客才会买账。
哪怕是街边叫卖的那种看起来很不正式的小贩，进货地点一样有饲养许可证, 所售肉类一样打了正规饲养场码。
所以说, 一个突然只能使用兽形的兽人走在街上, 虽然有几率被当作可随意打杀的野兽, 但极少有人会出于“想吃”这个目的去杀它。
因为它身上没码啊。
没经过健康检查，谁知道这块肉身上会不会带病。
之所以“用兽形上街可能会被吃掉”这种认知会广为流传, 主要是因为很多家长喜欢这么吓唬化人形很不稳定的自家小孩：
“不准乱跑。不然不知道你是人类的陌生人可能会随手逮住你, 然后把你放入锅中、做成菜。”
和其他情绪场里家长对小孩说“再哭大灰狼/大老虎/熊瞎子……就要来把你抓走了哦”是一回事。
起码在现代社会中, 这类恐吓基本不具有成真几率。
至于说培育昂贵品种猫……
啧，这情绪场的兽人坚信人类之外的动物都低贱，怎么可能花大价钱去捧某种动物的身价呢？
尤其, 最可能对猫另眼相看的、原形是猫科的兽人数量相当多。
偏偏这类兽人以自己露出兽形的模样为耻。
在自己化人形不完美时, 一看到与自己兽形相似的动物，就要么想避开，要么上火地想踹两脚。怎么可能为这类动物花钱？
所以, 猫作为宠物的商品价值也不高。低价的东西自然很难引起人类的贪欲。
于是, 小绒毛走在街上，可能会招来白眼, 但正常情况下并不至于受伤送命。
哪怕有人在监控画面中看到小绒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人类大概率也会认为是自己眼花了，不会深究。
一只野兽猫或者无法化人形的废物兽人而已，没有多琢磨的价值。
小绒毛：
这些兽人以成为人类为荣，却比纯粹的人类更加傲慢，更加看不起其他动物。
其他不少情绪场里的纯粹人类还会戏谑地说：“人类这个种族就是星球毒瘤。哪天全人类要是毁灭了，星球一定会焕发勃勃生机。”
而在这个我暂时还没看到一个纯人类的世界，居然把人类捧成了完美吗？
邢异：“为什么会形成这种思维，很可能在历史中能找到答案。”
小绒毛：
但在这个世界我想蹭课听大概不太容易。
在其他情绪场我正大光明走进教室里听课，只要我不吵闹干扰课堂秩序，绝大多数师生就不会赶我。
说不定还会放些小零食邀请我多去上课。
可在这个情绪场，我进入课堂的效果，和一个乞丐进去的效果差不多叭？
尤其这个情绪场对兽类的歧视毫不遮掩，比其他情绪场对待乞丐时起码会有口头上的怜悯更无情。
进图书馆、书店、网吧也是同理。
也许我可以试试找一个私人藏书丰富的人求包养。
小绒毛在几所大学附近观察了几天后，锁定一位名叫古薇的老教授。
这位老教授满足以下几个条件：
历史专业，作息规律，沉迷书本，经常无视外界，兽形不是猫，与猫也没有食物链冲突。
其中，“经常无视外界”的意思包含了：对于学生外表中兽类特征的多寡，她少有反应。
她对完美人形的学生没有特别优待，对长时间使用兽形的学生也谈不上歧视。
她好像根本就不关心那些。
反正到了上课时间她就去教室，下课铃一响她就走人。
古薇教的是选修课，来上她课的学生基本都像是混学分的。
小绒毛偷听到有学生议论说：
“古老师这课特别好过。”
“她上课从来不点名，会布置四次作业。每次都是月初布置、次月月初收。期中和期末各有一次考试，都是开卷考。”
“只要作业交够数、两次考试都参加了，肯定及格。”
“如果对自己的考试成绩特别有自信，也可以只参加两次考试，无视日常作业。”
“但如果选择完全不交作业，就建议不要略过期中考，因为在古老师的算分中，期末考折算后满分刚好六十。”
“也就是，期末考除非拿满分，否则光凭期末考最终分数肯定不及格。”
“期中考好像是折算二十分，四次作业每次算五分。”
“其实这作业特别简单，如果糊弄，十分钟就能解决。”
“唯一的原则是：别抄，自己写。”
“写得狗屁不通、牛头不对马嘴都成。只要大致语句通顺、别是乱码就能过关。”
“古老师阅读量极大，而且过目不忘。无论学生抄什么资料，包括抄前几届学长学姐的糊弄作业，她都能发现。”
“一旦发现，倒扣五分。还不如不交，得个零分。”
“听说好像也有人把日常作业写成论文的。”
“如果作业论文写得足够精彩，古老师会允许这位同学不用参加期末考，直接将这份论文算作期末考的满分成绩。”
“也就是，直接有了六十分，这门课及格了。”
“但能把日常作业写成精彩论文的大佬，又哪里会将‘不用参加考试’‘及格’当作奖励呢？”
“对啊，大佬选修课也要拿满分的。”
定下这位人选后，小绒毛蹲在了古薇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毫不意外的，古薇看也没看就路过了小绒毛。
她只是一边继续沉思、一边朝家的方向走。
小绒毛默不作声地跟在古薇脚边。采用了上个情绪场里经过了专业训练的跟随节奏。
——那些警犬训导员要是看到这样的小绒毛，一定会很感动：原来猫也是能学会跟随的啊。
小绒毛：这么简单，当然能学会。就是猫一般不稀罕配合人类脚步而已。
一段路后，有认识古薇的人注意到了古薇脚边的猫，问道：“古教授，这是你新养的猫吗？”
古薇思考得正专注，应该没有听见，更没有应声。
偷偷调低了人声传到古薇耳边的音量的小绒毛深藏功与名。
问话者对于自己的被无视并不意外，只摇了摇头，笑着对身边的同事说：“要论专注度，古教授真的拔尖。”
同事：“走路时这么专注思考，挺危险的。”
问话者：“这段路还好，是古教授走惯了的。而且路也很平坦，偶尔有杂物都会被及时清理。”
正说着，一颗网球向古教授滚了过去。
两个说话者心中略惊，正要上前准备踢开网球或者扶一下古薇，就见古薇身边的小猫快冲一步，把网球踹到一旁，然后自己又退回到古薇左侧、继续保持跟随。
整个过程丝毫没有影响古薇的前行。
问话者：“……哟。”
同事：
“原来如此，古教授是给自己找了个小保镖啊。”
“这保镖不错。走路安静，动作灵活。”
“因为体型足够小，进入古教授那堆满了书的屋子也不会找不到地方待。”
“如果需求的食物能比较简单，那它对古教授而言就简直堪称完美。”
问话者：“但是不是太小了点？我是说，年龄和体型都过分小了。”
同事：“应该只是体型特别显小吧？看它刚刚的动作，应该已经完成了系统训练，所以说不定已经成年了？”
问话者：“我对猫不懂，原来还有成年后体型这么小的猫吗？是真猫，还是兽人的猫形态？”
同事：“管他的，反正现在它是古教授的宠物了。希望它能照顾好古教授。”
问话者：“古教授为人和善。初上岗的宠物，犯一些小错古教授会原谅的。”
同事：
“那就给它一周的实习期……”
“不，还是给一个月吧。古教授遇到犯错学生时，一向都会给对方一个月的改正期限。”
“那么，一个月后，如果这猫还不能胜任这项工作，我们再来给古教授找新宠物吧。”
问话者：“现在看来，古教授养一只靠谱宠物真挺不错的。这宠物不需要很能干，只要能及时提醒古教授看路、吃饭、睡觉，就够了。”
同事：“一份轻松的工作，希望这位宠物能珍惜。”
因为古薇走路慢吞吞，所以速度不能快过古薇的小绒毛不得不听了那两人的很多对话。
小绒毛：我是很乐意珍惜，但你俩是不是太有为古薇做主的意思啦？古薇都还没看到我，你们就开始帮她规划下一任宠物啦？
小绒毛跟着古薇走到了她所住的宿舍楼前。
小绒毛突然大声“喵”了一下，将古薇从沉思中惊醒。
接着，古薇在找到喵声源头之前，先看见了自己即将踩上去的台阶上有一滩水，好像水里还带着些油。
正当古薇思考自己如果踩到这滩油水上，滑倒的几率有多大时，一个额头冒汗的男人拿到一个拖把还有一块抹布匆匆从楼内走出来。
男人看到古薇就是一惊，脱口道：“古教授，您没摔着吧？”
古薇略微摇头，回答：“刚刚……”
她视线移动，第一次看见了小绒毛，接着说：“它提醒了我。”
男人也看了一眼小绒毛，眼神中带着感激。
第590章 0590
☆、进门
男人对古薇说：“您没事就好。刚我家孩子把汤洒了。抱歉, 我马上清理干净。”
台阶上的汤只有一小滩，古薇绕开那一块，踩着干净处的台阶继续慢吞吞地往上走。
男人并不介意古薇的冷淡, 或者叫反应迟钝, 他一边清理台阶，一边继续对古薇说话：
“这猫是古教授您新养的吗？好像挺管用的。”
“您走路时容易走神，有只猫能及时提醒您会安全很多。”
“不过这么小的猫，训练到位了吗？”
“瞧我这多余担心的, 猫应该是您哪个学生送您的吧？”
“能送到您手上，那学生肯定反复确认过这猫的靠谱。”
“古教授您的得意门生一向都和您一样行事稳重。”
小绒毛：稳重？大叔你确定你说的是走路不看路的这位？
古薇看了看男人, 又看了看猫, 然后张张嘴, 似乎想解释这猫不是自己的、并没有哪个学生送自己猫。
但在把解释说出口之前, 古薇顿了顿，再次看了看猫, 又思考了片刻, 最后只含义模糊地“嗯”了声。
接着古薇沉默地继续上楼, 而小绒毛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继续紧跟在古薇左侧。
古薇的思绪从自己的研究项目上收回，开始认真观察脚边的猫。
小绒毛略愁：好不容易不思考问题啦，你又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反正你就是不肯好好看路是叭？
虽然走路极不认真, 但这段路毕竟是古薇已经走了几十年的, 只要不突然出现障碍物，古薇便能顺利地走回到自己的家门口。
到了家门口后，古薇站定三秒钟, 门自动打开。
现在小绒毛已经知道了, 这个世界的“门锁”有特殊设计。
因为不少兽人，尤其小孩, 化人形不稳定，部分兽人的兽形很小、很难携带适合人手使用尺寸的钥匙，所以很多门锁都具有“能量检测装置”。
其所检测的不是虹膜、指纹等其他情绪场常用的开锁信息，而是测实现人形与兽形间切换的那种能量。
这是具备形态切换能力的兽人一定会时刻散发出来的能量。
越能轻松化出人形，所散发出的这种能量越强烈，反之则越弱。
如果完全废了、只剩下兽形，就有可能彻底失去该能量。
对自己化人形能力极有自信、觉得不需要额外证明的高贵人有可能不使用这种能量检测类的门锁，而选择使用纯钥匙锁、纯指纹锁等。
——尤其被限制为只能识别人类指纹的纯指纹锁，被认为是最高贵优雅的锁形态。
而多数人家的锁，虽有的也会加上钥匙开锁方式，但基本都会将能量检测方式列为第一优先级。
不过，多数安装能量检测类门锁的人家不会直白地说选择这款是“因为怕自己化形不稳定”，而会说“因为家里有小孩子”或“虽然现在家里没小孩，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
他们经常还会语带苦恼地补充说：“小孩子化形不稳定，又丢三落四保管不好钥匙，但总不能不让小孩子自己开门吧？”
小绒毛挺看不上这些拿小孩子当借口掩饰自己真正恐惧的家伙。
相比起来，古薇这个人形稳定的、在此情绪场中自带高贵光环的兽人，一直使用能量检测类门锁的理由就显得很坦率自我。
古薇：“带钥匙太麻烦了。站到门口后去按指纹，或者找扫描虹膜的位置也麻烦。能量检测门锁只需要我人站在门口半米范围内三秒钟，最不容易打断我思考。”
有人附和古薇的话：“能量检测锁确实方便。”
然后话锋一转，他们又说：
“只是有时会显得过于方便。”
“某些时候，我们在家门口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人，明明完全不想让对方进门做客，但却不小心触发了能量检测的开门，然后就不得不放讨厌者进屋了。”
古薇：“我家里地方小，喜欢或讨厌的客人都不接待，没有这个烦恼。”
其他人：
“哈哈哈，专心学术的人，确实人际关系比较单纯，不太需要假惺惺的虚伪客套。”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纯指纹锁最好，又不会弄丢，自己又能充分掌握控制权。”
能量检测锁的检测区域可以自行设置。
小体型兽通常会设置为检测距离地面二十厘米左右的范围，大体型兽则采用人类常规模式，检测离地一米附近的区域。
一般对外出租的屋子都是采用常规模式，且屋主不一定乐意为租户调整，所以白薇用猫形开门时必须跳起来且滞空数秒。
此情绪场对变形能量的检测使用范围很广。
比如宠物店售卖的宠物、屠宰场待宰杀的动物，都需要经过能量检测。
正常来说，只有检测出来不是兽人，才能售卖、宰杀。
所以在正规条件下，兽人真的不用太担心自己只因为暂时化不了人形便被当作肉食品弄死。
那类事情真只在都市恐怖故事中才特别流行。
学校、医院、警局、大型超市、政府对外服务窗口等地方，变形能量检测装置也是标配，以保证暂时不能化人形的兽人们不至于在基础生活方面出现大问题。
小绒毛：果然，和平稳定的社会中，不太可能彻底采用弱肉强食模式。还是给弱者留出了一些喘息空间哒。
古薇进入自己屋子、关上房门后，低头继续看向静悄悄寸步不离跟着自己的小猫。
古薇开口：“你真是我哪个学生送我的吗？”
接着古薇很认真地回忆了片刻自己近期与哪些学生联系过，并一一向小绒毛报名字：“牛天？王鳗？李翔？”
小绒毛：
