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为杨轶诊完脉,脸色有些不太好,“回陛下,这位郎君确实中了奇毒,只是恕臣无能,没有毒药或解药,实在不知何以可解。”
皇帝摆了摆手,让太医下去,他看向杨轶,“依你所说,恪王有一本私账专门记录那些钱财?”
“是。”杨轶仍跪着俯首,“恪王防得严,草民未曾见过内容。但是,草民私下记录了给他送钱的人,有些不认得的,但也记载了人数。”
闻言,皇帝又看了一眼他写的信。
皇帝闭上眼,疲力地倚着后方,仰天长吐了一口气。
“璟儿。”
云如璟上前一步,“儿臣在。”
皇帝没有抬眼,“把他关到幽乔阁,查抄恪王府。”
云如璟微愣了一下,颔首道:“儿臣遵旨。”
幽乔阁是云如珏开府之前,在宫里的住所,把他关在这儿,是要彻底切断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云如璟带人查抄恪王府之前,回了趟宁王府。
“殷殷,康万那本私账,你得给我了。”
师殷殷很爽快地拿给他,毕竟这个东西现在在她手里,已经没有用了。
不过,她还是要调侃一句,“你是想栽赃到恪王府?”
“这怎能叫栽赃呢?”云如璟从她手里把账本拿过来,“如果不是夫人横插一脚,这本私账,本就应该待在恪王府。”
“啧——”师殷殷伸手想要抢回账本,“你不会说话就还我!”
“错了错了。”云如璟将账本藏到身后,另一只手顺势抱住她,“我晚些回来。”
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便匆匆离去。
查抄恪王府从未时一直到酉时,云如璟与余承风在大理寺将折子写完,已至戌时三刻。
兹事体大,他们连夜叩开宫门,入紫宸殿面圣。
次日早朝,宣政殿一片死寂。
除了吏部,还有一些官员的位置是空缺的,可见夜里大理寺带走了不少人。
“中书拟旨。”
中书令张龄闻声出列。
“科举延期一个月,同时昭告天下,今年各地有被顶替名额的贡生,入京重审,若无误,参与今年春试。去年被顶替者,亦如此令。”
“若——”皇帝扫了一眼阶下众臣,“有趁机故弄玄虚、以假乱真者,斩。”
张龄心中有些不安地回道:“臣遵旨。”
一般拟旨,皇帝都不会放到朝堂上来说,今日这出,无非是警告堂下众人,谁再敢染指科考,便是死路一条。
“还有。”
张龄刚想退回去,又折返回来。
“等宁王和大理寺彻查完顶替之人后,这批人,无论是谁,都逐出京去,永不得回,亦不可为官。”
张龄再拜,“臣遵旨。”
皇帝说完后,云如琢与常招匆匆对视,又垂下眼去。
早朝结束得很快,云如琢往后宫去拜见德妃,路上经过幽乔阁,外面围了一圈侍卫。
云如琢走了上去,卸下腰间的钱袋,交给侍卫。
“天气还冷,你们别苛待恪王。”
侍卫接过钱袋,向他行礼,“是。”
云如琢转身离去,眼里的担忧转瞬即逝。
他素来很会在人前装样子,那种似笑非笑的亲和感,又带着一些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你去看他了?”
知子莫若母,德妃见他第一眼,便开门见山问道。
“算是吧,给了侍卫一点钱,让他们别冻着饿着。”云如琢轻笑,“不多管闲事又要嘘寒问暖,父皇不就是希望我们这样吗?”
假惺惺地维持微乎其微的亲情,好似就是皇家教会他的第一件事。
德妃不置可否轻哼一声,“昨天陈家父女进宫,我就知道这小子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母妃不必烦恼,”云如琢给她倒了杯茶,“我就早劝过他收手了,他不听,也非我们可化解的。”
德妃端起茶来喝了口,“我倒也不是烦他,只是老四那里,又该捞到些好处了。”
“母妃,这正是儿臣要来找你商议的事。”
“哦?”德妃放下茶盏看着他。
云如琢挑眉轻笑,“慈悲寺里的那位,该派上用场了。”
眼看已入仲春,百卉含英,两驾翟车停在慈悲寺门前。
后宫二妃前来,住持亲自出门相迎,“小僧参见德妃,贤妃。”
二妃皆在宫娥的搀扶下走进慈悲寺。
春风送暖,寺里的桃花已经开了许多,偶有飘落,藏入人间。
“住持,”德妃手持佛珠,双手合十颔首,“我与妹妹前来祈福,还请住持带路。”
住持连忙弯腰还礼,伸手道:“娘娘请。”
住持一路将二人带至大雄宝殿,一个带发姑子吸引了贤妃的注意。
“住持,这慈悲寺怎还有带发修行之人?”
住持看了一眼那人,轻笑着回道:“娘娘误会了,此女不是我们的僧人,是先前在寺外捡到的一位可怜娘子,身上有伤。”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更何况我们本就是以慈悲立名,故而暂且收留,平日帮忙做些杂事。等她伤好了,再随她去处。”
贤妃对着佛像深深鞠了一躬,“原是如此,那这孩子也是怪可怜的,住持慈悲之心,佛祖自可鉴也。”
德妃莞尔一笑,“既然如此,让那孩子过来点香吧,也算我们姐妹二人积积福了。”
贤妃点头认可。
于是住持让人将那位女子喊来。
女子拘谨地入殿,先给二人行了个礼,然后拿起三炷香点燃。
她甩灭香上的火苗,先将此三柱给了德妃,又取三柱点燃,递给贤妃。
这时,贤妃注意到她腰间的一块玉佩。
只是佛祖面前,贤妃不好说话,于是三拜三叩后,又由该女子将香插入炉中。
之后,二妃前往厢房歇脚,贤妃命人将那位女子带来。
“好孩子,你那块玉佩,可否让我瞧瞧?”贤妃十分客气地与她问话。
但住持知道,她的话是不能违背的,故而让女子快些取下玉佩,呈给贤妃看。
贤妃翻看着玉佩,脸色变得有些诧异。
德妃也凑过来看了两眼,而后眯着眼问她:“你是何人?从何得来这块玉佩?”
德妃的语气不似贤妃般柔和,带有些审问意味,女子连忙跪下。
“民女林辞,乃江陵人士,这是民女幼时救了人,那人为报答民女救命之恩留下的。”
贤妃猛地收紧玉佩,十分震惊,“你……你既是江陵人,为何会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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