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辞跪在地上蜷伏着,似是一只怕人的狸奴。
“幼时家贫,想要典当玉佩,被人认出是富贵之物,疑我盗窃,说要报官抓我,我便把它藏起来。”
“五年前江陵水灾,民女家中被冲毁,双亲亡故。无处可去,又想起此玉佩,便来京城想要寻玉佩之主,以薄恩换些生存钱财。”
“然而京城路远,在城门外晕倒,被一户于氏人家所救,家主怜我收为家婢……”
贤妃听她说得头头是道,逻辑清晰,不似诳语,便关切地问道:“既是在于家,为何如今又在此处?”
“我……我……”林辞突然抱着双臂,眼中变得十分惊悚,眼泪不自禁流了下来。
德贤二妃面面相觑,此时住持道:“娘娘,林娘子来的时候,曾说于家新娶的少夫人性格乖戾,时常打骂家婢。”
“先前请了位女大夫来看,林娘子身上确实许多新伤旧疤,想必正是这个缘故。”
“娘娘!”林辞忽然大喊一声,哭着爬过来蜷伏在贤妃脚下,“民女当真不知此物是何人的,若娘娘认得它的主人,民女不求旁的……”
“只希望能够给民女安排一个谋生的去处!”说罢,她给贤妃叩了几个头。
贤妃连忙将她拉起来,“好孩子,你别怕,这玉佩正是我的,你当年救的,是我那可怜的孩儿,当今宁王。”
忆起当年,贤妃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德妃微微挑眉,而后面露担忧,轻轻拍着贤妃的后背,“从前的事都过去了,璟儿如今不是好好的?妹妹何苦再哭坏身子?”
贤妃擦了擦眼泪,望向德妃,“姐姐说的是,是我太过急切了。”
她伸手去拉林辞,林辞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一副惊慌的模样。
贤妃有些无措,柔声安抚:“好孩子,你别怕。”
她小心翼翼拉着林辞,掀起衣袖,正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
贤妃有些不忍,微微将脸撇过一边,闭上了眼。
林辞见状又慌忙跪下,“民女冲撞娘娘,请娘娘恕罪!”
“没有,你快起来……”贤妃将她拉起,“你既没有去处,暂且先跟我回宫可好?也叫太医帮你瞧瞧身上的伤。”
林辞感激涕零,“谢娘娘恩典!”
贤妃悲悯地看着她,“是我要谢谢你救了璟儿。”
于是林辞辞别慈悲寺,跟随贤妃回关雎殿。
不出几日,此事就传到宁王府。
“听临安说,母妃从慈悲寺带回来一个娘子,还待她极好?”徐织萝低声嘀咕,十分纳闷。
今日贤妃派人来传她和师殷殷入宫,这事本来就很稀奇。
平时都是她们主动入宫给贤妃请安,贤妃很少叨扰她们。
所以一路上徐织萝就感觉不对劲,尤其是前两天听云怀霖说起慈悲寺的事,更加怀疑这个林辞娘子别有目的。
在踏入关雎殿之际,徐织萝低声劝道:“王妃,一会那什么林辞要是起歪心思,你可千万别纵着她!”
师殷殷看了她一眼,轻笑着步入殿内。
云如璟已经在里面坐着了,可是看上去脸色不大好。
贤妃的身后,正站着一个身穿浅紫色宫裙的女子。
看见师殷殷,林辞轻轻垂下眼。
“参见母妃。”
师殷殷和徐织萝一同行礼。
贤妃笑道:“殷殷,织萝,你们快坐。”
师殷殷挨着云如璟坐下,徐织萝坐在他们对面。
“殷殷呀。”贤妃看向师殷殷,似有些难以启齿。
师殷殷嫣然一笑,“母妃有事不妨直说。”
贤妃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璟儿幼时,曾被歹人绑架,险些溺死,幸得一女童所救,璟儿当时把随身玉佩赠她。”
她把林辞拉到跟前,“前些时日我去慈悲寺,看见这孩子身上的玉佩,果真是当年救他的孩子。”
“竟是如此?”师殷殷诧异,又看向云如璟,挑了下眉,“夫君,可是真的?”
云如璟阴沉着脸,“确有此事,但我不大记得了。”
师殷殷明知云如璟不开心,还非要打趣他,“得遇恩人,夫君怎的不拜谢?”
云如璟气得抓紧她的手腕,但还要在贤妃面前克制情绪,故意激她,“待她入府,再拜也不迟啊。”
他死死盯着她,想要看她什么反应。
手腕被抓得生疼,师殷殷反手用指尖狠掐他的胳膊,才抽出手来。
她无视着云如璟警告的眼神,惊讶地看向贤妃,“入府?”
贤妃猜测师殷殷心中定是不好受,便不太敢看她。
“我本想着留她在关雎殿,来日栽培做个女官,可这孩子见了璟儿……”
此时徐织萝也反应过来了,立即看向师殷殷,一直冲着她摇头。
你可别信这女的乱说啊!
前有云如璟的警告,后有徐织萝的苦劝,但师殷殷都视而不见,甚至甩开云如璟的手站起来,走到林辞跟前去。
贤妃虽然喜爱师殷殷,且她在自己面前一向乖顺懂事,可也听说过她的性子,于是拉着她坐下,“殷殷若是觉得不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母妃,”师殷殷垂着眼,似笑非笑,“若林娘子当真倾慕殿下,我自然不好驳了她的恩。”
说罢,她又抬头看向林辞,“你当真想要入府?”
听到师殷殷的话,林辞的双肩轻轻抖动,在她脚下跪拜,“求王妃恩准!”
徐织萝着急得都想上前把林辞拉出去。
云如璟咬着牙站起来身,“母妃,儿臣以为……”
“好。”师殷殷压根不让他把话说完,也没有看他一眼。
“还请母妃挑个好日子,尽快送妹妹过来吧。”师殷殷笑着看向贤妃。
贤妃欣慰一笑。
回去的路上,云如璟和徐织萝两人一言不发。
师殷殷也是纳闷,云如璟警惕林辞就算了,这个徐织萝掺和什么?
于是师殷殷特地与徐织萝同乘一车,“你放心,林辞入府后,不会越到你头上去的。”
“我是担心这个吗?”徐织萝恨铁不成钢,“你看不出来林辞她是故意的吗?母妃都说了要留她在关雎殿,她非要入王府!”
“纵使再有恩,也没见谁报恩要报到……”后面的话十分不妥,徐织萝一时顿住。
师殷殷瞧了她一眼,“你不是害怕他吗?怎么还一副争风吃醋的作派?”
徐织萝拉着她的手,“我那是醋她吗?我是为你着想啊!”
“我又怎么了?”师殷殷更加疑惑了。
徐织萝苦口婆心,“我看得出来殿下对你是有心的,你们先前有误会,但往后好好过不就行了吗?你又无故纳个妾做什么呢?”
师殷殷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罢了,跟她计较什么呢?
师殷殷不再回话,徐织萝扭头看向一边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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