嗯……这三个确实是近两天联系过你、并送了你礼物的学生。
但他们的礼物中都不包含活物。
你是不是对他们送了什么根本没印象？
我是设想过其他人可能把我当作你学生送你的礼物，但我没料到连你也这么半信半疑啦。
古薇：
“你对他们的名字都没有反应，那么……”
“算上对你的训练期，难道是谁数个月前甚至一年前就跟我提过要送我只助手猫？”
“以前确实有人这么提过。人还不少，说要送猫、送仓鼠，送狗的都有。”
“难道我得一个一个询问？”
古薇面上显露出为难。
给很多人打电话对她着实是一个比较大的工作量了。
关键是，古薇对这类工作毫无兴趣、完全不想为此花时间。
古薇叹气：“所以说我不喜欢惊喜啊。告诉了他们无数次不用送我礼物。”
小绒毛觉得吧，如果不是古薇的人形特别完美、看不到丁点儿兽类特征，她这性子在人类社会怕是不太能混开。
小绒毛：
如果没有人形优待，那么即使她专业能力很强，但当她得罪的人太多，她很可能会在年轻时失去很多发展机会，直至沦为平庸。
果然，一个社会中，哪怕出现了很扭曲偏执的认知，也总有能从中大量受益的人。
或者说，正因为有人享受这些利益，才会主动被动地维护那份不利于部分人、但很利于他们自身的偏执。
小绒毛仰头与古薇对视，开口：“其实，我大概算是兽人。”
古薇愣了愣，没有应声，只专注地看着小绒毛。
小绒毛：
“没有人把我当礼物送你，是我自己想要尝试在你这里找一份工作。”
“为了赚工资养活我自己。”
古薇坐到椅子上，示意小绒毛上桌，以更方便交流。
小绒毛一跃跳到桌上，正对着古薇、端正坐好，尾巴轻轻搭在前爪上，继续说：
“我做过训练。”
“与常规的宠物训练不太一样，我的训练方向侧重于搜索、保护、示警等。”
“如果不是体型难以服众，我完全可以应聘保镖。”
古薇：“你说的是‘体型难以服众’，而不是‘武力值欠缺’。所以你是有当保镖的武力水平的？”
小绒毛：“我认为我有。但实际上我并没有与这个世界的兽人打斗过，也就是我实战经验不足。”
古薇：“这个问题不大。如果我雇佣你当我的助手，大概率并不需要你打架。但，一份不能发挥你武力值的工作，会不会让你感到委屈？”
小绒毛：
“我的目的是赚钱。只要能赚够钱，就无所谓委屈。”
“至于打架，如果我真想，我随便找个混乱些的地方横冲直撞一番，轻松就能招来一群殴打。”
“我有打架的能力，但一般我还是更喜欢静态的活动。”
“比如趴在窗台上晒太阳。”
古薇：“你是不是已经观察了我一段时间？”
小绒毛：“是哒。近期我观察了不少人，最终认为你相对最可能雇我。”
古薇想了想，说：“一直以来都有人试图给我找个助手，帮我处理各种琐事，并确保我的安全，但我觉得身边时刻有人跟着很碍事，比天天需要处理的琐事更妨碍我。”
小绒毛：“我是在你们学校那片竹林的边缘跟上你哒。路上帮你踢开了一个可能绊倒你的网球。”
古薇：“如果楼梯处妨碍行走的不是一滩水，而是几颗玻璃珠，你应该也会不影响我地把玻璃珠拨开。然后，直至你跟着我进屋，我也未必能发现你。”
小绒毛：“静默跟随是猫的天赋技能。”
古薇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笑容：“我很少听到纯兽形的兽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自己的兽形天赋。”
小绒毛认真：“我觉得，兽形与人形各有各的优势。”
第591章 0591
☆、相互了解
古薇：“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你的一两个与我合拍的观点并不能让我下定决心长期雇你。我真的不喜欢身边时刻有人的感觉。”
小绒毛惯性地就想说自己不是人, 但由于这次所用的壳子有个亲妈，为防止以后古薇与白薇意外遇上，小绒毛只能继续使用兽人身份, 改为说：
“我从出生起就没有化出过人形, 至今都是黑户，所以你完全可以把我当宠物猫。”
“我充其量只比宠物猫多了个说人话的技能。”
古薇：
“可不好这么算……”
“不过有你在，其他人就能歇了给我塞助手的心。”
“这样吧，我先雇你一个月。如果这一个月我与你能磨合到相处融洽的程度, 我就雇你第二个月。”
“然后可能还会有第三个月、第四个月，甚至长长久久。”
“我是个不喜欢变化的人, 所以我希望出现在我身边的东西, 要么从一开始我就不投入感情, 一旦我投入了感情便能持久。”
小绒毛：
“虽然猫是一种没什么耐心的生物, 但对于长时间陪伴一个人，我还算小有心得。”
“再说, 多数时候你都有自己的事业要经营, 我与你经常可以各做各的事情, 并不会太有束缚感。”
古薇：“是吗？没课时我经常整天整天地待在家里，猫也乐意长时间足不出户吗？”
小绒毛：“当然呀。如果遇到靠谱的主人，宠物猫除了去医院之外, 可以一辈子不出门——其实猫希望最好连医院都不要去。”
古薇对养猫完全陌生, 所以并没有听出小绒毛话语中不符合世界特征之处。
她说：“你的工资，我按助教标准给你吧。按周结算，包吃住。如果你购买的东西我用得上, 我给报销。”
小绒毛：“好呀。”
古薇打开日历设置了个每周提醒, 说：
“今天周四，今天你已经保护我避开了危险, 所以算已经正式上岗，那么以后每周三支付你工资，第一周允许预支。”
“你是黑户，所以你肯定也没有银行账号，我该以什么形式给你发工资？”
小绒毛：“能把工资寄放在你名下的卡上，我需要时用你的账户付款吗？”
古薇想了想，说：“也不是不行，我可以新开一张卡专门给你用。不过你得明白，‘该卡上的钱属于你’这只是我与你的口头约定，并不受法律保护。在法律上，那些钱依然属于我。”
小绒毛：“我都不是正式公民，人类法律本来就不保护我。只要我每次一拿到工资就花光、换成实物，工资就属于我啦。”
古薇：“完全不试图存钱吗？”
小绒毛：“钱只在人类社会中有用。如果我失去你这份工作，很难说我还能不能找到第二份，那样我就必须进入野兽群体中生活，便用不上钱啦。”
古薇：“也是。”
小绒毛：
“而且说实在哒，即使是在人类社会中，如果只为了满足基本生存需求，我光靠偷就行。”
“甚至，我轻松偷到的东西的价值远比你发的这点工资多。”
“所以，辛辛苦苦存工资没什么意义，还不如磨练偷盗技巧。”
“钱可能抛弃我，熟练掌握的技巧不会。”
古薇：“你是在认真炫耀你的偷盗技术，还是在对我给出的工资表达不满？”
小绒毛：
“我还没在这个世界实际花过钱，虽然知道不少东西的物价，但没什么实感。我得亲手花一段时间的钱才能确定这个工资对我是多是少。”
“说不定虽然这工资的绝对数值不高，但相对于我想买的东西来，已经足够。”
“毕竟，我可不需要买包、买衣服、买球鞋、打赏明星。”
古薇：“助教的工资确实算低，不过这主要是因为我不觉得你能帮我做多少工作。假如之后你证明了你对我很有用，我愿意提升你的工资。”
小绒毛：“比如，我帮你完成了一个课题？
古薇：“课题奖金我可以与你对半分。”
小绒毛：“哇。不过这个假设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完全不懂学术。”
尤其历史这玩意，不像数学物理那些有跨世界通用的逻辑，到了一个新世界想研究历史就得从头开始，工作量太大啦，猫会嫌烦。
古薇看了看时间，说：“该吃饭了。你可以吃哪些食物？”
小绒毛：“你能吃的我都可以。虽然我只有兽形，但我的消化能力……应该比人更强。”
古薇没有表露出信，也没有表露出不信。
她只是先将这个信息记下来，等待后续观察检验。
小绒毛：“我感到了一些荣幸。”
古薇一边从冰箱里拿出食材，一边发出一个表疑惑的“嗯？”
小绒毛：
“从你看见我开始，你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我身上。”
“除了你的研究课题外，别的人及东西，好像很难得到你这么长时间的关注。”
“这也许预示了我与你有长期相处的缘分？”
古薇：“说不定真是。”
古薇中午时一般会在学校食堂吃，晚上如果下课时间合适，她也会去食堂，不过如果像今天这样下课时间比较早，她就会在家里自己简单做一顿。
是真的简单：挂面、鸡蛋，以及一个西红柿。
小绒毛看看自己的爪子，说：“比起人类来，我这个助理还是有明显劣势：我不方便做饭。如果你准备一些开袋即食的东西，我倒是可以帮你拆包装。”
古薇：
“食物问题不需要太在意。我做饭的时间也不多。”
“有时不想做饭又不想在食堂吃，可以点外卖。”
“除了周边的外卖店外，我们学校食堂对学校老师也提供外卖服务。”
“中午十一点到十三点、下午十七点到十九点，都可以下单，会有勤工俭学的学生帮忙送过来。”
小绒毛：“只有老师才能点呀？”
古薇：
“对，那个点餐页面只有老师账号才能登陆，而且收货地址限定了只能是校内和教职工宿舍区。”
“你以后可以用我的手机点餐，会直接给送到门口的。”
“我在门旁的墙上装了一个挂钩，送货地址那里直接备注了让挂在挂钩上。”
“有些学生挂好后会按一下门铃作提示，有些学生则是拍照上传到送货页面。”
“那些不重要，反正在预定送货时间之后去开门，东西就都已经挂好了。我至今没有遇到不准时的情况。”
小绒毛：“你们学校的学生这么守时呀？”
古薇：
“毕竟得罪了老师可能会遭遇课堂上、分数上的刁难。”
“虽然我不会那么做，但学生并不能确定每一位老师的性情，也不能笃定自己绝对不会上某位老师的课，或者教自己的老师与某位老师是否关系很好，所以会优先选择统一慎重对待。”
古薇下好面后，夹了一筷子到一个小盘中推给小绒毛。
小绒毛很给面子地叼起一根，吸。接着第二根、第三根……直到把整盘吸完。
古薇：“这个份量够吗？”
小绒毛：“其实多点少点都没关系。我的身体结构比较特殊，能够将超过身体当前所需的能量存储起来，等从外界得不到能量时，则调用存储能量。”
古薇：“好像一般动物是在冬眠时才发挥这种能力？”
小绒毛：“不太一样。冬眠的动物是会饿哒，它们是硬生生熬着，把自己从胖嘟嘟熬到瘦骨嶙峋，但我吃很多并不会胖，很长时间不吃也不会瘦。我能量的存储形式更隐蔽。”
古薇看着小绒毛，好像在很认真地思考。
小绒毛：“我挑雇主时特意避开了所有生物学相关的专业，你……应该没有解剖小动物的业余爱好叭？”
古薇：“即使解剖，我想我也没有足够的知识水平理解你能量存储的原理。因为很显然，你的能量存储不是靠常规的脂肪，而应该类似于形态转换能量的存在形式。”
小绒毛：“咦？”
古薇放下筷子，突然就摆出了给学生上课的姿态，说：
“一个兽人，如果其兽形与人形体型相差极大，那么形态转换前后，相差的那部分体积、体重去了哪里？”
“答案是，依然在兽人的身体里，以尺子、秤测量不到的能量形式存在着。”
“这种能量可以被包括门锁在内的检测装置检测到，但它们并不能用体积、重量来衡量。”
“就像不能用体积的单位去衡量重量。”
“对了，你能触发能量检测类的门锁吗？”
小绒毛点头：
“可以哒。但准确地说是，我可以控制触发与否。”
“当我不想触发时，即使我站在扫描口前几分钟，门也不会开。”
“当我想触发时，即使我身体站在扫描范围之外，也能开门。”
“至少对公共感应门和带锁的小盒子我能做到这一点。”
“至于私人住所的门锁，因为我没有自己的房子，所以没试过。”
公共感应门就是允许所有兽人进出的门，哪怕是兽形，只要散发出了变形能量就可以进出。
这种门挡的是除兽人之外的东西。
带锁小盒子的类型就很多了。
从放日记、资料、惊喜小礼物的，到放贵重珠宝的，存在于日常生活工作的方方面面。
这类盒子的基本使用流程都一样：购买后先打开能量录入界面，录入盒子使用者的变形能量，之后就只有此人的能量可以开启这盒子。
小绒毛正大光明地使用过多个公共感应门，也偷偷使用过几个带锁小盒子。
——后者会严重影响售卖。
第592章 0592
☆、工作需要
对于录入过变形能量的锁, 虽然卖家或买家可以拿出“这是自己所有物”的证明到专业机构抹去录入记录，但抹去本身又是一份记录，抹去后就只能当二手的卖, 这价格便得打骨折了。
小绒毛略心虚但还是辩解：我拿来做试验的小盒子都不贵, 即使价格骨折，卖家也不会亏太多哒。
古薇没有察觉或者察觉了也不在意小绒毛可能因为尝试开锁的事情给别人造成损失，她只关注：
“你能把变形能量控制到这个精度吗？”
“据我所知，这一般只有能化出完整人形的兽人才能做到。”
“实际上, ‘完整化形’这件事本身就体现了对变形能量的控制精度。”
小绒毛：
“我不懂那个。反正我觉得能量控制起来不算很难——虽然我经常控制不稳定——可我从来没有自己能化人形的感觉。”
“我看过化形教学视频，上面说爪子变手指是最容易做到哒。但无论我怎么控制爪子上的能量, 我的身体都没有改变。”
“我的身体好像根本没有变形的开关, 无论能量怎么努力、往哪个方向努力, 都引不起变化。”
古薇想了想, 说：
“我也不太懂这个，但确实是有在化形方面存在先天欠缺的兽人。”
“这类兽人的智力、体力、控制力都不输给人形完整的那类兽人, 可只因为其无法妥善隐藏好所有的兽类特征, 于是他们在与人形兽人竞争时总是很吃亏。”
