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车子小心地行驶在道路上,一直到了乌鲁诊所才停。
这里此刻算安全,他们预订的酒店离这只有五十米。金下了车后主动离开,先回了住宿的地方。
洛萨跟着程殊,看着铁拉门紧闭的诊所。
这是个很窄的门,门轨堆积了脏东西,洛萨有些推不动。两边的砖瓦斑驳,露出灰色的墙面。招牌上的“乌鲁”二字,此时也是昏暗的。
她后退两步,仰头问:
“塞巴斯蒂安,这儿真有人吗?”
程殊哂笑一声,说:“急什么?”
他一步步靠近洛萨,直到她的背部紧贴着自己。程殊将她的食指折起,覆盖在她手背上,从铁拉门宽大的缝隙里钻进去,叩在了绿漆门上。
洛萨的耳朵能感受到他的热气,她看着自己的手以五重四轻的节奏敲响了门。
里头没过多久传出脚步声,一道老年男声传出:“谁啊?”
程殊轻蹭她的耳廓,说:“回答他。”
洛萨感受着耳朵上的温热,声音有些轻颤,大声回:“塞巴斯蒂安。”
里头又没动静了。
程殊停下胡闹的动作,他对着门说:“老头,是我。”
下一秒,门开了。
门前是个白发的墨西哥老人,穿着唐装,他按下按钮,铁拉门慢慢移开。
他将两人放进来,佯装生气地说:“你小子怎么半夜回来?”
洛萨不好意思地擦擦鼻子,然后听见程殊接话:“路上耽搁了。”
屋内开了灯,程殊看着他身上的紫色唐装,打趣:“胖了点,没以前合身了。”
老头背着手往屋子里走,笑骂:“该给我买套新的。”
“行呗,下周让人送来。”
“小宝的生日你准备送什么?”老头转头问。
程殊笑笑:“保密。”
洛萨看着两人逗趣的场面,竟能感受到温馨。她不敢相信程殊还有这一面,更是有些落寞起来。
曾经,她也这样和母亲相处过。
“这是哪家的女孩?”
洛萨突然被提到,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第一次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这是长辈,还是程殊的长辈。
“您好,我是洛萨。是…是个…”
一道低沉的男声接话,补充继续说:“是个中墨混血,蒂华纳的姑娘。”顿了秒,程殊笑说:“漂亮吧?”
老人哼笑出声,看了眼洛萨,满意地说:“确实很漂亮。”
“这么晚来这干什么?”
程殊看了眼门框上倚着的护士,示意洛萨过去,说:“先给她打个破伤风,她被生锈的铁棒划伤了。”
“老头,我进去看看。”
老人露出戏谑的眼神,大手一挥:“去吧去吧!”
屋内只开了两盏台灯。
洛萨不知道自己是否青霉素过敏,需要做皮试。护士笑着安抚她不疼,然后等洛萨刚放下心来,一针扎进,那钻心的疼猛然传来。
洛萨巴巴地看她,护士耸耸肩说:“对不起咯,我常用哄病人的把戏。”
程殊掀开帘子走进来,高大的身影让这个小房间变得逼仄。
他两手抻住衣服一把脱下来,开始解满背的绷带。
护士笑着说:“你不是进来看看吗,怎么…”
倏然,她停止了打趣。
她一回头就看见了程殊背上的伤痕,问:“这是什么伤?塞巴斯蒂安,你一个做生意的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程殊把绷带扔进垃圾桶,淡淡地回:“小意外而已,别跟老头说。”
护士点点头,接话:“那当然了。康纳老了,我不想他受刺激。”
“别问了,来换个药。”
护士应下来,几步上前拿其他药箱。
洛萨趴在床上,她侧着脸看程殊。
这个视角下的程殊显得很冷酷,他的下颌线流畅清晰,嘴唇紧闭着。他的睫毛不算短,墙上可以看见它的影子。
棉签落在他身上,他最多也只是皱皱眉,没哼声,甚至连肩膀都没抖一下。
洛萨很疲累,但此时想逗逗他。
“塞巴斯蒂安,你真好看。”
程殊忍着疼,如果张口一定会溢出喘气声,他睨她一眼。
他半天没回她,洛萨以为等不到回答了。程殊却突然回她:“哪好看?”