“我有一个舅舅就属于这类。”
“后来他放弃了露面的工作, 成为了一个大文豪。”
古薇脸上露出一些不太符合她年龄的、格外轻快的骄傲：
“是真的文豪哦。正值盛年时便有不止一篇文章上了教科书，并作为必背篇章的那种。”
“我小时候，听见过好多同学抱怨我那位舅舅‘话真多’‘真能写’。”
“怨气大到我都不敢告诉他们, 这是我亲舅舅。”
“教过我识字、送了我很多书的亲舅舅。”
顿了顿, 古薇叹道：
“可惜，即使如此，人们在评价我舅舅时, 也经常会说, 是他不完整的人形所带给他的苦难磨砺了他的心智，才让他写出了那些厚重的文章。”
“他们认为带给我舅舅磋磨的是化形不完整。”
“明明我舅舅几乎不在文章里提化形之事, 明明他的文章一直都是温柔的。”
小绒毛：“任何一种追求，无论初始原因是否美好，如果发展到了偏执狂热的地步，就一定得进行纠正。”
古薇：“根据历史规律，当前社会对人形的偏执度还远不到能爆发群体纠正的程度，反而还在上升期。我有生之年大概都见不到这方面的纠偏了。”
小绒毛：“你可以给后人埋下一些种子？”
古薇：“那是我的荣幸。”
古薇用枕头和小箱子在客厅给小绒毛临时布置了一个窝，并对小绒毛说：
“你可以自己挑选你喜欢的窝，等你在我这里工作满一个月、我同意与你续约后，我给你买正式的窝。”
“或者你也可以预支工资提前买，等续约后我给你报销。”
“只要你在我这里工作满两个月，当你我解约时，你可以带走你的窝。”
小绒毛：“带走倒是不用啦，我也不方便携带。”
古薇：“也许到时候你很快找到了新雇主，且新雇主愿意帮你搬家？”
小绒毛：“也许在你这里的工作经历会让我彻底放弃找第二份工作？”
古薇觉得这种假设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即使很多人看在她人形完整度的面子上对她格外宽容，也依然有不少人或隐晦或直白地提起过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小绒毛和古薇约定，在外时小绒毛尽量不说人话，即使说也尽可能小声、不让其他人听见。
因为普通宠物猫比起完全不能化人形的废物猫兽人来，被歧视度要稍微低一点。
小绒毛与古薇商量了几个暗号，以方便一人一猫在外时的沟通。
小绒毛：“当然，紧急情况我还是可以说人话哒。反正歧视程度多一点少一点，百分之九十五或者百分之九十六，差别也不是太大。”
古薇：
“应该没什么紧急情况。”
“我的生活很单调。研究内容复杂的学术问题时我通常是独自待着，那时候你随便对我说什么别人都不会听见。”
“而除此之外我与你可能交流的内容主要就是有危险、到吃饭或上课时间了这类。”
“十个暗号应该绰绰有余。”
这俩约定的暗号主要由“喵”和“咪”这两个字组成。
比如“喵咪咪”是该吃饭了，“喵咪喵”是今天会下雨、记得拿伞等。
再配合上一定的肢体动作，应对日常基本交流确实已足够。
古薇：“两个音节其实就组成了二进制。如果认真使用，二进制足以传递非常复杂的信息。”
小绒毛：“不，不要认真使用，我们简单用一用就好啦。反正只是用来在外避人耳目哒，在家里时我们还是正常说人话呀。”
古薇：“第一个月简单使用没问题，但如果我们相处愉快、会长期相处，还是熟练掌握一套二进制密码比较好，以防突发变故。有现成的二进制电码，我们背下来就行。”
小绒毛：……是不是老师都喜欢让学生背书？
小绒毛抗拒：“实在遇到严重的突发情况，我废物兽人的事实暴露就暴露啦。其实我觉得现在就可以暴露，不用靠暗号隐瞒啦。我真的不在意被无关紧要的人歧视。”
古薇：
“我也不在意，但明明可以不暴露，却暴露了，总觉得比较遗憾。”
“其实二进制电码背起来不难的，因为非常有规律。”
“你试试就知道了，难度都体现在开头适应规律的那一小段时间。”
“只要把规律适应了，之后记忆起来比学一门外语容易很多。”
“我们日常学习的外语——无论哪一门——里面都有很多不规则的、需要特殊记忆的地方，很多是历史或地域问题造就的。”
“但二进制电码，这一般是由一个团体或者单一一人编制的，它必然遵循一套统一的规则。”
小绒毛：“……总之就是非背不可是叭？”
古薇：“我倒也不会强迫你。且假如我与你只相处一个月，那么确实就没必要非让你背。”
小绒毛问邢异：她是不是在明示，如果我不背，那么实习期一过我就被开除啦？
邢异：“似乎是？”
其实小绒毛并不是完全没有二进制电码的底子，以前它当警猫时算比较系统地玩过。
虽然现在大幅度忘记了，且具体编码规则不同世界必然有差异，但小绒毛现在要重新学起来肯定比纯新手快。
只是，小绒毛觉得，把那玩意用在日常交流上特别臃肿。
小绒毛：动不动就得喵咪出一长串呢。还不如装哑。
古薇正如她自己所说，并不强迫小绒毛学习。
实际上那天之后，古薇完全没再主动对小绒毛提过二进制的事情。
但小绒毛想想学生们口中古教授一板一眼的打分风格，它还是痛苦地开始了自学。
小绒毛：我为这份工作真是付出太多啦。
小绒毛先用古薇的平板上网查相关学习资料，古薇见它学得认真，特意去校图书馆借了一本书给小绒毛，并解释：
“虽然这种过时的东西网上资料也很详细，但还是书本更系统，也更精确一些。”
小绒毛看着那本体积比它还大的教材，嘟囔：“我翻书时会注意不抓破纸页啦。”
古薇对小绒毛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由于小绒毛对外要装宠物猫，所以它不方便在会被外人看见的场合表现出自己识字的一面。
另一方面，如果不使用空间技能，小绒毛自己很难带着那么大一本书到处走。
——总不能让古薇那个雇主天天帮它这个打工的搬书叭？
再说，即使使用空间技能，书能不能一直跟着小绒毛，也是个玄妙的问题。
于是小绒毛便只在古薇家里时才看那本无聊的编码讲解。
之后一段时间，每天在家中时，古薇看她的历史资料，小绒毛呵欠连天地记忆编码，房间中只偶尔响起纸张被翻动的声音。
因为看和背编码着实无聊，所以小绒毛总是很积极地帮古薇做它力所能及的琐事。
比如订外卖、取外卖、在有客人敲门时喊醒古薇、帮古薇网购水果，有时还帮古薇烧水煮饭。
当小绒毛第一次把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米饭和一罐下饭菜推到古薇面前时，古薇略疑惑之后整个人都惊了。
古薇：“这不是外卖吧？”
古薇难得地记得那罐下饭菜是昨天楼下邻居送的，那么叫外卖可没有光叫米饭的道理。
小绒毛骄傲：“我做哒。”
古薇看看能供小绒毛团在里面的碗、能供小绒毛在里面打滚的电饭锅、还有放置米桶柜子，沉默了。
她完全无法想象以小绒毛这个体型，它是怎么利用这些东西把米变成饭的。
小绒毛：我这次可是亲爪做到的哦。一点空间技能都没用。花了好多时间呢。
邢异：“只要可以逃避背书，那么做什么都好玩。”
小绒毛：嘻嘻。
古薇摸了摸小绒毛的爪子，问：“有被烫伤吗？不要勉强。我们约定的工作内容里并不包括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你做不做这类事情都不影响你在我这里的分数。”
小绒毛：所以你果然给我打分了是叭？
第593章 0593
☆、保持学习
古薇周围的人渐渐习惯古薇身边时刻跟着一只猫。
这只猫通常非常安静, 每次发出声音都必然是为了提醒古薇些什么。
一人一猫刚开始搭档时，古薇还不能每次都领悟到猫提醒的内容。
磨合一个月后，哪怕古薇是被猫的叫声突然惊醒, 她也能立刻做出正确反应, 避开危险或者及时处理事情。
旁人：“果然，默契是需要训练的。”
小绒毛疲劳：不，这只是因为我的二进制背诵小有所成啦。
古薇对小绒毛的学习速度感到了惊喜。
并觉得，反正她上课时小绒毛都在教室内待着, 那么顺便把课听了，再顺便把作业写了, 再再顺便考个试, 也没什么难度吧？
小绒毛：“……”
古薇对着小绒毛一言难尽的表情友好商量：“所以有难度吗？难度在哪里？”
小绒毛：“……难度在……我喜欢脑袋空空地趴着。”
古薇讲道理：“但你会时刻警惕我周围有没有危险, 这就意味着你没有脑袋空空。”
小绒毛：
“警惕所用的脑, 与听课所用的脑……不是相同的脑细胞。”
“而且，正因为我的本职工作是警惕有无危险, 如果同时还让我听课, 我会分心。”
“最终可能导致, 听课没理解多少内容，警惕工作还出了纰漏。”
古薇：
“没关系，我每学期需要给不同的班级重复上内容大同小异的课。”
“你这节课理解一部分, 另一节课再理解一部分。”
“累积一学期后, 即使你的主要心思放在警惕危险上，你的学习程度也能达到学生们的平均水平。”
“考试及格肯定没问题。”
小绒毛惆怅。
古薇：
“当然，我这只是建议、期待, 并不会强迫你。”
“如果我与你相处的时间非常长, 而我给一届又一届学生讲课的内容又相似，那么你只需要跟着任意一届学生走完作业考试流程即可。”
“即使最终你分数不及格, 我也不会硬性要求你重复学习相同内容第二学期。”
“不过如果你自己主动想要补考，我也不会阻拦。”
小绒毛：“你就是看不得我闲着是叭？”
古薇：“应该说是，我不太想看到我身边有人浪费时间与天赋。”
小绒毛：“我看你对你的学生们挺宽容哒，对他们糊弄事的作业尤其宽容。”
古薇：“他们不算我的身边人。而且选修我课的学生，很大一部分在历史方面谈不上天赋。”
小绒毛：“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在历史方面是有天赋哒？”
古薇：“针对当代社会现象，不断尝试着从历史中寻找源头，并确有所得的一个人，自然是有天赋的。”
小绒毛：“这主要是因为我对这方面的知识有兴趣。或者说，我觉得这方面的知识与我切身相关，所以研究起来比较有动力。不能算天赋叭？只是肯花时间而已。”
古薇：
“感兴趣、肯花时间，这就是一种天赋。”
“历史不像数学。数学很考验智商，智商比较欠缺的人，例如我，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哪怕花费大量时间，我对数学的理解也依然仅限于日常记账，连购物节的打折都算不对。”
“但历史对智商没有很强烈的要求。研究历史更多地是需要耐心与静心，是个水磨工夫。”
“肯不断地花时间、在花了很多时间后依然不感到烦躁、还愿意继续为此花时间，这就等同于有天赋。”
小绒毛：“但我只对与我直接相关的历史问题有兴趣。”
古薇：“这说明你只在部分历史问题上有天赋、你不是一个历史全才。”
小绒毛：“有天赋一定要使用吗？”
古薇：“我给你涨工资。”
小绒毛：“其实我对工资的需求不高。”
古薇：“嗯，我看到了，即使每当你找到你感兴趣的东西时你都会购买，你的存款余额也在不断上涨，说明你对人类社会物资的需求很低。那想来我是威胁不到你了。”
小绒毛：“你可以威胁如果我不好好学习你就开除我。”
古薇：“那不行，这对我也是威胁。我现在的生活中如果没有了你，我也会很为难。所以，你会因此有恃无恐地无视我对你学习的催促吗？”
小绒毛：
“一直被催我会嫌烦，但只要我还没有辞职，就代表了虽然有一点点的心烦，但这份工作带给我的主要还是正面情绪。”
“世上的事情，没有十全十美哒，总是得权衡，只要利大于弊，这事就值得继续做下去。”
除了在古薇身边勤勤恳恳地工作外，小绒毛也顺便了解了一下壳子的亲人们。
其实一开始时，小绒毛几乎已经忘了这回事，但它查资料时，偶然间发现它的母系和父系两边都是名人。
比如小绒毛刚来这情绪场那一天见过的称呼白薇为姐姐、也就是名义上算小绒毛壳子舅舅的人，是商界知名的黄金单身汉。
他有钱、有颜、有地位、有很多厉害的亲朋，唯一的污点是有一个脑子不清醒的姐姐。
又比如小绒毛没见过真人、但在白薇珍藏的一张照片上见过长相的爸爸，是政界知名的新贵。
他同样有颜、有地位、有厉害亲朋、不缺钱，最大的污点是曾有过一个脑子不清醒的未婚妻。
那个脑子不清醒的姐姐及未婚妻，就是白薇。
白薇也非常有名。
曾经，白薇是知名的尊贵美人，无数人心动求娶。
白家与邢家举办订婚宴之时，黯然神伤者无数，且有无数人觉得白薇与她那位未婚夫堪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白家与邢家的联姻也是强强联手、对两家都是妙事。
结果，让大众极为震惊的，白薇居然在争风吃醋中废了。
最关键的是，那场争风吃醋还是白薇先动手，对方正当防卫。
最终，白薇失去了她那完美的、带给了她巨大优势的人形，对方却安然无恙。
小绒毛看着大众对争风吃醋事件的多种猜测，想：如果白薇看到这些，一定会哭兮兮地解释，她才是受害者。
小绒毛：不知道白薇现在能不能被称为“她”了。各种小道消息中只说白薇再没有了完美人形，但也没说她至今依然是兽形，而说的是“一度只能使用兽形”，所以白薇现在至少可以化出兽形特征明显的人形了叭？
即使有那么一些好奇，但小绒毛并没有亲眼再去看一看白薇的想法。
小绒毛觉得自己与白薇实在聊不到一起去。
比较起来，古薇的催学习只是让小绒毛心累，但并没有让它产生难以沟通的感觉。
不过小绒毛又觉得，自己对白薇还是有一点记挂的，所以在挑雇主时，才会早早地注意到了名字同样是“薇”的古薇。
小绒毛：
假如古薇不是这个名字，也许我最终还是会选择她，但注意到她的时间可能会晚一些，进而确定雇佣关系的时间也会延后。
古薇与白薇真的差别很大呀，可见人类取名时其实不用太慎重，反正名字与人生并无关联。
让小绒毛意外的，在它给古薇打工十年、古薇已退休、它已成为古薇得力助手之时，白薇居然来找到了它。
这时的白薇除了猫耳和猫尾外，人形上完全没有兽形特征，在这个世界的审美中虽然不是最顶级的美人，但称为难得一见的佳人并不为过。
白薇依然柔弱，动不动便泪眼朦胧，但现在的她已经有了守护者，她哭泣时不至于再只遭遇冷眼与威胁。
白薇和她的守护者直接找到了古薇家，对古薇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古薇转头看向小绒毛，小绒毛点头示意白薇说的不假。
于是古薇便将客厅让给这对母子作为交谈空间，古薇自己则放心地进入书房继续看她的书。
白薇看着小绒毛和古薇快速又默契的交流，面上显露出愁苦。
即使是从来不觉得猫不如人类的小绒毛也必须承认，在面部情绪的细微表达方面，人脸确实比猫脸更具优势。
小绒毛：猫脸主要是毛比较多，挡住了不少细节。
白薇坐到沙发上，小绒毛蹲坐到茶几上专为它制作的一个迷你椅子中。
当分别坐好后，一人一猫的视线刚好平齐。
白薇为这份“刚好”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在这里有着可能不华贵但颇为舒适贴心的待遇。
这个发现有些打乱了白薇的思路。
她重新酝酿了几分钟，忽略掉那点“意识到”，找回预设的节奏，才满含感情地对小绒毛开口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小绒毛：这些年，我觉得自己最大的进步就是耐心好了很多。要是十年前你憋几分钟只憋出这样一句废话，我可能扭头就跑啦。
耐心增长的小绒毛心平气和地回答壳子生母：“还行。吃喝不愁。”虽然没得吃喝我也不会愁。
白薇面露哀伤：“仅满足于吃喝吗？”
小绒毛看了一眼白薇的守护者，觉得比起古薇的主动避让来，这位好像丝毫没有尊重他人隐私的意识。
他旁听十年未见的母子交流就罢了，还屡屡对小绒毛投来责备的眼神。
——仅剩的节制大概只体现在他没有把责备说出口。
偏偏，白薇也没有提出请这位守护者暂时离开。
她好像觉得这人时刻守在自己身边是应该的。自己身边要是没人守着，她才会不安。
小绒毛：这大概就叫“什么锅配什么盖”？
小绒毛反问白薇：“这些年你的生活如何？”
第594章 0594
☆、思路不一样
这个问题激起了白薇浓重的倾述欲。
仿佛她今天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自己的孩子那些事情。
白薇讲了当年小绒毛不告而别后她有多么担心、有多么努力地寻找。
为此她还花光了自己最后的存款, 不得不舍弃自尊地跪求白家和邢家的帮助。
白薇的声音悲伤极了：“但他们都不肯帮我找你。还说……他们还说你早早死了反而是幸运。”
小绒毛：哦。并不意外。完全符合这社会的价值观。
白薇：
“我大病了一场，但这场病居然奇迹般地调理了我的身体，让我重新拥有了化人形的能力。”
“即使化形不再完美, 但到底是人形。”
“于是白家帮我支付了治疗费, 重新接纳我作为白家的一份子。”
“但依然拒绝帮我找你。”
小绒毛：嗯哼。
白薇：
“我病好后，一边打工，一边继续找你。”
“即使那时候我绝望地认为你可能真的死了，毕竟你离开时还那么地小, 但我总是还抱有一丝侥幸。”
“我期盼着也许你会和我一样，在生死边缘突然激发出身体潜能、拥有化形能力。”
白薇说, 她与身边这位名叫王护的守护者就是相识于她寻找小绒毛的途中。
王护怜惜白薇遭遇的不幸, 给了她很大帮助。
而像王护这样的好心人, 白薇在这十年来还遇到了很多。
这些好心人不仅给了白薇情感上的慰藉, 还给了白薇不少经济支援。
小绒毛越听，心中越感微妙, 不能确定白薇这些行为算海王还是诈骗。
小绒毛：反正肯定不能算是个正经人。
不过王护似乎觉得白薇的行为理所应当。
好像他还为了自己能打败其他人获得“陪女神见孩子”的资格而深感荣幸。
这一趟唯一让王护感到遗憾的只是, 这孩子见到女神后的反应很对不起女神多年来的记挂。
白薇平复了一会儿情绪, 继续说：
“我最近才知道，原来我弟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就是你离开前一天我带你去见过的那人, 他早就知道了你在古教授身边当助手，但他对我瞒下了这个消息。”
“我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他却……”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我质问过他, 他却拒绝回答。”
小绒毛对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你弟当初不是威胁说再见到你就要拧断你的脖子吗？居然还给了你质问他的机会？变人形的附带利益可真是好得出奇, 不怪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其实，白薇的弟弟, 白家现在的掌权人，知道小绒毛在古教授身边，小绒毛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白家每年都固定会给古薇任教的学校捐款，且每年都会从该校的毕业生中挑选优秀苗子进入白家的企业。
“优秀苗子”里包含了历史专业的学生，而近二十年来，古薇都是此校历史专业的门面。
作为与古教授形影不离了十年的猫助手，实际上小绒毛在此校、在历史学术圈里已小有名气。
只要白家的那位掌权人稍微看一下近十年有古教授露面的照片，那么便必然会看到与学术氛围不太匹配的奶猫小绒毛。
而假如那位掌权人对当年姐姐带给他看过一次的猫外甥稍微有点印象，则要把二者联想到一起，或者产生一点调查的兴趣，也不意外。
白家的兽形都是猫科，在辨识猫科方面有天然的敏锐，不至于觉得所有花色相仿的奶猫都是一个样。
只要那位掌权人当时正眼瞧了自己的外甥，就肯定会发现那外甥与古教授的助手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实际上，妨碍那掌权人确定小绒毛身份的可能反而是这“一模一样”。
因为小绒毛作为古教授助手在大型、留照片或视频的活动中露面，与它之前唯一一次出现在那掌权人面前已经隔了不短的时间。
无论是宠物猫还是兽人的猫形态，在这个时间差下都应该长大了很多，恰恰不应该毫无变化。
可这个问题，只要那掌权人看了不同时间、有小绒毛出场的照片就会意识到：这猫长不大、一直没变过，大概率有身体方面的故障，所以真可能是自己的外甥。
但即使是亲外甥又如何呢？
只是一个没有人形的、连户口都办不了的废物兽人而已，那掌权人显然没有认亲的打算。
正如小绒毛也没有。
小绒毛甚至没记住那位掌权人、自己壳子的亲舅舅的名字。哪怕它已经看过很多篇有关那掌权人的报道。
小绒毛：其实没记住主要也是因为那舅舅的名字有点拗口。我只记得是带草字头的名。还是跟着学生们叫他白掌权人、白金主好记。
在古薇的不断布置作业中，小绒毛已经烦透了背书——学历史和学语言一样，不背书是不可能的——遇到能不背的复杂名字，小绒毛自然就欢快地不背啦。
白薇说完了自己想说的，期待地看着小绒毛，说：“跟妈妈回家吧。妈妈现在有能力养活你了，你已经不用再辛辛苦苦地当别人的奴仆了。”
小绒毛略微歪头：“奴仆？你是这么理解我这份工作哒？”
白薇：“我很尊重古教授的学术能力，但我仔细看过，她在有了你当助手后发表的研究成果，从来没有署你的名字。顶多只在感谢名单中提到过你，而且是叫你‘小绒毛’。”
小绒毛：“干嘛要署我的名字？我又没有参与她的研究，除非你把她给我讲课也算作‘参与’。而且不叫我‘小绒毛’要叫什么？我的名字就是小绒毛呀。”
白薇强忍眼泪：“我给你取了大名的，我告诉过你。”
小绒毛：
“不能变人形的兽，用大名做什么？向全天下宣告我是废物兽人吗？”
“既然你看了古教授著作的所有署名、感谢名单，难道你没有顺便发现古教授从未公开提过我其实是兽人吗？”
“外界很多人都以为我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宠物猫。他们甚至不知道我会说人话、识字。”
白薇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低声吼道：
“你明明就是兽人！”
“你继承了白家和邢家的基因，你天然就具有化出完美人形的潜力。”
“你只是，需要找到刺激你化形的方法。”
“只要你能化形一次，之后一定可以长时间维持完美人形。”
“一定可以。”
守护者王护显得有些焦躁，他似乎很想对小绒毛大吼、要求小绒毛乖乖听白薇的话、不要再惹白薇难过。但因为白薇拦了拦他，所以他终究没有插嘴母子交流。
小绒毛看向因为到了吃饭时间而从书房走出来的古薇，口中则对白薇说：“看来你的想法和十年前一样。我亦然。我依然不觉得当野兽、当宠物有什么可耻哒。”
白薇的表情近乎崩溃，而古薇却心平气和地问：“这两位客人晚餐要留在这里吃吗？”
白薇摇着头看向古薇，说：“不。我，我想带走邢绒。我是说，小绒毛它真正的名字其实是邢绒。我想带走它，给它正常的生活。”
古薇：“这由它决定。它要离开哪里、留在哪里、与谁相处、叫什么名字，都由它自己决定。它没有公民身份，这让它失去了很多权利与保护，但也给了它很多自由。它有权充分利用这些自由。”
小绒毛：“对哒，我是自由哒，我可以独立决定我自己的事情。”
白薇泪眼朦胧地看向小绒毛。
小绒毛：“你想强迫我吗？恐怕你做不到哦。”
古薇：
“理论上说，一个人形兽人打杀了一只根本没上过户口、没有公民身份的兽形兽人，甚至算不上犯法。”
“但如果是在另一个人形兽人的家中做这种事情，那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小绒毛是我的雇员，这里是它的工作地点。在这里、在它辞职之前，一定程度上，我有保护小绒毛的责任。”
“如你所见，我的人形很完整，比你更完整。这决定了我与你对薄公堂时，我比你更占据优势。”
白薇近乎尖叫：“我怎么可能伤害我的亲儿子？！”
她的表情极为震惊，震惊中又夹杂着一些她努力克制、但小绒毛能看出来的屈辱。
小绒毛确定，那份屈辱不仅源于白薇叫嚷出来的“杀亲儿子怀疑”，更是因为古薇将两人的人形完整度进行了直白对比。
小绒毛：
白薇介意后者的比重可能更大一些。大到白薇没有勇气说出来、会在话题中回避。
白薇就是特别在意人形，在意得特别明显。
明显到，即使古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白薇，古薇也能很轻易看出白薇的这个心态，并在必要时故意拿这事刺激白薇。
古薇的语调不紧不慢，像是课间时回答学生的提问：“实际上，人形母亲亲手掐死兽形亲生孩子的例子，从古至今，从未绝迹。”
王护声音隐忍：“古教授，这是白薇他们母子俩的事情，我们作为外人，最好不要开口吧？毕竟他们之间的很多内情我们并不知晓。”
古薇看向小绒毛：“内情？”
小绒毛：“我也很好奇，除开作为胎儿时不算，仅仅与妈妈相处了五十六天的我与妈妈能有什么内情？”
王护到底忍不下去女神被如此欺负，他打破了自己进门以来的原则，冷声质问小绒毛：
“你对生你的母亲没有基本的感恩吗？”
小绒毛：“我只是一只没有户口、没有公民身份的野兽猫呀。”
第595章 0595
☆、走了弯路
小绒毛：
“你们人形的人类对野兽的要求可不要太高。”
“不要一边鄙夷我们这种纯兽形的兽人无法教化、充满兽性、智商低、不配与高贵的人形人类交流, 一边又觉得我们应该具备人类的道德观。”
“好事总不能被你们全占了。”
“亏得我是猫，我要是某种蟹类，说不定刚出生就被妈妈当养料吃掉啦。”
王护觉得小绒毛的话语中有很多槽点, 但他一时找不到既有力又不会伤到白薇情绪的反驳方式。
白薇颤声问小绒毛：“你恨我吗？”
小绒毛：“我只是觉得我与你思路不一样、不适合长期相处。”
白薇：“你是说, 你觉得你与……古教授的思路一样？”
小绒毛：
“也不一样，但可以相处。”
“反正很多时候我与古教授也没什么交流。我与她只要在需要交流的地方达成可合作的方案就足够啦。”
“员工和老板不需要谈感情。我出劳动、老板出钱，就能皆大欢喜。”
“强行谈感情才容易让两边都难受。”
小绒毛：负司和古薇这两个老板，各有各的优点, 也各有各的讨厌处。