男人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声和喘气,落在洛萨耳朵里变得极为性感。
她差点有了生理反应。
“你抚.摸我的时候最好看。这样趴着看你,像极了被你征服的角度。”
护士是个中年女人,她听见小年轻这挑逗的话术会心一笑,速度加快地处理完了伤口。
她推起眼镜,把药箱收起,直言不讳:“你对青霉素不过敏,那正好塞巴斯蒂安会打破伤风的针,让他来吧。”说完她也不停留,直接出了房。
洛萨的笑容僵了下,她没想到护士这么果断飒爽。
程殊勾起嘴角,他没穿上衣,胸口的刺青半露着看不全。他裤子系得位置偏低,洛萨能看见程殊小腹上微凸的青筋。
宽肩窄腰再配上这身黑裤子黑靴,洛萨吞了吞口水。
“洛萨,你知不知道破伤风的针是打哪的。”程殊明知故问。
洛萨有些慌,她摇摇头回:“不知道。”
程殊长臂一伸拿过床头柜的针管和药瓶,弹了弹玻璃管,他俯视着她,压迫感很强:“kitten(小猫),打屁股。”
洛萨心颤了一瞬,然后把裙子往上拉到了腰间。手肘撑着,跪趴起来。
之前在服务区她换了条黑色绳结款,很漂亮,能露出整个部位。
程殊撩起眼皮,他顺着洛萨的的腿一路轻抚,惹得她心里很痒,不停摆尾。
蓦地,“啪”地一声响起。
洛萨脸立马红了,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嘤了声。她感受着疼痛感,小声控诉:“不准打那。”
程殊低笑出声,说:“嗯。别动,我给你打针。”
洛萨发誓,这一针下去她差点疼出声。
这辈子最疼的针从刚刚的皮试转变到了屁股针,一时间她有点下不了床。
她缓了缓神,重新趴了回去。
程殊见状也不催她,聊有兴致地把玩着打火机。
空气暧昧而安静。
洛萨的下巴压在枕头上,声音翁翁,问出了疑惑:“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你是魔徒的人?”
程殊旋转打火机的动作停了。
洛萨的眼神诚挚而纯善,让程殊莫名无法抗拒。
他半天才出声:“很早我就在墨西哥城做生意了,这些人都是那时的旧相识,只是后来搬到了华雷斯。至于进入魔徒的事,我没跟他们说过。”
洛萨不经意皱眉,她很想问程殊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进入魔徒。嘴巴张开又闭上,最终没敢问出口。
程殊慢悠悠穿起衣服,脾气好地纵容:“走,我扶你。”
洛萨蔫儿了,她眼皮子耷拉着,讨价还价:“能背吗?”
程殊双眼微眯,他盯着洛萨,直直地打量她。他的气势很强烈,让她突然退缩。洛萨原本还很困乏,这下直接被看得精神了。
“没关系的,我只是开玩笑。我可以自己走。”
洛萨紧张地解释,她尴尬笑笑,正准备下床,却看见程殊转过身,劲瘦的腰慢慢伏下。
贴身的衣物将他每一寸肌肉起伏都勾勒出来,他的身影让人心生安全感。那个在刑罚室里都挺得笔直的男人,竟愿意弯腰。
洛萨看不到程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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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离得近,程殊背着她一步步往那走。
路上有些萧瑟之意,废弃的纸张满地洒,被风一吹卷起来到处飞,二人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烈犬吠声。
深夜的街道只有两人还在,洛萨离他的脸很近,耳朵贴着,甚至能听见他小小的气喘声。
洛萨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她觉得此时此刻和程殊就像一对普通情侣,男方正宠溺地背着不愿意走路的女朋友。
这种幻觉让她心跳如雷,甚至加重了呼吸。
程殊把她往上掂了掂。
洛萨自认为不算瘦,身上一些肉都可以捏起来,她有些紧张地说:“我很重吗?”
他眉眼不变,语气淡淡:“你才几两肉,看不起我?”
“没有。”她紧了紧胳膊,“不重就好,不重就好。”
酒店算是华雷斯的中奢了,走进去后洛萨拍了拍程殊,说:“我下来吧。”
程殊感受到了她的不好意思,偏偏不放了。手掌紧握着她的大腿肉,说:“背得动,不急。”
前厅不算大,环顾四周能看见有图案的彩色玻璃和小摆设。红砖框架上有一个没有鸟的鸟笼,很繁重。
前台侧对着门,白色承重柱上写满了不同语言。
洛萨喃喃出声:“这是什么装修风格,从没见过。”
程殊瞥了眼,说:“东南亚。”
“是泰国那里吗?”
“嗯。你很想去?”
洛萨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说:“想去很多地方。想去那边看玻璃海,还想去布达佩斯多瑙河边看国会大厦。”
她顿了秒,有些激动地问:“你是华人,你来自中国的哪里?那里好玩吗?”
程殊扯扯嘴角,目光柔和了点,回她:“南边的省份。”
洛萨闹着下来,仰头看程殊:“你教我两句话,你那里的话。”她摇着他的手臂,眼神切切,程殊第一次这么头疼。
程殊被磨得没办法,敛眸回想过去,父母离开他太久了,他已经十多年没说过家乡话了。
半天,他学着记忆里父亲的模样,抬手轻轻敲了下洛萨的前额,声音低沉,有些磕绊地说:“唔好咁百厌,细路囡。”