白薇哀伤地和她的守护者一起离开了，没有留下来吃晚饭, 古薇和小绒毛也就和以往一样用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临睡前, 小绒毛以为白薇今天的来访只是一个开始。
它以为之后白薇会不断地带着她的朦胧泪眼骚扰它。
于是小绒毛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辞职换地方。
小绒毛：要不还是按照十年前的计划, 去当野兽叭？我对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已经有了小区域内的详细观察, 可以去看看野兽界啦。
小绒毛兴致勃勃地想了一整晚野外生存计划，结果第二天却收到了一封承诺邮件。
邮件中说, 不会再让白薇来打扰古教授及其助手。
收件人是古薇, 发件人是白蕈薡。
小绒毛：啊, 对，就是这个名字，白家的现任掌权人, 我壳子的亲舅舅。
再次感慨了一遍这个人的名字难认又难记后, 小绒毛才意识到邮件的内容。
小绒毛问古薇：“你向这个人告状了吗？”
古薇：“如果我要告状，我肯定会先问过你。毕竟这事与你的关系更大。”
小绒毛：“所以这个人是在给他自己惹下的烂摊子收尾？白薇之所以会知道我在这里，是因为他泄漏了消息？”
古薇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只开启了今天的工作。
小绒毛也悠悠哉哉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保镖工作。
这天之后, 直至古薇去世，小绒毛果然再没有见过白薇, 也没有再见过白薇的守护者——无论哪一个。
在古薇去世前的几天，小绒毛以为会像前面有几次情绪场一样，当与它长期相处的原住民去世后它便回到负司。
结果这一次前置经验失效了。
一直到古薇葬礼结束，小绒毛依然没有感知到回负司的通道。
小绒毛恍悟：原来这一场的回去重点是落在当野兽上呀。看来我是走了弯路。
不过区区几十年的弯路，对于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并将继续活很多很多年的小绒毛来说，并不需要计较。
小绒毛：
反正我在古薇这里也确实学到了东西，没有白白浪费时间。
呸呸呸，被古薇的思路带歪啦，明明即使浪费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生活的舒适度与可浪费的时间长度是正比关系。
在古薇的葬礼上，小绒毛再一次见到了白薇。
这时的白薇已经彻底恢复了完美人形，重新成为了人上之人，有了更多愿意保护她的爱慕者。
但她却依然显得愁绪万千。
当白薇看到小绒毛时，她满脸都写着欲言又止，神态居然和少女时的她相差无几。
且这样的神态放在此时已年过花甲的她脸上竟然并不违和，反而还带上了岁月的厚重感，更突显了她的韵味。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是这么说的。
大家说，白家的这位长公主，虽然年轻时有过重大低谷，但终究还是一位被神明眷顾的女子。
小绒毛不懂，小绒毛也欣赏不来。
小绒毛当面向这些年阻拦白薇靠近它和古薇的、名字难记的白家掌权人道了声谢，并不在意他冷淡的反应，之后便从人类社会消失。
成为了山林一霸。
接着小绒毛确认了，正如人类看不起野兽，真正的野兽其实也看不起人类。
——在真野兽眼中，无法化人形但没有勇气脱离人类社会的纯兽形兽人不是野兽的一份子。
猫科野兽们说：
“不敢在野外生活的纯兽形兽人只不过是人类中的残次品。人类可别想让野兽捡人类不要的垃圾。”
“不是被人类叫几句野兽就真配当野兽的。”
“那些以人形为荣的人类们啊，一旦离开了城市，就特别地容易死。”
“水质不好会死，肉稍微没那么新鲜会死，会被冻死，会被热死，更会被体型远不如他们的野兽——比如我们——咬死。”
“哪怕他们化出兽形，他们也已经不会使用自己的爪子与牙齿了。”
“他们弱得只配成为食物。”
小绒毛一爪子扇到手下败将的脑袋上，说：“别吹。事实就是，多数人类根本不会离开城市。他们有城市这个堡垒的保护，有无数的武器可以驱赶你们、让你们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野兽猫：“不，他们不屑于吃我们，嫌弃我们身上病菌多。他们只吃他们自己养的。”
小绒毛：“人工养出来的确实比你们肉质鲜美。”
野兽猫完全赞同这一点：“我们也喜欢吃那些傻兮兮的肉类。我们组织一下，去抢劫养猪场吧？或者养鸡场也可以。”
小绒毛：“看我干什么？想抢你们自己去抢。我对生肉没有兴趣，你们又没有厨艺，抢来我也不爱吃。”
野兽猫痛心疾首：“你被人类同化了。”
小绒毛：“也没什么不好。人类有人类的智慧，野兽有野兽的战力，彻底倒向某一方是舍弃了另一方的优势，两边都要才是大赢家。兽人本该兼具两方特长。”
野兽猫嘲笑：“得了吧，他们甚至不乐意管自己叫‘兽人’，他们只愿意当‘人类’。连自己的种族名都不要了的家伙，进化方向早就跛脚了。”
小绒毛：“种族名是由人类取的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呀……”
野兽猫沉默过后对小绒毛呲牙：“叛徒！”
小绒毛再次殴打它们，确立自己山中老大的地位。
当小绒毛回到负司总结区时，对山中生活还有点意犹未尽。
小绒毛：可惜的是，多数生物的语言我都听不懂。只有与猫科交流才顺畅。
小绒毛对负司提出要求：“把语言翻译功能升级一下行不行？”
负司：
“那是不是以后我公司所有员工都可以靠听懂动物语言去当间谍了？”
“还有你要求的翻译范围究竟有多大？”
“要不要能听懂蚂蚁、跳蚤、蚊子、苍蝇的？还要不要能听懂细菌的？”
“要是这些都让你们听懂了，那任何情绪场对你们就都很难有秘密了。”
小绒毛：“其实你就是提供不了这个技术支持叭？”
负司：“我让你听懂所有猫科的语言你就谢恩吧，你的人类同事们可听不懂猩猩、猴子的语言。我就应该只准你听懂家猫语言。我居然允许了你去跟老虎吵架，我真是昏了头了。”
小绒毛：“哼，我已经部分掌握了狗语哦。”
负司：“哦，加油，你继续努力。”
小绒毛：
“是不是狗语掌握到一定程度后，我就能激活员工合同语言翻译功能在狗语上的作用？然后让狗语、狼语听起来也像我的母语一样简单易懂？”
“以前你的狗员工大黑是不是就靠着与你的合同精通了狼语？”
负司：“你到底是想掌握狗语还是狼语？”
小绒毛：“都要嘛。”
负司：“那等你要到再说吧。”
小绒毛：“你给我讲讲你合同语言翻译部分的作用原理好不好？是不是员工学会任何一个种族的某一个方言，就能掌握该种族的所有语言？”
负司：“古薇不是教过你吗？要自己去寻找答案，而不是等着别人把一家之言的答案嚼碎了喂你。”
小绒毛：“理论上，我能直接从合同中研究出答案吗？”
负司：“理论上，能量会告诉你一切。”
在后续剧情中，小绒毛看到了带着兽形特征的兽人殴打纯人形的兽人，同时纯兽形的兽人以俯视的姿态看着那些殴打场面。
小绒毛：
啊，很久以后，纯人形和纯兽形地位颠倒啦。
可依然只是跛脚地偏重某一方。
但也许，再继续经过漫长的时光，兽人们能学会兼顾两种形态？
不过那时，他们大概还是会歧视化任意一种形态都不够完美流畅的兽人叭？
离开总结区后，小绒毛去问负司里罕见的兽人员工、它曾经的队友王调。
小绒毛想知道王调所在的兽人星球的社会演化历史。
王调：“历史？呃……就抢地盘、发展科技，不断循环，这类的吧。”
小绒毛：“我想知道你们有关歧视的历史。比如歧视纯人形、歧视纯兽形、歧视部分品种的兽。”
王调：
“基本上，主流观点一直是歧视弱者。”
“在大量需要身体武力值的年代，健壮的兽形更受欢迎；在侧重于制造工具的年代，手指灵活度高的人形更受欢迎。”
“但即使在嫌弃人形身体柔弱的时代，也存在少数广受欢迎的人形强者或美人个体。”
第596章 0596
☆、第四十一场——语言
王调：“每一个时代都有一个或少数几个主流群体审美, 但在主流之外，也一直不缺乏独立定义了个体独特美丽的强者。”
小绒毛带着沉思的表情去见了席祥毅，问：“你现在还会在准备区里写计划吗？”
席祥毅：“会。”
小绒毛：“即使任务发布跟闹着玩似的？”
席祥毅：“计划没有严格的字数要求。当需要分析的东西多时, 可以上万字；当没什么可分析的时, 几句话也行。反正在准备区里闲着也是闲着。”
小绒毛：“可以睡一会儿。”
席祥毅：“你看，睡眠对我们不是必须的，你依然会睡觉。同理，吃饭、做计划、写总结, 虽然也都非必须，但只要做起来能让我们高兴, 那当然便可以做。”
小绒毛：“即使知道做出的计划大概率用不到实践中, 也高兴吗？”
席祥毅：“有些人能在做数学题中感到高兴, 哪怕不是必须交的作业、没人打分、也不产生其他收益, 但自己从中获得了开心，这对自己便足够了。”
小绒毛：“比起喜欢做数学题来, 喜欢做计划倒还显得像是个正常生物。”
席祥毅：“这个发言有点过分学渣了。对于有数学天赋的人来说, 数学题等同于游戏, 沉迷游戏哪里不正常人了？”
小绒毛跑掉了，回自己的宿舍去看席祥毅分享到他作品专栏里的情绪场经历。
怎么说呢，就好像与小绒毛做的不是同一种工作。
小绒毛每场都是混日子。
席祥毅每场都在经营事业。
不过这一人一猫也有个比较显著的相同点：
只要有机会, 小绒毛就会靠近警察、争取当警猫, 而席祥毅则是一有机会就去当军人。
他俩都有自己明确的职业爱好。
小绒毛：不过，军队里的武器看起来比警察们用的酷炫太多了呀。
邢异：“但是，当军猫的难度实在太大了。你基本就找不着入门的机会。”
想起自己考军校被拒的经历, 小绒毛冷哼, 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可以适度自由散漫的警猫身份。
在进入第四十一场的准备区之前，小绒毛决定重温旧梦地再次尝试做计划。
而当进入准备区后, 小绒毛看到的任务面板是这样的：
情绪场名：语言。
背景介绍：啦啦啦。
个人任务：呼噜呼噜。
团队任务：唧唧呱呱。
小绒毛：“……”
小绒毛尽量冷静地想：
席祥毅的任务面板里——至少他分享出来的那部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含义不明的玩意？
所以负司果然在针对我叭？
邢异：“你可以把这次的任务说明记下来，等结束后，发给席祥毅，请教他分析方法。”
小绒毛：其实我对分析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啦。还是糊里糊涂混日子最适合我呀。
正式进入情绪场之后，小绒毛的第一反应是：好吵。
小绒毛听见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说：
“到底还打不打算用我了？”
“不能再把我放在这里了，要干涸啦。”
“我要坏了，真的要坏了。”
“究竟能不能开窗通个风？”
“根本就不想修我。”
……
小绒毛睁开眼，环视自己所在的房间：
明亮、温度舒适、除了它这只猫外不见其他活物，也看不到任何电子设备。
小绒毛懵住：所以声音是从哪儿来哒？
邢异：“从方位判断，发声的好像是书本、钢笔、面包、盘子、窗户、小便盆……”
小绒毛发现了一只蚂蚁，它一爪按住蚂蚁，审问：“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蚂蚁忙着挣扎逃命，没有给予小绒毛语言回应，但针对小绒毛这句话做出反应的声音却非常多：
“它在对蚂蚁说话？”
“哈哈哈，这猫是不是傻？”
“不要那么刻薄，这还是只小奶猫呢，分不清楚种族很正常。”
“它以后是不是还会试图对我们说话？”
“说呗。我们能听懂它的话，并给予回应，它能不能听懂我们的回应就是它的事情了。”
小绒毛忍着这一堆的吵闹，仔细去听蚂蚁有没有出声，最终判断没有任何一道声音来自蚂蚁。
小绒毛松爪，再挥一挥爪，把蚂蚁挥远，然后低头沉思。
“仔细一瞧，这猫眉清目秀的。”
“熊孩子吵着闹着要的猫，长相肯定不会拉垮。”
“说不定长着长着就残掉了。”
“说不定它根本没机会长大。”
“上周熊孩子刚把这猫带回来时简直爱不释手，结果仅仅一周过去，熊孩子自己跑出去玩了，把猫单独丢在家里，连碗水都没留。”
“不对不对，客厅的花瓶说，水是留了的，猫粮也已经放好了。”
“但都在客厅，不在这间屋子。”
“这间是学习屋呀，日常男女主人根本不让猫进来打扰熊孩子学习。”
“熊孩子偷偷把猫带进来、藏起来。”
“然后他忘了。”
“熊孩子偷溜出去玩，把猫缺水缺食地单独留在了这个屋内。”
“小奶猫根本没有能力自己开门。”
“家里的大人也都出门了，要晚饭前才会回来。”
“要饿着、渴着一整天咯。”
“说不定会直接死掉。幼崽可是非常脆弱的。”
“节哀，祝愿这小猫下一次遇到靠谱的主人。”
“我也想祝愿我们自己能遇到靠谱的主人。”
“那熊孩子在这学习屋里各种折腾，唯独就是不学习。”
“我都被他画得面目全非了。”
“总比我被刻得破破烂烂强。”
……
小绒毛沉默地听了许久。
等到自己的耳朵稍微适应了一些这满屋的吵闹后，小绒毛步伐沉重地走到门旁，起跳、转动门把手，发现这门居然从外面反锁了。
门上传出声音：“别白费力气了，熊孩子是爬窗户出去的，我则是他爸妈出去前反锁的，要等他爸妈回来后才能开。他爸妈正常应该是晚饭前回来，不过也不排除中途回来一趟查岗。”
小绒毛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开口：“如果他爸妈中途回来查岗，会顺便与应该在屋内的熊孩子说两句话吗？”
门：“很遗憾，也很大意，他们的查岗只是查门锁。一般只要确定门的反锁状态正常，他们便默认儿子依然在里面……”
全屋都静默了下来。
小绒毛为这份明明应该很常见、但在这个情绪场里恐怕会很罕见的安静而感动。
感动不到半分钟，小绒毛被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质疑声、好奇声震得忍不住用两只前爪捂起了耳朵。
一边捂，一边大声抱怨：“你们吵死猫啦！”
“天啦天啦天啦，你们听见了吗？猫说了人话哎。”
小绒毛：“你们说的不也是人类语吗？”
“哦哟哦哟哦哟，它能听懂我们的话。”
“好像真的听得很懂哎。”
小绒毛：“你们相互之间不是也能听懂吗？”
顿了顿，小绒毛改为用猫语问：“现在你们还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它喵了，它正常喵了。”
“对嘛，这样才像猫嘛。”
小绒毛：看来它们听不懂猫语。也就是以后我不方便在人类面前与它们交流。
小绒毛正琢磨着，听到两个声音。
一个像是开锁的声音，不过不是开这个学习屋的门锁，而是开大门的。
从大门到学习屋的门听起来大概只有几米远。
另一个声音来自窗外。
那个自称坏掉了、没人修的窗户锁被拨动，接着窗户被打开，再之后一个男孩从窗外爬了进来。
男孩先踩在书桌上，然后落到地上，并把窗户重新关上，还确认了一遍窗户从内侧打不开。
整个过程男孩只发出了极细微的声音，学习屋外的人肯定听不见。
小绒毛跳上书桌，再跳上窗台，往下看，发现这里是三楼。
小绒毛：虽然楼层不算太高，但就这么徒手爬上来也是挺有胆的。
男孩注意到小绒毛的存在，面露惊讶，极轻地“咦”了一声。
接着他用气声问小绒毛：“我把你带进来的？”
小绒毛：我哪儿知道。据说是。
周围的各种物品纷纷帮忙做前情回放：
“对对对，就是你带进来的。”
“当然是你带进来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亢奋不已地带进来，却转头就忘。”
“这孩子差劲的记忆力果然不只表现在学习上。”
小绒毛观察男孩的神情，判断他应该完全听不见物品们的话。
小绒毛：这些物品说的应该是人语没错叭？我只听得懂猫语、人语和与猫交流较多的狗的部分狗语呀，现在已经确定物品们不懂猫语啦。
邢异：“还有一种可能：你被这情绪场赋予了负司合同翻译功能之外的语言能力。”
小绒毛：情绪场们可真是慷慨呀，动不动就给外来打工者塞金手指。某些情绪场可能是见识太少，才会好意思直接拿“金手指”当自己的场名叭？
邢异：“可能情绪场们是考虑到，外来打工者必然不会在自己内部长期停留，也往往不会与原住民建立非常深入的交情，金手指放在这类生物身上试用最容易控制影响范围吧？所以才给得比较随意。”
学习屋的门把手传来轻轻的转动声。
男孩一把抓住小绒毛，快速又静音地把它塞进了抽屉里。
不小心踩到一块黑乎乎的橡皮擦的小绒毛：“……”
小绒毛：人类崽子，准备好接受猫的报复了吗？
男孩坐在椅子上，装模作样地翻了几页书，让纸张发出做作的哗啦声。
门说：“女主人又在偷听了。听得很满意。”
第597章 0597
☆、吵
小绒毛：隔音这么差的吗？在门外就能听见翻书声？以之前那个开大门的声音判断, 这学习屋屋门的隔音效果还是有一点的呀。虽然对我无效，但以普通人类的听力，纸张声不容易听清叭？
邢异：“可能她听力特别好, 或者对儿子的翻书声特别敏锐？也可能她有专用偷听工具？”
小绒毛：比如听诊器？听诊器在这事上好用吗？
邢异：“试试才知道。”
小绒毛所待的抽屉说：“这猫怎么不叫呀？它叫两声女主人就能察觉到熊孩子不乖了。”
被小绒毛踩了一脚的黑橡皮擦：“熊孩子不是早有准备地把猫放你肚子里了吗？你的隔音效果比门好。”
抽屉谦虚：“猫惨叫的话, 外面还是能听见的。”
门：“来不及了，女主人已经离开了。”
熊孩子侧过头，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大门轻轻的关上声。
然后他从椅子上跳起来, 爬到桌上，往楼下看, 不久后看到了妈妈的离开。
熊孩子面露兴奋, 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 快速打字。
继续待在抽屉里的小绒毛听见了手机对打字内容的实时播报：“警报解除。再等十分钟我就下来。”
手机还播报了对方的回复：“阿姨这警惕心也太高了。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 你别出来了？”
熊孩子：“我妈的警惕心是高，但我也有充足的应对她的经验。相信我, 她今天五点之前肯定不会再回来了。我爸也不会。我们时间很够。”
聊了十分钟后, 熊孩子催促对面：“快来给我开窗。”
对面：“唉, 崔哥，每次都跟搞谍战似的，我这心脏受不了啊。”
熊孩子：“给你搞谍战的机会, 你难道不应该兴奋吗？”
对面：“我毕竟不是你。”
手机安静了几秒钟, 然后开始播报定位：
“熊孩子二号到小区楼下了。”
“熊孩子二号开始爬楼了。”
小绒毛：他们手机的定位精度还挺高的。
窗户接力播报：
“熊孩子二号爬到二楼了。”
“他的手碰到我了。”
坏得只能从外开的锁：“我又被打开了。”
小绒毛听到了窗户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几句低声的交谈，接着又是关窗声, 最后屋内恢复了……没熊孩子参与的吵闹。
小绒毛深切觉得, 这些物品的吵闹度严重影响它靠听觉收集信息。
以这次来说，如果不是它知道屋内有一个熊孩子, 且熊孩子正打算翻窗出去，小绒毛便很难在叽叽喳喳中听见那轻微的爬窗声。
小绒毛：
但如果没有这帮东西的叽叽喳喳，我又不可能对熊孩子的行动安排一清二楚。
它们的声音在收集信息方面真是双刃剑呀。
小绒毛用空间技能打了抽屉一下，抽屉滑开。
小绒毛从抽屉中钻出来，一边顺脚把抽屉踢上，一边重新跳上窗台，去研究熊孩子爬上爬下的路径。
抽屉表达震惊：“它，那猫刚才是怎么打开我的？”
抽屉之外的东西们：“你又没被上锁，它在里面一撞不就开了？”
抽屉：“问题就是它没撞啊。”
抽屉内的东西：“撞了的吧？我感觉到有撞击的力道。”
抽屉：
“是有撞击，但不是猫撞的。”
“真的不是，你们信我。”
其他东西不管是信还是不信，反正都不怎么关心。
小绒毛跳回到桌上，问：
“你们是怎么定义‘我’的？”
“我是说，比如这窗户，窗户整体好像有一个能说话的意识，而窗户上的锁又单独有一个意识。”
“又比如桌子，桌子整体有一个意识，桌上的每一个抽屉又好像分别有意识。”
“部分抽屉上有锁，但我好像没听见抽屉锁说话？”
东西们：“你真的能听清我们每一个的话啊？”
小绒毛：“对对对，听清啦，不要反复问。你们本来就够吵的了，还不断地问重复问题，就显得更烦猫啦。”
东西们：
“但我们的日常就是不断地重复呀。”
“笔、橡皮、书本那些还有可能被带出去，可桌子、柜子、门窗这些，从我们诞生意识到意识消失，可能就一直在这里，从不移动。”
“如果我们会对重复产生厌烦，我们早就烦死自己啦。”
小绒毛沉默了几秒钟，说：
“这样想想，你们的日子还有点可怕。”
“虽然我也经常趴着懒得动，但这是建立在我想动时随时可以动的前提下。”
“如果我不具备随时环游世界的能力，我不会觉得窝在一个小房间里是舒适，我只会感觉被囚禁。”
东西们：
“我们跟你们动物还是不一样的啦。我们觉得动来动去才可怕。”
“是啊，像我这种大柜子，一旦想要移动，便肯定得拆开，等移动到新地方后又得重新拼装。”
“二次拼装与前一次的拼装成果肯定多少有差异，然后我就会感到别扭。我喜欢稳定地不动。”
钢笔说：“我喜欢被用来写字。一直躺着不动我会难受，墨水干掉了也会难受。熊孩子好久没用我了，猫你能帮我吸点墨水吗？”
小绒毛看着自己的爪子，说：“你可真能为难我。你觉得我这爪子是能拧开墨水瓶盖、你的笔身，还是能让你以竖直姿势吸取墨水？”
墨水瓶：“我们这些工具本来就是为人类设计的，猫用起来肯定不方便啦。”
笔筒：“尤其还是这么小的猫。”
小绒毛：“喂，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的意识产生标准是什么？”
“我们不知道呀。反正能说话就说话啦。”
小绒毛：“那我这么问吧，你们各自第一次说话，是在什么时候？”
钢笔：“我在工厂里就能说话了。那时候我身边全是笔，一大堆笔挤在一个盒子里交流起来怪好玩的。”
墨水瓶：“我是在装墨水前能说话的。当时我附近也是有好多和我一模一样的瓶子。”
柜子：
“我记得我还是一块块木板时，每一块木板就能分别说话，螺丝钉、合页它们也能。”
“当它们被拼合成我这个完整柜子后，它们的声音渐渐消失，主要只剩下了我。”
“不过它们也不是完全消失，有时候，比如当某个螺钉坏掉时，它会嚷嚷出来。”
一颗螺钉：“对，比如我就坏掉了，但一直没人发现。明明柜门已经因为我而倾斜了，人类愣是没看见。”
柜门上的玻璃也开口说：“我也是还能说话的，但平时柜子代表我们发言就可以了。”
钢笔：“我的笔帽、笔身、墨囊、笔尖，甚至漆，都能分别说话，但一般由我代表整体发言。”
小绒毛打了个寒颤：“原来这满屋的吵闹已经是选出了很多代表之后的情况？如果真让所有能说话的家伙都说话，吵闹度还得翻数倍？”
东西们：
“真的很吵吗？”
“吵是什么感觉？”
小绒毛：“耳朵疼的感觉。”
东西们：
“我们没有耳朵。”
“我在运输途中和一台声音检测仪相处过，它说我们这些东西的说话声，仪器是检测不出来的。”
“不仅超出了人类听觉可识别的范围，甚至根本不属于声波。”
小绒毛：“那属于什么？”
东西们：
“不知道呀，我们都属于普通生活用品，并不懂研究的事情。”
“你可以试试进入相关研究机构，问问那里的物品。”
“不过好像研究机构管理严格，不会允许小动物随便进出。”
小绒毛：
“也不一定。我听说过有研究机构在这方面管理太过松散，让间谍利用小动物携带微型录音录像设备盗走了机密。”
“研究机构甚至在意识到机密被盗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盗走途径。”
东西们：
“人类的争斗啊。”
“但凡人类能听见设备的声音就不会被如此欺骗。”
“咦，猫，你的声音能被人类听见，你还会说人话，你可以告诉人类呀。”
小绒毛想想自己在街上走几小时，沿途不断听见各种机密的场面。
小绒毛：
不管吧，良心不安；管吧，没那么多精力。
除非全城的警察都任我调用。
但那样依然会很累。
我还是尽量不出门叭。
没听见就当没发生啦。人类的争斗跟猫有什么关系呢？
下午四点多钟时，熊孩子再次从窗户爬进来。
这时小绒毛正趴在柜门微有倾斜的书柜顶上。
熊孩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小绒毛，他也没想起来拉开自己之前塞猫的抽屉看一眼。
他只端坐到椅子上，摆出了认真写作业的姿势。
顺便在作业本上胡乱填写。
小绒毛看着熊孩子几秒钟填完一整页的选择题，确信他连题目都没看，反正就把ABCD随便往空里对付。
五点过五分，传来大门开门的声音。
又过了三分钟，学习屋的门被打开。
屋内的东西告诉小绒毛：“这是这家的男主人，也就是熊孩子的亲爸，你可以简称他为‘熊爸’。”
小绒毛：……一般人类不这么简称。
小绒毛看到了熊孩子作业本上的名字，叫肖岳。
小绒毛：所以这个熊爸应该叫肖爸——肖岳是随父姓叭？
肖爸对肖岳说：“好了，今天的学习时间结束，现在你可以玩了。”
肖岳把刚摊开不久的作业本和课本都合上，还很入戏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肖爸一边转身去了厨房，一边念叨：“你说你，如果期末考分数不是低到没眼看，我们至于把你关学习屋里逼你学吗？”
第598章 0598
☆、无处不在
小绒毛：你们逼他什么了？你们甚至不看一看他作业写成了什么样。学习屋内也没有装监控。
小绒毛对“没装监控”这一判断特别自信：屋内所有东西都是这么说哒。
肖岳走出学习屋, 去冰箱里拿饮料——学习屋内明面上只给了他一瓶矿泉水——同时对肖爸说：“我觉得在学习屋内的学习效率不高。一个人待着容易焦躁。”
肖爸：
“放心，你的家庭老师明天就来。”
“明天你妈也会在家，后天我在。我们就在客厅里陪着你学习。保证不让你一个人待着。”
肖岳叹气。
五点半时, 肖妈回来, 和肖爸一起做饭。
突然，肖妈退出厨房看了一眼墙角的猫食盆，问：“小绒毛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肖爸：“小绒毛？啊，我回来后好像一直没看见它。”
肖岳眼珠一转, 悄悄溜进了学习屋、打开抽屉。
肖岳：“咦？”
肖妈两步跟进来，捏住肖岳的耳朵：“我就知道你没那么老实, 你把小绒毛带进来了是不是？”
肖岳：“哎哟哎哟, 没有, 它自己进来的, 又自己不见了。”
肖妈：“小绒毛跟皮糙肉厚的你不一样，它不能一下午只喝水。而且你今天下午喂过它水没有？”
问完之后, 肖妈立刻从儿子的表情中看出了心虚, 怒道：
“是你非闹着要养猫, 说不养猫你无法专心学习。”
“好，我们给你养了，然后你就只把猫当玩具是吧？”
“你觉得一只活生生的猫不需要吃喝、随便往屋子角落一扔就可以不管了是吧？”
趁着妈妈教训儿子, 小绒毛从柜顶溜到地上, 溜出学习屋，溜到客厅，溜到猫食盆旁边。
准备尝试它在这个家中的口粮。
结果却先听见口粮说：“我劝你别吃我。我的成分里有诱食剂。”
小绒毛：“……”
小绒毛瞅着那一家子都忙活着、无暇注意它, 于是小声问：“你们这些当食物的也都能说话吗？”
猫粮语气的傲慢度不输给猫：
“干嘛？不把食物当东西啊？”
“我们当然能说话, 只是你们一般听不见。”
“要不是全小区都知道你这只猫能听懂我们说话了，我还不稀罕提醒你。”
小绒毛：“……全小区？”
猫粮：
“稀罕事传得快嘛。”
“这块砖传那块砖、这栋楼传那栋楼, 传着传着就大家都知道了。”
“再给我们一段时间，全城都会知道。”
“以后说不定还能传遍全世界。”
小绒毛：“……”
猫粮：
“我们没有活动能力，闲着无事可不就只剩下八卦了嘛。”
“不过口耳相传毕竟不如网络快捷，而且中间很容易出现信息扭曲。”
“所以传久了后，物品们口中的你，可能连你自己都听不出来说的是你。”
小绒毛：“你们被吃时是什么感觉？”
猫粮：
“我们没有痛觉，而且从被制造出来起我们就知道自己是食物，所以我们被吃时并不会产生你们生物以为会有的负面情绪。”
“要是应该食用我们的生物把我们放坏掉，我们才会觉得自己的价值没得到实现、很可惜。”
“但那个依然算不上痛苦。”
“反正，坏掉之后我们可能会进入垃圾堆，或者被埋进土中，或者被再次加工成其他东西。”
“之后这一个意识消失，诞生新的意识。”
“就是这样不断循环。”
“被吃只是循环的一部分。”
“哦，对了，你刚开始能听见我们说话，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排泄物也能说话哦。”
小绒毛：“……”
猫粮：“如果你吃掉我，但消化不良，你的排泄物里就可能包含我的部分记忆，然后我就能以另一种形态继续与你说话啦。”
小绒毛冷静：“可能要让你失望啦，我可以不进食，也没有排泄功能。”
猫粮震惊：“什么？那你算是个什么生物？”
不等小绒毛回答，猫粮又自己顿悟了：“难怪你能听懂我们说话。你本身其实就是我们中的一员嘛。只是披上了猫皮。”
地板、猫食盆、猫饮水器等也纷纷附和。
小绒毛想了想，觉得这种设定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小绒毛：生物与非生物，本质上都是能量，那么由能量构成的就都是东西。我是东西，猫粮是东西，我与猫粮地位平等。嗯，就是这样。
那一家子人类闹腾完毕，终于把主要注意力放到了蹲坐在猫食盆前的小绒毛身上。
肖爸：“我计了个时，发现小绒毛在食盆前至少已经待了五分钟，但一颗猫粮都没吃。”
肖岳找到了辩解的点：“所以说，我没有把小绒毛带进学习屋。猫粮没减少只是因为小绒毛不喜欢吃这个。它可能已经饿了，但实在讨厌这款猫粮，才会这么长时间盯着猫粮不动。”
肖妈有点被儿子说服了，但又疑惑：“可买的时候试吃过啊，而且昨天小绒毛在家里也吃了这款。”
小绒毛：昨天？原主该不会就是因为吃了这款猫粮才虚弱的叭？然后虚弱的原主再被熊孩子草率地关在学习屋中，便濒死了？
猫粮：“我只是含有诱食剂，营养也不太丰富，但只吃几顿不至于要命。”
肖妈去给小绒毛开了一个奶罐头。
奶罐头积极地推销自己：“我好吃又营养，除了贵没缺点。但贵的问题不需要猫操心，猫只需要关心我的味道。我的味道是不会让猫失望的。来，快享受我的美味吧。”
小绒毛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舔了一口，咽下去。
奶罐头还在喋喋不休：
“怎么样？好吃吗？你给个点评呀。”
“我看到别的猫品尝与我同款的罐头时都会高兴地喵喵叫的。”
“好不容易让我遇到一只能说人话的猫，我很期待你把你的真实体验详细告诉我哟。”
小绒毛：现在三个人类盯着我，你让我怎么说？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旁边的椅子说：“罐头，你现在催猫没用。这猫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在人类面前暴露它会说人话、能听懂东西语言的秘密。在人类面前它肯定会装哑，最多对你喵。你又听不懂猫语。”
奶罐头：“会多门语言了不起啊？”
饮水机：“是比只会一门语言了不起一些呀。”
小绒毛在琢磨，奶罐头的哪一部分承载着它想要被点评味道的意识。
小绒毛：反正我吃下去的每一口好像都没有出声。
正想着，小绒毛吃的下一口就在小绒毛喉间欢呼：“我进来啦。”
小绒毛差点被呛住，忍不住小咳了一声。
肖妈误会了，连忙揉揉小绒毛的背，说：“不要急，整罐都是你的，慢慢吃。”
肖爸：“饿了大半天，饿坏了吧？”
肖妈瞪了肖岳一眼，肖岳辩解：“是那款猫粮的错。”
小绒毛：满口谎言、推卸责任的破孩子，再不掰正迟早会废掉。
比起人类来，东西们明显更清楚情况。
罐头铁皮对装在它内部的猫食品说：“你们在被猫吞进肚子里时不要吵嘛。影响猫消化了。这样显得你们很没有职业道德。”
还没被小绒毛吃到的部分撇清关系：“吵的是前面那一坨，不是我们这一部分，也不是更早被猫吃的那些。”
小绒毛舔舔嘴巴，犹豫地看着剩下的奶罐头。
奶罐头殷勤：“虽然我们可能是有点吵，但我们真的很美味对不对？”
小绒毛：到底是“我”还是“我们”呀？你们的意识个数好混乱的样子。
肖爸：“这是被呛了一下就不敢再吃了吗？难道那款猫粮它也是被某一颗噎了一下所以才不愿意继续吃的？”
肖妈：“这么胆小？”
肖爸：“猫的胆子确实都不大。”
小绒毛调整了一会儿心态，重新开吃，肖家三口也就不再围着它，而是自己去吃饭了。
等确定自己与人类之间有足够距离之后，小绒毛轻声嘀咕：“你这罐头确实美味。”
奶罐头骄傲：“我就说吧。”
小绒毛：“如果我吃其他东西，也是任意咬一口，那一口便可能说话吗？”
墙壁好像社会经验更丰富一些，说：
“根据我们的长期观察，虽然有些东西可能不想开口，但基本上每一件东西都具备说话的能力。”
“注意，这里有两个前提条件，‘一件’和‘东西’。”
“一个完整的奶罐头可以看作是一件东西。”
“一勺、一口罐头，也可以看作是一件东西。”
“只要一种东西构成了‘一件’，它就可以独立具备说话功能。”
小绒毛：“我身上的毛是不是每一根都可能说话？”
旁边地上一根应该是属于肖妈的长头发细声细气地说：
“有些声音太细微了你可能没听见，但如果你站到人类的脑袋上你就会发现，有头发在哀嚎自己快脱落了、自己很干枯、自己太油了，等等。”
小绒毛：“……”
墙壁：“不过我好像确实没有听见你这只猫身上的任何一根毛说话。这要么意味着你的毛都是安静性子，要么，它们没有成为‘一件东西’。”
小绒毛猜测：
我现在看着虽然是猫，但本质上是一个魂体，而魂体是能量团，我身上所谓的猫毛，只是能量团的伪装外显形态，不具有独立性。
除非我把自己的魂体切开，否则我的毛确实不能成为一个独立个体。
这与柜子上的螺丝钉、墙壁中的砖头不一样，后者是一个个独立个体通过技术手段拼合而成，其独立属性没有完全消失。
第599章 0599
☆、生活总是要过的
晚上, 当人类都睡着后，屋内的东西们发现了小绒毛的又一个特殊处：这猫不用睡觉。
不是夜行性，这猫白天也没有睡觉。
小绒毛趴在阳台上晒月亮, 说：“是哒, 我可以睡，但不一定非要睡。”
东西们：“你果然和我们一样，属于东西。”
小绒毛：“可能确实是叭。”
东西们：“不用为自己不是生物而难过。我们觉得生物和非生物其实也没有很大差别，都有自己的爱好、追求、生活。”
小绒毛摇了摇尾巴, 回应：“我没有难过呀。我同意你们的看法，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 只要有意识、能思考, 生活便总是要过哒。是什么不重要, 怎么过日子才重要。”
第二天, 小绒毛见到了肖岳的家庭教师，名叫乔清辉, 是一个显得颇为拘谨的女生。
小绒毛提前对她表达同情：教熊孩子可是劳心劳力特受罪的活。
就职第一天, 按照肖妈的安排, 乔清辉主要是与肖岳熟悉一下，为之后的交流打下良好的基础。
肖岳挑剔：“语文数学你都能教啊？我用的教材与你当年学的那一版已经很不一样了吧？”
肖岳刚刚结束小学五年级的学习，开学后就是六年级, 要准备小升初了。
而乔清辉开学后是上大二, 她自己的小学六年级学习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这七年间小学教材确实刚好进行过比较大的改版。
乔清辉：“我已经将现在的教材完整看过了，也仔细研究过小升初的考试大纲。”
肖岳：“哦……”
肖妈在一旁用电脑处理着工作，抽空瞪了儿子一眼, 让他好好配合老师、不准捣乱。
乔清辉拿出两张卷子, 请肖岳做，并解释：“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你的知识掌握程度。”
肖岳撇了撇嘴。
两张卷子说：
“小清辉辛苦整理的题看来要白费。”
“不过一见面就先给卷子, 确实挺招人嫌的。”
“但当老师不就是干这个的吗？难不成要先与学生拉几天家常？雇主不为那个付钱呀。”
肖岳手里的笔：“我觉得这位老师应该把熊孩子当作没开始上小学的文盲教。”
卷子：“不至于不至于，起码他提笔能写字……哎哟，一个错别字，哎，两个……”
笔：“所以说吧，文盲，妥妥的。千万不要高估他。”
小绒毛觉得自己开始习惯了被无数声音包围的感觉，并逐渐可以分清猫耳正常能听见的声音与东西们的说话声之间的不同。
小绒毛：
东西们的说话声确实不是会引起空气震动、耳膜震动的那种声波，而是直接作用在意识上，或者叫作用在能量上。
我之所以能听见东西们的说话，好像不是这情绪场专门给我开了金手指，而是这个情绪场内物品的意识活跃度很高，我对能量的掌握熟练度又达到了一定标准。
两个条件结合，我算是自己给自己弄出了金手指。
除开我这个外来者不算，这情绪场格外高的物品意识活跃度应该会导致出现某些特殊现象。
比如……天生灵感特别强的人，或者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可能会在无人的房间中突然听见说话声，然后便联想到了鬼故事之类哒。
看来这应该算是一个灵异类情绪场。
但灵异程度并不很高。
这些东西除了说话外，没有其他技能。
不能自行移动，不能自己开关，不能自我修复，也不能强行让本听不见它们说话的人听见它们的话。
肖岳写完试卷后，乔清辉当场批改。
答案正确的乔清辉会用力画个大勾，答案错误的她会轻轻画个小叉。
一旁的肖妈听见的判卷声普遍轻微，到最后干脆已经无声，而乔清辉的神情越来越空白。
因为乔清辉总共也没找到几道能画勾的题，而需要画叉的那些，因为数量实在太多，乔清辉判卷到一半便下不去手继续画了。
乔清辉手里的笔：“我真为我们家小清辉悲哀。学霸惯了的她可能根本没想过世上有人能学渣成这样。”
笔中的墨水：“我比较心疼我自己被浪费了。”
看完肖岳的整张试卷后，乔清辉极轻地放下笔，斟酌措辞。
肖岳威胁地瞪视她，但当肖妈起身走过来时，肖岳又立刻让自己的表情改为了乖巧纯良。
乔清辉的包：“这份工作，还是辞了吧。家教工作不难找，没必要啃这么块硬骨头。”
乔清辉的发绳：“可离学校近、钱够多、雇主容易交流的家教工作不好找呀。除开教学对象不提，这份工作的其他条件都很完美。”
乔清辉的笔：“但教学对象恰恰才是最重要的呀。”
肖妈看了一眼卷子上数量稀少的勾，眼皮微跳，但并没有太震惊，可见她对自家儿子的知识掌握量是非常有数的。
肖妈清了清喉咙，开口时声音极为有礼。
她问乔清辉：“还有救吗？”
肖岳：“……”
乔清辉：“……”
一时间，两个因为立场问题几乎必然会起冲突的临时师生想法一致了：妈妈/阿姨，你这问话好像很不吉利啊。
肖岳：幸亏我不是在医院里，不然我还以为自己绝症了。
周围的东西们却觉得肖妈的问话极为精准，它们纷纷积极回答：
“没救了，肯定没救了，你放弃吧。”
“还是救一救吧，毕竟义务教育总得读完。”
“反正及不及格义务教育都会让他读完的嘛。”
小绒毛伪装姿势笨拙地爬到桌子上，正大光明地去看卷子，然后心想：
很多大人为小孩成绩不好而挽尊时会说“这孩子其实很聪明，只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
以前我觉得这是为小孩缺乏学习智商找借口，但以肖岳与父母斗智斗勇时表现出的胆大心细，以及与小伙伴手机交流时的打字流利度判断，他的智商是真没问题。
所以能把基础题做成这个鬼样子，还真只能说肖岳完全没用心学。
为什么七加五乘二这种题能答成三十啊？哪怕你把答案写成二十四也算是稍微有点逻辑呀。
乔清辉：“任务比较重，我争取这两个月把基础给他顺一遍。”
肖妈：“啊？完整顺一遍吗？会不会太重了？”
乔清辉：但再不顺真的来不及了。虽然无论如何他都肯定有初中可念，但好初中与坏初中，差别可非常大啊。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分叉口了。
乔清辉看看肖岳转来转去的眼睛，得出了与小绒毛相同的判断：这小孩是真的不笨。
但很难说教这种小孩能比教笨小孩容易。
笨小孩是学了就忘，这种是压根儿不学。
反正最终效果都是他们什么都不会。
乔清辉：“确实重，所以我只能说尽力。”
肖妈又对乔清辉客气了一番，然后支付了今天的家教费，并再与乔清辉确认了明天来的时间，最后才和和气气地将乔清辉送走。
接着回身对儿子怒目而视：
“我告诉你肖岳，这两个月我必须看到你的进步。”
“如果开学后你考试继续垫底，你整个六年级，除了去学校、吃饭还有洗漱时间之外，你就一直待在学习屋里吧。”
“睡觉和大小便也都在里面。”
肖岳脚底摩擦着地板，小声地“哦”了下，但感觉上依然全无斗志。
小绒毛问家里的东西们：
“他这么厌学，有原因吗？”
“一般好像是经历了与学习密切相关的极糟糕事件，才会排斥学习到这个地步吧？”
“通常小孩子最初上学时都会很积极地听老师的话，将作业考试尽可能漂亮地完成，以获得老师及家长的夸奖、同学的羡慕。”
“如果最初的这份喜欢听赞美的心情保留久一些，就能建立起一定的学习热情，并延续下来、逐渐发展为对学习本身的喜爱。”
“有些孩子丧失学习热情是因为在某一两个知识点上怎么学都学不会，于是沮丧，进而对其他知识点的学习也失去自信。”
“但以肖岳的智力，以小学一到五年级的知识难度，他应该还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叭？”
“所以他遇到的应该是知识之外的、但与学习相关的某些心理障碍？”
桌子：“这个你得问和熊孩子一起去学校的东西们。我们这些只能待在家里的东西，对熊孩子的了解程度不会比他的父母更多。他的父母显然没发现熊孩子有除了懒惰之外的学习障碍。”
小绒毛又进入了学习屋。
——当肖岳不在里面时，这屋子不会上锁，很容易进。
但问了一圈后，小绒毛惊讶地发现，肖岳所有带去过学校的学习用品，全部都是肖岳上了三年级之后才来到肖岳身边的。
那之前的学习用品，包括文具袋、书包、作业本、试卷、教科书等，一件都没有。
小绒毛：还没毕业就把教科书扔了，真够可以的。
不过，即使没有三年级之前的随身学习物品，小绒毛还是打听到了一些三年级之前的事情。
因为那些随身物品在被扔之前，传递回了一些信息，由没被更换过的墙壁、窗户、大件家具等记了下来。
虽然不是第一手消息，虽然残缺又有点扭曲，但也大致足够小绒毛还原出当时的事件。
学习屋的门说：“一二年级时，熊孩子的学习成绩光看分数其实还挺好的，距离满分最多就只差十几分，有时可以只差几分。只是因为那时期大部分学生的分数都高，所以熊孩子排名一般。”
第600章 0600
☆、探寻过去
学习屋的墙壁：“那时候熊爸熊妈还没有给熊孩子布置学习屋, 这间只是普通的书房。
客厅挂钟：“熊孩子二年级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好像是放假之后第二或者第三天吧，他一大早就出去疯玩。本来他说会和同学一起吃午饭、等晚饭前才回家, 但那天下午两点多钟他就回来了。”
门口的鞋柜：“回来时他脸色惨白, 连鞋都忘了换就往里走。”
客厅沙发：“不过也没走多远，就走到我这里。本来好像是想坐到我身上，但没坐稳，滑到了地上。然后他就坐在地上, 发呆了很久。”
地板：
“那时熊孩子身上的衣服说，熊孩子的一个同学坠楼死了。”
“衣服还说, 那同学死时, 熊孩子和他的一群朋友距离那栋楼不远。”
“那群小孩虽然没有直接看到坠楼过程, 但听到了附近很多人的惊叫、议论, 还看到了救护车、警车、血。”
饭桌：
“那天熊孩子的父母也提前回家了，安慰了受惊的熊孩子很久, 还给熊孩子买了礼物。”
“过了一周左右熊孩子就大致恢复正常了。起码饭量看着很正常。”
“我记得三年级的第一学期刚开始时, 熊孩子的学习成绩还是那样分数马虎能看、排名普普通通。”
“后来, 每一次月考的成绩都比前一次的更差，到期末考时就吊车尾了。但那时最差的一科也有七十多分。”
“从三年级第二学期开始，熊孩子才排名、分数都差, 直到频繁不及格。”
熊孩子卧室里的衣柜和床都在三年级之后换过, 墙也重新刷过，不过墙体依然是原来的砖。
砖说：
“旁观坠楼那天熊孩子穿着的衣服他第二天就全部扔了，在被扔之前, 衣服说它们听到熊孩子与一起玩的同学有这么一段对话。”
“是因为那个吗？’‘不可能吧？’‘但他说这是在逼他去死……’‘闭嘴！”
“熊孩子二年级使用的笔在被扔之前说, 熊孩子用它在坠楼的那个孩子的本子上写过‘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窗户玻璃：
“据已经被扔了的书包说，那个秘密应该是, 那个坠楼的孩子不是他父母的亲生孩子，他是个假少爷。”
“假少爷的亲生父母故意把真假少爷掉包了，而二年级时，假少爷的亲生父母出现在了假少爷的面前，告诉假少爷这件事，并向假少爷要钱。”
墙：“熊孩子和他的几个朋友碰巧看到那一幕，于二年级期末考之前在那假少爷的本子上写下了那句话。本意是想吓得假少爷分心、考砸。”
门：“之前假少爷一直是他们班的第一名。”
小绒毛：“戏挺多的，但一想到这些事情发生在几个小学一二年级的小孩身上，就……如果不是死了一个当事人，整件事就跟闹着玩似的。”
饭桌：
“对了，我想起来了，熊孩子三年级时，有一次熊孩子不在家，熊爸熊妈闲聊说，那个真少爷因为与他亲爸长得很像，所以被发现并做了亲子鉴定、给认回去了。”
“但假少爷的父母以他们的亲生孩子被对方养死了为理由，不肯放手真少爷。”
“真少爷也因为假少爷的死亡而觉得他的亲生家庭可能不太好，于是更亲近养父养母一家。”
“真少爷的亲生父母为了安抚儿子，也因为愧疚假少爷的死亡，给了假少爷亲生父母不少钱。”
小绒毛：
“真少爷的亲生父母被骗得好惨。但这事与肖岳的学习好像扯不上关系？”
“肖岳可能会愧疚自己写的那一句话对于假少爷的死亡有一些推动作用，但假少爷的死怎么看也与肖岳的学习成绩无关？”
墙：“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你先怀疑了那个时间节点，我们只是告诉你那个节点中发生的让熊孩子情绪波动最大的事情。”
小绒毛：“也许还是相关。那件事情震得肖岳整个暑假都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到学习上，暑假作业写得一塌糊涂，然后肖岳发现作业写成这样也没什么，之后便越来越放飞，连考试也胡乱写。”
桌子：“可能吧。我们能看到屋内发生的一切，也能间接听说外界的一些事情，但我们无法知晓人类的内心。”
小绒毛：“你们知道得已经够多的啦。人类应该庆幸自己听不见你们说话，否则他们一定会因为自己无时无刻不被无数东西监视而恐惧。人类在某些方面胆子可小啦。”
吊灯：“你不为此恐惧吗？”
小绒毛：“你们不都认为我也是东西吗？既然是同类，我们便可以一起吓唬人类，而不是相互吓唬。”
地板：“我们对吓人其实也没什么兴趣，我们还是偏向于服务人类的。这是我们被制造出来的意义。”
墙壁：“只有当服务对象不值得时，我们才会生气地想要看到他们受处罚。”
桌子：“不过没处罚也无所谓。当我们破掉时，虽然我们会为了自己的身体不再美观而叹气，但有时破破烂烂的身体反而会遇见有趣的事情。比如用烂木板搭出的蘑菇培育架。”
墙壁：“我们始终会存在着，以不同的形态经历不同的事情。”
小绒毛：
“不断循环。”
“对了，那个真少爷的亲生家庭很有钱吗？”
“能被称为少爷，假少爷就读的小学是那种所谓的贵族小学吗？肖岳读那样的学校啊？”
墙：
“也不算贵族小学吧，起码上学本身的费用并不贵。”
“不过教学质量据说是本市最好的，所以周边房价很高。”
“我还记得熊爸熊妈当年刚搬进这个学区房时，长吁短叹了好久，说他们下半辈子是摆脱不了房奴身份了。”
“但这里的房价这些年继续在涨，还一直供不应求，以后熊爸熊妈如果想卖房，很好卖，能大赚。”
小绒毛：“真少爷也读那个小学吗？”
墙：“不，真少爷读另一所，被亲生父母找到后也没有转校。真少爷也一直是年级第一，并有自信凭自己的实力考上本市最好的中学。”
小绒毛：“假少爷的父母有虐待真少爷吗？”
墙：
“好像没有吧。”
“只是假少爷家的家庭条件比真少爷家差很多，所以真少爷小时候的吃穿、玩具等，肯定不如假少爷。但基本上也就是普通小孩的待遇？”
“至少真少爷发现自己另有亲生父母后，舍不得离开养父母，说明他认可养父母这些年对他的养育。”
小绒毛：“你们知道真少爷现在的住址吗？”
墙：
“倒是不清楚。不过很容易打听。”
“这事当时在本市轰动一时，现在也依然是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聊天话题。真少爷亲生家庭和养父母家庭的住址都不是秘密。”
“如果你不急，我们就帮你问，最迟过几天就能有答案。”
“如果你很急，你可以去真少爷的学校。”
“学校地址我们知道，你在学校里问学生档案室里的东西，就能很快知道真少爷的具体住址、家人联系方式了。”
小绒毛：觉得自己像是开了挂。且这挂大得简直离谱。
晚上时，小绒毛从窗户溜了出去，确定自己听东西说话的能力不局限在肖岳家中，然后它找到了真少爷两个家的地址。
小绒毛先去了假的那个家，听这里的东西们说它们对假少爷亲生父母的了解。
假家里的东西积极地对小绒毛泄密：
“来来来，我是那对夫妻和他们亲儿子的亲子鉴定报告哦。”
“女主人一直想毁了我、以彻底消灭证据，但男主人说我是亲儿子唯一留给他们的了，一直不让。”
“你看你能不能用我告诉小主人及其倒霉亲生父母真相。”
“受害人一直被蒙在鼓里真是太糟糕了。”
小绒毛翻看亲子鉴定报告，尤其重点看了日期，确认这是发生在肖岳二年级时的事情。
亲子鉴定报告继续说：“当时男女主人拿着我对他们的亲儿子说了好多话。”
亲子鉴定报告模仿着两人当时的语气：
“看，爸妈没骗你吧？我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
“是我们苦心设局，才让你拥有了富贵的生活。你是不是应该回报爸爸妈妈呢？”
“我们已经打听到了，你拥有自由支配部分零花钱的权利，你给我们一部分，你的养父母不会知道的。”
“我们只需要五万块。”
“这点钱你很容易拿出来对不对？但这足以让爸爸妈妈的生活质量提升一大截了。”
“虽然这五万块必然有一部分会用在被你替换了身份的那个真少爷身上，但这本来也是他亲爸妈的钱，给他用我们不吃亏。”
“我们现在对他好一点，将来如果事情不幸暴露，他还能帮我们求情。”
“为了将来的安全，我们现在必须给他一点甜头。”
“儿子你是本市最好学校里的第一名，能明白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吧？”
“适当的舍利是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
亲子鉴定报告恢复自己的语气，愤愤不平地说：
“当时那孩子的样子可怜极了，整个人都被冲击得摇摇欲坠，偏偏那对夫妻满心满眼都只有钱。”
“且见那孩子迟迟没有反应，那对夫妻威胁他不给钱就要把我拍到他养父母面前，让真假少爷各归各位。”
“女主人说‘我们费那么大劲儿掉包就是为了钱，如果你不给我们，这局就没必要继续了’。”
“那孩子终究还是妥协了，把钱给了他的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